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年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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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年關
溫姒扯了扯嘴角，木木地回了句：“好。”
裴尚宣坐過來，繞到她身後，雙手環住她的腰，整個人像是失去了骨頭一般靠在她背上，低語呢喃道：“放心吧，都會好起來的。”
“嗯。”
她並不懷疑這一點。
……
日子過得很快。
轉眼間就到年關了，街上到處掛起了紅燈籠，商場、超市都貼著各式各樣的“福”字，走到哪兒都能聽到“恭喜發財”的歌。
張媽也開始帶著人裝點景園，這來來往往的，很是熱鬧，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快樂的笑容。
過年的氣息是越來越濃了。
可溫姒心裏卻沒多大的感覺。
她一向對過年都沒什麽感情。
印象裏，哪怕是母親跟林姨還在的時候，過年也沒有太多快樂，都是一些亂七八糟的應酬，很多人，說著場面話，在林姨面前，對她各種誇讚，溢美之詞不絕於耳，可轉過頭的一瞬，人理都不會理她，甚至露出嫌棄的表情。
那時候她就知道，很多大人都特別假，有兩幅面孔。
不過那會兒還好，至少有點歸屬感。
每年過年，林姨都會邀請母親一塊過來，兩人帶著她跟裴尚宣，還有張媽一起去采購各種需要的東西，裝點家裏。
她們還會一起包餃子，在裏邊按照傳統窸窣，放進去一個金豆子，在年夜當晚煮了拿出來一起吃，說誰吃到放著金豆子的餃子，就會得到神明的祝福，這一整年，會順順利利的。
溫姒運氣很好，基本上每年都可以吃到。
她的金豆子，放滿了小罐子。
16歲後，過年就成了一個“名詞”。
她在裴家，猶如一個透明人的存在，只有林氏需要情緒發洩的時候，才會想到她。
上了大學，能夠暫時逃離，她是能不回去就不回。
頭幾年的時間，每年過年，她不是在外做兼職，就是出去旅行，買點禮物過去給他們作為表示，就算過了。
今年……
溫姒還沒有想好怎麽過。
她個人是不太再願意踏進裴家那扇門的，安太太來過幾次電話，讓她去南城一起過年，順便談一下後邊婚禮的事。
溫姒也沒什麽想法，她推辭了。
左右她的意見並不重要，又何必浪費時間演這一出。
他們搭好了戲臺子，她只要在關鍵一刻不跑路，登臺就行。
溫姒現在，什麽都沒想了，要說還有點念頭，大概是她想跟裴尚宣一起，好好的過一個年，就他們兩個人，但是她不太確定，裴尚宣是否有那個時間。
裴尚宣一如既往的忙得不見人影。
有時候是公司的事，不過大多時間，是陪那位何小姐。
既然打算要訂婚了，婚前培養一下感情，也在情理之中。
想到這兒，溫姒腦海中不禁浮現那天在辦公室聽到的話。
她從來沒有懷疑過裴尚宣對她的那些好是假的，以他的身份，真想弄她，根本不用做那麽多，可盡管如此，她還是被傷到了。
溫姒不知道，裴尚宣為什麽要說那樣的話，明明也可以用柔和一點的語言。
她現在搞不明白，那麽多的事，到底是有人算計，還是他也願意主動入局。
越想越煩躁，琴音也變得淩亂而毫無章法，最後彈不下去，她將琴放下，走了出去。
……
年前一星期。
溫姒終於在白日碰到了裴尚宣，她試探性問：“哥哥今年要在這邊一起過年嗎？”
裴尚宣回答得毫不猶豫，“當然。”
她這些日子，又胡思亂想了很多，可因為這個堅定的回答，心情就豁然起來。
溫姒道：“那我跟阿姨們學一下做飯，包餃子，到時候，你也跟著嘗嘗。”
她頓了頓，道：“我會在餃子裏放個金豆子，看我們誰有那個運氣吃到？”
“好。”
溫姒又問了關於給裴家的一些年禮之事，裴尚宣對此並不上心，道：“這個事你不用操心，小徐那邊會安排好的，到時候直接拿過去就行，我跟你一塊去。”
他這麽說了，溫姒也沒有再糾結於此。
難得見上一面，她格外珍惜，不想因為任何事，破壞了感情和氣氛。
兩人只待了半天裴尚宣便又走了。
接下來近一個星期，都沒什麽機會再見面，大多時候他回來她已經等不及睡過去了，只有早上的時候會相碰，然而也是匆忙一面。
年二十九。
溫姒帶著很多的禮物去了一趟療養院看母親，她狀態很好，面色紅潤有光澤，工作人員細心的給她換上了之前她買過來的過年服。
這是她每年的習慣，即使不會在裴家過年，成年能自己賺到錢的時候，都會買新衣服過來給她。
林姨那邊也是，每年年前，她會一個人過去，給她獻上一束花，在那裏待上半天，隔著那沒有溫度的墳塋說說話，將這一年的狀況談一談，這樣好像她們就還是像以前一般，陪在她身邊，跟她一起過年。
今年也是照例。
什麽都沒變，只有她變了。
握著母親的手，她只感一陣心涼，不禁酸澀出聲道：“如果您沒有出事，那麽現在的一切會不會不一樣？”
記憶裏的母親是個風風火火，很是厲害帶著些強勢的女人。
她可以為了一單生意，跟人低聲下氣，也可以為了一些也許在別人看起來毫不起眼的小事，挺身而出，撕毀協定。
父親走後，溫姒就沒有見過母親柔弱的樣子。
這跟裴尚宣的母親林弗恰好相反，可她們之間關系非常好，相處十分融洽。
共通的一個點，還有十分的疼愛她。
如果她們還在，今天絕對不會是現在這般境遇。
似聽到溫姒的話，被抓著的手動了一下，她驚喜的大喊，將醫護人員叫了過來。
“有反應了，剛剛，就在剛剛，我媽她的手動了。”
醫生走過去，拿著儀器在她身上翻來弄去探了一番，最後告知她，人並沒有清醒，她所謂的“動了”也許不過是一些本能的驚跳反應而已。
本來還揚著笑臉的溫姒臉色拉了下來。
醫生道：“能理解的，這逢年過節，誰都希望全家團聚……”
安撫她的話，溫姒沒有聽進去幾句，只是在人離開之後，才恍然過來，落了淚。
是啊。
逢年過節……她已經好久沒有真正的跟母親過上一個節了。
即使她再欺騙自己，給她買各種過年用的東西，讓這裏的人幫忙安排上，那也是跟真實一起相處是不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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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姒扯了扯嘴角，木木地回了句：“好。”
裴尚宣坐過來，繞到她身後，雙手環住她的腰，整個人像是失去了骨頭一般靠在她背上，低語呢喃道：“放心吧，都會好起來的。”
“嗯。”
她並不懷疑這一點。
……
日子過得很快。
轉眼間就到年關了，街上到處掛起了紅燈籠，商場、超市都貼著各式各樣的“福”字，走到哪兒都能聽到“恭喜發財”的歌。
張媽也開始帶著人裝點景園，這來來往往的，很是熱鬧，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快樂的笑容。
過年的氣息是越來越濃了。
可溫姒心裏卻沒多大的感覺。
她一向對過年都沒什麽感情。
印象裏，哪怕是母親跟林姨還在的時候，過年也沒有太多快樂，都是一些亂七八糟的應酬，很多人，說著場面話，在林姨面前，對她各種誇讚，溢美之詞不絕於耳，可轉過頭的一瞬，人理都不會理她，甚至露出嫌棄的表情。
那時候她就知道，很多大人都特別假，有兩幅面孔。
不過那會兒還好，至少有點歸屬感。
每年過年，林姨都會邀請母親一塊過來，兩人帶著她跟裴尚宣，還有張媽一起去采購各種需要的東西，裝點家裏。
她們還會一起包餃子，在裏邊按照傳統窸窣，放進去一個金豆子，在年夜當晚煮了拿出來一起吃，說誰吃到放著金豆子的餃子，就會得到神明的祝福，這一整年，會順順利利的。
溫姒運氣很好，基本上每年都可以吃到。
她的金豆子，放滿了小罐子。
16歲後，過年就成了一個“名詞”。
她在裴家，猶如一個透明人的存在，只有林氏需要情緒發洩的時候，才會想到她。
上了大學，能夠暫時逃離，她是能不回去就不回。
頭幾年的時間，每年過年，她不是在外做兼職，就是出去旅行，買點禮物過去給他們作為表示，就算過了。
今年……
溫姒還沒有想好怎麽過。
她個人是不太再願意踏進裴家那扇門的，安太太來過幾次電話，讓她去南城一起過年，順便談一下後邊婚禮的事。
溫姒也沒什麽想法，她推辭了。
左右她的意見並不重要，又何必浪費時間演這一出。
他們搭好了戲臺子，她只要在關鍵一刻不跑路，登臺就行。
溫姒現在，什麽都沒想了，要說還有點念頭，大概是她想跟裴尚宣一起，好好的過一個年，就他們兩個人，但是她不太確定，裴尚宣是否有那個時間。
裴尚宣一如既往的忙得不見人影。
有時候是公司的事，不過大多時間，是陪那位何小姐。
既然打算要訂婚了，婚前培養一下感情，也在情理之中。
想到這兒，溫姒腦海中不禁浮現那天在辦公室聽到的話。
她從來沒有懷疑過裴尚宣對她的那些好是假的，以他的身份，真想弄她，根本不用做那麽多，可盡管如此，她還是被傷到了。
溫姒不知道，裴尚宣為什麽要說那樣的話，明明也可以用柔和一點的語言。
她現在搞不明白，那麽多的事，到底是有人算計，還是他也願意主動入局。
越想越煩躁，琴音也變得淩亂而毫無章法，最後彈不下去，她將琴放下，走了出去。
……
年前一星期。
溫姒終於在白日碰到了裴尚宣，她試探性問：“哥哥今年要在這邊一起過年嗎？”
裴尚宣回答得毫不猶豫，“當然。”
她這些日子，又胡思亂想了很多，可因為這個堅定的回答，心情就豁然起來。
溫姒道：“那我跟阿姨們學一下做飯，包餃子，到時候，你也跟著嘗嘗。”
她頓了頓，道：“我會在餃子裏放個金豆子，看我們誰有那個運氣吃到？”
“好。”
溫姒又問了關於給裴家的一些年禮之事，裴尚宣對此並不上心，道：“這個事你不用操心，小徐那邊會安排好的，到時候直接拿過去就行，我跟你一塊去。”
他這麽說了，溫姒也沒有再糾結於此。
難得見上一面，她格外珍惜，不想因為任何事，破壞了感情和氣氛。
兩人只待了半天裴尚宣便又走了。
接下來近一個星期，都沒什麽機會再見面，大多時候他回來她已經等不及睡過去了，只有早上的時候會相碰，然而也是匆忙一面。
年二十九。
溫姒帶著很多的禮物去了一趟療養院看母親，她狀態很好，面色紅潤有光澤，工作人員細心的給她換上了之前她買過來的過年服。
這是她每年的習慣，即使不會在裴家過年，成年能自己賺到錢的時候，都會買新衣服過來給她。
林姨那邊也是，每年年前，她會一個人過去，給她獻上一束花，在那裏待上半天，隔著那沒有溫度的墳塋說說話，將這一年的狀況談一談，這樣好像她們就還是像以前一般，陪在她身邊，跟她一起過年。
今年也是照例。
什麽都沒變，只有她變了。
握著母親的手，她只感一陣心涼，不禁酸澀出聲道：“如果您沒有出事，那麽現在的一切會不會不一樣？”
記憶裏的母親是個風風火火，很是厲害帶著些強勢的女人。
她可以為了一單生意，跟人低聲下氣，也可以為了一些也許在別人看起來毫不起眼的小事，挺身而出，撕毀協定。
父親走後，溫姒就沒有見過母親柔弱的樣子。
這跟裴尚宣的母親林弗恰好相反，可她們之間關系非常好，相處十分融洽。
共通的一個點，還有十分的疼愛她。
如果她們還在，今天絕對不會是現在這般境遇。
似聽到溫姒的話，被抓著的手動了一下，她驚喜的大喊，將醫護人員叫了過來。
“有反應了，剛剛，就在剛剛，我媽她的手動了。”
醫生走過去，拿著儀器在她身上翻來弄去探了一番，最後告知她，人並沒有清醒，她所謂的“動了”也許不過是一些本能的驚跳反應而已。
本來還揚著笑臉的溫姒臉色拉了下來。
醫生道：“能理解的，這逢年過節，誰都希望全家團聚……”
安撫她的話，溫姒沒有聽進去幾句，只是在人離開之後，才恍然過來，落了淚。
是啊。
逢年過節……她已經好久沒有真正的跟母親過上一個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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