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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姜逢,我記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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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姜逢,我記得你

姜逢夜裏宿在了陳子承下榻的酒店。

白天的好日光不見,天氣由晴轉陰,晚上猛然下了場大雨,雨水擊打著未關緊的窗戶,仿佛奏樂,就連窗簾的邊角也被殃及,濕了一大塊。

姜逢朝著聲響走近,想要利落地將雨中的半扇窗子關緊,未曾想,她輕微使勁也無濟於事。

她只能轉過頭來,擔憂地瞧了眼正躺在床上的年輕男子,似乎睡得深沈,於是手在雨中浸濕,掙紮了兩下,便放棄了關窗的打算。

傍晚時分,她接到了陳藝t的電話,語氣焦灼,說是家裏父親出了點事,急忙趕回去,臨時找不到人可以代替,只能求到姜逢這裏來。

陳藝家也在市區,是陳子承祖輩裏拐了十八彎的親戚。

她不知曉為何陳藝對她如此放心,也不知曉為何自己答應得這麽倉促,在得到對方幫忙照料陳子承的請求後,便馬不停蹄地趕來。

陳子承隔壁的房間,原先是安排給助理住的,現如今也落到了她這個替班的身上。

此時她正對著天花板發呆,手機資訊刷夠了,便琢磨著是不是可以早點回房休息。

然而,與她的安然截然不同,床上假寐的男子,還在糾結他們今天討論過的問題。

許久,他按耐不住,再次睜眼,盯著倚靠在沙發上百般聊賴的姜逢問:“你說說,你到底談過幾個男的?”

“沒有”,姜逢被這突然打破的平靜嚇了一跳,轉瞬間便落得不自在,“當真沒有,想聊天可以,你能不能換個問題?”

“換個問題是吧?”,陳子承垂眸,假意沈思了會兒,開始發言:“那你睡過幾個男的?”

姜逢幹咳了兩句,臉染了幾分紅暈,試圖掩飾尷尬,“沒睡過,但想睡的倒是有一個”

“誰?”,陳子承眸光一亮,來了興趣。

“你”

姜逢眉角輕揚,似笑非笑,看起來儼然真的在同他開玩笑。

“得了,不讓問就不問,姑娘家懟起人來,一套接一套,還怪有意思的”,陳子承吃了撇,便沒有往下追究的欲望。

剛剛濃厚的聊天氛圍一過,空氣仿佛被凝固,又恢覆了一片寧靜。

“你把藥吃了,我就回去休息了”

姜逢走過去桌旁,將上面包好的藥片打開,放在手心,順勢開了瓶礦泉水,走過來,伸出白皙的手,平鋪攤開,呈現在男子面前。

“這些年,身體毛病越來越多,倒像是藥罐子,等哪天撐不住了,真想撂攤子不幹了”

陳子承雙眸暗淡下來,雖然語氣輕松,落在姜逢的耳朵裏,並未覺得這是玩笑話。

“可是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如果放棄了,你會甘心嗎?”

從見他今天強忍著胃痛,強裝淡定地站在講臺開始,姜逢的腦海裏便萌生了這個念頭。

此時氛圍到位,很自然地便問了她想問的。

輕易到手的榮華富貴,真的會有人舍得隨意丟棄嗎?重啟人生的路,應該會比維持表面的光鮮來得艱難許多。

“其實我也想過這個問題,還沒有答案,等有答案的時候,我再告訴你”

說這話時,陳子承蒼白的臉色,在酒店燈光下顯得格外白皙,他嘴角留有笑意,卻深不見底。

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們十分熟絡。

“那早點休息”,窗外雨聲依舊,姜逢沒往下問。

她心裏清楚,也許沒有那麽一天。

臨走之際,她還是走過去替他關了那扇在雨中飄零的窗戶,關了熾熱的大燈,準備回自己的房間。

光線不顯的室內,陳子承的聲音從她的背後傳來。

他說,“姜逢,我記得你”

聞言,姜逢的身子僵硬住了。

但很快,她消失在了黑夜裏。

在陌生的酒店床上,姜逢睡得並不踏實。

離開前的對話,讓她輾轉反側,做了許多零散的夢。

夢裏不再是回到過去,而是無線逼近現實,比如演練著無數次的真誠表白,想將多年隱藏在內的話全部宣洩而出,告訴陳子承,她仰慕他,卻又不只是仰慕。

比如,她多次話到嘴邊,卻沒有辦法脫口而出的打探;再比如,她想告訴他,她真心祝福並且相信他的眼光。

可夢境裏再多的話,回歸現實都顯得格外多餘。

他像是條頑強地在大海裏沖浪的魚,見過旋風暴雨,成功捕獵過大魚蝦米,而她還未抵達過彼岸,甚至她還在思考哪一片海域是她的終極目的地。

翌日清早,姜逢醒來時,手機裏滑過一條微信消息,陳藝說她中午就能趕回來,麻煩姜逢讓司機開車送陳子承去醫院覆查,避免影響傍晚異地的公告。

好在是周末,她還是鬼迷心竅地應了下來。

待她洗漱完走出房間時,陳子承已經在做套房內的客廳做清晨運動,汗流浹背地,汗漬從他白皙的臉部往下延伸,朝著脖頸以及男士運動背心的更深處洋溢。

姜逢正含著一口礦泉水,毫不掩飾地望著秀色可餐的景象,忘了下咽。

昨夜緊閉的門窗此時已經打開,雨後的空氣有種混凝土的氣味,日光清透地從窗外灑了進來,落在了陳子承為新劇漂染的銀色碎發上。

他感受到註目,輕擡眼眸,率先開口:“你等我會兒,沖個澡,就去醫院”

“好,那我,那我吃個早餐”

姜逢口齒突然有些不清,臉也紅得異常,從客廳的餐桌上取了屬於她的那份早餐,便慌忙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事後,在前往醫院的房車上,陳子承坐在窗口,隨意翻著手機,在做晚點試戲內容的功課。

許久,他審美疲勞,需要休憩,便試圖尋找點樂子,主動找話題閑聊。

“你早上怪嚇人的”

“我?嚇人?化妝技術太差了嗎?”,姜逢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還以為對方見多識廣,在埋汰自己清湯寡水般的化妝水平。

“不是,我總覺得你真的想睡我”

陳子承一句話,讓再次含了礦泉水在口中的姜逢破防了,這次她沒忍住,口水噴滿了前排背椅。

她總覺得自己和陳子承似乎不在同一個頻道。

他隨意一句話,都能讓她原本潮濕的內心,慢慢縮緊。

“陳子承,好好當你的偶像,不然我總覺得你想撩我”,姜逢並沒有面上文質彬彬的淑女做派。

相反,她時常覺得自己不好惹。

“喲,人民教師原來也有脾氣”

陳子承嘗到了調侃女孩的有趣,視線別開,望向了車外,不為人知的角落,嘴角勾勒起一抹淺笑。

只是很快他便為自己的草率買單了。

臨近中午,陳藝很準時地出現了,她來得風塵仆仆,眼裏有著掩飾不了的疲憊。

她誠心地同姜逢道謝,“姜教授,謝謝你,因為我感覺你很親切又內斂,我對你很放心,所以才敢拜托你”。

此時藝人的房車門開著,僅有陳藝站在外頭與姜逢告別。

陳子承坐在臨門的邊緣,輕飄飄地瞥了她一眼,不說話。

他心裏想的卻是,陳藝這家夥豬油蒙心,那丫頭看起來怎麽也不像是人畜無害,懟起人來還蠻厲害。

但比起他內心對她的埋汰,姜逢腦袋裏的情愫比他覆雜多了。

她內心隱忍、充溢,又似火山即將噴發。

陳藝看著姜逢對自己的話無動於衷,好像正在發呆,便伸手拉住了她的右手腕,問道:“你是不是有事?”

“沒有,我可以和你老板說最後一句話嗎?”,姜逢話語輕柔,有些不確定。

“我問問他”,陳藝回了車上,司機正催促著要走。

過了一會兒,陳子承將身旁的車窗往下拉得徹底,平靜淡然地問緊蹙站立在車旁的姜逢:“丫頭,你不會當真要跟我聊什麽秘密吧?”

“你靠過來點,我怕你聽不見”

姜逢朝著他揮拉著手,示意對方壓低身子,往前靠近自己。

“什麽事這麽神秘?”,陳子承有些疑惑地看向已經坐在自己身旁助理陳藝。

只見陳藝聳了聳肩,表示無解。

想到對方與自己的經歷確實頗有點緣分,陳子承還是難得乖巧地照做了。

車外的風很大,但陳子承還是聽到女孩湊到自己耳邊說:“陳子承,我確實很喜歡你”

話落,姜逢在寒冬裏深呼了口氣,好像某種告別儀式,將過去所有的喜歡都吹散在了凜冽的風裏。

但這句喜歡,放不下的,似乎變成了陳子承。

後來,在迅速駛向另一座城市的車上。

陳藝詫異地看著失魂落魄的老板,好奇地問:“剛她說什麽了?”

“我也得理理頭緒”,

“什麽意思?”,陳藝不理解,懷疑自己聽錯了話。

“我突然發現她好像是真的想睡我”

陳藝:“哥,想睡你的人很多,不止她一個,別跟我開國際玩笑,姜教授她不是那樣的人”

陳子承漠然地看了眼不識趣的助理,回了句:“那不一樣”。

車還在往前開,但陳子承的心已經不在車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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