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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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回憶
溫姒放下書，接聽了電話，可那頭沒出聲。
一直這麽持續了好幾秒鐘，溫姒才試探性問：“怎麽了？”
“測一下你有沒有熬夜，看吧，果然被我猜中了！”
“幼稚！”
溫姒也沒生氣，笑著斥了句，問他關於父母的事打算怎麽處理？
“隨便吧，不管他們。”
沈亦風還是一副擺爛的態度，她也不好多說什麽，兩人又閑扯了幾句掛斷電話。
兩天後，午休時間。
溫姒收到了秦筱雅的消息，“阿姒，你知道沈哥他去見他父母的事了嗎？”
她心裏一咯噔。
想到兩天前晚上的電話，應該那會兒就已經做決定了。
她在這一方面的觸覺太不敏銳了，居然真的相信他是打過來測一下她睡眠情況而已。
只是，這種事，一般不都是家長過來嗎？
怎麽需要他過去？
溫姒皺眉，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我也不知道，我這還是聽老唐說的，好像是他自己要求的吧，也許是想看看老家的環境，但我總覺得哪裏不對。”
“怎麽說？”
“說不上來，就是怪怪的，本來你說，如果是一個正常找孩子，愛孩子的父母，那麽應該會比較尊重孩子的意願，可是老唐說，那邊的人一直在給他壓力，逼他認人，也許就是被他們逼得受不了，沈哥才會答應去看看吧。”
溫姒抿唇不言。
她都不知道，這些日子，沈亦風那邊出了那麽多事。
“阿姒，你能幫我去看看嗎，我這邊不太好請假，但是我總不放心。”
秦筱雅找了一個影視傳媒公司，專門負責美工修圖的。
她上學時候喜歡追星，這也算是另類的專業對口，不過現在還沒過試用期，且公司那邊要求比較嚴格，請假三次視為不合格，之前因為拔智齒的事，她已經請過一次假了。
“我試試。”
溫姒放下手機，開始去聯系人代課請假。
她那些同事雖然對她小有意見，不過人還算不錯，溫姒提出來請求時，人都是很爽快的答應幫忙了。
處理完學校的事，溫姒當天買了最早的一趟航班趕往南城。
……
溫姒找到沈亦風的時候，他正一個人坐在清水江邊吹風，不時往水裏丟幾個石頭，打了水漂。
動靜把旁邊釣魚的大爺剛上鉤的魚兒都給弄跑了。
人可是氣得不行，站起來直對他一通輸出，不過沈亦風沒搭理，最後自覺沒趣，罵罵咧咧一句：“長得挺好一小子，可惜是個傻子。”
“哈哈哈，傻子。”
溫姒走過去，在他旁邊坐下，重覆了一句大爺的話。
“你來了。”
“看樣子你並不是很意外。”
“還行吧。”沈亦風說完，又沈默了下去。
溫姒也沒說話，學著在剛剛的樣子，撿起石頭往水裏扔，兩人跟比賽似的，扔到手都酸了才停下來。
沈亦風道：“我約了他們明天見面。”
“我知道。”
她聽老唐說了。
“其實你說對了，我內心還是想見他們的，我想知道，當年，他們為什麽要丟下我？”
他對孤兒院之前的記憶隨著年齡的增長，越來越不清晰了。
就模糊記得，一個穿著碎花裙子的女人，帶著他到了育幼院門前，然後告訴他，要好好活著，人就走了，任他怎麽哭，怎麽喊，都沒有回頭，是孤兒院的院長聽到聲音走了出來，然後，他就在那裏開始了自己漫長而孤獨的童年生活。
直到上高中，才總算好一點。
而這期間，他見證了許許多多被領養走的，或者家裏來找，被帶回去的。
他不承認，其實很羨慕那些人。
他也期待過他們來找他，然而……從來沒有，一次次的期待過後，只剩下失望，慢慢的，他也就學會不期待了。
可他們再次出現，還是能夠驚起他心中的漣漪。
他想要一個答案。
也算是給自己這麽多年的堅持，一個交代。
“那就去見他們，我和筱雅，還有老唐，我們都支持你。”
沈亦風轉過頭，視線落在她身上，凝視了人許久，問：“那你呢，如果是以前你們家的人，突然找到你，要你回去，你會怎麽樣？”
溫姒搖頭，態度是難得的堅決，“不會理會！”
她來裴家很早，五六歲的時候，就開始在裴家生活了，對過去溫家的記憶缺乏可陳。
只有父親稍微有點印象。
在她的記憶裏，父親是個很好的男人，溫姒不記得他的相貌了，可記得他帶她去游樂園，陪她玩的樣子，記得他每一次出去回來，都會給她帶一個玩具，有時候是氣球，有時候是玩偶娃娃，又時是遙控汽車。
他很忙，每天都早出晚歸的，但溫姒記憶裏他陪伴自己的畫面很多，他們一家三口，原本生活得十分幸福，她確定的。
是很幸福。
可突然有一天，父親的笑臉消失了。
原本就很忙的人變得更加忙碌，整天見不著人，回來也是苦著一張臉，她去找他要個抱抱，他努力不把情緒帶給她，想扯個笑容，然而都那麽牽強。
那一段時間，家裏籠罩在一股陰翳詭異的氣氛之下，父母親的交流也越來越少，吵架越來越多。
終於有一天，徹底爆發了。
兩人當著她的面大吵了一架，吵架的內容她已經不記得，只記得父親猙獰的指責母親的模樣，最後摔門而出。
母親坐在沙發上哭，眼淚一滴一滴的掉進她的衣服裏，濕濕黏黏的，很難受。
她走過去，縮進她的懷裏，小手擡著，去擦母親的眼淚，學著以前的樣子，給她親親，可這卻失去了魔法效果，她將她丟到地上，躲到了房間裏。
溫姒被丟在了客廳。
她很害怕，她也哭，可是沒有人搭理。
這樣不知道過去多久，母親從房間出來，重新抱起她，她向她道歉，說不應該跟她發脾氣。
之後，她說，帶她去找爸爸回來。
她們走了出去。
走了很久很久，然後在一棟很高很大的樓看到了他。
父親坐在那上邊，黑暗的夜空近乎將他吞沒，完全看不到，可樓下很多人，大家都很慌張，母親也很慌張，她手在抖，在出汗，最後將她丟給一個路人，跑了上去。
然而她終究沒有勸回父親。
他從那麽高的樓上下來了，“嘭”的一聲落到地上，好大的聲響，都是血，那個阿姨捂住了她的眼睛，可她還能記得那滿地鮮血的模樣。
父親走了。
很少見的奶奶，還有其他叔伯過來，他們罵母親是掃把星，將她趕出了家門，還說溫姒是個野種，不要她臟了溫家的地。
兩人從溫家出來的時候，身上除了個證件，什麽都沒有。
在最為艱難的時候，碰到了裴松。
他說他是父親的舊友，將她們帶回裴家，並且收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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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姒放下書，接聽了電話，可那頭沒出聲。
一直這麽持續了好幾秒鐘，溫姒才試探性問：“怎麽了？”
“測一下你有沒有熬夜，看吧，果然被我猜中了！”
“幼稚！”
溫姒也沒生氣，笑著斥了句，問他關於父母的事打算怎麽處理？
“隨便吧，不管他們。”
沈亦風還是一副擺爛的態度，她也不好多說什麽，兩人又閑扯了幾句掛斷電話。
兩天後，午休時間。
溫姒收到了秦筱雅的消息，“阿姒，你知道沈哥他去見他父母的事了嗎？”
她心裏一咯噔。
想到兩天前晚上的電話，應該那會兒就已經做決定了。
她在這一方面的觸覺太不敏銳了，居然真的相信他是打過來測一下她睡眠情況而已。
只是，這種事，一般不都是家長過來嗎？
怎麽需要他過去？
溫姒皺眉，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我也不知道，我這還是聽老唐說的，好像是他自己要求的吧，也許是想看看老家的環境，但我總覺得哪裏不對。”
“怎麽說？”
“說不上來，就是怪怪的，本來你說，如果是一個正常找孩子，愛孩子的父母，那麽應該會比較尊重孩子的意願，可是老唐說，那邊的人一直在給他壓力，逼他認人，也許就是被他們逼得受不了，沈哥才會答應去看看吧。”
溫姒抿唇不言。
她都不知道，這些日子，沈亦風那邊出了那麽多事。
“阿姒，你能幫我去看看嗎，我這邊不太好請假，但是我總不放心。”
秦筱雅找了一個影視傳媒公司，專門負責美工修圖的。
她上學時候喜歡追星，這也算是另類的專業對口，不過現在還沒過試用期，且公司那邊要求比較嚴格，請假三次視為不合格，之前因為拔智齒的事，她已經請過一次假了。
“我試試。”
溫姒放下手機，開始去聯系人代課請假。
她那些同事雖然對她小有意見，不過人還算不錯，溫姒提出來請求時，人都是很爽快的答應幫忙了。
處理完學校的事，溫姒當天買了最早的一趟航班趕往南城。
……
溫姒找到沈亦風的時候，他正一個人坐在清水江邊吹風，不時往水裏丟幾個石頭，打了水漂。
動靜把旁邊釣魚的大爺剛上鉤的魚兒都給弄跑了。
人可是氣得不行，站起來直對他一通輸出，不過沈亦風沒搭理，最後自覺沒趣，罵罵咧咧一句：“長得挺好一小子，可惜是個傻子。”
“哈哈哈，傻子。”
溫姒走過去，在他旁邊坐下，重覆了一句大爺的話。
“你來了。”
“看樣子你並不是很意外。”
“還行吧。”沈亦風說完，又沈默了下去。
溫姒也沒說話，學著在剛剛的樣子，撿起石頭往水裏扔，兩人跟比賽似的，扔到手都酸了才停下來。
沈亦風道：“我約了他們明天見面。”
“我知道。”
她聽老唐說了。
“其實你說對了，我內心還是想見他們的，我想知道，當年，他們為什麽要丟下我？”
他對孤兒院之前的記憶隨著年齡的增長，越來越不清晰了。
就模糊記得，一個穿著碎花裙子的女人，帶著他到了育幼院門前，然後告訴他，要好好活著，人就走了，任他怎麽哭，怎麽喊，都沒有回頭，是孤兒院的院長聽到聲音走了出來，然後，他就在那裏開始了自己漫長而孤獨的童年生活。
直到上高中，才總算好一點。
而這期間，他見證了許許多多被領養走的，或者家裏來找，被帶回去的。
他不承認，其實很羨慕那些人。
他也期待過他們來找他，然而……從來沒有，一次次的期待過後，只剩下失望，慢慢的，他也就學會不期待了。
可他們再次出現，還是能夠驚起他心中的漣漪。
他想要一個答案。
也算是給自己這麽多年的堅持，一個交代。
“那就去見他們，我和筱雅，還有老唐，我們都支持你。”
沈亦風轉過頭，視線落在她身上，凝視了人許久，問：“那你呢，如果是以前你們家的人，突然找到你，要你回去，你會怎麽樣？”
溫姒搖頭，態度是難得的堅決，“不會理會！”
她來裴家很早，五六歲的時候，就開始在裴家生活了，對過去溫家的記憶缺乏可陳。
只有父親稍微有點印象。
在她的記憶裏，父親是個很好的男人，溫姒不記得他的相貌了，可記得他帶她去游樂園，陪她玩的樣子，記得他每一次出去回來，都會給她帶一個玩具，有時候是氣球，有時候是玩偶娃娃，又時是遙控汽車。
他很忙，每天都早出晚歸的，但溫姒記憶裏他陪伴自己的畫面很多，他們一家三口，原本生活得十分幸福，她確定的。
是很幸福。
可突然有一天，父親的笑臉消失了。
原本就很忙的人變得更加忙碌，整天見不著人，回來也是苦著一張臉，她去找他要個抱抱，他努力不把情緒帶給她，想扯個笑容，然而都那麽牽強。
那一段時間，家裏籠罩在一股陰翳詭異的氣氛之下，父母親的交流也越來越少，吵架越來越多。
終於有一天，徹底爆發了。
兩人當著她的面大吵了一架，吵架的內容她已經不記得，只記得父親猙獰的指責母親的模樣，最後摔門而出。
母親坐在沙發上哭，眼淚一滴一滴的掉進她的衣服裏，濕濕黏黏的，很難受。
她走過去，縮進她的懷裏，小手擡著，去擦母親的眼淚，學著以前的樣子，給她親親，可這卻失去了魔法效果，她將她丟到地上，躲到了房間裏。
溫姒被丟在了客廳。
她很害怕，她也哭，可是沒有人搭理。
這樣不知道過去多久，母親從房間出來，重新抱起她，她向她道歉，說不應該跟她發脾氣。
之後，她說，帶她去找爸爸回來。
她們走了出去。
走了很久很久，然後在一棟很高很大的樓看到了他。
父親坐在那上邊，黑暗的夜空近乎將他吞沒，完全看不到，可樓下很多人，大家都很慌張，母親也很慌張，她手在抖，在出汗，最後將她丟給一個路人，跑了上去。
然而她終究沒有勸回父親。
他從那麽高的樓上下來了，“嘭”的一聲落到地上，好大的聲響，都是血，那個阿姨捂住了她的眼睛，可她還能記得那滿地鮮血的模樣。
父親走了。
很少見的奶奶，還有其他叔伯過來，他們罵母親是掃把星，將她趕出了家門，還說溫姒是個野種，不要她臟了溫家的地。
兩人從溫家出來的時候，身上除了個證件，什麽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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