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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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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原配

為了招待歸家的女兒女婿,家裏很是忙活了一番,特意辦了同慶樓最貴的席面,還請了鄰居好友作陪。

這樣的場合,葉元青自然是主角,他又恢覆了穩重寡言、不怒自威的形象,大多時候只聽別人說,很少發表見解,有時寥寥數語,眾人都會一字一句聽進心裏,然後引發新一輪的追捧。

星雲看著,越發覺得這人就是個表裏不一的。

除了這個,就是二妹三妹定親的事情,說的人家都在南邊,不是多顯赫的人家,但都吃穿不愁,運氣好了,讀書出了成績,以後也能做個官太太。

這是母親的原話,這麽多年有兩個長輩壓在頭上,她很少搞小動作,時間久了,既懶得為難那些小的,也懶得多為他們著想。

庶女也就是一副嫁妝的事情,不用她們攀高,也不故意許的低了,中不溜的人家,“反正她們的爹就是個同進士,難聽點就是白身,拿什麽去攀高?”

人到中年的喬震,子女都要說親了,開始受到當年選擇的反噬,兒子們還好說,讀書好的考個功名,不愁沒有好人家的女兒結親。女兒們除了星雲走了大運,夫婿地位一路漲高,餘下的這十來個,未來還不知道在哪裏。

似乎認識到這個殘酷的現實,喬震席間不停地灌酒,始終闊達的面上染上幾縷愁緒。

臨走時,星雲回首望了一眼,大概男人只有在意識到肩上擔著責任時,才會真正成長。喬震這個人,在父兄的庇護下,瀟灑地度過了三十九年春秋,即將步入不惑之年時,卻為兒女婚事愁上眉梢。

回去的馬車上,喬震那緊蹙的眉頭不時閃現在星雲眼前,她忍不住嘆息,卻不知道是為了什麽。

葉元青不時看她一眼,“這是怎麽了?岳母說了什麽讓你為難的事情嗎?”

星雲的臉色變得更差了,她自己的賬都算不好,竟然還在擔心別人的。

“侯爺,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葉元青神色一肅,“說了叫我名字!”

“那元青……你之前就沒有過通房姨娘之類的……相好?”星雲好不容易從腦海中找出一個合適的詞形容。

她絞盡腦汁力求不刺激到男人的自尊心,還有餘力想著,不然就讓劇情裏他的長子長女先出生,畢竟她是真的不想為了這點事丟掉性命,半條命也不行。

葉元青楞了一下,“你可是聽到了什麽閑話?”怕因為誤會影響了他們的夫妻感情,特意認真地對著星雲的目光道,“我前幾年忙著打仗,身邊沒有女人,現在我們成了婚,我就更不會找別的女人了。”

他眼中滿是赤誠,倒顯得星雲心中的念頭陰暗見不得光。

星雲不是很高興地撇過頭,心想冒著生命危險生孩子的又不是你。多餘的卻不敢說了,畢竟這個時代這樣的想法太叛逆,她沒有勇氣用另一個問題考驗葉元青的底線。

回到侯府,先去了長輩那裏告知一聲,轉達喬家人的問候,說了一會閑話,夫妻倆才一齊回了院子。

一天沒見的西西從角落裏竄出來撲到星雲懷裏,半途被葉元青捏住了命運的後頸,然後順手擼了一下頭毛,“怎麽是你啊,不許這麽撲主人知道嗎?你這麽大一坨……得有十幾斤吧!”

然後他後知後覺地發現貓和星雲都不是很友善地盯著他。

星雲從他手裏輕柔地接過西西,特地揉了揉被他捏過的後頸,又不解氣地瞪了他一眼,頭也不回地進了屋。

葉元青立在原地,左右瞧瞧,撣了撣衣裳,若無其事地跟進了屋子。

歸寧之後,婚禮的這一攤子事算是徹底忙完了,葉元青銷了假每日老老實實地去上朝當值,星雲也逐漸適應了侯府的生活。

每日醒來,去給長輩請安,隨後回到院子選了今日的鮮花插上,或是點了香料,而後開始熟悉嫁妝裏的產業,由近到遠一樣一樣地梳理,看近幾年的賬本,了解貨源與經營狀況,安排人手管理。

這個過程並不順利,且人心易變,也不是安插了人手就一勞永逸的,星雲預計選兩房心腹培養起來,往後每年替她去各地巡視產業。

這事兒就夠她忙活幾個月了,之後聽身邊的人說,家裏人並沒有回湖州去。

星雲就想到了那天喬震的表現,知道肯定是他出了幺蛾子。

然而父母長輩的決定,輪不到她這個小輩幹涉,於是聽了一耳朵,也沒有放在心上。

直到某天葉元青跟她說,她爹想找個官做。

星雲當時睜大了眼睛反應了好一會兒,“他……他是怎麽想的?他都要四十歲了,朝廷這麽缺人?”

“難道是為了給兒女說親時面子上好看一點?”她猜測道。

葉元青支著下頜,眼神落在空中一點,“這事很好操作,只是我不知道岳父這個年紀出仕有什麽打算,也不知道是謀個虛職好呢還是謀個容易出政績的實職。”

“再一個,大舅哥這兩年也要下場,萬一考上了,還要顧慮岳父這一層關系,怕是選擇上會有些局限。”

這個時候也是有官員選任回避制度的,別的親屬關系先不說,父子兩個肯定是不能呆在一個衙門的。

再加上地域回避制度的存在,喬星豫的選擇空間會更少。這個時代講究宗族傳承,大部分的官員會為了後輩的潛力主動退一步,要麽是告老致仕,要麽退到不要緊的衙門去養老。

似喬父這般兒子要出仕,自己也要跟著做官的,傳出去也算一個小小的極品行為了。

星雲嘆了口氣,葉元青安慰道,“你也別愁,這都是可以商量的事情,過兩日我休沐,咱們趁這個空閑過去一趟,看看家裏人都是怎麽想的。”

星雲抓住他探過來往裏鉆的大手,還未開口先紅了臉,小聲問道,“你怎麽天天都要……”

葉元青疑惑,“怎麽?不舒服麽?”

星雲感覺臉頰更燙了,“那也不能每天都來,要懂得節制。”

葉元青湊過來趴在她耳邊道,“到了年紀自然就節制了,年輕時還是放縱一點的好。”

唉,舒服當然是舒服的,可這裏沒有子孫嗝屁袋,這個頻率十分危險。避孕藥星雲又不願意吃,那東西也傷身,她自己心裏清楚,照這個趨勢早晚要懷上,卻只能擔憂著等待。

系統可以影響她的靈魂感知,卻對身體狀況無能為力。

這樣擔憂著,星雲逐漸沈入夢鄉,意識消散之前的最後一個念頭是,趕緊覆習一下現代了解到的生產知識。

次日一早,大約心裏存著事的緣故,星雲早早就醒了,葉元青比她醒得更早,早已上朝去了。

一個人躺在床上,眼睛盯著青色的帳頂,她腦海中閃現出以前接觸到的產育知識。

首先是控制胎兒體重,五斤左右是最理想的,其次要堅持走動,有利於生產,再次,一個最困難又最關鍵的問題,防止臍帶繞頸。

她曾經的朋友便是最典型的一個例子,分明做好了順產的準備,卻在產前檢查中發現胎兒臍帶繞頸兩圈,且因為窒息,胎兒拉在羊水中,羊水被汙染,不得不做了剖腹產。

那個時候十分平常的順轉剖,放在現在的情況下,妥妥的一屍兩命。

星雲嘆了口氣,也不知道這時候太醫的本事怎麽樣,中醫能應付的了這樣的狀況麽?

說來也是奇怪,成了婚的婦人分明獲得了一部分自由,但還是不能輕易獨自回娘家,必須得在丈夫的陪同下。

扶著葉元青的手臂下馬車時,星雲心裏這樣感嘆。

很快,她就沒有餘暇想這些了,距她歸寧不過一月時間,喬府卻是氛圍大變。

路上遇見的的侍女小廝們皆是低頭含胸,行色匆匆,一句閑話也不敢多說,一個眼神也不敢亂瞟,慌忙地行了禮就退走了。

夫妻兩個一路行來,發覺越是靠近正院,氛圍越是凝重。

他二人對視一眼,神色也不由沈重起來,摻和進家庭矛盾是最吃力不討好的,清官還難斷家務事呢,更別說出現矛盾的是自家的長輩,幫誰都落一身埋怨。

葉元青腳步微頓,只一瞬,就牽著星雲的手進了屋裏。

一進屋,齊刷刷地兩雙眼睛一齊落在小夫妻身上,葉元青面上浮出一個笑容,拱手道,“岳父,岳母。”

星雲也跟著叫,“父親,母親。”

老夫妻兩個各自擠出一個笑容,問了兩句,餘氏就吩咐丫鬟,“去請老爺子老太太來,就說孫女和孫女婿來了,再去前邊把大少爺叫來。”

又吩咐身邊管事的婆子,“去給大少奶奶說,中午不做飯了,同慶樓辦一桌像樣的酒席算了。”

安排好這些,餘氏又恢覆了面無表情,周身的氣質硬邦邦的,有意不去看喬震,拉著星雲的手說些瑣事。

“……你嫂子懷像真好,這麽久以來也不吐,也不頭暈,整日裏精神充沛,怕是個小子……”

說到這裏,火氣止不住蹭蹭往外冒,“生個小子又怎麽樣,對上這樣一個不做法的老人,以後受氣的時候也少不了!!!”

“啪”的一聲,喬震把手中的茶杯一套摔在桌上,眉頭緊蹙,強壓怒火,“你就不能少說幾句?說我就罷了,你捎帶上孩子做什麽?!”

看來這位也是知道自個兒理虧,言語間並不強硬,只是被一向和順的妻子這樣頂撞,還是在小輩面前,面子上過不去。

兩位長輩又僵持起來,丫鬟悄聲收拾了桌上的狼藉,上了一盞新茶,星雲夫妻對視一眼,也沒有選擇這個時候說事,還是等能壓住這兩個的人來了再說。

大約一炷香時間後,喬府中輩分最大的兩位長輩連同可能的“受害人”喬星豫步履匆忙地趕來。

老爺子一來,誰也不看,拉著老太太的胳膊在主位坐定,自東向西仔細地掃了一遍,先招呼三個小輩坐下。

星雲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邊打量著鬧別扭的那對中年夫妻,一邊磨磨蹭蹭地找了椅子坐下,特意將上位空了出來。

老爺子左右看看,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後嚴厲的吼著喬父,“今天家裏的一切事端,都是由你而起!不好好過你的風流日子,非要出仕,你有幾斤幾兩你爹還不清楚?你要能做官早就做了,能等到這個年紀?”

喬震低著頭一言不發,然則神情很是倔強,並沒有半分動搖心裏的念頭。

這話很不該當著小輩的面說,尤其葉元青這個姑爺,論理是外姓人……

喬星豫走到堂中,向幾位長輩行禮,“祖父,孫兒知道,這爭端也是因我而起,實則大可不必如此,且不說朝廷裏父子同朝為官的不是沒有,就說我自己,尚且還在國子監讀書……”

“星豫!你胡說什麽呢?大人的事,哪裏有你說話的份!!!”餘氏生硬嚴厲地打斷了他的話。

餘氏跟丈夫慪氣,用的是“舍不得湖州老家”的借口,實際是氣喬震要擋她兒子的青雲路,女兒才成了武安侯夫人,姑爺那麽厲害一個人,倘若願意搭把手,兒子的未來就穩了。這種時候,喬震非要插一腳,姑爺是幫了他,以後對兒子自然不會那麽盡心,他們家又不能指著姑爺一人提拔。

喬星豫嘛,讀了書,但跟他爹一樣沒經過官場洗禮,想的是父親想做什麽,做兒子的還能攔著不讓嗎?大丈夫立足天地之間,難道全靠親朋故友提拔麽?

喬老爺子則想得更深,葉元青才立功勳,與新帝關系密切,比起朝中資歷深厚的老將們更得聖心。幾乎可以預見,他未來必定成為能夠左右朝廷局勢的權臣。

壞就壞在,宮裏有兩位葉家血脈的皇子,等到皇子長成,新的奪嫡之爭開始,葉元青又會面臨皇上的疏遠猜疑……

從葉家女成為皇子妃時起,葉家便再也不可能成為純臣。

喬老爺子當初答應這樁婚事,存著報恩的心,以為孫女就是幫人擋擋災。可這樁婚事真的成了,錦繡背後又有新的危機醞釀著。

他今天鬧這一出,就是想試探葉元青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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