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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審問(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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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審問(修)

江纓被燙的臉色發白,賀重錦反應極快,當即返回去,拿起桌上溫透多時的茶水,握著江纓的手腕慢慢淋了上去。

粥是她剛剛熬好的,因為江夫人說要好好服侍夫君,所以粥還沒晾,江纓便端到書房來了,沒想到撞上賀重錦,把自己燙傷了。

她只痛得出了一聲,隨後咬牙忍下來。

賀重錦端倪著江纓微微紅腫的手腕,命文釗道:“再去拿一杯水來,要溫的。”

“是,大人。”

“夫君。”闖了禍,江纓首先想的是道歉,支支吾吾道,“對不住,給你添麻煩了,我原想做粥的。”

這時,文釗剛好拿來溫水,賀重錦把溫水淋在江纓的手腕上,輕聲問:“感覺怎麽樣?”

“不疼了。”江纓搖搖頭,一雙杏眼隱隱含著緊張,“我原想著,夫君批閱公文這麽久,定然餓了,現在粥撒了,我再去竈房重新做一碗粥?”

為了江家,她一定要做好為人妻子的本分,關愛夫君。

賀重錦註意到江纓眼底的淤青,微微皺了皺眉。

“不用了,我不習慣睡前用膳,以後也不必再夜晚做粥了。”他頓了頓,笑著補充道,“多謝。”

文釗咳了兩聲:“大人,還去地牢嗎?”

賀重錦答:“你先下去吧,今日夜深,既然已經抓到呂廣,明日再審也不遲。”

地牢?審問?江纓聽到了這兩個關鍵字眼。

見江纓的表情不太對,賀重錦心跳慢了半拍,故作平常地問道:“怎麽了?”

“夫君剛才出門,是要審問犯人?”江纓說,“我聽說,朝中有官員貪了本該發往邊關的軍餉,那些犯人不已經被夫君處置了嗎?為什麽還抓人?”

難道,賀重錦不僅要處置涉事的官員,還準備株連他們的九族?好可怕!

“貪墨案中呂廣尚未被捕,今夜被文釗抓住,不會再逃了。”

“原來是這樣,抓住就好。”

江纓看向桌案上整齊堆疊的公文,一列應該是批閱完的,一列應該是沒批完的,便又問:“我見夫君還有許多公文沒批閱完,我可不可以看夫君批閱公文?”

他順著她的視線看向那些公文,問道:“太晚了,難免困倦,我們回去睡吧。”

江纓的確困了,但她想,既然支撐著困意過來送粥,總不能白白熬夜,於是道:“夫君不睡,我便也不睡,而且......我看起來很不精神嗎?”

“......”他嘴角的笑意深了幾分,答道,“沒有,過來吧,我很快就批完了。”

“好。”

又過了一會兒,蠟燭將要燃盡,賀重錦快要批閱完公文了,忽然肩頭一沈,側目看去,江纓正靠著他沈沈睡著了。

賀重錦望著江纓安靜的睡顏,一種奇怪的感覺縈繞在賀重錦的心頭。

今日侍女說,她一下午都在練習書法,準備桂試八雅,但賀重錦聞到的香氣,是包含在墨香之中的,柔和的,淡淡的香氣。

這是......什麽感覺?

他無心再看公文了,將熟睡的江纓打橫抱起,回到臥房中。

第二日,江纓直到日上三竿才醒。

她看了看空蕩蕩的塌側,賀重錦已經不在了,紅豆說昨夜是賀重錦親自抱她回房。

身上的被子是整齊的,被人掖好的。

她記得自己昨晚實在是太困了,一直強行打起精神,到底沒堅持住睡了過去。

沒給賀重錦添麻煩吧。

江纓看到衣桁上還掛著賀重錦的官服官帽,他沒去早朝,應該在地牢裏審問那個叫呂廣的人。

“昨晚的粥他沒有喝到,紅豆,你把早膳端上,我們去地牢給賀重錦送去。”

紅豆:“還送?”

江纓堅定地點了點頭:“送!不要忘了,在我拿到桂試八雅第一名之前,我要做好賀重錦的夫人。”

地牢內陰暗潮濕,但被賀府的下人清掃的幹幹凈凈,一塵不染,江纓猜測,賀重錦一定經常來這裏。

很快,她來到了刑房的門口。

賀重錦端坐在檀木椅上,寒眸微垂,細細地打量著手中的刑具,這柄烙鐵在炭火中燒得滾燙,迸發出星星點點的火花。

江纓下意識退後一步,她還是第一次見到賀重錦露出那樣的冷厲眼神,仿佛就像變成了另一個人。

再看被掛在那裏的呂廣,數道鞭痕交錯在一起,全身上下被打得血肉模糊的。

呂廣咬牙切齒道:“賀重錦,少得意,這朝中誰不知道,你就是太後和小皇帝屁股後面的一條哈巴狗!”

“哦?”賀重錦漫不經心道,“我倒是忘記了,陛下尚未登基時,呂大人是晉安王身邊的狗,同樣是狗,誰又比誰高貴?”

“你……!”

賀重錦冷笑道:“晉安王死去多年,呂大人當年沒有骨氣自刎,反而今年暗中參與了貪墨案,以此報覆陛下和太後,發洩心中的不滿,真當這朝中無人了嗎?”

“我貪了軍響又如何!”呂廣目眥欲裂,惡聲道,“小皇帝在宮中一年的衣食住行,不比那軍響少!何至於將那些官員一一處死!”

“那你知不知道,大梁的國力早已今非昔比,如果軍響虧空,大梁此刻發兵攻打大盛,會犧牲多少將士?”

“與我何幹?!”

賀重錦深吸了一口氣,眼眸驟冷:“呂大人,其實我賀重錦很有耐心,今日我審不出文碟的來源,會一直吊著你的命,明日審,後日審......直到你肯開口的那天。”

江纓看到地上有一塊白色的小石塊,她凝目一看,是帶血的門牙,牙根處還掛著殘肉。

江纓:“!!!!!!?!!!!!!”

只見,賀重錦從檀木椅上站起來,拿著手中的烙鐵走到呂廣的面前,冷冷道:“那個人究竟是誰?值得你這樣咬死不說?”

呂廣依舊不為所動。

就在滾熱的烙鐵即將接觸呂廣皮膚時,忽然有人大叫一聲,不是呂廣,而是牢門外,面帶懼色的江纓。

賀重錦驟然回頭,看到她時,隨著當啷一聲,烙鐵掉到了地上。

“纓纓,我在審問呂廣,他不肯招認,所以親自用烙刑。”賀重錦全然沒了剛才的狠厲勁兒,語氣軟了下來,“你,你都看見了?”

江纓點了點頭:“對不起,打擾夫君了,我從來沒見過這麽多的血,乍一看見,腦子發暈。”

賀重錦的笑容有些尷尬:“是文釗下手沒輕沒重,抽打了呂大人兩個時辰。”

文釗:“……?”

呂廣:“????!”

誰?誰抽打兩個時辰?誰?

呂廣:“賀重錦!你......他娘的又唱得哪出戲?!除了你,誰還敢對我動酷刑?!!敢做不敢認是?!”

文釗一聽,這怎麽還罵人呢?下手飛快,啪啪啪地往呂廣臉上又打了好幾拳,鼻青臉腫的呂廣又吐了好幾顆帶血的門牙。

賀重錦的臉色陰了下來:“......”

江纓:“!!!!!!”

好暴力!好恐怖!

她簡直一刻都不想在這裏多呆,她邁著零碎的步子走到桌邊,放下飯盒,目光無意之間落到桌子上的刑具,不由得頭皮發麻。

“夫君,我先走了,你記得用膳。”

她覺得腳底發軟,走到牢門前還被絆了一下,賀重錦柔聲提醒道:“小心些。”

江纓回道:“好。”

女子的身影消失在牢房,文釗道:“大人,還審嗎?”

賀重錦轉身,背對著呂廣道:“審,你來動手。”

“啊?”文釗楞了楞,隨後道,“大人,之前一直都是你親自審的,為什麽這次換屬下來審?”

但賀重錦沒有解釋,他想到剛才江纓的神情,隱隱有些擔心。

他審問呂廣的時候,一定嚇到她了。

出了地牢,江纓帶著紅豆越走越快,紅豆一邊被強行拉著走,一邊道:“小姐,你現在不是一個人,是兩個,走慢一點!”

此刻正值盛夏,園中百花競相盛開。

聞著花香,江纓適才緊張的心情逐漸舒緩下來。

紅豆扶著腰,氣喘籲籲道:“小姐,奴婢知道你膽子小,但也不必跑這樣快啊,審問的又不是小姐。”

“你說,那個叫呂廣的最後會怎麽樣?”

紅豆答:“聽說貪墨一案陛下十分重視,向呂廣這樣的逃犯,肯定會被賀大人處死,奴婢聽說那些被處死的官員都是賀大人親自監刑的。”

賀重錦果然如傳言那樣,雷厲風行,心狠手辣。

江纓撫著胸口,平覆內心道:“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沒有做好他的夫人,出了差池,他不高興,會如何罰我?”

紅豆啞了半天,而後道:“賀大人對小姐很溫柔,不會罰小姐的。”

江纓腦海中幻想出了一個畫面,她像呂廣一樣被架在刑具上,昏暗潮濕的地牢裏,賀重錦正漫不經心地將鞭子沾在鹽水中。

賀重錦此刻如嘶嘶吐信的蛇,語氣寒到嚇人,殺意盡顯:“早知你連正室夫人都做不好,真後悔當初娶一個小門小戶的嫡女進門,現在,你有命嫁進賀家,沒命離開了。”

“纓纓,放心,你是我的妻,我必當‘溫柔’待你。”

這門親事,怎麽看怎麽像是龍潭虎穴啊!

紅豆以為江纓不怕了,哪知江纓更怕了,手心裏全是冷汗,顫聲道:“我要回去練琴了,對了,今日的女誡還沒讀完。”

*

這之後,江纓很少在白天見到賀重錦了,並非是賀重錦有意躲著她,而是她有意躲著賀重錦。

她清晨就去書閣練習八雅,一日三餐都在藏書閣,賀重錦很晚才回屋在她身邊躺下,他不言,她裝睡,就這樣相對無聲地過了一夜。

幾天過去,江纓沒和賀重錦說上一句話,整日與琴棋書畫為伴。

又過了幾天,藏書閣裏的墨被用完了,江纓讓紅豆去管事那裏要墨,後來紅豆回來時,神秘兮兮道:“小姐,你猜我回來時碰見誰了?”

江纓正在鉆研棋局,蔥白雙指夾著棋子,隨後落在了棋盤上:“碰見什麽人了?”

紅豆:“文侍衛和賀大人啊!我還悄悄地偷聽了他們的對話呢!”

她湊到江纓的耳邊,壓低聲音道:“小姐,文釗說,地牢裏的呂廣死了,被賀重錦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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