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你是誰的說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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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你是誰的說客
時光飛逝，嫻嫻馬上就要升初中了，以她優異成績，被錄取到鳳城最好的學校——鳳城光華中學，應該是很有把握。
嫻嫻的現在的班主任張老師，是一位經驗豐富，責任心很強的優秀教師。這個學期，她邀請了一位退休的鳳城名師，每天給學生出五道數學題，這位名師是嫻嫻同學李文文的奶奶。李文文每天下午放學前，負責把奶奶出好的五道題抄到黑板上，讓學生們帶回家去做，這也是一項數學作業。
李奶奶出的數學題綜合性很強，一道數學題可以涉及到好幾個知識點，極具代表性，嫻嫻非常喜歡做這種類型的題目。每天晚上，她對這幾道數學題仔細地反覆地研究，她會把題目涉及到的相關知識點都列出來，並且找出此題的所有解題方法。她對李奶奶的數學題很感興趣，常常是意猶未盡。她私下找到李文文，請求她轉告自己對老奶奶的感激之情，同時希望奶奶能多出幾道題來做，她喜歡這種暢快淋漓的做題感覺。
這一年的九月份，嫻嫻如願地走進了鳳城光華中學，成為了一名中學生。
鳳城光華中學是一所私立中學，以收費高，管理嚴格，中考升學率高而聞名，鳳城的家長和孩子對這所學校趨之若鶩，想盡辦法來這裏學習。這裏也匯聚了鳳城最優秀的學生，每年升入鳳城實驗高中的學生，幾乎占比達到百分之八十以上。
鳳城有句俗語：進入光華中學，相當於一只腳邁進了鳳城實高，考上鳳城實高就等於考上了大學。鳳城的孩子，把能在光華中學上學，視為一種榮譽的象征。
暑假裏嫻嫻提出要去張家界游玩，去電影《阿凡達》的拍攝地現場感受一下，於是夏予初母女報名參加了一個旅游團，從鳳城去張家界旅游。
他們乘坐旅游大巴，由鳳城出發，走了一夜一天到達了第一個目的地張家界，在這裏他們先後游覽了張家界森林公園、玻璃棧橋、天門山和武陵源等等。見到電影《阿凡達》中讓全球觀眾為之震撼的“哈利路亞山”懸浮山的原型——張家界的“乾坤柱”，嫻嫻很興奮，手裏的手機哢哢狂拍，激動的滿眼閃爍著小星星。
第二站他們隨團來到了湘西鳳凰古城，當晚就在這裏入住。鳳凰古城這個名字的來歷神秘而有趣，它是因為傳說中的一只鳳凰鳥而得名的，這一點和鳳城很相似。據說有一只神奇的鳳凰鳥曾經降臨鳳凰古城，給這裏的人們帶來了吉祥和幸福，人們為了紀念這只神奇的鳳凰鳥，便將這裏命名為“鳳凰”。
夏予竹和嫻嫻來到鳳凰古城的標志性地標——鳳凰廣場，這是人流如織，是各地的游客們的集散地，廣場上矗立著一只巨大的金色鳳凰雕塑，它昂首挺胸，展翅欲飛，仿佛t隨時準備沖向雲霄。它是由鳳凰籍著名畫家黃永玉大師創作的。
夏予竹非常喜歡這座雕塑，看著鳳凰那長長的尾巴，金色的翅膀，仿佛見到它翺翔天際，沖破雲端的優美身姿。夏予竹讓團裏的攝影高手，給她拍了幾張和鳳凰的合影。
嫻嫻順利進入光華中學，這在姚錦翊的意料之中。這兩年，姚錦翊在單位更加低調了。本來他利用拆遷的機會住進了家屬院，單位上的人就眼熱的不得了，後來他又被姚培宇在單位走了一遭後宣傳的聲名掃地，搞得姚錦翊感覺很失敗。現在本來就不愛講話的他就更加沈默寡言了，姚錦翊總感覺有人在背後指指點點，所以單位上的低氣壓讓他很壓抑。去年，他參加了計算機考試，順利通過了全國信息應用技術考試，考取了計算機證書。
一天，他對夏予竹說：“我想辭職，鄭文強一直想讓我去跟他幹，我想離開執法大隊，你——怎麽看？”
看著一臉嚴肅的姚錦翊，夏予竹明白丈夫離職的決心已定。她也知道丈夫在單位上不開心，他辭職的想法由來已久，只是在等待一個成熟的機會。試想有幾個人的父母，會因為家事去孩子的單位大放厥詞，把自家的孩子說的一文不值？
“唉！有一份兒穩定的工作有多難！咱們就這麽說辭職就辭職了？等等吧，再考慮考慮！”夏予竹內心充滿憂慮，輕聲地說。
姚錦翊擡起頭，把眼鏡往上推了推，他盯著夏予竹說：“我現在的能力再加上手裏的證書，滿可以幫助我找到一份薪資優厚的工作，你放心！”
“呃——，嫻嫻剛上初中，要不咱再等等？”
姚錦翊沒說話，他斜靠在沙發上，雙手交叉放在腦後……
姚錦翊還在無償幫著小趙做賬，他經手的賬目讓人一目了然並且滴水不漏，趙剛很滿意。
一天，趙剛打電話給姚錦翊，約他晚上小聚。兩人依約來到老地方，一家叫做鳳城人家的酒館。趙剛早來一步，坐在靠窗的條凳上自斟自飲喝著茶刷著手機，一副無聊閑淡的模樣。
下午六點鐘的小酒店，處於顧客紛至沓來之前的暫時安靜期。
趙剛今天有任務在身，他是再次受姚錦翊父母之托，來做說客的。昨天，姚培宇和王麗珠找到柳南社區，請小趙出面勸一下姚錦翊，讓他認清現實，放下心中的芥蒂，和父子兄弟重歸於好。
王麗珠鼻涕一把淚一把，聲淚俱下，哭訴他們把孩子們拉扯大是如何的辛苦，姚錦初和姚錦熙經濟是如何的困難，小兒子是如何私吞老宅子的拆遷款，現在的姚錦翊是如何乖張暴戾不念親情。他已經好久不去看望父母了，父母的電話他不接，發信息不回，倔強的像一頭驢子，聽不進任何人的勸告。如今這個家，讓他搞得一盤散沙，淒淒惶惶。
趙剛對於好友的脾性了如指掌，經過上次和兩位老人的過招後，小趙心裏對他們的做法感覺不太認同，想為姚錦翊打抱不平。他問道：“你老家拆遷我全程參與了，記得房產證和土地證都是小翊的名字，拆遷協議也是姚錦翊一人簽字，沒有和其他人糾纏不清呀？”
“哎呦餵！趙啊，你不了解情況。那些——東西——，是的，名字都是他的不假，但是拆遷款也不能沒他姐姐的不是？”王麗珠用手帕擦著紅紅的眼睛，晃著一頭淩亂的花白頭發，上唇的皺紋愈發明顯了，她抽抽搭搭地在哭訴，一遍遍拭去眼角的淚花。
姚培宇陰沈著一張黑臉，眼角低垂說道：“你只要勸勸小翊，讓他聽從我們的安排就行了，其他的事情你別管。”
小趙對姚錦翊的父母印象不錯，他小時候經常去姚錦翊家玩。有時候，經不住王麗珠的盛情挽留，他就留在姚錦翊家裏吃飯，他喜歡這位熱情開朗高嗓門的姚媽媽。但是現在他對老兩口說的話不再相信，因為不知道他們家如今的真實情況，趙剛不敢隨便說話。
“你們和姚錦翊說的不太一樣噢！具體情況我再問問他吧。不過兩位老人家，我不敢保證會勸動他。”
小趙客客氣氣地把二老送走了，看著他們步履蹣跚地牽著手遠去的背影，趙剛不由得搖搖頭，嘆了一口氣。
“好早！”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打斷了他的沈思。
“錦翊！來，坐坐坐！”小趙一改過去的隨便，熱情地招呼好友。
“好客氣噢！”姚錦翊一屁股坐到趙剛的對面，拿起杯子，給自己斟滿一杯茶，端起來一飲而盡，接著又倒了一杯。
接下來兩個人簡單地點了四個菜開造了，姚錦翊從黑色方便袋子裏拿出一瓶酒，這是他從家裏帶來的。他慢慢地倒滿兩個玻璃杯子，酒花像一群小魚吐出的晶瑩剔透的泡泡，跳著歡快的舞蹈。
老友相聚仿佛又回到了青春時代，彼此間的沒有距離，歷經歲月的洗禮，剩下的是默契，兄弟二人邊聊邊喝，輕松隨意。
酒至半酣不醉微醺，小趙漫不經心地問道：“最近你爸媽身體怎樣？”
“還好，還好！”
“嗯——”，小趙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其實——其實，你爸媽昨天又去找我了——”
“啊？”姚錦翊心裏一沈，用手推了推滑落到鼻梁的眼鏡：“又找你幹嘛？”
“呃——啊哦，也沒什麽，他們只是想讓我勸勸你……”
“勸我什麽？兄弟，我上次就告訴你了：我們家的事兒你別管啊，你真管不了！服務員，再拿一瓶酒，對，對，白酒！”
“我們家的爛攤子，誰也管不了！狗血過程堪比一部小型的宮鬥劇。不怕你笑話，真是老沒老樣，小沒小樣。就那麽幾個人，還拉幫結派，互相算計，威逼利誘並且不擇手段，不說了……”
姚錦翊仰頭又灌下一杯酒，臉頰紅紅的，連額頭也紅了。
趙剛靜靜地聽著，沒說話，默默地為好友倒了一杯水，遞過去。
“來，別光喝酒，你吃菜，吃菜。”
“喝水，喝點兒水……”
“你家的事情，我也略知一二，人為財死啊……”
趙剛搖搖頭，自己也喝了一口酒，一時之間他不知道如何勸老同學。
“古城改造拆遷的全過程，我都參與了。當時在東城墻附近有兩家拆遷戶，因為此類事情起爭執，兄弟之間大打出手，最後反目成仇……”
“他們和我家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不在一個段位上——”
“一言難盡，喝酒喝酒，兄弟！”姚錦翊搖搖頭，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
“唉！人性是經不起考驗的。”趙剛苦笑著看著黑瘦的姚錦翊。
“我一讓再讓，結果讓出一群仇人。”姚錦翊又喝一杯酒，眼睛通紅，在好友面前，他徹底卸下了偽裝。
“現在父母就是姐姐他們的保護傘，他們想說什麽就是什麽，想怎麽做就怎麽做。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故事你總會聽說過吧？何況我家的天子願意讓他們令，並且他們不令自己也令。前兩年我姐兩口子設計把我的錢騙過去。——不瞞你說——在家屬院，我被他們打了三回兒。在單位，我被父母搞得臭名遠揚……”
“哦？小翊，咱不喝酒了哈！”趙剛把姚錦翊的杯子搶了過來。
“我不知道錯哪了——不對，我沒錯，啊嗚——我現在就是一個屁，狗屁！”
來自血脈至親的傷害痛徹心扉，慢慢地轉化成了憤怒的潮水，一波一波向他湧過來，他感覺自己的心墜入了谷底，被深不見底的黑暗吞噬了。他家拆遷後發生的事情，一幕幕在眼前掠過，像刀子、鞭子和劍，剜他的心，抽他的肺，刺他的肝，讓他的五臟六腑不得安寧。
趙剛看著痛苦地趴在桌子上的姚錦翊，又悄悄地把酒杯放回去了。
趙剛又沒有完成當調解員的任務，他被姚錦翊的經歷震撼了，再次選擇堅定地站在好友的身邊。
夜晚空曠的街道上，一個中年男人吃力地拉扯著另外一個中年男人，他們踉踉蹌蹌地走著，閃爍的路燈下，他們的影子一會兒長，一會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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嫻嫻的現在的班主任張老師，是一位經驗豐富，責任心很強的優秀教師。這個學期，她邀請了一位退休的鳳城名師，每天給學生出五道數學題，這位名師是嫻嫻同學李文文的奶奶。李文文每天下午放學前，負責把奶奶出好的五道題抄到黑板上，讓學生們帶回家去做，這也是一項數學作業。
李奶奶出的數學題綜合性很強，一道數學題可以涉及到好幾個知識點，極具代表性，嫻嫻非常喜歡做這種類型的題目。每天晚上，她對這幾道數學題仔細地反覆地研究，她會把題目涉及到的相關知識點都列出來，並且找出此題的所有解題方法。她對李奶奶的數學題很感興趣，常常是意猶未盡。她私下找到李文文，請求她轉告自己對老奶奶的感激之情，同時希望奶奶能多出幾道題來做，她喜歡這種暢快淋漓的做題感覺。
這一年的九月份，嫻嫻如願地走進了鳳城光華中學，成為了一名中學生。
鳳城光華中學是一所私立中學，以收費高，管理嚴格，中考升學率高而聞名，鳳城的家長和孩子對這所學校趨之若鶩，想盡辦法來這裏學習。這裏也匯聚了鳳城最優秀的學生，每年升入鳳城實驗高中的學生，幾乎占比達到百分之八十以上。
鳳城有句俗語：進入光華中學，相當於一只腳邁進了鳳城實高，考上鳳城實高就等於考上了大學。鳳城的孩子，把能在光華中學上學，視為一種榮譽的象征。
暑假裏嫻嫻提出要去張家界游玩，去電影《阿凡達》的拍攝地現場感受一下，於是夏予初母女報名參加了一個旅游團，從鳳城去張家界旅游。
他們乘坐旅游大巴，由鳳城出發，走了一夜一天到達了第一個目的地張家界，在這裏他們先後游覽了張家界森林公園、玻璃棧橋、天門山和武陵源等等。見到電影《阿凡達》中讓全球觀眾為之震撼的“哈利路亞山”懸浮山的原型——張家界的“乾坤柱”，嫻嫻很興奮，手裏的手機哢哢狂拍，激動的滿眼閃爍著小星星。
第二站他們隨團來到了湘西鳳凰古城，當晚就在這裏入住。鳳凰古城這個名字的來歷神秘而有趣，它是因為傳說中的一只鳳凰鳥而得名的，這一點和鳳城很相似。據說有一只神奇的鳳凰鳥曾經降臨鳳凰古城，給這裏的人們帶來了吉祥和幸福，人們為了紀念這只神奇的鳳凰鳥，便將這裏命名為“鳳凰”。
夏予竹和嫻嫻來到鳳凰古城的標志性地標——鳳凰廣場，這是人流如織，是各地的游客們的集散地，廣場上矗立著一只巨大的金色鳳凰雕塑，它昂首挺胸，展翅欲飛，仿佛t隨時準備沖向雲霄。它是由鳳凰籍著名畫家黃永玉大師創作的。
夏予竹非常喜歡這座雕塑，看著鳳凰那長長的尾巴，金色的翅膀，仿佛見到它翺翔天際，沖破雲端的優美身姿。夏予竹讓團裏的攝影高手，給她拍了幾張和鳳凰的合影。
嫻嫻順利進入光華中學，這在姚錦翊的意料之中。這兩年，姚錦翊在單位更加低調了。本來他利用拆遷的機會住進了家屬院，單位上的人就眼熱的不得了，後來他又被姚培宇在單位走了一遭後宣傳的聲名掃地，搞得姚錦翊感覺很失敗。現在本來就不愛講話的他就更加沈默寡言了，姚錦翊總感覺有人在背後指指點點，所以單位上的低氣壓讓他很壓抑。去年，他參加了計算機考試，順利通過了全國信息應用技術考試，考取了計算機證書。
一天，他對夏予竹說：“我想辭職，鄭文強一直想讓我去跟他幹，我想離開執法大隊，你——怎麽看？”
看著一臉嚴肅的姚錦翊，夏予竹明白丈夫離職的決心已定。她也知道丈夫在單位上不開心，他辭職的想法由來已久，只是在等待一個成熟的機會。試想有幾個人的父母，會因為家事去孩子的單位大放厥詞，把自家的孩子說的一文不值？
“唉！有一份兒穩定的工作有多難！咱們就這麽說辭職就辭職了？等等吧，再考慮考慮！”夏予竹內心充滿憂慮，輕聲地說。
姚錦翊擡起頭，把眼鏡往上推了推，他盯著夏予竹說：“我現在的能力再加上手裏的證書，滿可以幫助我找到一份薪資優厚的工作，你放心！”
“呃——，嫻嫻剛上初中，要不咱再等等？”
姚錦翊沒說話，他斜靠在沙發上，雙手交叉放在腦後……
姚錦翊還在無償幫著小趙做賬，他經手的賬目讓人一目了然並且滴水不漏，趙剛很滿意。
一天，趙剛打電話給姚錦翊，約他晚上小聚。兩人依約來到老地方，一家叫做鳳城人家的酒館。趙剛早來一步，坐在靠窗的條凳上自斟自飲喝著茶刷著手機，一副無聊閑淡的模樣。
下午六點鐘的小酒店，處於顧客紛至沓來之前的暫時安靜期。
趙剛今天有任務在身，他是再次受姚錦翊父母之托，來做說客的。昨天，姚培宇和王麗珠找到柳南社區，請小趙出面勸一下姚錦翊，讓他認清現實，放下心中的芥蒂，和父子兄弟重歸於好。
王麗珠鼻涕一把淚一把，聲淚俱下，哭訴他們把孩子們拉扯大是如何的辛苦，姚錦初和姚錦熙經濟是如何的困難，小兒子是如何私吞老宅子的拆遷款，現在的姚錦翊是如何乖張暴戾不念親情。他已經好久不去看望父母了，父母的電話他不接，發信息不回，倔強的像一頭驢子，聽不進任何人的勸告。如今這個家，讓他搞得一盤散沙，淒淒惶惶。
趙剛對於好友的脾性了如指掌，經過上次和兩位老人的過招後，小趙心裏對他們的做法感覺不太認同，想為姚錦翊打抱不平。他問道：“你老家拆遷我全程參與了，記得房產證和土地證都是小翊的名字，拆遷協議也是姚錦翊一人簽字，沒有和其他人糾纏不清呀？”
“哎呦餵！趙啊，你不了解情況。那些——東西——，是的，名字都是他的不假，但是拆遷款也不能沒他姐姐的不是？”王麗珠用手帕擦著紅紅的眼睛，晃著一頭淩亂的花白頭發，上唇的皺紋愈發明顯了，她抽抽搭搭地在哭訴，一遍遍拭去眼角的淚花。
姚培宇陰沈著一張黑臉，眼角低垂說道：“你只要勸勸小翊，讓他聽從我們的安排就行了，其他的事情你別管。”
小趙對姚錦翊的父母印象不錯，他小時候經常去姚錦翊家玩。有時候，經不住王麗珠的盛情挽留，他就留在姚錦翊家裏吃飯，他喜歡這位熱情開朗高嗓門的姚媽媽。但是現在他對老兩口說的話不再相信，因為不知道他們家如今的真實情況，趙剛不敢隨便說話。
“你們和姚錦翊說的不太一樣噢！具體情況我再問問他吧。不過兩位老人家，我不敢保證會勸動他。”
小趙客客氣氣地把二老送走了，看著他們步履蹣跚地牽著手遠去的背影，趙剛不由得搖搖頭，嘆了一口氣。
“好早！”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打斷了他的沈思。
“錦翊！來，坐坐坐！”小趙一改過去的隨便，熱情地招呼好友。
“好客氣噢！”姚錦翊一屁股坐到趙剛的對面，拿起杯子，給自己斟滿一杯茶，端起來一飲而盡，接著又倒了一杯。
接下來兩個人簡單地點了四個菜開造了，姚錦翊從黑色方便袋子裏拿出一瓶酒，這是他從家裏帶來的。他慢慢地倒滿兩個玻璃杯子，酒花像一群小魚吐出的晶瑩剔透的泡泡，跳著歡快的舞蹈。
老友相聚仿佛又回到了青春時代，彼此間的沒有距離，歷經歲月的洗禮，剩下的是默契，兄弟二人邊聊邊喝，輕松隨意。
酒至半酣不醉微醺，小趙漫不經心地問道：“最近你爸媽身體怎樣？”
“還好，還好！”
“嗯——”，小趙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其實——其實，你爸媽昨天又去找我了——”
“啊？”姚錦翊心裏一沈，用手推了推滑落到鼻梁的眼鏡：“又找你幹嘛？”
“呃——啊哦，也沒什麽，他們只是想讓我勸勸你……”
“勸我什麽？兄弟，我上次就告訴你了：我們家的事兒你別管啊，你真管不了！服務員，再拿一瓶酒，對，對，白酒！”
“我們家的爛攤子，誰也管不了！狗血過程堪比一部小型的宮鬥劇。不怕你笑話，真是老沒老樣，小沒小樣。就那麽幾個人，還拉幫結派，互相算計，威逼利誘並且不擇手段，不說了……”
姚錦翊仰頭又灌下一杯酒，臉頰紅紅的，連額頭也紅了。
趙剛靜靜地聽著，沒說話，默默地為好友倒了一杯水，遞過去。
“來，別光喝酒，你吃菜，吃菜。”
“喝水，喝點兒水……”
“你家的事情，我也略知一二，人為財死啊……”
趙剛搖搖頭，自己也喝了一口酒，一時之間他不知道如何勸老同學。
“古城改造拆遷的全過程，我都參與了。當時在東城墻附近有兩家拆遷戶，因為此類事情起爭執，兄弟之間大打出手，最後反目成仇……”
“他們和我家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不在一個段位上——”
“一言難盡，喝酒喝酒，兄弟！”姚錦翊搖搖頭，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
“唉！人性是經不起考驗的。”趙剛苦笑著看著黑瘦的姚錦翊。
“我一讓再讓，結果讓出一群仇人。”姚錦翊又喝一杯酒，眼睛通紅，在好友面前，他徹底卸下了偽裝。
“現在父母就是姐姐他們的保護傘，他們想說什麽就是什麽，想怎麽做就怎麽做。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故事你總會聽說過吧？何況我家的天子願意讓他們令，並且他們不令自己也令。前兩年我姐兩口子設計把我的錢騙過去。——不瞞你說——在家屬院，我被他們打了三回兒。在單位，我被父母搞得臭名遠揚……”
“哦？小翊，咱不喝酒了哈！”趙剛把姚錦翊的杯子搶了過來。
“我不知道錯哪了——不對，我沒錯，啊嗚——我現在就是一個屁，狗屁！”
來自血脈至親的傷害痛徹心扉，慢慢地轉化成了憤怒的潮水，一波一波向他湧過來，他感覺自己的心墜入了谷底，被深不見底的黑暗吞噬了。他家拆遷後發生的事情，一幕幕在眼前掠過，像刀子、鞭子和劍，剜他的心，抽他的肺，刺他的肝，讓他的五臟六腑不得安寧。
趙剛看著痛苦地趴在桌子上的姚錦翊，又悄悄地把酒杯放回去了。
趙剛又沒有完成當調解員的任務，他被姚錦翊的經歷震撼了，再次選擇堅定地站在好友的身邊。
夜晚空曠的街道上，一個中年男人吃力地拉扯著另外一個中年男人，他們踉踉蹌蹌地走著，閃爍的路燈下，他們的影子一會兒長，一會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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