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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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早讀後，樓道內彌漫著幹燥的暖意，玻璃上凝結成漂亮的冰棱窗花，尤夏夢站在窗臺前，低頭翻著她那本《初戀》，盛路陽望著霧氣朦朧的窗戶，三四口吞下最後一個漢堡，打嗝，插管，開始吸溜著第二杯豆漿。
尤夏夢檢查無誤，輕舒一口氣：“不知道哪個好心人給我藏磚縫裏了，不然下這麽大雪肯定都濕了。”
盛路陽嘖了聲：“原來這書是你的啊，大小姐。”
“怎麽，你見過？”尤夏夢瞇起眼：“裏面是我寫的戀愛日記，你看過？”
盛路陽叼著吸管：“見過，但沒翻過。”
“無所謂，反正肯定不止一個人翻過。”尤夏夢輕哼一聲，翹起下巴，說：“我這叫傳播幸福！”
盛路陽突然就笑嗆了。
想起那天向時州認真翻看的樣子，他還真以為那小子是個文藝青年呢，原來是在偷窺人家小姑娘的秘密。
向時州，賊得很。
尤夏夢不樂意了：“你笑什麽？”
盛路陽搖搖頭，好奇問：“你裏面都寫的什麽幸福啊？”
尤夏夢捧著書到他面前，隨手給他翻了幾頁看，盛路陽低頭細瞅，發現這確實是本書，只是每頁空白處都有尤夏夢拿彩色碳素筆做的心情日記，比如：
XX年三月二十五日，吵架，生氣，不開心，摔壞了他送我的水晶項鏈，好後悔，找老爸要錢買了條一模一樣的，他居然一眼就看出來了……救命！他怎麽看出來的！！！！
XX年七月九日，混進去了KTV，他紅著臉給我唱《等你的昨天》，好羞澀、好深情的呆瓜！！
XX年八月三日，和他家人一起去了海邊，酒店好漂亮，他媽媽誇我長得可愛，他爸爸請我吃海鮮，他在沙灘上幫我撿貝殼被蟄了，哈哈，笨死了！
XX年……
……
盛路陽嘴角漸漸露出微笑。
難怪當時向時州說很有意思，這確實是有意思。
“怎麽樣？”尤夏夢得意地問：“我的戀愛合集，羨慕吧？”
“羨慕極了，”盛路陽吃喝完，收拾著窗臺上的麥當勞紙袋，“走，咱回去吧。”
尤夏夢點點頭，說：“待會兒我這書放你那邊暖氣烤烤啊，書頁有點潮呢。”
盛路陽正要應，餘光瞥到秦玉李舜然他們幾個人結伴朝這邊走來，他轉頭向他們看去，尤夏夢也沿著他視線望過去。
“Hello！”幾個人揚手沖他這邊打招呼。
“Hi！”他朝他們擺擺手，很想再說一句“goodbye”。
她眨眨眼：“他們是誰啊？”
盛路陽：“我朋友。”
她“哇”一聲：“那你朋友們都還挺帥呢，個高老實有男人味兒那個，還有白皮膚小矮個兒那個，都叫什麽？”
盛路陽：“……男人味兒的，叫李舜然，瞬間的瞬，然後的然，小矮個兒那個叫秦玉，玉佩的玉。”
但一聽她評價小矮個兒，盛路陽沒忍住笑了聲。
秦玉其實不算矮，一米七八，但旁邊李舜然實在太高，一米九二，而且李舜然神情稍微呆滯，有點像個二楞子，又顯得很老實，盛路陽之前去李舜然家做客，李爸李媽還說兒子跟個學傻了的機器人似的，成天渾渾噩噩的，他們還挺擔心他的精神狀態。
李舜然往那兒一站，就顯得周圍人都很矮……和聰明。
尤夏夢不想被一群黑壓壓的男生圍著，抓過盛路陽手裏的垃圾，借著由頭一溜煙跑走了。盛路陽朝那群人迎上去：“你們怎麽來了？”
雖然就在同一層樓，但他們兩邊教室相隔很遠，老師辦公室也不在同一處，平常不怎麽見面，尤其他們人人都天賦異稟，埋頭做題一坐一整天，自帶憋尿屬性，連上廁所都沒怎麽遇見過。
“風水養人啊，”一瘦得跟竹竿似的男生笑道，“盛路陽你最近日子過得挺悠閑啊！”
“屁，”盛路陽給他一拳，沒好氣道，“你從哪兒看出我悠閑的？”
這人叫呂彬，和秦玉都是一班的，但他們初中都在一個班，是盛路陽除秦玉之外第二相熟的哥們兒。
“聽說你談戀愛了啊，”李舜然好奇道，“是剛才那個女生嗎，她怎麽跑了？”
“害羞唄，”秦玉瞟一眼盛路陽，“你這同志怎麽回事兒啊，有情況不跟哥們兒匯報，怎麽背地裏偷著樂呢？”
“誰說的我談戀愛？少造謠了，人家有男朋友行吧？”盛路陽納悶地掃視著眼前這群八婆，反問道：“你們又怎麽回事，一個個都這麽閑？沒題可做沒事兒可幹了？這麽關註我，是想給我隨份子還是怎麽的？”
呂彬李舜然尷尬一笑，和其餘幾個一起，集體目光投向秦玉。
秦玉清了清嗓子，試圖鎮定：“我這不，也是聽別人傳的嘛！”
盛路陽也擂他一拳，湊近指了指他，壓聲道：“你少來，我警告你，你別給我瞎搞事兒！”
秦玉往後避了避，舉起雙手，嘿嘿一笑：“沒事兒就好，沒事兒就好！中午一塊兒食堂吃飯去唄，我們幾個來找你，我請客！”
“等來等去慢死了，你給我提前打好飯，我直接去找你們。”
盛路陽習慣最後一節課再多做會兒題，晚上放學走的晚，中午打飯也走的晚，等教室人都快沒了他才走，但最後也就能趕上殘羹剩飯，今天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他還能再座位上多拖延一會兒。
秦玉點頭：“成，你吃啥？”
“廢話，”盛路陽瞪他，“當然是吃好的！你都請客了，我不往貴了點對得起你大清早帶人來堵我？”
秦玉訕訕一笑：“沒問題，你盡管點。”
“兩葷兩素，四兩大米，”盛路陽回憶著最近沒能吃上的新菜品，“再來一小份辣子雞嘗嘗。”
“行！”秦玉爽快點頭，帶著人離開，回頭沖他招手：“那我們幾個在五食堂老地方等你啊！”
“知道了！”
上午前兩節課都是英語，講短文和閱讀理解，今天這張卷子題型較難，長難句多，都涉及語法，尤夏夢那支小一千的點讀筆派不上用場，記筆記全靠盛路陽這個便宜人機，倆人溝通知識點之餘，不時聊點兒廢話，老師餘光掃到他們也全裝作沒看見。
尤夏夢對今早的小矮個兒很感興趣，羨慕他皮膚好，水靈靈的特別可愛，她想讓盛路陽幫忙問下對方在用什麽護膚品，她也想買一套，盛路陽笑得不行，跟大小姐說人家那是純天然的，不擦油也不塗水，大小姐要是羨慕人家，下輩子就投好胎。
“不過呢，”盛路陽望著黑板，指間飛快地轉著筆，“你這輩子也算投了個好胎，你看你，無憂無慮的，多幸福。”
“那有什麽用，”尤夏夢不太滿意，“我媽一堆貴婦護膚品都不給我塗，她說19歲以下不管用，擦了也是浪費，只準我買防曬和面霜，小氣得很。”
“那我也羨慕你。”
“我還羨慕你呢，你看你們男生，洗臉就搓個洗面奶就完事兒了，不塗防曬不塗面霜也不抹精華液，糙有糙的好看，水靈有水靈的好看，沒痘沒斑沒細紋，真——”
“等等，”盛路陽偏頭瞥她，“你說誰糙？”
“呃……”尤夏夢眨眨眼，“你呀。”
“……？”盛路陽伸手給她要小鏡子，“拿來，我照照。”
他哪兒糙了？他自認為長得還不錯，濃眉大眼高鼻梁的，也不黑，牙齒又白又齊整，人也精神，活脫脫一個中國版大衛。他初中中二病時代給自己的Q|Q備註可是盛·大衛·路飛·陽！
在盛路陽的觀念裏，糙，就等於，皮膚黑不溜秋外加毛孔粗大，還有深刻的擡頭紋，他每天洗臉照鏡子只是粗略一過，時間久了，他其實也沒怎麽細瞅過自己具體的模樣，原來在別人眼裏，他就長那副德行？
尤夏夢笑嘻嘻地把小鏡子遞給他，盛路陽接過，埋頭沖著還沒他手掌大的迷你鏡子，偏著臉左照照，右照照，沒覺得有什麽毛病。
他依舊帥得無法無天。
“所以，”盛路陽還給她鏡子，納悶問，“我到底糙在哪兒？”
“怎麽說呢，”尤夏夢撓撓下巴，說，“你沒那個大高個子有男人味兒，也沒那小矮個子水嫩，但你挺有男子氣概的。這麽說，懂了吧？”
盛路陽：“……”
他才十七歲，他哪兒來那麽深濃的男人味兒？李舜然每天還刮胡子呢，他也刮嗎？秦玉那就純一副小白臉樣兒，全身上下也就只有話夠糙，真要比白，人家向時州可比秦玉白好幾個度，可向時州照樣也是個體格健實的青春男高呢，他要比也是跟向時州比，他跟秦玉比什麽比？
下了大課間，盛路陽聽講一堆倒裝句和定語前置後置聽得腦子亂哄哄的，急需去廁所沖把臉。
照英語老師的意思，講語法就是把糊塗的人講明白，把明白的人講糊塗，尤夏夢表示她聽得非常懂，盛路陽卻越來越混亂，因為他們班英語老師教學經驗才一年，備課充足，但老是講錯。
盛路陽決定，他以後還是不聽課，直接覆習之前的英語筆記算了。他現在確定了，他還是想回原來的班。
下兩節課，物理數學，也是講卷子，盛路陽沒什麽錯題，經過樓道，他朝窗外望了一眼，看見外面雪停了，他打算上完廁所去外面溜達會兒，散散心。
但今天他們一樓男廁格外熱鬧，幾個混子掏著鳥，青龍白虎朱雀玄武，神獸站位似的，擱那邊兒撒尿邊笑哈哈地罵人聊天，人擠得滿，罵得還很臟，有倆人還在對比大小，盛路陽聽著心煩，剛進去又走出來，邁上通往二樓的樓梯。
腳踩在臺階上，不自覺想起他從法院出來的那天——
深秋霧濃的天臺，鋪滿落葉的階梯，他心情郁悶至極，本想沖上去大喊一場，卻發現有個看書的陌生男生闖入了他的秘密基地。
那個人……很特別，漫不經心地出現，隨意張口就叫住他，嘴裏說些沒營養的話，輕易就能沖淡他許多愁緒。
那個人和今天的雪也好般配。
步子停到二樓拐角口，盛路陽仰起頭，望一眼樓梯旋轉中心頂頭上的五層。
手指攥了下褲邊，他猶豫片刻，動作遲緩地繼續走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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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路陽嘖了聲：“原來這書是你的啊，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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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夏夢不樂意了：“你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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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X年三月二十五日，吵架，生氣，不開心，摔壞了他送我的水晶項鏈，好後悔，找老爸要錢買了條一模一樣的，他居然一眼就看出來了……救命！他怎麽看出來的！！！！
XX年七月九日，混進去了KTV，他紅著臉給我唱《等你的昨天》，好羞澀、好深情的呆瓜！！
XX年八月三日，和他家人一起去了海邊，酒店好漂亮，他媽媽誇我長得可愛，他爸爸請我吃海鮮，他在沙灘上幫我撿貝殼被蟄了，哈哈，笨死了！
XX年……
……
盛路陽嘴角漸漸露出微笑。
難怪當時向時州說很有意思，這確實是有意思。
“怎麽樣？”尤夏夢得意地問：“我的戀愛合集，羨慕吧？”
“羨慕極了，”盛路陽吃喝完，收拾著窗臺上的麥當勞紙袋，“走，咱回去吧。”
尤夏夢點點頭，說：“待會兒我這書放你那邊暖氣烤烤啊，書頁有點潮呢。”
盛路陽正要應，餘光瞥到秦玉李舜然他們幾個人結伴朝這邊走來，他轉頭向他們看去，尤夏夢也沿著他視線望過去。
“Hello！”幾個人揚手沖他這邊打招呼。
“Hi！”他朝他們擺擺手，很想再說一句“goodbye”。
她眨眨眼：“他們是誰啊？”
盛路陽：“我朋友。”
她“哇”一聲：“那你朋友們都還挺帥呢，個高老實有男人味兒那個，還有白皮膚小矮個兒那個，都叫什麽？”
盛路陽：“……男人味兒的，叫李舜然，瞬間的瞬，然後的然，小矮個兒那個叫秦玉，玉佩的玉。”
但一聽她評價小矮個兒，盛路陽沒忍住笑了聲。
秦玉其實不算矮，一米七八，但旁邊李舜然實在太高，一米九二，而且李舜然神情稍微呆滯，有點像個二楞子，又顯得很老實，盛路陽之前去李舜然家做客，李爸李媽還說兒子跟個學傻了的機器人似的，成天渾渾噩噩的，他們還挺擔心他的精神狀態。
李舜然往那兒一站，就顯得周圍人都很矮……和聰明。
尤夏夢不想被一群黑壓壓的男生圍著，抓過盛路陽手裏的垃圾，借著由頭一溜煙跑走了。盛路陽朝那群人迎上去：“你們怎麽來了？”
雖然就在同一層樓，但他們兩邊教室相隔很遠，老師辦公室也不在同一處，平常不怎麽見面，尤其他們人人都天賦異稟，埋頭做題一坐一整天，自帶憋尿屬性，連上廁所都沒怎麽遇見過。
“風水養人啊，”一瘦得跟竹竿似的男生笑道，“盛路陽你最近日子過得挺悠閑啊！”
“屁，”盛路陽給他一拳，沒好氣道，“你從哪兒看出我悠閑的？”
這人叫呂彬，和秦玉都是一班的，但他們初中都在一個班，是盛路陽除秦玉之外第二相熟的哥們兒。
“聽說你談戀愛了啊，”李舜然好奇道，“是剛才那個女生嗎，她怎麽跑了？”
“害羞唄，”秦玉瞟一眼盛路陽，“你這同志怎麽回事兒啊，有情況不跟哥們兒匯報，怎麽背地裏偷著樂呢？”
“誰說的我談戀愛？少造謠了，人家有男朋友行吧？”盛路陽納悶地掃視著眼前這群八婆，反問道：“你們又怎麽回事，一個個都這麽閑？沒題可做沒事兒可幹了？這麽關註我，是想給我隨份子還是怎麽的？”
呂彬李舜然尷尬一笑，和其餘幾個一起，集體目光投向秦玉。
秦玉清了清嗓子，試圖鎮定：“我這不，也是聽別人傳的嘛！”
盛路陽也擂他一拳，湊近指了指他，壓聲道：“你少來，我警告你，你別給我瞎搞事兒！”
秦玉往後避了避，舉起雙手，嘿嘿一笑：“沒事兒就好，沒事兒就好！中午一塊兒食堂吃飯去唄，我們幾個來找你，我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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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路陽習慣最後一節課再多做會兒題，晚上放學走的晚，中午打飯也走的晚，等教室人都快沒了他才走，但最後也就能趕上殘羹剩飯，今天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他還能再座位上多拖延一會兒。
秦玉點頭：“成，你吃啥？”
“廢話，”盛路陽瞪他，“當然是吃好的！你都請客了，我不往貴了點對得起你大清早帶人來堵我？”
秦玉訕訕一笑：“沒問題，你盡管點。”
“兩葷兩素，四兩大米，”盛路陽回憶著最近沒能吃上的新菜品，“再來一小份辣子雞嘗嘗。”
“行！”秦玉爽快點頭，帶著人離開，回頭沖他招手：“那我們幾個在五食堂老地方等你啊！”
“知道了！”
上午前兩節課都是英語，講短文和閱讀理解，今天這張卷子題型較難，長難句多，都涉及語法，尤夏夢那支小一千的點讀筆派不上用場，記筆記全靠盛路陽這個便宜人機，倆人溝通知識點之餘，不時聊點兒廢話，老師餘光掃到他們也全裝作沒看見。
尤夏夢對今早的小矮個兒很感興趣，羨慕他皮膚好，水靈靈的特別可愛，她想讓盛路陽幫忙問下對方在用什麽護膚品，她也想買一套，盛路陽笑得不行，跟大小姐說人家那是純天然的，不擦油也不塗水，大小姐要是羨慕人家，下輩子就投好胎。
“不過呢，”盛路陽望著黑板，指間飛快地轉著筆，“你這輩子也算投了個好胎，你看你，無憂無慮的，多幸福。”
“那有什麽用，”尤夏夢不太滿意，“我媽一堆貴婦護膚品都不給我塗，她說19歲以下不管用，擦了也是浪費，只準我買防曬和面霜，小氣得很。”
“那我也羨慕你。”
“我還羨慕你呢，你看你們男生，洗臉就搓個洗面奶就完事兒了，不塗防曬不塗面霜也不抹精華液，糙有糙的好看，水靈有水靈的好看，沒痘沒斑沒細紋，真——”
“等等，”盛路陽偏頭瞥她，“你說誰糙？”
“呃……”尤夏夢眨眨眼，“你呀。”
“……？”盛路陽伸手給她要小鏡子，“拿來，我照照。”
他哪兒糙了？他自認為長得還不錯，濃眉大眼高鼻梁的，也不黑，牙齒又白又齊整，人也精神，活脫脫一個中國版大衛。他初中中二病時代給自己的Q|Q備註可是盛·大衛·路飛·陽！
在盛路陽的觀念裏，糙，就等於，皮膚黑不溜秋外加毛孔粗大，還有深刻的擡頭紋，他每天洗臉照鏡子只是粗略一過，時間久了，他其實也沒怎麽細瞅過自己具體的模樣，原來在別人眼裏，他就長那副德行？
尤夏夢笑嘻嘻地把小鏡子遞給他，盛路陽接過，埋頭沖著還沒他手掌大的迷你鏡子，偏著臉左照照，右照照，沒覺得有什麽毛病。
他依舊帥得無法無天。
“所以，”盛路陽還給她鏡子，納悶問，“我到底糙在哪兒？”
“怎麽說呢，”尤夏夢撓撓下巴，說，“你沒那個大高個子有男人味兒，也沒那小矮個子水嫩，但你挺有男子氣概的。這麽說，懂了吧？”
盛路陽：“……”
他才十七歲，他哪兒來那麽深濃的男人味兒？李舜然每天還刮胡子呢，他也刮嗎？秦玉那就純一副小白臉樣兒，全身上下也就只有話夠糙，真要比白，人家向時州可比秦玉白好幾個度，可向時州照樣也是個體格健實的青春男高呢，他要比也是跟向時州比，他跟秦玉比什麽比？
下了大課間，盛路陽聽講一堆倒裝句和定語前置後置聽得腦子亂哄哄的，急需去廁所沖把臉。
照英語老師的意思，講語法就是把糊塗的人講明白，把明白的人講糊塗，尤夏夢表示她聽得非常懂，盛路陽卻越來越混亂，因為他們班英語老師教學經驗才一年，備課充足，但老是講錯。
盛路陽決定，他以後還是不聽課，直接覆習之前的英語筆記算了。他現在確定了，他還是想回原來的班。
下兩節課，物理數學，也是講卷子，盛路陽沒什麽錯題，經過樓道，他朝窗外望了一眼，看見外面雪停了，他打算上完廁所去外面溜達會兒，散散心。
但今天他們一樓男廁格外熱鬧，幾個混子掏著鳥，青龍白虎朱雀玄武，神獸站位似的，擱那邊兒撒尿邊笑哈哈地罵人聊天，人擠得滿，罵得還很臟，有倆人還在對比大小，盛路陽聽著心煩，剛進去又走出來，邁上通往二樓的樓梯。
腳踩在臺階上，不自覺想起他從法院出來的那天——
深秋霧濃的天臺，鋪滿落葉的階梯，他心情郁悶至極，本想沖上去大喊一場，卻發現有個看書的陌生男生闖入了他的秘密基地。
那個人……很特別，漫不經心地出現，隨意張口就叫住他，嘴裏說些沒營養的話，輕易就能沖淡他許多愁緒。
那個人和今天的雪也好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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