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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4章 築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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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4章 築巢

“沒沒。”景天微微側著頭:“吵到你了?”

白翌的手插在他的外套裏面,貼著層薄薄的睡衣,能摸到他冰涼的身子。

“好涼啊。”白翌的觸角立起半根兒:“這種天跑出去做什麽。”

“外邊下雪了。”景天提起熱水壺,簡單跑了杯茶:“很漂亮,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好啊。”

不過就是個泡茶的功夫,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已經積了一層雪。景天拍掉椅子上的雪,他想就算這樣,陽臺外的鐵椅子應該也很涼。

他沒有把另一把椅子也擦幹凈,自己坐下後拍了拍腿。

“坐這兒吧。”

白翌兩手抱著燙燙的茶杯,把臉湊到杯口去借熱氣暖和鼻子,可惜湊得太近,水蒸氣凝在睫毛和觸角毛上,眨眼間凍成了一個個小冰珠。

景天被他這幅結霜了似的模樣逗得直樂,白翌讓他笑得冒了脾氣,一屁股狠狠壓坐到景天大腿上:“笑什麽,誰大冷天不睡覺出來挨凍!”

景天疼得弓腰哎呦,笑聲倒是沒停下來:“你看啊,多漂亮呢。”

“看不見!”白翌的睫毛眨眼間落了層雪,他被景天像蛹一樣一整個裹在大衣裏動彈不得,又抱著茶杯,抽不出多餘的手去摘冰晶和雪,觸角上也越來越沈。

“雪下這麽大,看什麽!我要回去睡覺了,我——”

景天把他往後一摟,呼地朝白翌的睫毛吹了口氣。

浮在上面的雪花飄落,只剩下部分融化凝成冰晶,純白的睫毛看起來更加聖潔。

白翌不舒服地眨眼,睫扇上下抖了抖。

“可真漂亮。”景天望著他有些出神:“好好好,不看了,讓我看看你。”

白翌的臉一下子紅了,連脾氣都熄了下去:“什麽時候學會的嘴甜。”

“你說啊,你們圈子裏那麽多帥氣的男明星,萬一其中哪個看上你了——”

“閉嘴閉嘴!”白翌猛地一口灌掉整杯熱茶丟開茶杯,好在外邊天涼,這一會兒茶溫降了不少,沒把人燙著。

這會兒容出一只手來狠狠捂住景天的嘴:“話不會說別說,好好的氛圍讓你攪得稀爛!”

“唔唔——”

“說你嘴甜甜不過三秒,我要進屋,不跟你擱這兒挨凍!”

“噗哈哈哈啊哈!”白翌剛松開手,景天就笑得停不下來:“怎麽心虛了呀,不就是問問。”

“那我還說你呢!”白翌瞪著眼睛:“就前兩天,在你們學院樓下的咖啡店裏,那那那紅毛衣大眼睛的omega搭訕你,我看著他長得可挺可愛,正好我忙得天南海北來回打轉,看不見聽不著的,就算答應了跟他一起玩我也不能知道,怎麽,你~會~和~他~玩~嗎~”

“胡說什麽呢。”景天一把揪住在眼前他亂晃的觸角,把白翌的腦袋掰成了個後仰的姿勢靠在自己肩上,借此剛好能直視他的眼睛。

“少胡說八道,我可看都沒看過一眼。”

“那你還說我。”白翌嘁地翻了個白眼:“將心比心好不好,你覺得那些人麻煩,不入眼,我不也一樣。嘶——很冷誒,進屋吧。”

“原來你也有不解風情的時候。”景天無奈一笑:“大好的夜雪風景不知道賞,光會喊冷。我要是住在這麽好的房子裏啊,天天晚上搬凳子出來看。”

“你不是有院子。”白翌說:“院子可比陽臺開放多了。”

“可感覺不一樣。”景天說:“院子雖然大,總是讓我感覺自己孤零零的。你這裏不一樣,背後靠著落地窗,就算夜晚再靜,我也知道有人在裏面等我。”

“行了行了。”白翌扭了扭頭示意他放開自己:“我要去睡覺,不聽你說鬼話。”

-

自兩人戀戀不舍分別後,日子似乎是很平凡的過了一陣。

白翌仍舊全國上下忙著跑行程,幾乎沒有著家的機會。

景天工作的地方本身就離白翌的公寓樓不遠,幫他打點著家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不願意每天費油開上一兩個小時的車回本家。

後來幹脆把小白的貓窩一整個端到白翌家裏去了,這個微弱縈繞著他費洛蒙氣息的公寓會讓疲倦的身子一瞬間得到慰藉。

一月末新生申請焦頭爛額的結束後,就要立刻開始進行新學期的準備,訂購學院服,新生用品,獨自加班到晚上十一二點是經常的事。

好不容易熬到春節短假,他打算在家裏踏踏實實休息兩天,把工作用的電腦和平板全扔出去,就算天塌下來也得過兩天再撐。

春節一如既往普普通通的過去,景天既沒有需要拜年的長輩,也沒有必須要走的親戚。年三十晚上在自己的家裏閑得厲害,看到外頭的煙花砰砰照亮半邊天。

他突然想到些什麽,開車去了白翌的公寓樓。

白翌年三十還在外面跑行程,家裏空無一人。但打密碼鎖滴滴解開的一瞬,他看到的並不是漆黑的房間。

河岸點燃的煙花剛好會在和14樓差不多的高度炸開綻放,屋子裏被煙花的光照耀得五顏六色,

他在那一瞬間呆望著窗前的彩色火花啞口失語,甚至連鞋都忘記脫掉,站在玄關處呆了很久。

原來高處的風景這麽好。

小白在貓包裏扯嗓子亂叫,也許是有些害怕,使勁撓著貓包上的拉鏈試圖越獄。

他這才回過神,開了燈,將小白放出來。

小白早就熟悉白翌家的地形,跳出來的一瞬立馬鉆到沙發底下,想必新年的煙花對它來說還是有些過激。

景天坐在白翌家的沙發上,隨手打開電視,電視節目裏清一色的大紅色背景和喜氣洋洋的音樂,廣告裏三代同堂闔家團圓,他側開眼,看向窗外的河岸線。

今天的高架橋上格外冷清,往日車燈連接成線的繁忙道路,而今幾乎連一輛車都看不到。

景天起身走到衣帽間,從櫃子裏掏出好幾件白翌的睡衣和夏天會貼身穿的短袖,抱了滿懷,一股腦丟在沙發上。

他躺在那堆衣服上面,把毯子蓋在身上。沙發的大小對他的個子而言頗為局促,需要蜷著腿才能躺下。

新年夜最熱烈的時間已經過去,電視節目中高喊的倒計時也結束了,淩晨兩點的夜晚仍舊能聽到偶然炸響的煙花。

小白窩在他懷中縮成一團,看來這一晚上忙著躲避會發出巨大響聲的妖怪,貓也跟著累壞了。

景天不得不承認自己很喜歡白翌的房間,這裏會殘留著不少他的費洛蒙香氣。

他經常會有感受到自己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瞬間,雖然早就習慣了一個人生活,但是這種滋味猛地襲來時仍不好受。

以往明明不會這樣的,他躺在交錯層疊的衣服中間,會不自主的去想。

那些曾經與OMEGA爸爸相依為命時的心情早就記不起來了,就好像自己生來就是一個人吃喝,一個人住行,一個人生活,長此以往,從未有過什麽期待,也不會等待或是思念任何人。

如同世上大多數的聾啞人其實只是聽覺障礙一樣,他們並非真說不出話發不出聲的啞巴,只是從來沒聽到過聲音,也感受不到從自己聲帶處發出的聲響,不得已選擇了永久的沈默。

但他們的聲帶總是能用的,如果有人願意耐心教導,按著聲帶讓你感受震動的頻率,鼓勵你發出聲音,反覆矯正口型和發聲位置,聾啞人也能像正常人一樣表達自己。

就像如果有人來敲動封閉已久的心時,才會發現自己原來並非銅墻鐵壁,到底還是血肉鑄成的身軀。

但這個打開自己的過程很辛苦。

笨拙,自卑,惶恐,不安。

這些情緒反反覆覆打擊自己,每當看向白翌身邊那些光鮮亮麗的人們,那些外向,善於社交,游刃有餘的人。

被愛澆灌著長大的人們,身上自帶著一種永遠不會患得患失的自信感,背後永遠會有家人兜底、有寬闊退路的放松感,自己或許永遠都無法擁有吧。

原生家庭所帶來的傷害並不只局限於童年時某一段撕心裂肺的經歷,長大後的不形於色不意味著放下了過去了釋懷了——

而是成年人學會了隱藏心思,收斂弱點,傷口不再明晃晃擺在世人面前,但藏起來並不意味著愈合。

他覺得有些困了,即便外面的煙花聲還未淡去,只是周圍微弱的費洛蒙氣息格外醉人,

飄飄繞繞纏在身上,溫暖的,柔軟的。

第二天一早,景天收拾完白翌的屋子駕車回家,衛馳今天會帶著小洛來拜年。

這還是頭一次,有人來找自己拜年。

那小狐貍精得很,咣咣磕了倆頭,瞇著條細線一樣的眼,笑的虎牙露在外頭:“紅包!”

景天摸了摸兜,他發現自己沒有經驗,完全忘了要給紅包這事兒,沒帶多少現金,連硬幣都算上也就五十多塊錢。

“你來的太突然了。”景天有點不好意思,努力板著臉不讓自己看起來太尷尬:“我這兒沒準備啊。”

“走吧。”衛馳也跟著兒子一起黑臉:“你叔摳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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