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假性團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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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假性團圓
回到了左梁縣，他們將掃蕩回來的伴手禮一分為二。祁良的家人在等他回家過中秋，他上去問候了外婆之後就帶著食材回家去了。
外婆洗了水果切了盤端給他們兩個吃，自已轉身進廚房做飯了。萬仞和時頌今想進去幫忙，外婆拒絕兩個大小夥子在她面前添亂，把他們趕出了廚房。
時頌今坐在沙發上，問萬仞：“餘下的幾天假期，有沒有什麽安排？”
萬仞搖頭。他自然沒有，甚至連作業都早早寫完了。
時頌今歡快道：“嘉珺想去周邊城市走一走，還約上了祁良和周景林，問我們有沒有時間一起。你要是沒什麽事的話，我就答應他了。”
萬仞點頭同意。
為了避免浪費，外婆並沒有像別家一樣做一大桌子菜，只做了四菜一湯。樣式不多但菜色毫不含糊。
外婆今天穿著秋香綠色的提花緞面旗袍，料子上印著一簇簇精致的小桂花。肩上搭了一條白色的毛絨披肩。一頭長發用兩支木簪盤起，襯得整個人優雅又嫻靜。歲月從不敗美人。
萬仞隔著升騰的熱氣看她。外婆一直是慈眉善目、精神矍鑠的樣子。
時頌今長得乖巧顯小。萬仞並沒有見過時家其他人，覺得是可能隔代遺傳到了外婆的一些容貌，乖巧的杏仁眼十分相似，笑起來的時候看著很無辜。
三個孤獨的靈魂共同聚在這個缺月重圓的日子裏，舉家歡聚是假的，天倫之樂卻是真的。
萬仞已經多久沒有受到過家人的關懷了？好像已經很久了……久到，那些血脈相融、本應息息相關的人，在心裏也逐漸變得無足輕重了。
幸好。
他想，幸好。他又有了小時，有了外婆。心裏空落落的洞，被日覆一日的恬淡日子填充了起來。
中秋節當然不能少了月餅。
外婆沒有買現成的月餅，而是準備好了材料帶著兩個小夥子一起動手親自做來當飯後甜點。
外婆已經在吃飯之前就把前期準備工作做完了，她將芋頭和紫薯提前上鍋蒸熟，將冰皮粉與紫甘藍汁、菠菜汁、胡蘿蔔汁混合在一起，攪拌均勻。
時頌今和萬仞只需要把芋泥、紫薯和鹹蛋黃做的餡料搓成球狀，手上沾一些熟粉，把月餅皮搟成薄薄的一張，再把餡料包進去揉圓，用模具一壓就大功告成了。
只是一些簡單機械的組裝工作，外婆把揉面、調味這些工序已經提前料理好。最大程度上防止他們翻車。
饒是如此，時頌今包的月餅還是醜得出類拔萃，在露餡的邊緣瘋狂試探。
外婆頗為無語地搖了搖頭：“平時看著挺機靈一小夥子，怎麽捏個月餅手忙腳亂的？這點你可真是一點都不隨我。”
萬仞偷笑。
時頌今斜睨著他，低聲說：“你個手腳不靈活的，不許笑我！”
萬仞努力憋笑：“好。”
外婆收拾好廚房用品，戴上老花鏡去看中秋晚會了。
時頌今懷裏抱著一盒剛做好的月餅，帶著萬仞爬到頂樓六樓，六樓的墻面裏嵌著不銹鋼爬梯。兩人順著爬梯爬到了天臺賞月。
萬仞始終都覺得左梁的天空離星星更近，站在高處更是。圓月當空，清月伴星，萬裏無雲，天都比以往更明朗了幾分。
左梁縣的高層很少，雖然六樓不高，但是放眼望去也沒有什麽遮擋，甚至看到遠處影影綽綽綿延環抱著的青山。
天臺的圍欄不高，他們坐在上面，俯瞰著橫平豎直的街巷。
時頌今從盒子裏拿出一塊自已剛剛捏好的月餅，對著月亮的方向比劃了一下，假裝是剛剛從天上摘下來的，遞給萬仞：“來，咬一口月亮。”
萬仞看著這塊用胡蘿蔔汁和面的橘黃色月餅，形狀倒是不錯，畢竟模具壓的，就是皮薄厚不一，有的地方能看到餡料的形狀。
他笑著說：“你剛剛爬完梯子沒洗手。”嘴上卻很誠實，一口將月餅咬下了大半。
時頌今掏出一塊紫甘藍染色的月餅，也咬了一大口，留下了一個清晰的牙印：“不幹不凈，吃了沒病。”
萬仞問他：“那要是吃了沒命怎麽辦？”
時頌今用自已手裏的月餅碰杯一樣碰了碰他的，囫圇吞進去，“那，合葬嗎？”
萬仞也舉起了手裏的月餅，吃光：“葬，風光大葬！”
最後那一口月餅，時頌今又像往常一樣，咀嚼了很久很久之後才用力吞咽了下去，神色仿佛有些痛苦。
萬仞眉頭微蹙，目光隱含關切。時頌今不欲解釋，他也不會多問。
起風了，有些涼，萬仞打算回家，收拾收拾明天旅行需要帶的行李。而且家裏還有一張嘴等著吃飯呢，一會還要將葉子送去寵物中心寄養。
時頌今將他送到了樓下，目送月亮將少年的影子越拉越長。
月亮正在悄悄變圓，心願定能悄悄如願。
次日一早，五個男孩子客運站集合。
他們準備去隔壁省的海灘玩，坐客車可以直達景區。
其他人都將行李放進了客車下面的貨箱裏，只有祁良抱著他碩大的登山包上了車。
座位是兩兩一組，會有一個人落單。為了坐在一起，他們和別人換到了最後一排的五個連座。
萬仞和韓嘉珺的大長腿無處安放，坐在了中間的位置，祁良和周景林一人靠一個窗。
車程較長，四百多公裏，要開五個多小時。祁良因此做了充分的準備——他拉開背包拉鏈，裏面的零食就快溢出來了。
他將背包在所有人手裏傳了一圈，想吃什麽就讓大家自已拿，像極了個移動的小賣部。
長途客車沒有窗戶，室內空氣不流通，只有頭頂若有似無的空調能送送風，卻還裹挾著異味。
他們起得都早，沒過一會兒，車子上了高速，眾人的興奮勁也都褪去，大家就漸漸沒精神聊天了。
祁良靠在窗口吃零食，一袋接一袋的，生怕自已的嘴閑下來。
韓嘉珺在回消息，也不知道是跟誰，笑得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傻兮兮的。
時頌今和萬仞靠在一起低聲聊天。萬仞告訴時頌今他收養了葉子，在給他看葉子的照片，時頌今很期待下次去他家看葉子。
周景林一上車聞到車內人的汗味、腳丫子味、劣質皮革味混雜在一起的渾濁氣息，就感到一陣反胃。
這是他第一次和朋友出去玩，趁著家人有事出遠門，偷跑出來的。機會難得，他不想掃興。他平時沈默寡言，朋友很少，他也不想讓大家擔心，便戴上耳機假裝困倦靠在車窗上獨自忍耐。
反胃的感覺實在有些難捱，他悄悄握緊了拳頭，臉色開始明顯變得蒼白，額頭上的冷汗滑了下來。他喉結費力地滾動，努力吞咽著，不敢動也不敢說話。
只是他有點想不通，自已明明平時是不暈車的，這次是生病了嗎？
最後一排的座位比較高，雖然是行駛在高速上，轉彎時候顛簸和搖晃的幅度還是要比前排大。周景林感覺自已的眼前都有點模糊了。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幾分鐘，也許是一小時，他感覺到旁邊的時頌今拍了拍他的肩，關切地問他：“你怎麽了，暈車了嗎？”
他小幅度地搖搖頭：“……我不知道。”
他極力壓抑著頭暈惡心的感覺，眼圈都漚紅了。
其他幾人也瞬間向他投來關懷的目光，紛紛問候他是生病了還是暈車了。只不過這目光，讓他覺得有些刺眼，羞愧難言。
祁良將準備好裝零食袋子的垃圾袋遞給了他，還給他遞了一瓶水。對他說：“想吐就吐出來，能舒服一點。”
萬仞和韓嘉珺則走下座位，向周遭的陌生乘客詢問有沒有暈車藥。
周景林一手拿著水，一手攥著塑料袋，好幾次險些忍不住。可是大家看起來都朝氣蓬勃，不像自已，一天到晚沒個精氣神，出去玩還要勞煩別人照顧。他又咬緊了牙關死命忍著。
好在沒過一會兒，車子就駛入了服務區。周景林幾乎是慌不擇路地撞進了洗手間的隔間裏，再也忍不住，將胃裏的東西翻了個底掉。
他喘息著打開門，四個男孩全部守在門外，爭搶著上來扶他。他一下連難受都忘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漱了漱口，接過了祁良遞過來的水抿了一口，手足無措地對四人道謝，都不敢擡頭看四人。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耽誤你們時間了，打擾你們興致了，害你們擔心了。
時頌今撫著他的背，問他：“還行嗎？要不要我們回去吧？或者去醫院？”
周景林聞言更加慌亂了起來，連連擺手道：“我已經好了，真的。”
於是四人又上了大巴車。
起初周景林覺得吐過之後胸口憋悶的感覺散了很多，好像真的開始好轉。可是好景不長，車子剛開出去不到二十分鐘，熟悉的反胃感卷土重來。
來勢洶洶，猝不及防。
他哆嗦著手，險些來不及將塑料袋抖開。
時頌今感受到旁邊人的動作，被嚇了一跳，趕緊幫他拍背。
他覺得自已這輩子的臉都在這一天丟完了。只能拼命壓抑著自已的聲音，不想引起別人的註意。
漫長的五個多小時，他不記得自已是怎麽熬過來的。
只記得自已眼前黑霧緩緩散去的時候，幾個人都或站或蹲地圍在車站的長椅上，簇擁在自已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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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左梁縣，他們將掃蕩回來的伴手禮一分為二。祁良的家人在等他回家過中秋，他上去問候了外婆之後就帶著食材回家去了。
外婆洗了水果切了盤端給他們兩個吃，自已轉身進廚房做飯了。萬仞和時頌今想進去幫忙，外婆拒絕兩個大小夥子在她面前添亂，把他們趕出了廚房。
時頌今坐在沙發上，問萬仞：“餘下的幾天假期，有沒有什麽安排？”
萬仞搖頭。他自然沒有，甚至連作業都早早寫完了。
時頌今歡快道：“嘉珺想去周邊城市走一走，還約上了祁良和周景林，問我們有沒有時間一起。你要是沒什麽事的話，我就答應他了。”
萬仞點頭同意。
為了避免浪費，外婆並沒有像別家一樣做一大桌子菜，只做了四菜一湯。樣式不多但菜色毫不含糊。
外婆今天穿著秋香綠色的提花緞面旗袍，料子上印著一簇簇精致的小桂花。肩上搭了一條白色的毛絨披肩。一頭長發用兩支木簪盤起，襯得整個人優雅又嫻靜。歲月從不敗美人。
萬仞隔著升騰的熱氣看她。外婆一直是慈眉善目、精神矍鑠的樣子。
時頌今長得乖巧顯小。萬仞並沒有見過時家其他人，覺得是可能隔代遺傳到了外婆的一些容貌，乖巧的杏仁眼十分相似，笑起來的時候看著很無辜。
三個孤獨的靈魂共同聚在這個缺月重圓的日子裏，舉家歡聚是假的，天倫之樂卻是真的。
萬仞已經多久沒有受到過家人的關懷了？好像已經很久了……久到，那些血脈相融、本應息息相關的人，在心裏也逐漸變得無足輕重了。
幸好。
他想，幸好。他又有了小時，有了外婆。心裏空落落的洞，被日覆一日的恬淡日子填充了起來。
中秋節當然不能少了月餅。
外婆沒有買現成的月餅，而是準備好了材料帶著兩個小夥子一起動手親自做來當飯後甜點。
外婆已經在吃飯之前就把前期準備工作做完了，她將芋頭和紫薯提前上鍋蒸熟，將冰皮粉與紫甘藍汁、菠菜汁、胡蘿蔔汁混合在一起，攪拌均勻。
時頌今和萬仞只需要把芋泥、紫薯和鹹蛋黃做的餡料搓成球狀，手上沾一些熟粉，把月餅皮搟成薄薄的一張，再把餡料包進去揉圓，用模具一壓就大功告成了。
只是一些簡單機械的組裝工作，外婆把揉面、調味這些工序已經提前料理好。最大程度上防止他們翻車。
饒是如此，時頌今包的月餅還是醜得出類拔萃，在露餡的邊緣瘋狂試探。
外婆頗為無語地搖了搖頭：“平時看著挺機靈一小夥子，怎麽捏個月餅手忙腳亂的？這點你可真是一點都不隨我。”
萬仞偷笑。
時頌今斜睨著他，低聲說：“你個手腳不靈活的，不許笑我！”
萬仞努力憋笑：“好。”
外婆收拾好廚房用品，戴上老花鏡去看中秋晚會了。
時頌今懷裏抱著一盒剛做好的月餅，帶著萬仞爬到頂樓六樓，六樓的墻面裏嵌著不銹鋼爬梯。兩人順著爬梯爬到了天臺賞月。
萬仞始終都覺得左梁的天空離星星更近，站在高處更是。圓月當空，清月伴星，萬裏無雲，天都比以往更明朗了幾分。
左梁縣的高層很少，雖然六樓不高，但是放眼望去也沒有什麽遮擋，甚至看到遠處影影綽綽綿延環抱著的青山。
天臺的圍欄不高，他們坐在上面，俯瞰著橫平豎直的街巷。
時頌今從盒子裏拿出一塊自已剛剛捏好的月餅，對著月亮的方向比劃了一下，假裝是剛剛從天上摘下來的，遞給萬仞：“來，咬一口月亮。”
萬仞看著這塊用胡蘿蔔汁和面的橘黃色月餅，形狀倒是不錯，畢竟模具壓的，就是皮薄厚不一，有的地方能看到餡料的形狀。
他笑著說：“你剛剛爬完梯子沒洗手。”嘴上卻很誠實，一口將月餅咬下了大半。
時頌今掏出一塊紫甘藍染色的月餅，也咬了一大口，留下了一個清晰的牙印：“不幹不凈，吃了沒病。”
萬仞問他：“那要是吃了沒命怎麽辦？”
時頌今用自已手裏的月餅碰杯一樣碰了碰他的，囫圇吞進去，“那，合葬嗎？”
萬仞也舉起了手裏的月餅，吃光：“葬，風光大葬！”
最後那一口月餅，時頌今又像往常一樣，咀嚼了很久很久之後才用力吞咽了下去，神色仿佛有些痛苦。
萬仞眉頭微蹙，目光隱含關切。時頌今不欲解釋，他也不會多問。
起風了，有些涼，萬仞打算回家，收拾收拾明天旅行需要帶的行李。而且家裏還有一張嘴等著吃飯呢，一會還要將葉子送去寵物中心寄養。
時頌今將他送到了樓下，目送月亮將少年的影子越拉越長。
月亮正在悄悄變圓，心願定能悄悄如願。
次日一早，五個男孩子客運站集合。
他們準備去隔壁省的海灘玩，坐客車可以直達景區。
其他人都將行李放進了客車下面的貨箱裏，只有祁良抱著他碩大的登山包上了車。
座位是兩兩一組，會有一個人落單。為了坐在一起，他們和別人換到了最後一排的五個連座。
萬仞和韓嘉珺的大長腿無處安放，坐在了中間的位置，祁良和周景林一人靠一個窗。
車程較長，四百多公裏，要開五個多小時。祁良因此做了充分的準備——他拉開背包拉鏈，裏面的零食就快溢出來了。
他將背包在所有人手裏傳了一圈，想吃什麽就讓大家自已拿，像極了個移動的小賣部。
長途客車沒有窗戶，室內空氣不流通，只有頭頂若有似無的空調能送送風，卻還裹挾著異味。
他們起得都早，沒過一會兒，車子上了高速，眾人的興奮勁也都褪去，大家就漸漸沒精神聊天了。
祁良靠在窗口吃零食，一袋接一袋的，生怕自已的嘴閑下來。
韓嘉珺在回消息，也不知道是跟誰，笑得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傻兮兮的。
時頌今和萬仞靠在一起低聲聊天。萬仞告訴時頌今他收養了葉子，在給他看葉子的照片，時頌今很期待下次去他家看葉子。
周景林一上車聞到車內人的汗味、腳丫子味、劣質皮革味混雜在一起的渾濁氣息，就感到一陣反胃。
這是他第一次和朋友出去玩，趁著家人有事出遠門，偷跑出來的。機會難得，他不想掃興。他平時沈默寡言，朋友很少，他也不想讓大家擔心，便戴上耳機假裝困倦靠在車窗上獨自忍耐。
反胃的感覺實在有些難捱，他悄悄握緊了拳頭，臉色開始明顯變得蒼白，額頭上的冷汗滑了下來。他喉結費力地滾動，努力吞咽著，不敢動也不敢說話。
只是他有點想不通，自已明明平時是不暈車的，這次是生病了嗎？
最後一排的座位比較高，雖然是行駛在高速上，轉彎時候顛簸和搖晃的幅度還是要比前排大。周景林感覺自已的眼前都有點模糊了。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幾分鐘，也許是一小時，他感覺到旁邊的時頌今拍了拍他的肩，關切地問他：“你怎麽了，暈車了嗎？”
他小幅度地搖搖頭：“……我不知道。”
他極力壓抑著頭暈惡心的感覺，眼圈都漚紅了。
其他幾人也瞬間向他投來關懷的目光，紛紛問候他是生病了還是暈車了。只不過這目光，讓他覺得有些刺眼，羞愧難言。
祁良將準備好裝零食袋子的垃圾袋遞給了他，還給他遞了一瓶水。對他說：“想吐就吐出來，能舒服一點。”
萬仞和韓嘉珺則走下座位，向周遭的陌生乘客詢問有沒有暈車藥。
周景林一手拿著水，一手攥著塑料袋，好幾次險些忍不住。可是大家看起來都朝氣蓬勃，不像自已，一天到晚沒個精氣神，出去玩還要勞煩別人照顧。他又咬緊了牙關死命忍著。
好在沒過一會兒，車子就駛入了服務區。周景林幾乎是慌不擇路地撞進了洗手間的隔間裏，再也忍不住，將胃裏的東西翻了個底掉。
他喘息著打開門，四個男孩全部守在門外，爭搶著上來扶他。他一下連難受都忘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漱了漱口，接過了祁良遞過來的水抿了一口，手足無措地對四人道謝，都不敢擡頭看四人。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耽誤你們時間了，打擾你們興致了，害你們擔心了。
時頌今撫著他的背，問他：“還行嗎？要不要我們回去吧？或者去醫院？”
周景林聞言更加慌亂了起來，連連擺手道：“我已經好了，真的。”
於是四人又上了大巴車。
起初周景林覺得吐過之後胸口憋悶的感覺散了很多，好像真的開始好轉。可是好景不長，車子剛開出去不到二十分鐘，熟悉的反胃感卷土重來。
來勢洶洶，猝不及防。
他哆嗦著手，險些來不及將塑料袋抖開。
時頌今感受到旁邊人的動作，被嚇了一跳，趕緊幫他拍背。
他覺得自已這輩子的臉都在這一天丟完了。只能拼命壓抑著自已的聲音，不想引起別人的註意。
漫長的五個多小時，他不記得自已是怎麽熬過來的。
只記得自已眼前黑霧緩緩散去的時候，幾個人都或站或蹲地圍在車站的長椅上，簇擁在自已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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