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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他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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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他不一樣了

滿打滿算,回鎮上的日子已經臨近2個月。

這日從前半夜開始便熙熙嘩嘩地下了場大雨,延至清晨,暴雨滂沱打濕了還未來得及閉合的窗戶,姜逢昨夜睡得安穩,入了美夢,還來不及關窗。

她清晨的夢裏,有兩年前酒店內同樣被雨水打濕的窗臺,也有學生時代的少女心事。與被陳藝打破寂靜的那個清晨,截然不同。

那日陽光明媚,在一陣不停歇疑惑句和感嘆句中,假寐的她與正打算抓賊的陳藝對上了視線,在陳子承的公寓裏引發了一場尖叫。

“姜教授?這這這?不好意思,給我點時間捋清思路”,職業關系的影響,早已經對絕大部分事件免疫的陳藝,面對這種局面,還是表現出些許詫異。

“陳藝?我……”,姜逢還未來得及解釋點什麽,陳藝已經識趣地退了出去,期間順手將門帶上,留下較為私人的空間給她自行整理。

估摸度過了煎熬的10分鐘以後,姜逢才匆匆洗漱完畢,得體地出現在寬敞的客廳內。

此時陳藝已經喝上了早茶,而她的正對面正襟危坐著從外頭著急忙慌趕回來的陳子承,偌大的空間內,突然陷入了詭異的沈寂。

“我剛從外頭買了三份面線糊回來,咱們三吃個早餐?”

許久,陳子承主動開頭打破了這場平靜,他給陳藝使了個眼神,讓她開口圓場子,避免姜逢尷尬。她在人前臉皮薄,他向來都知曉。

“那吃點?我也好多年沒碰面線糊了,饞得緊”,陳藝得到指令,立馬擡頭沖著姜逢微笑了起來,盡管她極力掩飾,但姜逢還是感覺到了尷尬。

於是姜逢面帶淺笑地點了點頭。

一頓飯的時間可以做很多事,比如完成這項不知從何開始,又該從哪結束的解釋任務。

期間陳藝察言觀色地擡了幾次頭,目光在對面兩人的身上來回流轉,她欲言又止的模樣,總算是得到了想要的回應。

陳子承偷偷看了眼身旁埋頭吃面的姜逢,面露淺笑地打斷了陳藝那半開半闔的唇瓣,解釋:“不用問,我們的關系就是你看到的那樣,我媽那邊你知道該怎麽處理吧?”

“哥,你放心,我嘴巴很嚴的,我保證短期內不會透露給陳姨,不過長久的嘛,看你表現,嫂子你說是吧?”,陳藝訕訕地笑著,像是得到了一劑心滿意足的鎮定劑。

聽到陳藝突然對自己改了稱呼,從姜教授變成了嫂子,姜逢心跳漏了半拍,為了掩飾自己的羞澀,她將頭埋得更低了些,許久發出了一聲輕響:“嗯”。

而此時,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好似要將整個小鎮吞沒。

借著這個大雨滂沱的雨勢,姜逢給林珍珍提前打了通電話,原本10點開始營業的咖啡館,也得幸迎來了暑假的第一天店休。

她剛與林珍珍通完電話不久,專屬於林安冉的來電鈴聲便響了起來,那是一首周傑倫的《暗號》,歌裏唱著“別管那是非,只要我們感覺對……”

姜逢躺在床上翻了個身,順滑地按下接聽鍵,突然尖銳的女聲從裏頭傳來:“姜子,都多少天了,你到底進攻了沒有?怎麽一通電話都不給我打!”

“嗯,怕你太忙,其實我們已經確認關系了”,姜逢極力克制住自己抖動的聲線,但在這無人之處,她的嘴角卻絲毫掩飾不了笑意。

林安冉向來是個風風火火的急性子,她儼然沒有姜逢表現的這般雲淡風輕,她激動得在電話那頭尖叫了一聲:“天啊,曾經的大明星你都得手了,不愧是姜教授,以後該換姐妹我,膜拜你了”

“你少來,不過我第一次正式談戀愛,老實說,還確實有點別扭”,想到這,姜逢眼裏閃過一抹落寞,這周與陳子承親密接觸下來,總覺得兩人比起先前見面多了絲不自在。

“正常,剛開始都這樣,那你們進展到哪一步了?”,林安冉的話剛落,姜逢在這頭便嗆得咳嗽,支支吾吾了半天,終於被對方識破:“我的天,姜逢,你這進度條開車了”

“嗯,感情到了就順其自然了”,姜逢回著話,臉瞬間紅了大半。

“誰也不能再說你是書呆子,不解風情了”,林安冉感慨地一句,電話那頭的說話聲也因其他人的加入而變得嘈雜起來,她匆匆地掛了電話:“我店內還有事,先忙,晚上再給你打”

其實在陳子承之前,姜逢談過一個男朋友。

那時候她大三,每天的生活近乎是四點一線,圖書館、教室、食堂還有寢室,偶爾幾次和舍友出去聚餐、玩耍,也會難得去看一場演唱會。

每天的生活有條不絮地進行,在充實忙碌著,甚至有時候在碌碌無為的平淡中度過。

那年的她最愛男明星陳子承,時常關註著偶像的最新營業動態,所以當前男友嚴代能闖入她的視線時,她顯得格外不在意。

但這個經常制造偶遇的同班男同學,總是以借閱書籍或者探討課題為由,多次在她的面前刷存在感,下雨天送傘,清晨送早餐,夜裏約自習,她很難不感受到對方的心意。

其實她隱晦地拒絕過對方,但最後都敗給了對方那雙酷似陳子承的眼睛。於是故事進展也順理成章地發生在某個秋日雨夜。

那天夜裏十點鐘一過,圖書館便陸續遣散學生,準備閉館。

外頭下了陣大暴雨,學生寢室距離圖書館需要步行15分鐘左右,姜逢本想等著雨停再回,結果靜悄悄地站在圖書館口等了近一個小時,雨勢絲毫沒有減小的趨勢。

她只能在心裏寬慰自己,算了,大不了淋雨回去再洗個熱水澡。

而嚴代能就是在這個時候撐著傘出現在她面前。

暗黑的雨夜裏,他穿了件淺藍色的男士條紋襯衫,撐著一把灰色構面的雨傘,膝蓋以下的淺棕色褲子已然失了顏色,由淺變深,他輕擡了下眼睛,柔聲細語地對她說:“姜同學,我來接你了”。

後來站在女生寢室樓下,姜逢望著他已經被雨水打濕了半臂的襯衫,清透錚亮地在黑夜中閃爍光芒,姜逢最後還是敗給了眼鏡底下的那雙炯炯有神的雙眸。

面對這堪比溫柔鄉的表白,她最終點了頭:“嗯,我接受”

距離這段無疾而終的初戀更近一點的記憶,是嚴代能最終覺得她無趣,他說他無法從姜逢的身上感受到愛意,他說她好像愛無能,但是他已經耗盡了耐心,不想繼續在這段急需自證感情的漩渦裏盤旋。

後來分手那天,姜逢問他,那雨夜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圖書館?那日是周末,她明明沒有暴露過生活蹤跡。

但嚴代能給的答案,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他輕描淡寫地冷漠,只是說了句:“因為恰逢時機”。

這段戀情的結尾寥寥收場,與開篇同樣草率,但姜逢最後還是想明白了嚴代能分手時告知的真相,不過是一時興起,她也並不是唯一。

但好在,那簡短的三個月裏,她並沒有失去什麽,甚至她能理解嚴代能當時的心情,她確實在那段短促的感情裏,扮演著愛無能。

夏臺風引發的暴雨過後,整個南鎮很長一段時日裏,都籠罩在一片清透且毒辣的日光之中,陳子承也比先前忙碌許多。

姜逢某種意義上,是他在文創這條路上的引路人,她話不多,若是隱匿在人群中,也並不會格外顯眼。但陳子承卻能從那略顯瘦弱的骨架裏,感受到蘊藏t著的無限能量。

自從上次她給了他關於與旅行社以及各路文創KOL合作的點子後,陳子承仿佛被開智,每天除了原先跑的供應商和設計室外,現在更是疲於與各大旅行社、探店作家聯系,希望以此來獲得穩增不減的客源。

好在他的努力並沒有白費,隨著南鎮景標處的新設計文創品“南塔”,在當地比賽中獲得冠軍,還有不少知名攝影師拍攝的南鎮專屬明信片,僅在這家店裏出現並且售賣時,他的文創店不知不覺在圈內小有名氣。

對此,姜逢喜聞樂見。

在某個尋常的周三下午,陳子承剛跑完廠家,將車往文創店門口隨意停放,一身汗漬地回了店裏喝水,店內的林逸傑還未反應過來,他便已經著急忙慌地往馬路對面的咖啡館裏跑。

比起隔壁文創店逐漸經營得風生水起,這日的咖啡館顯得有些冷清。姜逢拿了把椅子,坐在臨近吧臺的門口,正透過玻璃門,朝著馬路對面的店鋪發呆,陳子承便這樣突然闖入了她的視野。

他來得風塵仆仆,灰色T恤早已浸染了汗漬,前胸後背皆是濕漉漉的一片,就連額頭的發絲末梢都未能逃離這毒辣的日光。

姜逢隔著嶄亮的玻璃,清晰可見來人的面孔,細致入微到他眉飛色舞的表情,以及見到自己的那刻,男子眸中閃爍而過的喜悅。

陳子承光環不再,他依舊與多年後重逢,姜逢站在文創店門口所見的那般狼狽、邋遢,但她知道陳子承不一樣了,至少他的嘴角是上勾的,是神采奕奕的。

在這樣如數家珍的晴天白日,就是這樣頂好的男子,他心裏有我,姜逢內心湧上了一股難以言表的雀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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