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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時移世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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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時移世易

洪瀘瀘被烤爐蒸紅了臉,打趣道:“有時候甚至會覺得是因為我們在人家寺廟裏揚言要破除封建迷信了,所以菩薩才顯靈告訴我們還是要信一信的。”

眾人舉起雙手做投降狀。

已老實,求放過。

各路神仙,收了神通吧。

姜湉湉“嘖”了一聲,“好的不靈壞的靈,神仙也強買強賣啊。”

祁良緊張兮兮地對她“噓”了聲:“慎言啊!”畢竟神仙會記仇。

姜湉湉聳了聳肩,無所謂地笑道:“信女只求平安喜樂,不求一絲真情。”只要我自斷桃花,就沒有人能斬斷我的桃花!

笑著笑著,她就笑不出來了。她目光從眾人身上一個個掃過,做著排除法。最後她嘴角僵硬地抽了抽:“敢情在座的各位都是有家室的人,就我一個光棍兒唄?”

眾人臉上齊刷刷地掛上了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祁良親自向她揭露了血淋淋的真相:“雖然真相往往聽起來很刺耳,但是確實是這樣的呢!”

“……”姜湉湉飛快搖了搖頭,“瓦不管!你和周景林沒帶家屬,不能面對面撒狗糧,今天暫時和我劃進一個陣營!”

祁良可憐她:“那好吧,勉為其難地陪你吃一天狗糧。”

周景林笑得溫潤:“我們三個一點也沒有在發光發熱,真的。”

姜湉湉理所當然地點頭:“那當然啦,明明是對面四個在發光發熱!”

她一個接一個指過洪瀘瀘和韓嘉珺,口中念念有詞:“這個是大燈球,這個是大燈帶。”

又指向了萬仞:“這個是大呲花。”最後指向了時頌今,“這個……是大金烏!”

“噗嗤——”眾人笑到噴水噴飯。

祁良拍著大腿哈哈大笑:“還真是發光發熱啊!”

萬仞朝時頌今飄過去一個暖洋洋的眼神,輕聲說:“明明是小太陽。”

時頌今笑瞇瞇地回應他:“你是小焰火。”

他們倆啊,一個是夏日驕陽,一個是晴夜煙花。無論身處何種境遇,總會被另一個人所照亮。

“咦——”幾人噓聲一片。

姜湉湉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渾身打了個哆嗦,“真是沒眼看你們這股子膩歪勁兒了!”

其他幾個各有家室的人倒是看得津津有味的,畢竟自已膩歪起來,甚至都要有過之而無不及,有什麽臉嘲笑別人。

吃飽喝足之後,幾人像運動會結束的那晚一樣,結伴走在新鋪不久的柏油路面上,一起吹著風,消著食。

沒有人開口,但大家都步調一致地走向同一個方向,是那座爛尾樓。還是那條路,還是那些人。

祁良對著萬仞使壞:“仞哥,知不知道我們在往哪個方向走啊?”

萬仞凝神思索了許久,先在腦海中繪制了一張地圖,再畫上平面直角坐標系,最後在心裏默念上北下南左西右東,從六中到時頌今家是往西走,才一步一步推算出了答案。

得到答案之後,他又把問題拋給了祁良:“你找得著北嗎?”

祁良:……何必嘴欠一下呢?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時頌今失笑,這麽多年過去了,萬仞的方向感還是和酒量一樣,絲毫都沒有長進。

沿途的風景早已日新月異,越靠近城市邊緣的地帶,越早被拆遷改造。大家明明清楚地記得原來通往爛尾樓的地方是一片很原始的土路,周圍是一片未經開發的樹林。

現在柏油路蜿蜿蜒蜒,目之所及根本就追蹤不到盡頭。再往遠處看就是一片嶄新的高樓,鱗次櫛比,鋼筋森林取代了自然。

幾人按照記憶中的距離停下腳步,眼前的場景倒是和十年前的爛尾樓相差無幾。

都是剛剛用鋼筋水泥架子砌成的墻,不過現在這裏明顯是一個被圍起來的施工現場。樓也不是原來的樓了,而是新蓋的,還加高了不少層,但依然是還沒有來得及裝上玻璃和門,四面漏風的樣子。

現場的吊車還在頭頂旋轉著,運送著建築材料。建築工人們戴著灰撲撲的安全帽在忙進忙出。

這裏一旦被開發利用起來,就如同城市被打上了補丁。昔日少年少女們的避難所,現在已經充公了。

工地附近被用一圈彩鋼板圍了起來,用白色的漆噴出“施工重地,閑人免進”的字樣,幾人只好在安全距離外圍觀駐足。

時頌今看著這片鳥槍換炮、身價飆升的這片場地,由衷地祝願它這一次可不要再爛尾啦。

眼見著爛尾樓沒辦法再進去打卡了,幾人決定回到母校六中去看一看。

闊別的這九年裏,除了時頌今和萬仞,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回到過左梁,偶爾路過六中的時候有機會瞥上一眼,但也都沒有再進去過。

正值暑假季節,老師學生們都放了假,學校裏空空蕩蕩的,只有看門的大爺吸溜著枸杞水悠哉悠哉地刷著土味倫理短視頻。

校碑還是那塊校碑,被歲書績找人拉過條幅的那塊校碑。伸縮門和推拉門卻都已經換了新的。

幾人見門是關著的,喊了收發室裏的大爺出來,想叫他放他們進去。可他們失算了,大爺也已經不是當年的大爺了。也是,九年都過去了,大爺也該退休了。

幾人好說歹說,大爺看著穿著各異又明顯沒有學生樣的閑雜人等,楞是沒有開門。

最終韓嘉珺只能使用必殺技——刷臉。

他指了指萬仞,又指了指不遠處的榮譽墻,苦口婆心地說:“大爺您看他,記住他的臉。您再去對照一下墻上九年前那一屆的最高分,看看是不是同一個人?”

大爺狐疑的目光上下打量著萬仞,仔仔細細看了一番之後又背著手慢悠悠地去查看榮譽墻。

確認了身份信息之後,大爺眼神裏的戒備瞬間消失無蹤,反倒是帶著讚賞,對萬仞豎起了大拇指:“可以啊小夥子,九年了還沒人能打破你的最高分呢。”

時頌今聞言輕輕捏了捏萬仞的手指,萬仞知道這是小時在對他誇誇。

韓嘉珺叉著腰哈哈一笑:“我就說吧,一屆不如一屆了。”

時頌今也笑出聲:“這話要是讓王大志聽見,肺管子都得氣炸了。”

時頌今再也不會為萬仞報考蘭嶼大學而感到愧疚了,他只會覺得與有榮焉,他家男人就是優秀。

萬仞問大爺:“王大志和張阿哥退休了嗎?”

大爺一言難盡地看著萬仞:“人家升旗儀式上動不動就上主席臺講兩句,離退休還遠著呢!”

韓嘉珺嘴巴一歪,笑得痞壞:“教育孩子催人老啊!我們常常因為主任的頭發而忽視了人家的年齡。”他頓了頓,賊兮兮地問大爺,“老張現在還有頭發不?”

大爺擡手摸了摸自已的頭發,突然感覺自已頭上也冒涼風一般。他說著張阿哥的風涼話:“還剩點,但不多。”

韓嘉珺無情嘲笑:“原來是退潮海岸線發展成了東非大裂谷,現在看來已經演變成了隨風四散的蒲公英了。”

大爺被逗得笑彎了腰,末了看向九年來相貌都沒怎麽變化的萬仞,流露出長輩看優秀的晚輩那般慈祥的目光,稱讚道:“小夥子成績好,長得也好,九年過去了長得更俊了。”

萬仞低下頭笑了笑,耳尖浮現出一絲紅暈。時頌今見狀也笑了笑,第一次與萬仞見面,就是在現在這個位置。那時候的他還是一個靦腆內向的大男孩兒,現在雖然開朗不少,看來還是不禁誇。

看來以後要多誇誇萬仞了,要把他誇到臉頰通紅、誇到害羞無措、誇到耳朵著火、誇到八分熟!

大爺按下電動門的遙控器,問幾人:“你們這次回來是幹啥的呀,答謝恩師嗎?那也不是時候啊,現在教師都放假了。”

祁良回答道:“沒有,大爺。我們就是回到母校來緬懷一下逝去的青春。”

大爺點點頭:“現在回來緬懷正是時候,馬上這一片都要納入拆遷範圍,聽說六中也要翻修了。”

時頌今懷念地看著教學樓上的一間間格子,感慨道:“一會兒趕緊合個影吧,下次再回來又要變樣咯!”

越來越多的人事物,只能被遺留在回憶裏了。

大爺十分熱心,幫著眾人拍了不少合影。九年前時頌今只差一個多月就能參與三班畢業照的拍攝了,現如今也算是得到了一個圓滿。

拍完照,幾人在校園裏閑逛,像自家後花園一樣熟絡。四散紛飛之後,再也沒有人把這裏當成一座牢籠了。

食堂還是那個食堂,就是不知道現在的豬飼料還是不是豬飼料。這些年物價飛漲,也不知道豬飼料的價格有沒有跟著水漲船高。

他們又回到了四樓的那間教室,現在它的門牌已經不是高三三班了。萬仞伸手摸了摸,卻還保留著鑰匙放在門框上的習慣。

不過幾人沒有選擇開門進去。曾經的他們屬於這裏,現在的他們只是過客。

下了樓,時頌今覺得有一個地方他們一定要回去看一看。那個地方就是罪孽的根源——所謂的“後門”,那個垃圾站。

鐵皮箱子還是放在原處,不過已經不是同一塊鐵皮。現在的這塊明顯更大、更厚實了。

祁良發出“哇”的一聲驚嘆:“垃圾桶都更新換代了啊!”

時頌今失笑:“有什麽可大驚小怪的?人都更新換代了多少輪了。”

萬仞摸了摸下巴:“我有理由懷疑原來那個鐵皮垃圾箱死於翻墻逃課的學生們無情的踐踏之下。”

眾人目光上移,看著曾經翻過的墻。墻體重新砌過,從原本的磚紅色變成了更加大氣的青灰色。

估計因為這裏是作案高發地,還特意往上砌了一米高,就連墻體最上方的鐵絲網也被加高了。

這下即便是腿長如萬仞,也是插翅難飛了。現在要是翻墻,指不定得摔出個好歹。

洪瀘瀘笑道:“咱們還真是趕上好時候了。”

韓嘉珺撥弄著她的發尾玩兒,“保不齊就是特意為了我們整改的。”

祁良指了指墻的外圍說:“就算墻體不整改現在翻出去也不容易了,原來一邁過去就能站上歪脖子樹的樹杈,現在得高擡腿才能夠得著了。”

時頌今和萬仞對視一笑:“看來我們真的生在了好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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