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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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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

啪的一聲!

王助理怒氣沖沖一巴掌拍在總裁辦的辦公桌前,一雙瞇縫小眼瞪到生平最大,另一手食指狠戳戳地指著門外,恨聲道:“老向,你看看這小子讓你給驕縱的,你看看他!你掰著手指頭數數,這都第多少回了!!”

“我要趕的人,他硬要留,我看重的心腹,他小子敢直接越過我把人調到外省分部去!怎麽著,這宏昇集團是給他開的怎麽著!我王志江在咱們集團還是小公司的時候就在了,一路走來,我跟你、跟高董,咱們幾個人風雨同舟,篳路藍縷,那是經歷了多少挫折磨難才走到今天!!就算是小州,他位子坐到副總裁的份兒上,他照樣也要給我三分薄面,尊我一聲‘王叔’!”

“你看看,盛路陽那混賬東西,他不過就是仗著有點兒資歷,這兩年升的快了點兒,翅膀硬了就敢跟我一個老前輩明目張膽的作對。他才待多久?八年而已!公司多得是資歷比他深、學歷比他高的老員工!再說了,他有我王志江陪咱集團風風雨雨四十多年深嗎!!”

“一個A大研究物理的博士,不好好待在實驗室擺弄他的那堆芯片材料,來了公司就跟我唱反調兒,這周一我說要增設貴州的倉庫,那筆單子的款項都是我都墊付了,昨晚手下連執行小組都成立了,結果今天一大早他就把我的幾個人外派去出差,一走就是兩個月,先斬後奏無法無天,明知道錯了,還裝模作樣地跟我來道歉,他這是要幹什麽,陰一套陽一套的,他是要造反嗎!!”

向厲仁仰身靠在真皮沙發椅上,兩手閑閑搭在扶手,波瀾不驚地聽著,除了最開始被眼前人的巴掌嚇了一跳,他全程都很淡定。

並慶幸辦公室墻板夠厚,十分隔音,不然王志江這一通歇斯底裏唾沫橫飛的怒聲控訴肯定要直沖雲霄,別說會惹到同樓層辦公的親生兒子和樓下指點江山的兒媳婦了,說不準連他老婆都要趕過來了。

要是老婆過來,向厲仁不確定和他有多年交情的好哥們是否還能繼續穩坐公司高層第一把交椅。

向厲仁慢悠悠地倒了杯茶,沿桌面推過去,擡眼看向發完火後漲得滿臉通紅的小老頭,沖人比了個“坐”的手勢,語氣平和地勸慰:“行啦,你消消氣,小孩兒麽,初生牛犢不怕虎,做事莽撞些咱們做長輩的慢慢教就是了,你跟他們不懂事的小輩計較什麽?”

王志江剛坐下,一聽這偏向性明顯的話瞬間又坐不住了,拍著桌子皺起眉頭:“他是小輩嗎?這種不識好歹的混小子,他這是白眼狼!是居心叵測!要不是知道他和小州是大學同學,我早隨便給他安個罪名踹出集團了,還用留他到今天有機會跟我王志江蹬鼻子上臉?”

“你看看你,又急,哎呀,怎麽還越老越沈不住氣呢?”向厲仁笑呵呵的:“咱們啊,都一把老骨頭了,快退休的年紀就別操心這麽多事了,高虹這八年來為培養他花了不少功夫,小盛也爭氣,為了留在公司繼續效力,還放棄了學校那邊給的公費出國交換名額,這也算是忠心耿耿了。”

“老王啊,你聽我一句,放松心態,高虹把他放到你身邊,讓你做他的頂頭上司,不就說明整個公司高虹最信任你、看好你,想讓你言傳身教帶好徒弟,最後好讓小盛接你的班兒嗎?哈哈,說到底,你們這是師徒關系!小盛年輕氣盛,你去年春辭退了兩個帶過他五六年的師父,小孩兒心裏有點怨氣在所難免,你身為前輩,正確引導就行了,犯不著跟他們置氣,你說呢?”

“什麽師父徒弟,”王志江冷哼一聲,“老向我可告訴你,我知道你凡事兒都喜歡聽高董的,但這回,這小子,我必須得弄他!平白無故讓老子蒸發二百多萬,要不是我及時跟供貨的廠商解釋清楚了,我家底都得賠光!”

“老向,這話我不好找高董說,但咱倆兄弟這情分兒,我說直白了,高董這次是真看走眼了!你看盛路陽用的那些手段,還在我眼皮子底下玩兒拉幫結派那一套,不知道誰給他的底氣,現在整個部門的員工七成都看他的臉色行事,這像什麽話?!要架空我嗎?!而且,他在外面有自己的公司,拿著從咱公司學的技術、接觸到的資源,就這麽明目張膽地跑去外面單幹,就算是為了咱集團的發展,我也容不得他!”

“唉,行了,”向厲仁擺擺手,“得饒人處且饒人,他還是個年輕人,年輕人就要多給點兒機會嘛!小盛自尊心挺強的,為了避嫌,A輪和B輪投資可都是找咱們對家拿的,跟宏昇的股東們可沾不上邊兒,我也很早就知道他在外面單幹的事兒了,但你知道,他那家互聯網科技公司最大的股份持有人是誰嗎?”

“誰?”王志江隱隱意識到什麽,放下茶杯,皺起眉:“不會……是高董吧?”

“是時州。”

王志江不解,滿臉困惑地扭頭往外瞅了一眼,又轉回頭盯著向厲仁。

“在做生意上,”向厲仁風輕雲淡地喝了口茶,嘴角藏不住笑意,“小盛這孩子就是個天生的老手,不需要花太多精力就能將公司運作的很好,他足夠精明,手段利落,心地也是恰到好處的善良,為人處世比時州成熟穩練得多,有他在,再過兩年咱們這幫老家夥們就可以安心退休了。”

王志江心有不滿,但又無話可說。

他還不想這麽早退休,向厲仁顯然是在打太極,也沒說給他報銷那二百多萬,他現在要找誰討債去?隔壁副總向時州麽?那摳門較真的悶騷小子,小數額也就睜只眼閉只眼了,成百萬的資金……向時州肯定又要借口召集股東開大會討論。

好幾年了,這小子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都怪盛路陽,但凡金額再少點兒,他都不至於動這麽大火氣!

他其實挺想問盛路陽公司實際控股人到底是不是向時州,如果真的是,這就是明擺著的投名狀,看這馬屁拍的,簡直對高虹狗腿到了極點,連高虹的兒子都巴結上了。

這世上有幾個人會願意將自己辛辛苦苦白手起家的基業拱手送人?

反正他不會。

王志江不懂盛路陽到底圖什麽,要不是他曾經背地裏幾次三番調查過盛路陽的背景,他還真以為盛路陽也是向家人了,可高虹和向厲仁就一個兒子,也沒女兒,私生女也沒有,盛路陽這麽上趕著討好高董和向董,連前途都搭在集團了……如果不是為了做女婿,難道還有什麽別的值得信服的理由?

他始終想不明白。

從辦公室離開時,王志江有些失魂落魄,剛才向厲仁反覆暗示他老了,不中用了,話裏話外都偏向那些年輕小輩,連讓他退休這種話都說出來了,儼然是要讓他退位的意思。

這就意味著他要盡快交接手上的長期項目,意味著他的幾乎再沒有油水可撈,意味著這幾年他使盡手段都弄不走的下屬盛路陽將徹底取代他。

王志江知道自己早就被盯上了,從高虹把盛路陽調到他手下做事就知道了,但現在連向厲仁都不再維護他了,他沒了後盾,心裏再抵觸也不得不做好善後。

識時務者為俊傑,王志江當務之急是要和接班人打好關系,下電梯到十樓,他直奔部門去找盛路陽,敲了兩下門沒人應,扭過頭,隨便叫住一個會計,問:“你們盛總去哪兒了?早上那會兒不還在呢嗎?”

“哦,”會計看了眼電腦右下角顯示的時間,說,“十點半那會兒向總過來了一趟,盛總跟著他去副總裁辦談事了,現在已經快一小時了,估計是回來得等到下午了。”

“下午?”

“應該是吧,我猜的,”會計笑著撓撓頭,“每次盛總這個點兒離開,都要等到下午才回來,可能盛總和向總會一起吃午飯什麽的吧,我剛看到向總秘書下樓了。”

“哦,”王志江稍稍放松,“那就晚上再說吧。”

說著,走去自己辦公室,低頭掏手機給盛路陽發私人微信:

—小盛啊,剛聽向董說起公司附近新開了家料理店,你不是最喜歡吃料理了嗎,最近晚上有空沒?咱哥倆兒喝點兒去?哈哈哈哈哈我請客!

手機發出消息提示音,被掩埋在褪落到腳邊的西裝褲兜裏,響聲細微。

盛路陽臉色滾燙衣衫淩亂,額角冒了點汗,身體不停*著。

外套也被扔在了一旁,他喘著氣,兩手堪堪支撐著辦公桌,聽到動靜,扭頭說:“時……時州,停一下,有人找我。”

向時州不為所動,剝下盛路陽半邊肩的襯衫,埋頭親吻在裸露出的肩膀上,抵觸地咕噥了句“不要”。

他們現在一樣高,但每次只有一人俯下身時,另一人就占據絕對的主導權。向時州人高馬大的站在盛路陽身後,整個人覆蓋在對方的脊背上,和人負距離地緊貼著。

“好想你……”向時州將人抱得愈緊,用力愈猛,“回公司了都不先來看我,卻先搭理一個臭老頭,你都不想我,晚上也不給我打電話,幹脆辭了你算了,把你24小時和元寶旺財一起關在家裏,讓你哪兒都去不了。”

盛路陽急喘幾聲,擡手抹了把汗,想笑又無奈,有些氣虛地解釋:“不是找你報備過了嗎,李舜然秦玉他們都在貴州旅游,我就臨時多留了一天,哥們兒幾個碰上了就去KTV玩兒了通宵,一幫人全都喝蒙了,我哪裏還想得起打電話?”

“那你回來了都不來找我……”

“手機不是給你回了嗎,總要先辦正事,王志江現在大概還在你爸那兒罵我呢,你不知道心疼老公,還這麽用力地捅我,我才傷心呢!”

“那我輕點兒?”向時州拱頭蹭了蹭他臉頰,“你乖乖再給我玩兒一會兒。”

盛路陽沒忍住一笑,捏捏他耳朵:“你也乖乖的。”

好半晌,兩人溫存完了,盛路陽從地上一件件撿回衣服穿上,開百葉窗通風,向時州坐在辦公桌前打電話,讓秘書買完午餐後順路捎兩排AD鈣上來,秘書如人機,習以為常地應了聲“好的”。

向時州掛斷電話,招手示意盛路陽坐過來:“中午先湊合著吃吧,辛苦了,晚上請你吃日料。”

“我正要說呢,”盛路陽一邊笑一邊系著領帶走過來,順勢坐在向時州的桌邊,“每次完事兒了就拿AD鈣打發我,我還以為我就值16塊呢。”

向時州沒好氣地笑:“什麽每次完事兒了,剛才明明是你先親上來的,這會兒又怪我了。”

“習慣了,”盛路陽笑哼一聲,“來你辦公室十次有九次都不幹正經事兒,誰知道我們向總每天上班腦子裏都在想什麽?”

向時州瞥他一眼:“你還好意思說我?上個月做季度報告的時候,我在上面開會,你在下面走神兒,到現在公司內網上掛的還有你暗戀我的幾百條八卦,有些人閑著沒事幹,都開始編你和我的小說了,再這樣下去,我看咱們也不用藏著掖著了,直接官宣請喝喜酒算了。”

“放心吧,”盛路陽笑著拍拍他肩,“前陣子太忙了,等下午回去我就把那些帖子全清幹凈了。”

“這點小事就讓別人做去,”向時州皺眉,“你那麽忙,不是還有論文要寫麽,明天還得早起回學校開會,幹脆請一天假休息休息算了。”

“沒事兒,導師認識我,我在公司線上開也一樣。”盛路陽困倦地打了個哈欠,按著肩膀活動著筋骨:“我可不敢放松啊,生怕日子清閑了就想提前退休,我要走了,我們家寶貝兒不知道要在公司受多少欺負呢。”

向時州不輕不重踹他一腳:“我可沒強留你。”

大四畢業時合同期滿,當時盛路陽已經被保研了,盛媽聽說了很高興,為表慶祝,還專程來首都這邊探望兒子順便旅個游,向時州看到盛路陽在那段日子裏過得那麽愜意快樂,本想找個由頭把盛路陽辭了,讓人下半輩子就安安穩穩地做學術,沒曾想盛路陽死活不願離開,還以分手為由威脅他不準再提這件事。

後來倆人沒少因為這件事吵架,向時州不想耽誤盛路陽,不想讓自己愛的人將生命浪費在額外的事上,他寧願讓人躺在家裏的沙發上逗貓逗狗看電視,也不要盛路陽日夜不休地為著本不在他人生計劃之內的事忙的焦頭爛額。

大學那幾年,盛路陽就像突然被奪了舍,幾乎對賺錢著了魔,所有能接觸的賺錢的途徑都試了一個遍,後來靠在網上拍A大物理生日常的視頻賺了筆小錢,算是個月入幾十萬的小網紅,還有幾個經紀人公司找他簽約,當時事情本來一切向好,可盛路陽覺得娛樂圈花花草草一大堆,怕向時州吃醋,果斷拒絕了。

拒絕得幹脆,但自此也被人盯上了。

僅有一天,盛路陽經營的視頻流量呈現斷崖式下降,每天還會收到大量的負評和私信,甚至有網友人|肉到他的高中和老家,發現了他高中時父母離異、他還去參加了他爸和小三的婚禮喝喜酒,全網稱“塌房”,一些自稱“被欺騙了感情”的粉絲們化成正義的鍵盤俠,騷擾攻擊隊伍的直追A大官方視頻號和官博底下,惹出了好大的麻煩。

雖然後來這件事被向時州砸錢壓了下去,還雇了專業律師起訴了領頭鬧事的幾個網友,A大也第一時間站出來維護學生,但盛路陽那段日子疲憊過度,精神也開始衰弱,幹脆選擇退網,拿著原先視頻賺的錢做本金,和幾個創業協會的校友辦起了教培。

那也是一段艱難日子,教培也難出頭,沒幹多久就被同行打壓下去,創業不到一年就宣告失敗,錢全都賠光了,幸而盛路陽在宏昇集團的工作步入正軌,每月有零餘的錢可以還債,同時他一窮二白地迎來大四生涯,不死心,又想要創辦公司,就召集了A大少年班的幾個便宜實習生,一群老學長和小學弟整天琢磨著開發一款面向中學生群體的、名為“小牛頓”的物理小課堂APP。

經過再三摸索,再加上盛路陽有先天優勢,遇上瓶頸期就找傳授他技術的師父指點,大四臨畢業前,他成立了自己的公司,也順利拿到天使輪的投資,業務版圖不斷擴展規模,轉型升級階段還不忘再吃一波互聯網的紅利,重新擠進短視頻賽道,甚至自己成立了經紀公司,簽了兩個後來在公司運作下火遍全網的現象級網紅。

盛媽聽說兒子要碩博連讀的來探望他的那個暑假,盛路陽正值人生春風得意的頂峰,學業、事業、愛情、親情,全都穩穩地攥在他手裏,連一向自負的他老爸,都打電話來問候他最近過得好不好,還要帶著孫阿姨和小弟弟來首都看他。

那兩個月,盛路陽真的感覺自己都賺夠了一輩子的錢,眼睛都不眨一下,一周內送了他媽和向時州一人一臺跑車,向時州擔心他身體,勸他既然合同到期了,就別再殫精竭慮地為財賣命了,盛路陽自然是不肯聽的。

誰會在剛走上人生巔峰時就想著功成身退?

反正盛路陽不是。

他對向時州說,他討厭寄人籬下的感覺,向時州狠狠扇了他一耳光,好久沒跟他說過話。

兩人吵架無數,一度冷戰到冰點,向時州後來幹脆睡在了公司,盛路陽放心不下家裏的貓貓狗狗,又怕向時州背著自己偷偷難過,躊躇幾天,寫了封信,在下班時候讓助理放到向時州辦公桌上。

給大渾蛋盛路陽·的寶貝·的一封信:

時州,我們還不和好嗎?晚上你不在我身邊,我一直失眠,一直在想你。你誤會我了,但我確實說錯了話,可我希望你能明白我。

時州,說實話,我們剛在一起的時候,我好擔心有一天你看倦我了就把我踹了,我知道你為什麽喜歡上我,所以過了二十歲,我就一直很怕我老去。

那個攝像老哥跟我說,在同性戀的圈子裏,過了三十歲就和死了沒區別了,我好怕我長皺紋,我怕有一天醒來我皮膚會突然松掉,我怕我哪天清晨我的胡子不用刮就自然脫落,然後再也不長了。我還怕我們在做|愛的時候,你在某一瞬間突然感知到我的衰老、然後露出一副“沒關系,就算是這樣我也會愛你”的撫慰表情。

時州,我是那種在哪怕每天只有三小時的睡覺時間、也要跑去健身房鍛煉一個半小時的人。

時州,我想讓你一輩子都如初戀般愛我。你說,我是不是太貪心了?

很多時候,我覺得擁有你就像在擁抱一個美麗的泡泡,你不懂我有多麽的怕失去你,我們在一起生活的每一天,相處的每一個瞬間,都完美的那麽不真切,我經常幸福得想要流淚,更經常懷疑自己是否值得擁有這樣的幸福。

時州,我和你差很遠,這是擺在明面上的事,你我心裏都知道,我不想每次吵架,你心裏都會掠過‘盛路陽居然敢這樣對我說話,他憑什麽’的念頭,一絲都不要有。因為有了一絲,這種想法就會在你心裏生根發芽,然後你就會討厭我,接就會拋棄我。

時州,如果我不夠好,你一定會拋棄我。

首先你父母會看輕我,然後他們會令你看輕我,哪怕你最初不願意,我們的關系也將會變得越來越淡。

時州,我知道,我真的都知道。

我每天都特別努力地賺錢,我想在首都買房買車,我想讓你也住在我名下的房子裏,我想讓你父母都瞧得起我,想讓他們明白我是盛路陽,不是誰的兒子,不是必須依附於誰的存在,我想讓他們知道我的話也是一諾千金重,而不是要靠他們拿一紙合同約束我。

時州,你是我心裏的神邸,是我最深刻幸福的抵達之處,但更多時候,我想底氣十足地和你平起平坐。

我想,這輩子我不會忘記兩個瞬間:一個是你第一次說愛我的時候,另一個是你母親在公司去年的年會上當著集團所有管理層的面,只對我一個人舉起酒杯的時候。

時州,你能懂我那種痛快嗎?我不怕辛苦,因為只有這樣我才能感覺到自己是真實的、踏實的,也是配擁有你的。

今晚回家睡吧,元寶和旺財都很想你,我們好久沒一起帶他們出去散步了。(永遠愛你~

一個口無遮攔活該挨揍的大混蛋

20XX年8月13日

後來看完信的向時州自然是回家了,中途專門繞路去商場買了元寶旺財都愛吃的那一款火腿腸,盛路陽特地做了一桌豐盛的晚餐,還訂了束花,將餐桌擺弄成燭光晚餐的樣式,溫馨浪漫,完全就是闔家歡樂大團圓的氛圍。

席間,盛路陽興奮地和向時州聊起最新檔的電影,問向時州要不要再和他一起去看個愛情片,向時州望著他突然流出眼淚,反問他一句我都有你了還看什麽愛情片?

盛路陽有被傳染到,莫名其妙地跟著眼熱。他們說好了,他可以繼續做公司,但未來如果身體出現疾病,必須無條件抽身出來待在家裏。等夜裏纏綿,向時州吻到他鬢角,忍不住又掉眼淚,盛路陽無奈,抱著他多愁善感的未婚夫親了好久才將人哄好。

是的,未婚夫。

他求婚了,在一個很平淡的秋天。

那是個暖陽昏黃的午後,難得的假日,微風和煦,也帶幾分瑟瑟的冷意,街道落滿了棕紅和枯黃色的楓葉,他和向時州帶著元寶和旺財在散步,路過一家花店,他隨手拿了一小束玫瑰,然後很隨意地從風衣兜裏掏出個黑絲絨戒指盒,連花帶戒指一塊兒遞過去,說“終生限量版帥哥一個,買定離手不包退”,向時州笑著罵了他句神經病,然後眼眶就泛起了紅,一邊沈默著落淚,一邊伸手讓他幫忙戴上。

盛路陽發現,自從他們在一起後,最愛哭的那個人就變成了向時州。

那是他們相識的第六年,他們約好在第十周年紀念日的時候去美國登記結婚。

二十七歲,今年,當下是九月份,盛路陽和向時州提早安排好的行程,讓助理空出來一個蜜月假,準備在這月底收拾東西啟程。

辦公室,會客桌前,向時州摁著壺蓋倒茶,盛路陽老早就餓壞了,端著還冒熱氣的叉燒飯,一邊埋頭猛吃,一邊跟向時州商量著,他要先去染個發再出發。

“我在那兒辦會員了,免費送三次染發加造型,”盛路陽百忙之中擡了下頭,笑問著:“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不去,”向時州推過去一杯茶,“我又不染發。”

“那你陪我一塊兒去唄,”盛路陽接過茶喝了一口,笑道,“明天晚上,怎麽樣?咱倆早點翹班,染完頭發我請你去喝酒?”

“明天再說,沒重要事的話就陪你去,”向時州端起同款叉燒飯,夾了兩塊肉放到盛路陽飯盒裏,“王志江不是約你晚上去吃飯麽,你還沒回他?”

“回了,”盛路陽扯紙巾擦擦嘴,有點噎,又倒了杯水喝著,“我說有老同學來首都玩兒,這幾天得陪著通宵泡吧,沒空。”

向時州嘖一聲:“你這陪玩業務還挺熟練,你跟我都沒通宵唱過歌呢。”

盛路陽笑起來,擡手捏捏他臉,“也不知道是誰每次都困得那麽早,我舍得讓你大半夜睡在外面?”

向時州摘掉他手,不鹹不淡地說:“我不管,反正下次不管碰上了誰,你就算報備了也不準和任何人通宵喝酒,更不準在睡前不給我打電話。”

盛路陽賺錢之後第一件事,就是為他在學校附近開了家名為“Z&Y”的清吧,將夜生活必不可少的KTV、燒烤和酒吧組合到一起。向時州覺得這都是不賺錢的買賣,勸盛路陽沒必要做到這種份上,但他沒想到這不到百平的地方開始營業後熱度超乎想象的高,還是本地唯一一個盈利過六位數的酒吧。

宣傳階段,盛路陽將營銷做到了極致,最初靠著“新店開業六折優惠”、“A大校友酒水全免”、“同城校友團餐半價”等等狠狠收割了一波人|流量。

盛路陽人緣不錯,在大學期間結識的周邊各個大學朋友們也都積極來捧場,更別提當時盛路陽重新覆出做網紅,身上自帶“名校網紅碩士”的光環標簽,並宣傳自己作為老板會不定時親自駐場獻唱,直接導致Z&Y夜夜爆滿。

新店在網上賺足了流量,說是紅極一時也不為過,不出半年,想來湊熱鬧的粉絲和很多慕名而來的大學生想訂座居然到了要提前半個月預約的地步,盛路陽酒吧賺回了本,但沒想樹大招風,正準備開連鎖的階段,被人安排了幾個末流小演員假扮高中未成年進去混場子,並報警掃|黃搞了他一次,演員動作戲打碼的視頻被發到網上,大黃標字“引誘未成年人犯罪,A大網紅盛路陽名下酒吧遭警方查封”,鋪天蓋地的惡意甚囂塵上,Z&Y的風評急轉直下,短短一個月內被搜查無數次,客流盡失,瀕臨倒閉。

雖然事後警方調查清楚後發布公告還了Z&Y的清白,但這件事就此成為Z&Y揮之不去的汙點,網紅酒吧的熱度急遽消褪,盛路陽收斂了不少,從此再沒在網上宣傳過,但酒吧還繼續開著,老顧客仍會光顧,盛路陽心態還算好,他名下這麽多產業,也不指望著開酒吧賺錢,開這個店純為了給男朋友消遣著玩兒的,每年虧個百八十來萬也不算錢,偶爾有出差路過的同學朋友來首都看他,他還能有個好地方陪著大夥兒吃喝玩樂一條龍服務,也挺好的。

現在Z&Y的性質,跟盛路陽的私人商務會所差不多,向時州可沒他這麽瀟灑,查出來那幾個收錢辦事的小演員,二話不說直接上官司,極盡刁鉆地羅列酒吧生意的受損情況,向人索要天價賠償,非把那幾個人搞死不可。

本來盛路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後來偶然得知那幾個人都是窮苦人家出身,北漂大城市不容易,有個女人裝瘋賣傻跑去盛路陽公司前邊攔過好幾次他的車,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喊,盛路陽終於還是不忍心,就讓向時州把這事兒隨便了結了。

當然,幕後主使他們後來也知道了。

王志江。

盛路陽和向時州簡直無語。

自從盛路陽在外面開公司開始,王志江大大小小的手段用了不計其數,純欺負盛路陽沒背景沒人給他撐腰,總以為他只是高虹一枚可有可無的小棋子,即便搞掉了他高虹也不會很在意。

認識八九年了,畢竟是自家人,高虹終於有點看不下去了,去年冬年會前,她直接把盛路陽調到了王志江身邊,開始玩兒分權制衡那一套,盛路陽拳腳得以施展,壞心思一茬接著一茬,氣得王志江心臟病犯了好幾次,差點就歸西了。

向時州對他爸偏愛王志江這個死老頭很有意見,明知道這人沒少貪,還總把“老王忠心耿耿,必須要給他一個善終”掛在嘴上,他爸的意思是,公司元老如果被摘掉,底下人得多心寒啊,對待老人,要重情重義。

向時州一整年都沒給他爸好臉色看。

對老人要重情重義,對年輕人承受的重壓就要視而不見麽?

他的盛路陽,那麽害怕老去的盛路陽,才二十三歲就熬白了頭,累倒無數次被急救送進醫院……盛路陽確實是個從頭至尾的混蛋,手背、手臂上遍布著輸液管插進時的針眼,還會傻乎乎地靠在病床上講笑話逗他開心。

每個夜晚,向時州躺在這個面容疲憊的男人身邊,安靜地註視著盛路陽濃眉緊蹙的睡臉,心都要碎了。

盛路陽也是個敏感的人,夜深人靜沒睡熟時察覺到枕邊人目光,睜開眼和向時州四目相對,輕易就能判斷出他在想什麽。

然後哭笑不得地將向時州擁過來,問他一句:“是又褪色了嗎,沒事兒,明天早上起來我就去染回黑色。”

向時州真討厭染頭發。

不過他曾經也背著盛路陽偷偷在理發店染了一次,染得滿頭銀色,吹幹頭發後,他坐在鏡子前發呆,身後理發小哥一連串地給他吹彩虹屁,向時州不理,就這麽傻傻地坐了一整天,等晚上快回家的時候讓人再給他染回來。

向時州自認從上小學後他就是個絕對清醒理智的人,很少做傻事,後來認識了盛路陽,傻事越做越多。

他會背著人偷偷染發、會對著一整面墻的二百八十六個奇形怪狀的潮玩手辦認名字,熟讀並背誦,然後每月底和他的神經病男朋友一起對著它們點名;他會把“洋洋”小惡魔掛在車鑰匙上,暗戳戳和盛路陽擺在電腦前的“粥粥”湊成一對兒;他還會為了開設一個專做真豬肉的、不盈利的黑椒香腸工廠跟他媽吵架,被他媽指著鼻子罵蠢貨還一意孤行。

向時州告訴盛路陽再忍個兩三年,忍到三十歲,忍到老家夥們都退休,整個集團就是他們倆的天下,到時候他向時州想給誰股份就給誰股份,想開什麽廠就開什麽廠,誰也弄不了他。

盛路陽笑得肚子疼,他沒想到向時州一個快奔三的人了還這麽幼稚,不時也會想起高虹之前單獨跟他聊過,因為時州從小到大得到任何東西都是毫不費力,所以他身邊的很多東西他都不會珍惜。

但整個集團畢竟都是老一輩的心血,高虹對盛路陽千防萬防也無可厚非。

高虹對盛路陽的創業成功表示過的讚許,還送了盛路陽在金江花園的一套房彌補他本科和研究生期間因為種種原因沒能回老家探望的遺憾。她的意思很明顯,她沒看錯人,盛路陽不過分的要求她都盡量滿足,但她希望盛路陽對集團忠誠,對時州要忠心。

盛路陽理解,他可從沒貪圖過宏昇集團這麽大塊兒肉,更不會陪著時州一起任性,不過他也不是完全聽高虹的。

就拿買房車這事兒來說——

時州26歲生日時候,盛路陽送了輛設備齊全的、三百多萬的定制房車做禮物,答應他家寶貝兒每逢假期就一起去外面自駕游,高虹事後沒少訓他,冷聲冷氣地說些“他自己是買不起嗎,這是車的問題嗎,這是心態問題!好容易將這只散養的鳥兒關進了籠子,你居然又給我把他放出來了!他要是心養野了,最後集團交給誰來管!你嗎!”巴拉巴拉之類的,盛路陽裝聾作啞聽不見,他只要他未婚夫開心,別的不管。

落地窗前,溫暖的午後陽光照射進來,柔和的光暈浮動在茶杯水面,像是撒了一層金粉,微微閃爍著。

向時州坐在沙發上,懷裏枕著顆毛刺刺的頭,他視線從遠即近,打量的目光緩緩上移,從懷裏人整潔的西裝褲腳,過渡到有些過分修長的、懶洋洋搭拉在沙發扶手上的腿。盛路陽依舊像個天真無邪的大男孩,毫無戒心地躺在他懷裏玩手機,可腰間皮帶束緊的白襯衫折出幾道深淺不一的斜褶皺,一眼看去,勁瘦窄腰闊背肌倒三角,連隨意壓在軟沙發上的臀部都極為渾|圓緊致……

向時州不太懂王志江那個猥瑣死老頭怎麽舍得欺負這麽一個英俊成熟性感有魅力的帥男人,難道是眼瞎麽?

他低頭在盛路陽額頭上親了一下:“好喜歡你,以後穿破麻袋來上班吧。”

盛路陽正逛著某寶,想給他家元寶旺財買點貓糧狗糧,聽到動靜,笑嗆了聲:“我是不在乎啊,你不怕丟人,我裸奔都無所謂。”

向時州翹了翹嘴角,手指撥弄著他頭發:“那還是算了,你好歹現在是公眾人物,註意點兒形象。”

盛路陽點了下單,笑著:“我的形象只為我未婚夫服務。”

向時州雙手捏捏他臉龐,光滑細潤有彈性,他知道盛路陽身上也是,皮膚像水草,表皮順滑,內裏肌肉緊實有勁,特別好摸。

這十年來,盛路陽一直更關註臉和身材,尤其賺錢之後,這人沒少在自己臉上砸錢護理,過了25歲,盛路陽連飲食也盡量避開油鹽過重的食物,仿佛把每天早晨喜歡吃的豆腐腦小籠包換成寡淡無味的雞胸肉和蔬菜沙拉就能永葆青春了。

但對頭發就不怎麽珍惜。

盛路陽怕他總傷心,頻繁染發,雖然最近幾年工作稍清閑了點,盛路陽白頭發已經不怎麽長了,但他的發質早都不好了,每次出差回來,一身風塵仆仆的滄桑氣,滿頭枯糙的黑白發摻著,向時州看了既心疼又無奈,只能勸盛路陽盡量少染發、多吃補品。

盛路陽前幾天去貴州出差了,去調查王老頭非要增設的倉庫鏈,結果發現根本沒有必要,純是畫蛇添足為了貪錢養老。這是王老頭的老手段了,隨便搞個項目,先自己墊付,回頭賬單一拿出來找公司報銷,財款絕對只多不少。但這回數額略大,盛路陽是親自調查清楚了,提前一晚發說明文件給高虹,第二天早上得到允許了才來撤了對方的人手。

向時州跟盛路陽說,以後這種得罪人的事就派別人去,他不想老讓盛路陽總出差,三天兩頭見不著人,怪煩的。如果盛路陽是去自己公司、或者學校開會,向時州心理上知道對方沒離多遠,一周見不到人都能接受,但如果盛路陽撇下他、獨自一個人去很遠的地方,他沒辦法跟盛路陽一起走,心裏就特別窒息難受。

盛路陽放下手機,稍微調整了下躺姿,仰臉瞅著向時州白皙玉潤的下巴,擡食指戳了戳,笑嘲道:“也不知道曾經誰老罵我戀愛腦,現在不知道誰又是戀愛腦了。”

“我不管!”向時州一把攥住他手,皺眉警告:“從今天開始,你必須做到兩件事:第一,你半年最多出兩次差;第二,在你黑頭發全長出來之前,你不準再染發!”

盛路陽想也不想就抗議:“那不行,我們下個月結婚還得拍照錄像呢,我可不想頂著一頭白頭發去。”

“那你戴假發。”

“我就染最後一次,”盛路陽握住他手,眨眼撒嬌,“時州,那種重要的時刻,我想給你看我最好的樣子,行嗎?”

向時州不禁動容,另一手溫柔地撫過他臉龐:“盛路陽,在我眼裏,你任何樣子都是最好的樣子。”

盛路陽挑眉:“那我戴草帽光膀子穿沙灘褲去結婚你也沒意見咯?”

向時州一秒怒:“你敢!”

盛路陽笑起來,安撫般撓撓他下巴:“求你了,就染最後一次了,你陪我去染,然後我就再也不去了,嗯?”

向時州皺眉:“你都說多少次了,每次都騙我。”

盛路陽一臉認真地舉手發誓:“這次是真的,我以咱們一家四口的幸福做擔保,真的最後一次!”

“真的最後一次?”

“真的?”

“有多真?”

“24K純真!”盛路陽拍拍胸膛,“包的!”

向時州沒忍住笑了聲,勉為其難道:“行吧,那暫且就信你一次。”

一想到要結婚了,盛路陽突然間很興奮地彈起來,半跪在沙發上,一手扶著靠背,另一手牽起向時州的手,高高舉起,迎上窗外透進來的陽光,情不自禁地朝外面直升雲空的高樓大廈喊:

“太好了!我們要結婚了!誒呀那個飛機你站住,下周我就要坐你去了!!!”

向時州氣得想笑,抄起一個抱枕砸人背上:“丟人現眼!你小點兒聲!”

盛路陽扭頭看他,咧嘴傻笑著,眼睛亮晶晶的。

向時州忽然有些恍惚。

他仿佛回到了好多年前,剛過十九歲生日的盛路陽緊緊抱著他,不停地哭著對他說謝謝的那一天。

“時州,”二十七歲的盛路陽要比當年那個少年成熟從容許多,他輕聲說,“這麽多年,謝謝你啊。”

向時州喉間一酸:“最辛苦的是你……為了和我在一起,你不容易。”

“所以我真替你高興,”盛路陽擡手替他擦掉眼角的濕潤,淺淺笑著,“有我這麽一個絕世大帥逼做老公,真是便宜你小子了。”

“去你的!”向時州又笑又哭,“臭不要臉!看看這都幾點了,還不快去上班!”

“上班就上班,萬惡的資本家,想我了就把我叫過來挨|操,爽完了又把我趕回去工作……”盛路陽嘰裏咕嚕碎碎念著站起身,抄起外套就往門口走,手剛碰到把手,想起什麽,回頭提醒道:“誒,資本家你晚上可答應請我吃日料了啊,別反悔,不然我就找王老頭蹭飯去了。”

向時州抓起桌上的抽紙就朝人砸過去:“饞死你算了,你要敢找他,你下半輩子就跟他過去吧!”

盛路陽毫不費力輕松接住,沖對方擺了下手,笑道:“行啦,逗你玩兒呢!記得早點下班,我在車庫等你,晚上見!”

“晚上見,”向時州笑著提醒,“記得回去了多喝點兒水,三點半我再給你點個水果拼盤,你都得吃完,聽見沒?如果吃不完,晚上就不帶你去吃好吃的了。”

“聽——見——了,真是的,簡直跟我幼兒園老師一個語氣。”盛路陽關門離開,閃身之際,不忘逗他一下,探頭喊道:“誒,向時州!快看,我給你變個魔術,原地消失術!”

向時州站在沙發邊狂翻白眼。

“三、二、一!”盛路陽閃身一躲,“我消失了!”

輕輕嚓地一聲,大門關上。

向時州失笑,端起茶壺水杯,邁著步子走到辦公桌前坐下。

那人才剛一走,偌大的辦公室回歸寂靜,向時州仰身靠在椅子上,兩眼茫茫地望著四周略顯單調無趣的白色墻壁,有些悵然若失。

心裏也突然空落落的。

他下次該告訴盛路陽一聲,他其實挺討厭這個魔術的。

不出十秒,手機屏亮了一下,向時州餘光一瞥,消息來自“元寶守護神”:

—不行,剛才那個魔術不好,我給你重新變一個!

盛路陽發來一張自拍,萬年不變的剪刀手,搭配側臉45°仰角斜拍,露出優越輪廓的翹鼻梁和淩厲如削的側顎線條,眼睛笑眼迷離的,似乎很享受預料之中某位“照片受眾”的註視。

—這個魔術叫“突然出現和永遠不走”,喜歡嗎?

向時州會心一笑,立刻回覆:

—喜歡

—喜歡照片還是喜歡魔術?

—喜歡拍照片的人和變魔術的人

—真喜歡?

—真喜歡

—哼,真喜歡是多喜歡?

—曾經是陪伴,後來是擁有,現在我願意為他付出一切

—他是我在這個世界上的另一種存在形式,是我密不可分的骨血,我願意以自己的生命為他的生命做延續,我每天都在祈禱他一輩子健康、長壽、幸福,就像他一直以來為我做的那樣

最後,懸浮在鍵盤上的手指頓了頓,向時州垂下眼,緩緩又打出一行:

—盛路陽,答應我,你要活到一百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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