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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姐姐。”
讀信的那天是裴適在家休息的一個下午，外面下著細雨，裴適看著窗外的雨點打到玻璃窗上變成一條條細線。
她以為自己也是一個失去母親的女兒，覺得自己已經比旁人更能理解吳希的心態。
但事實證明從裴適遇到吳希的那一天起，吳希就已經陷入了腐爛的過程。
和肉體的腐爛不同，靈魂的腐爛是沒有任何異味，以至於如果不是身邊的人仔細觀察，那麽在靈魂徹底湮滅以前，這一切都是寂靜無聲的。
裴適特別恨自己應該早就能想明白，看著自己的母親被刺傷，一個人在醫院裏面對母親的離世而沒有人陪伴。
這和自己在父親充分的關註下面對母親因病死亡不一樣。
外婆的到來只是給吳希打了一針強心針，這支強心針的效果只夠延續到外婆生命終止的那一天。
為了不讓外婆失望，吳希披著人皮佯裝生活正在一天一天變好，一天一天恢覆正常。
她只待那一天，外婆的靈魂和母親的靈魂團聚的那天，她也要迫不及待去相見。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房間裏的裴適也放聲痛哭。
“小裴？”一雙溫暖的手搭在裴適的手掌上。
“胡姨？”裴適從回憶中醒來，只看見胡姨看著自己。
“想什麽呢想的這麽出神，阿姨現在去做飯，你吃完再走哈。”胡姨的頭發依然保持著剛剛睡醒的樣子，樣子精神了很多。
在恍惚中的裴適幾乎是下意識的點了頭，須臾才想起這是在別人家做志願者，吃飯實在是不好意思，想著已經答應了，又從錢包裏拿了一百塊壓到茶葉罐底下。
胡姨在廚房裏開始忙碌著，裴適起身捶了捶腰走到廚房裏和阿姨攀談起來。
聊住在一樓實在方便，可是濕氣也重些。
聊那些已經使用了很久的舊碗上的花紋比現在的就是好看。
對話間胡阿姨煮的水沸騰了，冒出透明的蒸汽，一個個白白胖胖的餃子入鍋，蓋上煮了一會兒後就已經完全浮起來了。
熱油潑到新鮮切好的蒜蓉上，綻出一陣香氣。
阿姨拿了兩個碗，裝起煮好的餃子，連忙將本來只有一人位置的飯桌清空，凳子拖到桌邊招呼裴適坐下一起吃。
兩人剛吃完，房間裏傳出一陣咳嗽聲，胡姨馬上放下筷子進去給老爺爺順氣。
裴適趁著這間隙，將碗碟都收進了廚房，等胡姨從房間出來後就向胡姨告別了。
“謝謝你哈，陪阿姨吃飯。下次有空再來哈。”胡姨笑著把裴適送到門口，裴適一邊擺手說再見一邊回望著這棟不起眼的小房子，不由得有些想念遠在家裏的父親。
“鈴鈴鈴！”剛走出門不久，裴適的手機就響起來。
“餵，你好。”
“你好，我是孟錢。”
這回輪到裴適的腦袋快速思考，那邊孟錢聽著電話裏沒有人回覆，又喊了一句：“你好？”
“對，你好，我是裴警官，謝謝你抽空打給我，請問你什麽時候有空呢？想向您了解一下案件的細節。”
“我今晚有空，是需要到派出所找您呢還是我們可以約在別的地方？”
“我記得上次去你家時附近有一間茶飲店，約那邊可以嗎？晚上八點。”
“好。”
裴適出發回到酒店，在手機上買了回程的票，又洗了澡慢慢走到她約好要和孟錢見面的茶飲店。這時還不到七點，裴適拿出本子和筆，一點點寫著東西。t
已知：
1. 蘇軍90年死亡，蘇望生知情（？）
2. 大學時，94年前樊惠已經住進療養院。
3. 1997年後，蘇望生失去音訊。
4. 1997年蘇望生曾經在湛江被目睹遭受崔順天襲擊。
未知：
1． 蘇望生為什麽會離開家裏來到湛江？
2． 蘇望生認不認識崔順天？包括林笙笙和孟錢。
3． 蘇望生有沒有離開湛江？
裴適在“未知”那一欄的“2”上面勾了一下，種種直覺都讓裴適認為林笙笙絕對認識蘇望生。但是按照林笙笙的性格，一旦裴適用警察的身份逼著她一定要說出來，反而會起到反效果。
裴適一邊喝著自己叫的黑咖啡，一邊強迫自己整理清楚頭緒。
再擡頭時，裴適就看到一個穿著白色襯衫和西裝褲的男生站在門口往裏面張望著，她擡手向對方打招呼，孟錢笑了笑後徑直走到了裴適對面坐下。
“可以稍等一下嗎？我想去點杯東西喝，有點渴。”孟錢特別禮貌的問裴適。
裴適點頭後他才站起來，走到收銀臺點單。
坦白說，裴適已經有相當一段時間沒有見過那麽清爽的男孩子了。
上一次去崔順天住的地方，孟錢的媽媽現在還在那裏住著，聽安警官講這兩母子從小相依為命，可知他們的童年生活是不太寬裕的。
看著現在孟錢的樣子，卻很落落大方。
孟錢回到裴適面前的時候還端過來兩個蛋糕，相當自然的遞給裴適。
“聽媽媽說警官你是想了解97年的時候發生在我家樓下的那宗強奸未遂的案子”孟錢喝了一口檸檬綠茶看著裴適說。
他所說的“強奸未遂”倒是比所有經手過的警察對案件的定義更清晰。
“是的，主要是想了解一下你當時目擊的經過還有對當時醉酒施暴的崔順天有什麽了解。”
裴適笑著合上了筆記本，專心聽孟錢說。
“還是挺久以前的事情了，我盡量記起來吧。當時我記得應該就是晚上我洗完澡想出門走走，結果一出門就看到有個女孩在往樓下跑，崔順天追著她，然後我就追下樓了。後來一樓的鄰居一起出來控制住了崔順天，後來警察就來了。”
裴適點點頭，孟錢繼續說：“至於那個喝醉酒的崔順天，他不是什麽好人。我從小就經常聽到他喝完酒以後到處吵架，他老婆對著鄰居挺抱歉的。可惜我那時候都還沒成年，也幫不上什麽忙。”
裴適聽孟錢的語氣有些遺憾，似乎是覺得自己當初追出去幫那個女孩免除了一定傷害感到惋惜。
“也不是，你算是很有正義感的，不然你也不會追著她下樓。”裴適鼓勵孟錢道。
“那你認識崔雪婷嗎？就是崔順天的女兒，你們住在同一棟樓，你應該有印象吧？”
孟錢眉頭輕輕皺了一下，頭往上擡了擡，似乎在回憶什麽。
“我有印象他有一個女兒，不太記得叫什麽名字了。我們肯定有見過面，不過沒交流過，那時候我也忙著要考試。而且我一直都和我媽媽兩個人住，我爸死得很早，我媽其實不太喜歡管閑事。所以我那時候朋友也不多。”孟錢有點抱歉的說。
寡母養大一個男孩子並不容易，最害怕的就是家裏只有一個母親而兒子又未成年。
除非母親生來就是身體特別健壯，性格潑辣不怕沖突的性格，否則她一定希望規避所有的是非，保證孩子健康長大。
從裴適上次在家裏看到的女人而言，她的性格會更溫婉些。
孟錢大概說完後，裴適已經將她面前的蛋糕吃完了，她是真的餓了，從中午吃完餃子開始就沒吃過什麽東西。
“最後還想問一下，當時案件裏的受害人，你認識她嗎？或者你在這之前有見過她嗎？”
“應該沒有見過，不過那天晚上很黑，我都沒太記得清楚她的樣子。”孟錢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回答。
“這樣。”裴適往椅背一靠，一口喝完了已經冷得發苦的黑咖啡。
“謝謝你，也謝謝你請我吃蛋糕。不耽誤你回家休息了。”裴適站起來把椅子往前一推，孟錢也站起來。
“你現在還和母親一起住嗎？”兩人一起並排走出店外時裴適忽然問道。
“還一起住，只是我的工作會經常出差，所以也並不是時常在家。”
兩人走著走著已經到大院門口，這時夜色已深，快九點的時間跟多年前案件發生的時間幾乎一模一樣。
裴適沒有在大院門口禮貌的停下來，而是一路走進去。
“你回家吧，我到崔順天家裏看看，謝謝你的配合。”裴適笑著和孟錢說。
孟錢先是有點驚訝的停住了腳步，之後就問道：“你們警察居然還能找到鑰匙嗎？我記得那間屋子已經空了很久了。”
裴適搖了搖手裏的鑰匙，“因為要調查的案件涉及崔順天，所以我提交申請讓鎖匠強制開門了。”
“那，要不然我陪你去？”孟錢看著裴適：“天挺黑的，裏面燈泡應該也不亮了吧。”
裴適爽快點頭：“也好，你做證人我沒有動裏面的物品。”
304的門鎖很順利的打開，開門後一陣微塵在裴適和孟錢的手機電筒照射下上下飛舞。兩人捂著嘴巴走進去，客廳裏堆滿了雜亂的物品，一張沙發橫放在客廳裏，電視旁邊堆滿了各種各樣的酒瓶和餅幹罐和藥盒。
林笙笙的確是很久沒有回來過了。
裴適沒有在客廳停留太久，她順著走廊來到臥室，裏面放著一張大床還吊著蚊帳，床上的一邊堆滿了冬天的被子。
只有在墻上還能看到一張已經蒙塵的合照，裴適擦掉灰塵，照片裏是年輕的林笙笙和她母親。
半敞開的衣櫃裏只有滿滿的衣服，像瀑布一樣傾瀉到地板。
整間屋子裏一片混亂，裴適記得安警官說過，崔順天從知道自己患上癌癥到死亡不過一個月多點。
這間屋子就像是崔順天留給這世界的遺像，混亂、墮落。
自從進來以後，孟錢就亦步亦趨的跟著裴適走，幾乎沒有一個人停下來看過什麽東西。
“好了，走吧。看得差不多了。”裴適跟孟錢說了一聲，在手電昏暗的光線下走了出門。
兩個人就在樓梯口分道揚鑣，孟錢繼續往上，裴適踩著往下走的階梯。
不僅僅是林笙笙，孟錢大概率對這件事也有所了解。
他從一開始就明確定性案情為“強奸未遂”。
在裴適提出要勘察崔順天的家時，他先是驚訝，接著提出陪同一起。這其實不像是普通證人會有的行為，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十幾年，應當是證人回憶裏的一件往事。
裴適絕不認為是自己有什麽莫名的吸引力，以至於孟錢對自己有什麽想法。
即使不能排除感情的可能，也要先優先考慮事情不那麽美好的方向，這是每個警察的宿命。
“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
裴適坐上攔下的計程車，踏上回市的路途。
很快就會回來的，那時她就能得到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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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事實證明從裴適遇到吳希的那一天起，吳希就已經陷入了腐爛的過程。
和肉體的腐爛不同，靈魂的腐爛是沒有任何異味，以至於如果不是身邊的人仔細觀察，那麽在靈魂徹底湮滅以前，這一切都是寂靜無聲的。
裴適特別恨自己應該早就能想明白，看著自己的母親被刺傷，一個人在醫院裏面對母親的離世而沒有人陪伴。
這和自己在父親充分的關註下面對母親因病死亡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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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不讓外婆失望，吳希披著人皮佯裝生活正在一天一天變好，一天一天恢覆正常。
她只待那一天，外婆的靈魂和母親的靈魂團聚的那天，她也要迫不及待去相見。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房間裏的裴適也放聲痛哭。
“小裴？”一雙溫暖的手搭在裴適的手掌上。
“胡姨？”裴適從回憶中醒來，只看見胡姨看著自己。
“想什麽呢想的這麽出神，阿姨現在去做飯，你吃完再走哈。”胡姨的頭發依然保持著剛剛睡醒的樣子，樣子精神了很多。
在恍惚中的裴適幾乎是下意識的點了頭，須臾才想起這是在別人家做志願者，吃飯實在是不好意思，想著已經答應了，又從錢包裏拿了一百塊壓到茶葉罐底下。
胡姨在廚房裏開始忙碌著，裴適起身捶了捶腰走到廚房裏和阿姨攀談起來。
聊住在一樓實在方便，可是濕氣也重些。
聊那些已經使用了很久的舊碗上的花紋比現在的就是好看。
對話間胡阿姨煮的水沸騰了，冒出透明的蒸汽，一個個白白胖胖的餃子入鍋，蓋上煮了一會兒後就已經完全浮起來了。
熱油潑到新鮮切好的蒜蓉上，綻出一陣香氣。
阿姨拿了兩個碗，裝起煮好的餃子，連忙將本來只有一人位置的飯桌清空，凳子拖到桌邊招呼裴適坐下一起吃。
兩人剛吃完，房間裏傳出一陣咳嗽聲，胡姨馬上放下筷子進去給老爺爺順氣。
裴適趁著這間隙，將碗碟都收進了廚房，等胡姨從房間出來後就向胡姨告別了。
“謝謝你哈，陪阿姨吃飯。下次有空再來哈。”胡姨笑著把裴適送到門口，裴適一邊擺手說再見一邊回望著這棟不起眼的小房子，不由得有些想念遠在家裏的父親。
“鈴鈴鈴！”剛走出門不久，裴適的手機就響起來。
“餵，你好。”
“你好，我是孟錢。”
這回輪到裴適的腦袋快速思考，那邊孟錢聽著電話裏沒有人回覆，又喊了一句：“你好？”
“對，你好，我是裴警官，謝謝你抽空打給我，請問你什麽時候有空呢？想向您了解一下案件的細節。”
“我今晚有空，是需要到派出所找您呢還是我們可以約在別的地方？”
“我記得上次去你家時附近有一間茶飲店，約那邊可以嗎？晚上八點。”
“好。”
裴適出發回到酒店，在手機上買了回程的票，又洗了澡慢慢走到她約好要和孟錢見面的茶飲店。這時還不到七點，裴適拿出本子和筆，一點點寫著東西。t
已知：
1. 蘇軍90年死亡，蘇望生知情（？）
2. 大學時，94年前樊惠已經住進療養院。
3. 1997年後，蘇望生失去音訊。
4. 1997年蘇望生曾經在湛江被目睹遭受崔順天襲擊。
未知：
1． 蘇望生為什麽會離開家裏來到湛江？
2． 蘇望生認不認識崔順天？包括林笙笙和孟錢。
3． 蘇望生有沒有離開湛江？
裴適在“未知”那一欄的“2”上面勾了一下，種種直覺都讓裴適認為林笙笙絕對認識蘇望生。但是按照林笙笙的性格，一旦裴適用警察的身份逼著她一定要說出來，反而會起到反效果。
裴適一邊喝著自己叫的黑咖啡，一邊強迫自己整理清楚頭緒。
再擡頭時，裴適就看到一個穿著白色襯衫和西裝褲的男生站在門口往裏面張望著，她擡手向對方打招呼，孟錢笑了笑後徑直走到了裴適對面坐下。
“可以稍等一下嗎？我想去點杯東西喝，有點渴。”孟錢特別禮貌的問裴適。
裴適點頭後他才站起來，走到收銀臺點單。
坦白說，裴適已經有相當一段時間沒有見過那麽清爽的男孩子了。
上一次去崔順天住的地方，孟錢的媽媽現在還在那裏住著，聽安警官講這兩母子從小相依為命，可知他們的童年生活是不太寬裕的。
看著現在孟錢的樣子，卻很落落大方。
孟錢回到裴適面前的時候還端過來兩個蛋糕，相當自然的遞給裴適。
“聽媽媽說警官你是想了解97年的時候發生在我家樓下的那宗強奸未遂的案子”孟錢喝了一口檸檬綠茶看著裴適說。
他所說的“強奸未遂”倒是比所有經手過的警察對案件的定義更清晰。
“是的，主要是想了解一下你當時目擊的經過還有對當時醉酒施暴的崔順天有什麽了解。”
裴適笑著合上了筆記本，專心聽孟錢說。
“還是挺久以前的事情了，我盡量記起來吧。當時我記得應該就是晚上我洗完澡想出門走走，結果一出門就看到有個女孩在往樓下跑，崔順天追著她，然後我就追下樓了。後來一樓的鄰居一起出來控制住了崔順天，後來警察就來了。”
裴適點點頭，孟錢繼續說：“至於那個喝醉酒的崔順天，他不是什麽好人。我從小就經常聽到他喝完酒以後到處吵架，他老婆對著鄰居挺抱歉的。可惜我那時候都還沒成年，也幫不上什麽忙。”
裴適聽孟錢的語氣有些遺憾，似乎是覺得自己當初追出去幫那個女孩免除了一定傷害感到惋惜。
“也不是，你算是很有正義感的，不然你也不會追著她下樓。”裴適鼓勵孟錢道。
“那你認識崔雪婷嗎？就是崔順天的女兒，你們住在同一棟樓，你應該有印象吧？”
孟錢眉頭輕輕皺了一下，頭往上擡了擡，似乎在回憶什麽。
“我有印象他有一個女兒，不太記得叫什麽名字了。我們肯定有見過面，不過沒交流過，那時候我也忙著要考試。而且我一直都和我媽媽兩個人住，我爸死得很早，我媽其實不太喜歡管閑事。所以我那時候朋友也不多。”孟錢有點抱歉的說。
寡母養大一個男孩子並不容易，最害怕的就是家裏只有一個母親而兒子又未成年。
除非母親生來就是身體特別健壯，性格潑辣不怕沖突的性格，否則她一定希望規避所有的是非，保證孩子健康長大。
從裴適上次在家裏看到的女人而言，她的性格會更溫婉些。
孟錢大概說完後，裴適已經將她面前的蛋糕吃完了，她是真的餓了，從中午吃完餃子開始就沒吃過什麽東西。
“最後還想問一下，當時案件裏的受害人，你認識她嗎？或者你在這之前有見過她嗎？”
“應該沒有見過，不過那天晚上很黑，我都沒太記得清楚她的樣子。”孟錢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回答。
“這樣。”裴適往椅背一靠，一口喝完了已經冷得發苦的黑咖啡。
“謝謝你，也謝謝你請我吃蛋糕。不耽誤你回家休息了。”裴適站起來把椅子往前一推，孟錢也站起來。
“你現在還和母親一起住嗎？”兩人一起並排走出店外時裴適忽然問道。
“還一起住，只是我的工作會經常出差，所以也並不是時常在家。”
兩人走著走著已經到大院門口，這時夜色已深，快九點的時間跟多年前案件發生的時間幾乎一模一樣。
裴適沒有在大院門口禮貌的停下來，而是一路走進去。
“你回家吧，我到崔順天家裏看看，謝謝你的配合。”裴適笑著和孟錢說。
孟錢先是有點驚訝的停住了腳步，之後就問道：“你們警察居然還能找到鑰匙嗎？我記得那間屋子已經空了很久了。”
裴適搖了搖手裏的鑰匙，“因為要調查的案件涉及崔順天，所以我提交申請讓鎖匠強制開門了。”
“那，要不然我陪你去？”孟錢看著裴適：“天挺黑的，裏面燈泡應該也不亮了吧。”
裴適爽快點頭：“也好，你做證人我沒有動裏面的物品。”
304的門鎖很順利的打開，開門後一陣微塵在裴適和孟錢的手機電筒照射下上下飛舞。兩人捂著嘴巴走進去，客廳裏堆滿了雜亂的物品，一張沙發橫放在客廳裏，電視旁邊堆滿了各種各樣的酒瓶和餅幹罐和藥盒。
林笙笙的確是很久沒有回來過了。
裴適沒有在客廳停留太久，她順著走廊來到臥室，裏面放著一張大床還吊著蚊帳，床上的一邊堆滿了冬天的被子。
只有在墻上還能看到一張已經蒙塵的合照，裴適擦掉灰塵，照片裏是年輕的林笙笙和她母親。
半敞開的衣櫃裏只有滿滿的衣服，像瀑布一樣傾瀉到地板。
整間屋子裏一片混亂，裴適記得安警官說過，崔順天從知道自己患上癌癥到死亡不過一個月多點。
這間屋子就像是崔順天留給這世界的遺像，混亂、墮落。
自從進來以後，孟錢就亦步亦趨的跟著裴適走，幾乎沒有一個人停下來看過什麽東西。
“好了，走吧。看得差不多了。”裴適跟孟錢說了一聲，在手電昏暗的光線下走了出門。
兩個人就在樓梯口分道揚鑣，孟錢繼續往上，裴適踩著往下走的階梯。
不僅僅是林笙笙，孟錢大概率對這件事也有所了解。
他從一開始就明確定性案情為“強奸未遂”。
在裴適提出要勘察崔順天的家時，他先是驚訝，接著提出陪同一起。這其實不像是普通證人會有的行為，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十幾年，應當是證人回憶裏的一件往事。
裴適絕不認為是自己有什麽莫名的吸引力，以至於孟錢對自己有什麽想法。
即使不能排除感情的可能，也要先優先考慮事情不那麽美好的方向，這是每個警察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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