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VIP] 秦裕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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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VIP] 秦裕餓
我在浴室裏安家了, 為了緩解傷口的疼痛，我開始整日整日地浸泡在冰水之中。
像我這種長著觸手、生著覆眼的怪物，總是五感靈敏, 自然對自己的身體情況也了如指掌，所以我很清楚, 我的傷大概真的好不了了。
傷口潰爛的程度逐日加深，它不停腐蝕著我，令我的脊背露出了森森白骨, 疼痛難忍。
我知道我的生命力正在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流逝著。我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我開始反覆昏睡，意識也總是模模糊糊，但好在每次醒來時, 我的總能看看見秦裕，他總不是不停安慰我，說沒事的，說他一定能救我。
可我卻覺得他其實是在安慰他自己，畢竟我對死亡並沒有太多的恐懼, 相較於死亡，我更加害怕的是，秦裕會離開我。
所以這段時間我其實很開心，因為秦裕不用再去公司，他時時刻刻都陪伴在我身邊, 只要我睜開眼，他就一定在。
他時常會解開衣服, 和我一起沈入水中, 用他的甜美來安撫我的傷痛，我也喜歡和他貼在一起, 喜歡用觸手纏著他，任由密密麻麻的吸盤四處攀爬。
可惜浸泡著我的水太冷了，我總怕秦裕會受不了，只好更緊地裹著他，為他取暖。
這些日子裏沒人來打擾我們，就連魏赫也再沒出現，他們當初談論的那個奇怪的計劃似乎也不了了之了，不過我也沒向秦裕問，誰讓我對此本來也沒有興趣呢？
我們就在這份平靜與安心中一天天地茍延殘喘著，無時無刻不甜蜜黏連......
直至兩周後，這處避難所終於迎來了它的不速之客。
我被人從水底強行喚醒時只覺得頭痛欲裂，我迷迷蒙蒙地不知道自己這次又睡了多久，一天？還是兩天？又或者更久？我只知道我的生命即將走至終點，再堅持不了太久。
將我喚醒的是兩個人，她們站在浴缸邊，距離我很近，其中一個我認識，是秦霜，秦霜的旁邊還站了個極度貌美的金發女郎，她的臉看起來非常熟悉，可惜我一時之間想不起來她到底是誰。
秦裕不知道跑到哪去了，這是這段時間以來，第一次我睜眼後沒能立馬看到他。
我稍有些慌亂和煩躁，不過有秦霜這個我生前的摯友陪在身邊，我的狀態倒還算穩定。
她看著躺在浴缸裏扭曲怪異的我，神色有些覆雜，似是擔憂，又像是憐惜，我無法完全讀懂。
“你怎麽來了？”我的口器蠕顫著，發出了古怪的聲響。
秦霜抿著唇沒回答，她身旁的金發女郎很顯然被我此時的模樣嚇到了，她鼓足了勇氣般地小心問道：“這位就是宋織小姐嗎？”
秦霜點了點頭，她向我介紹起了這位漂亮的金發姐姐：“你應該聽說過她，她是克拉拉。”
克拉拉？我思索了片刻就想了起來，我確實聽說過她，畢竟克拉拉可是當紅歌星，我經常在播放著廣告的電子屏上看到她。
我還知道，克拉拉如今會這麽熱火朝天，其實和她的業務水平關系不大，她的名氣源自於她的經歷，她是整個聯邦第一個實現全身機械化的人。
當然，現在的我已經知道了，其實第一個接受這個手術的人並不是克拉拉，而是山本雪，只是山本雪是全身機械化的失敗品，所以才從沒人提起過她。
我慢慢從水裏鉆出來，盡量用我擠滿了浴缸的觸手擺出了一個坐直的姿勢，我看著她們，認真地問道：“你們來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我直覺秦霜不會無緣無故地跑來找我，秦裕現在正在被常笙公司通緝，她自己來就算了，還帶了個外人過來，這麽做可是很危險的。
秦霜猶豫了一下，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般地點了點頭：“阿織，我們這次過來，是想請你幫個忙。”
“幫忙？”我不解地歪頭看她，“有什麽是需要我幫忙的？”
畢竟我現在這副模樣連出門都困難，有什麽是需要我這個瀕死的重度感染者去做的？
秦霜深吸了一口氣：“我們想請你去阻止秦裕。”
阻止秦裕？為什麽要阻止秦裕？他做了什麽事，是需要我去阻止的嗎？
秦霜解釋了起來：“也許你不知道，秦裕一直都在和魏赫偷偷計劃著一件事......”
“......他們把活性的寄生病毒改造成了模因病毒，並載入到了一段視頻中，只需要將這段視頻投放到所有人的生物手環裏，那麽觀看了視頻的人就會被病毒感染，變成寄生種。”
秦霜的話讓我有些吃驚，我不明白：“秦裕為什麽要這麽做？”
“因為......只要所有人都被感染了，你才不是異類，倒了那時你就不用再四處躲藏了，你就可以行走在陽光之下了......”
秦霜的話讓我神色恍惚，我楞了好半天才明白她的意思：“你是說......秦裕是要為了我......拉著整個世界的人一起變成寄生種嗎？”
秦霜緩緩吐出了一口氣，點了點頭，給了我肯定的答案。
“原本這個計劃他們沒打算這麽快就執行的，但是你受傷了，X-B7藥劑對你造成了致命的傷害，只有一個辦法能救你，那就是尋找和你血型骨髓能夠配對成功的感染者，將他完好的肢體移植給你，再將你被藥劑腐蝕的肢體完全切除......秦裕為了救你，提前了這個計劃。”
浴室水汽森森，空氣都變得有些虛幻，我昏昏沈沈、搖搖欲墜，那些原本我沒註意過的細節也逐漸在我的腦海裏清晰了起來。
原來那天秦裕和魏赫在客廳裏談論的就是這件事......
原來秦裕當初拒絕和傭兵團合作就是因為他早做好了自己的打算......
我總算明白了，為什麽當初在傭兵團的基地裏，我跟他說，想要他和我長到一起、和我融為一體時，他會毫不猶豫地答應我，甚至告訴我，除了讓我吃掉他以外，會有更好的、讓我和他合為一體的辦法......
原來他所謂的，他會和我變得一樣，就是這個意思......
如果他們的計劃成功了，他也一定會感染寄生病毒，他的身體就會和我一樣，出現變異，他也會長出觸手和覆眼，甚至可以用那些黏膩的觸手和我粘連在一起，我們就可以真正的融為一體了......
我頭疼得厲害，我努力甩了甩腦袋，讓自己保持清醒。
我不知道這個計劃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有的？但我想應該在很早以前，他就一定下定了決心。
因為他曾對我說過，他選擇留在公司是因為還有別的事要做，我現在終於知道他所說的“別的事”到底是指什麽......
所以秦裕準備的這處避難所，其實也是因為他們的計劃，他早就和魏赫做好了所有準備，他們鐵了心要把全世界的人都變成寄生種。
就算他在計劃執行之前意外死亡了，只要魏赫還在，他們的計劃仍舊可以繼續進行。
也怪不得魏赫只是秦裕的同事卻總是無條件地對秦裕、對我提供幫助，因為與其說他們是同事，不如說他們是盟友......
而一旦計劃成功，我的處境就再也不會像現在這樣艱難了，到那時，不管是常笙公司還是聯邦政府，都不得不承認並接受寄生種。
我知道秦裕是為了我，他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我，他會這麽做也是因為他愛我。
我該高興才對，可是我的心臟卻隱隱的發麻發澀，我不知道那是一種怎樣的情緒，我也不知道我該怎樣去面對。
我茫然地擡頭看向了秦霜，她也正望著我，我們註視著彼此，都沒有說話，她的眼眶卻漸漸紅了，眼淚落下前，她低頭迅速擦拭了一下眼角。
“阿織，我知道我來勸你去阻止秦裕，對你而言其實算是一種道德綁架，”秦霜努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可說到後面，她還是露出了哭腔，“阿織，你知道嗎......除了你以外，再沒有人能阻止他了啊。”
她哽咽著：“......從你死那天起，秦裕就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只要是為了你，他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我怔怔地看著秦霜，心臟也像是被人用力攥緊了一般。
我的觸足從水裏探出，濕淋淋地纏上了她的手腕，我想去牽她的手，就像過去的那些日子裏一樣，我想要去牽住這個......我的摯友。
水花淋下，濺了一地，秦霜也用力回握住了我滑膩的觸手。
“阿織，算我求你......求你去阻止他，現在只有你能阻止他了。”
“好，我去阻止他，”我毫不猶豫地點頭，“告訴我要怎麽做？”
我答應了秦霜的請求，可她看起來卻沒有變得更高興，她甚至紅了眼眶，極力強忍著才沒讓眼淚真的掉下來。
她從背包裏取出了一個裝著針管和藥劑的小盒子，對我道：“這是X-B8試劑，可以讓你在短時間內維持住擬態，我們會帶你去見秦裕......”
她微微停頓了一下，才聲音苦澀地道：“但是它會給你帶來很強的副作用......它會讓你的傷口加速惡化。”
“沒關系。”我搖頭，我的傷本來就好不了了，就算加速惡化，其實也沒有什麽區別。
我的生命終會走到盡頭，不過是時間長短的問題，我並不害怕死亡，只是我死之後，秦裕一定會很難過吧......
或者，我也可以在死前把他吃掉，這樣他就再也不用和我分開了......
我伸長脖子，露出我頸上的血管，示意秦霜可以將藥劑註射進來了。
我註意到秦霜的手在發抖，但很快，她的目光就變得堅定，她將針管從盒子裏取出，捏在了手裏，慢慢朝我靠近。
......
我又恢覆了人類少女的模樣，單從表面來看，絕對無法將我和醜陋扭曲的怪物聯想到一塊去，但大概是因為我的傷實在是太重了，我的氣色很差，整張臉都紙一樣的蒼白，毫無血色。
我坐在梳妝鏡前，讓秦霜幫我梳頭發。
以前我就喜歡讓秦霜給我編辮子，她的手巧，會編很多精巧的發型，不像我，有時候紮個馬尾都是亂糟糟的。
我透過鏡子，看著拿著梳子秦霜正一下下梳著我的長發，我突然就覺得過往的記憶是那樣的清晰，仿佛一切就發生在昨天，可我又覺得那些畫面又是那樣的遙遠，遙遠得就好像，那並不是屬於我的過去。
秦霜將我的頭發編成了一根麻花辮，她又取來眉筆和口紅細心地為我上妝，她摟著我的脖子，親昵地笑道：“阿織，你看這樣好不好看？”
我有些懵懂地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我並不知道什麽才算是好看，因為我向來無法理解人類的審美，那些或濃或淡的色彩總令我茫然。
但是上了妝的我的確看起來鮮活了許多，有一瞬間我甚至有種自己還活著、還是以前那個活生生的宋織的錯覺，可當我真的對著鏡子裏的自己，慢慢伸出手時，我也恍然明白，那也不過只是鏡花水月，輕輕一觸就會完全潰散......
我已經死了，我早就死了，是秦裕強行留下了我，我本就不該再以這樣的面目出現在屬於活人的世界。
死去的人......註定是要歸於塵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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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口潰爛的程度逐日加深，它不停腐蝕著我，令我的脊背露出了森森白骨, 疼痛難忍。
我知道我的生命力正在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流逝著。我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我開始反覆昏睡，意識也總是模模糊糊，但好在每次醒來時, 我的總能看看見秦裕，他總不是不停安慰我，說沒事的，說他一定能救我。
可我卻覺得他其實是在安慰他自己，畢竟我對死亡並沒有太多的恐懼, 相較於死亡，我更加害怕的是，秦裕會離開我。
所以這段時間我其實很開心，因為秦裕不用再去公司，他時時刻刻都陪伴在我身邊, 只要我睜開眼，他就一定在。
他時常會解開衣服, 和我一起沈入水中, 用他的甜美來安撫我的傷痛，我也喜歡和他貼在一起, 喜歡用觸手纏著他，任由密密麻麻的吸盤四處攀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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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兩周後，這處避難所終於迎來了它的不速之客。
我被人從水底強行喚醒時只覺得頭痛欲裂，我迷迷蒙蒙地不知道自己這次又睡了多久，一天？還是兩天？又或者更久？我只知道我的生命即將走至終點，再堅持不了太久。
將我喚醒的是兩個人，她們站在浴缸邊，距離我很近，其中一個我認識，是秦霜，秦霜的旁邊還站了個極度貌美的金發女郎，她的臉看起來非常熟悉，可惜我一時之間想不起來她到底是誰。
秦裕不知道跑到哪去了，這是這段時間以來，第一次我睜眼後沒能立馬看到他。
我稍有些慌亂和煩躁，不過有秦霜這個我生前的摯友陪在身邊，我的狀態倒還算穩定。
她看著躺在浴缸裏扭曲怪異的我，神色有些覆雜，似是擔憂，又像是憐惜，我無法完全讀懂。
“你怎麽來了？”我的口器蠕顫著，發出了古怪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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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霜點了點頭，她向我介紹起了這位漂亮的金發姐姐：“你應該聽說過她，她是克拉拉。”
克拉拉？我思索了片刻就想了起來，我確實聽說過她，畢竟克拉拉可是當紅歌星，我經常在播放著廣告的電子屏上看到她。
我還知道，克拉拉如今會這麽熱火朝天，其實和她的業務水平關系不大，她的名氣源自於她的經歷，她是整個聯邦第一個實現全身機械化的人。
當然，現在的我已經知道了，其實第一個接受這個手術的人並不是克拉拉，而是山本雪，只是山本雪是全身機械化的失敗品，所以才從沒人提起過她。
我慢慢從水裏鉆出來，盡量用我擠滿了浴缸的觸手擺出了一個坐直的姿勢，我看著她們，認真地問道：“你們來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我直覺秦霜不會無緣無故地跑來找我，秦裕現在正在被常笙公司通緝，她自己來就算了，還帶了個外人過來，這麽做可是很危險的。
秦霜猶豫了一下，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般地點了點頭：“阿織，我們這次過來，是想請你幫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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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我現在這副模樣連出門都困難，有什麽是需要我這個瀕死的重度感染者去做的？
秦霜深吸了一口氣：“我們想請你去阻止秦裕。”
阻止秦裕？為什麽要阻止秦裕？他做了什麽事，是需要我去阻止的嗎？
秦霜解釋了起來：“也許你不知道，秦裕一直都在和魏赫偷偷計劃著一件事......”
“......他們把活性的寄生病毒改造成了模因病毒，並載入到了一段視頻中，只需要將這段視頻投放到所有人的生物手環裏，那麽觀看了視頻的人就會被病毒感染，變成寄生種。”
秦霜的話讓我有些吃驚，我不明白：“秦裕為什麽要這麽做？”
“因為......只要所有人都被感染了，你才不是異類，倒了那時你就不用再四處躲藏了，你就可以行走在陽光之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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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霜緩緩吐出了一口氣，點了點頭，給了我肯定的答案。
“原本這個計劃他們沒打算這麽快就執行的，但是你受傷了，X-B7藥劑對你造成了致命的傷害，只有一個辦法能救你，那就是尋找和你血型骨髓能夠配對成功的感染者，將他完好的肢體移植給你，再將你被藥劑腐蝕的肢體完全切除......秦裕為了救你，提前了這個計劃。”
浴室水汽森森，空氣都變得有些虛幻，我昏昏沈沈、搖搖欲墜，那些原本我沒註意過的細節也逐漸在我的腦海裏清晰了起來。
原來那天秦裕和魏赫在客廳裏談論的就是這件事......
原來秦裕當初拒絕和傭兵團合作就是因為他早做好了自己的打算......
我總算明白了，為什麽當初在傭兵團的基地裏，我跟他說，想要他和我長到一起、和我融為一體時，他會毫不猶豫地答應我，甚至告訴我，除了讓我吃掉他以外，會有更好的、讓我和他合為一體的辦法......
原來他所謂的，他會和我變得一樣，就是這個意思......
如果他們的計劃成功了，他也一定會感染寄生病毒，他的身體就會和我一樣，出現變異，他也會長出觸手和覆眼，甚至可以用那些黏膩的觸手和我粘連在一起，我們就可以真正的融為一體了......
我頭疼得厲害，我努力甩了甩腦袋，讓自己保持清醒。
我不知道這個計劃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有的？但我想應該在很早以前，他就一定下定了決心。
因為他曾對我說過，他選擇留在公司是因為還有別的事要做，我現在終於知道他所說的“別的事”到底是指什麽......
所以秦裕準備的這處避難所，其實也是因為他們的計劃，他早就和魏赫做好了所有準備，他們鐵了心要把全世界的人都變成寄生種。
就算他在計劃執行之前意外死亡了，只要魏赫還在，他們的計劃仍舊可以繼續進行。
也怪不得魏赫只是秦裕的同事卻總是無條件地對秦裕、對我提供幫助，因為與其說他們是同事，不如說他們是盟友......
而一旦計劃成功，我的處境就再也不會像現在這樣艱難了，到那時，不管是常笙公司還是聯邦政府，都不得不承認並接受寄生種。
我知道秦裕是為了我，他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我，他會這麽做也是因為他愛我。
我該高興才對，可是我的心臟卻隱隱的發麻發澀，我不知道那是一種怎樣的情緒，我也不知道我該怎樣去面對。
我茫然地擡頭看向了秦霜，她也正望著我，我們註視著彼此，都沒有說話，她的眼眶卻漸漸紅了，眼淚落下前，她低頭迅速擦拭了一下眼角。
“阿織，我知道我來勸你去阻止秦裕，對你而言其實算是一種道德綁架，”秦霜努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可說到後面，她還是露出了哭腔，“阿織，你知道嗎......除了你以外，再沒有人能阻止他了啊。”
她哽咽著：“......從你死那天起，秦裕就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只要是為了你，他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我怔怔地看著秦霜，心臟也像是被人用力攥緊了一般。
我的觸足從水裏探出，濕淋淋地纏上了她的手腕，我想去牽她的手，就像過去的那些日子裏一樣，我想要去牽住這個......我的摯友。
水花淋下，濺了一地，秦霜也用力回握住了我滑膩的觸手。
“阿織，算我求你......求你去阻止他，現在只有你能阻止他了。”
“好，我去阻止他，”我毫不猶豫地點頭，“告訴我要怎麽做？”
我答應了秦霜的請求，可她看起來卻沒有變得更高興，她甚至紅了眼眶，極力強忍著才沒讓眼淚真的掉下來。
她從背包裏取出了一個裝著針管和藥劑的小盒子，對我道：“這是X-B8試劑，可以讓你在短時間內維持住擬態，我們會帶你去見秦裕......”
她微微停頓了一下，才聲音苦澀地道：“但是它會給你帶來很強的副作用......它會讓你的傷口加速惡化。”
“沒關系。”我搖頭，我的傷本來就好不了了，就算加速惡化，其實也沒有什麽區別。
我的生命終會走到盡頭，不過是時間長短的問題，我並不害怕死亡，只是我死之後，秦裕一定會很難過吧......
或者，我也可以在死前把他吃掉，這樣他就再也不用和我分開了......
我伸長脖子，露出我頸上的血管，示意秦霜可以將藥劑註射進來了。
我註意到秦霜的手在發抖，但很快，她的目光就變得堅定，她將針管從盒子裏取出，捏在了手裏，慢慢朝我靠近。
......
我又恢覆了人類少女的模樣，單從表面來看，絕對無法將我和醜陋扭曲的怪物聯想到一塊去，但大概是因為我的傷實在是太重了，我的氣色很差，整張臉都紙一樣的蒼白，毫無血色。
我坐在梳妝鏡前，讓秦霜幫我梳頭發。
以前我就喜歡讓秦霜給我編辮子，她的手巧，會編很多精巧的發型，不像我，有時候紮個馬尾都是亂糟糟的。
我透過鏡子，看著拿著梳子秦霜正一下下梳著我的長發，我突然就覺得過往的記憶是那樣的清晰，仿佛一切就發生在昨天，可我又覺得那些畫面又是那樣的遙遠，遙遠得就好像，那並不是屬於我的過去。
秦霜將我的頭發編成了一根麻花辮，她又取來眉筆和口紅細心地為我上妝，她摟著我的脖子，親昵地笑道：“阿織，你看這樣好不好看？”
我有些懵懂地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我並不知道什麽才算是好看，因為我向來無法理解人類的審美，那些或濃或淡的色彩總令我茫然。
但是上了妝的我的確看起來鮮活了許多，有一瞬間我甚至有種自己還活著、還是以前那個活生生的宋織的錯覺，可當我真的對著鏡子裏的自己，慢慢伸出手時，我也恍然明白，那也不過只是鏡花水月，輕輕一觸就會完全潰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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