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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洵徒手拽住還要揚起的長鞭,冷聲道:“你師父究竟叫你進來拿什麽,為什麽孟夏不知道?”

林星懸唇角漾出一絲俏皮,“師父說,你師姐啊,腦子不行,身手挺厲害。就讓她去當那個出頭鳥,你只管在最後撿成果就是了。”

孟夏已經氣的發抖,林星懸說的一定是假的。那個老頭雖然對自己不好,可是自己是他手把手帶大的,他怎麽可能那麽殘忍。

“那你男朋友呢?他不是死了嗎?”顧彥時猛然想起。

看著孟夏淬了冰的眼睛,林星懸笑起來,“臨時找的男朋友,讓他陪蛇魅玩玩,不然你們怎麽會帶上我呢?別說,召喚那蛇可費了我不少事呢。既然都說清了,各位,我便不奉陪了。”

黎洵暗道失策,松開長鞭就要上前拉住往後跑的林星懸,就聽得季青一聲,“黎洵,不用追了。”

“為什麽?”姜錦棠語氣算不上好,她越想越氣,這個人欺騙了自己的感情,實在是可惡。

季青沈著臉,一雙眼裹著寒氣望向林星懸消失的方向,“生門已經轉成死門,她逃不掉了。”

姜錦棠嚇了一跳,跑到剛才進來的甬道處細細看了一眼,確實和他們進來的有區別。偃師最註重細節,所以她能區分的出來。但季青,他不是武師嗎?

從三國時期開始,姜家開始隱於亂世,靠偃術發家,師門內又分三舵,從下往上為武舵,械舵,偃舵,便是護衛,機械師和偃術師的區分。

季青便是武師中的翹楚。但按照這幾日的表現來看,姜錦棠覺得,在武舵真是埋沒了他。

很快季青的預言得到了驗證,甬道內有驚恐地叫聲傳出。

“師姐,救我!”

顧彥時不忍心,想要進去幫忙,被姜錦棠攔住了。

“那是死門。”

慢慢有紅光向著墓室席卷而來,眾人神情高度緊繃。不過數秒,一個火形人影匍匐在甬道邊上,在龜行爬過甬道後,再也動不了。

孟夏將身上的風衣解下往人形上拍去,幾個拍打之下,火勢漸收,林星懸那絕望圓睜的眼眸也露了出來。此時她還尚有一息,囔囔著什麽。

孟夏側耳而去,聽得她說:“幽光長伴客星懸······”

原來師妹的名字都是精挑細選。袁紹華呀,你真是處處給到我驚喜呢。

黎洵看著側坐在地的孟夏,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那眼角,是淚嗎。

要是問孟夏,她一定會說,當然不是,她恨得牙癢癢,才沒工夫在這當口暗自神傷。

收斂了所有情緒的她正要起來,就看到甬道內有什麽在飄過來。

“是憤怒尊!你照片上的那個佛像。”顧彥時在後面誇張地大叫。

“他來幹什麽?”姜錦棠滿臉警惕,她想到了玄武七星君,這個神像也不知友不友善。

孟夏已經做好了戰鬥準備,卻見這個青銅佛慢慢飄到了阿泰的身上,最後和他融為一體。

看著悠悠轉醒的阿泰,孟夏在電光火石間終於想通了一件事。原來,他們從一開始就錯了。

“阿泰,你不是魅,也不是人,你只是鬼對不對?t”

剛醒來的阿泰目光澄明,他點頭,“客人,我就知道你會猜到的。”

站在後面的人都圍了上來。

顧彥時,“什麽叫只是鬼?他不是魅嗎?”

孟夏解釋,“我用對魅的辦法對付一只沒有怨氣的鬼,當然對付不了。而他能在這靈蜃世界裏不被其他精魅侵害,也就證明了他肯定也不是人。”

黎洵還有一點不明白,“你說他沒有怨氣?那這滿世界的怨氣是誰的?”

孟夏看向墻角,“你不是覺得那長明燈一定是後來有人點亮的嗎。那個人應該就是阿泰,他沒有怨氣,是墓主人的怨氣,阿泰只是傳播怨氣的使者罷了。”

顧彥時有些聽不明白,“合著墓主人在幫他報仇的意思?”

“差不多吧。”

“怪不得他從來沒有憤怒的表情。”姜錦棠在旁邊看著,“不過,我們還是把怨氣解了啊,那些村民不是都死了嗎?”

黎洵上前,仔細看了一眼阿泰,又突然兩手往前伸,做出一個抓的動作,後者馬上擡手阻擋。

“你幹什麽?”孟夏以為黎洵鬼魅上身了,差點就要一鞭子抽過去,還好黎洵及時收回了手。

看大家一臉的不理解,黎洵慌忙站定解釋,“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只是驗證一下。”

“驗證什麽?驗證你好不好男風?”孟夏滿身的毛被炸開了,不客氣地開噴。

“真不是,我取向正常。”黎洵郁悶地開口,“之前我們不是看到阿泰屋子裏都是鏡子嗎?那時我就在想什麽人這麽愛照鏡子。現在我想明白了,要麽就是女人,要麽就是臉部有缺陷,每天要照鏡子掩蓋的人。”

姜錦棠拽緊了身邊人的衣袖,“你是說,阿泰是······?”

季青將袖子收回,讚同道:“他是雯雯。”

這也太出乎意料了吧,顧彥時先看看阿摯,對方毫無反應。轉向姜錦棠,在看到對方和自己一樣的反應後終於安心放肆地露出驚訝的神色。

“原來是這樣。”孟夏也唏噓不已,“你那時真的被扔進靈窟了?”

“是的,客人。”阿泰也笑了,就像彼此初見時,他領著她進房間的時候一樣。她那時就在想,如果她還活著,會不會也能長的這樣漂亮。

“那你是什麽時候上了阿泰的身?”孟夏知道,一個三歲的小孩是不可能在靈窟活下去的。所以,她應該在那個瓷娃娃般年紀的時候就死了。

“你來的時候,客人。”

“什麽意思?你是為孟夏而來的?”顧彥時咋舌。

“是的,是你召喚的我,客人。”

孟夏暴走,“放······不對,你不是墓主人的使者嗎,那應該是墓主人讓你出來的才對。他是誰?他為什麽有怨?他要我們進來幹什麽?”

“客人,再見了。很高興見過你們。”孟夏在自顧自問話的同時,阿泰就像力竭了一樣慢慢垂下了腦袋。

“雯雯?”孟夏意識到了什麽,猛然抱住了阿泰。

青銅佛像慢慢顯現出來,不,現在是玉佛了。他托舉著的手部終於有了實物,是一根木簽,上書:盛世有浮萍,人心惡如瘡。

它的臉上也再無怒色,唯有平靜。

“阿泰死了?”姜錦棠一瞬間消化不了這麽多的信息,麻木地問道。

黎洵的關註點卻在簽文,“是誰為雯雯解的簽?”

既然是青銅佛像的東西,那必然是之前就存在的,肯定早於雯雯一家的出現。難道說,這個墓室是依據簽文來選擇的怨靈?

正要往深處琢磨,有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哎喲,這是哪呀?”真正的阿泰醒了過來,聲音也變得更嘶啞。

孟夏看著飄向內的玉佛,走神了,“她竟然不怨,真是個傻孩子。”

一旁的姜錦棠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我還不知道你長什麽樣呢,雯雯。”

顧彥時受不了這氣氛,打圓場,“陣眼破了,能出去了,咱們去鼎裏拿點東西回家吧。”

他剛剛可看過了,那裏面全是陪葬品。

“拿什麽?”彜族小夥阿泰滿臉喜色,自己一覺醒來怎麽還有好東西拿。

孟夏踢他一腳,“傻人有傻福,快去吧。”

又示意黎洵,“多少拿點,下鍋一趟不容易。”

看大家都圍在鼎邊,她默默走回林星懸身邊,將她拿走的玉符收入囊中。袁紹華,你究竟想要幹什麽。

另一邊,顧彥時用手機將方鼎拍了個遍。琢磨著回去找人翻譯下,看看這上面寫的是什麽,也好知道這墓主人究竟是誰。

本來下鍋時有專門散貨的人會在靈冢附近租一個房子,等三家入冢人事成發信號,便分批進入洞口將寶物慢慢帶走。但這次這個冢太邪了,黎洵選擇了什麽也不拿,更不可能通知賣貨郎。

姜錦棠沒有那麽大負擔,在裏面挑了幾個最普通的玉鋮,玉鉞等準備呆會帶走。

“你就拿這些?”顧彥時的眼神仿佛在看街上的乞丐。

黎洵攔住他試圖拿一件長二十公分的青銅聖水牛的手,平靜道:“你可想清楚了,上一個出土的正呆在博物館裏呢。”

顧彥時咻一下收回了手,這麽貴重,誰敢散貨啊。自己可沒那本事,還是放它自由吧。

“瞧你那點出息!”孟夏走了過來,看著完全不動的季青,“你不拿?”

季青看一眼鼎內,孟夏在他的眼裏看出了一點蔑視。啥意思?都看不上?

又問阿摯,“你是不是該回你該呆的地方了。”

阿摯看一眼季青,眼睛裏是明晃晃的不願。

顧彥時跳了過來,試探著問:“要不你和我們一塊吧,我帶你回我家,讓你看看這世間的繁華。”

黎洵把他腦袋推開,“唱歌呢?你可要想好,他萬一在你的地盤撒野,你有沒有那個能力對付他。”

顧彥時老實地搖頭。

“還是跟著我吧,我看他也比較喜歡我。”季青看向阿摯,嘴角漸漸牽起。

“那行,就這樣決定了。那我們走吧?”孟夏實在不願在不相關的人身上浪費時間,更何況那還是個魅。

“你放血。”阿摯走上來拉了拉孟夏的衣袖,“給他喝。”

“誰?”孟夏楞了一下。

阿摯指指方鼎,“它。”

“合著我進墓裏就是為了餵他?”孟夏氣笑了。

阿摯搖搖頭,“不喝,走不了。”

孟夏真想把阿摯的腦袋擰下來,每次只說怎麽做,又不解釋為什麽,自己是個工具不成。

“不放!”孟夏半個臀部搭在了木棺上。

“不可能吧?陣眼解了也出不去?”顧彥時不信邪,試探著把一只腳往生門甬道裏伸。

很結實的觸感,像是踢到了一堵墻。

真這麽邪門?孟夏想,我是血庫不成,幹啥都要我的血。

看所有人都僵持著沒敢動,孟夏終於不情不願地站起來,“說清楚了,要我多少血?總不能灌滿吧?”

阿摯搖搖頭,“一滴。”

一滴,那還猶豫什麽,孟夏駕輕就熟地給了自己小手指一刀。

血落於鼎,鼎覆金光,鼎上紋飾漂浮於空,最後變成一束光直沖向孟夏。

大家跟用VR看了個短片似的,但在孟夏看來,就是它為刀俎,自己為魚肉。畢竟誰想自己身上莫名奇妙多一個鼎的紋身,關鍵也不好看啊。

姜錦棠看到後卻直呼太酷了,不停感慨,“哪家紋身師也沒這技術啊,就像長在你身上似的。”

看孟夏臉色不好,姜錦棠改口,“嗯,是不好看,一點不符合你的氣質。沒事,到時找紋身師紋點別的蓋住就是了。”

與三人之間談笑的氣氛不同,黎洵與季青皆是面色凝重。因為,那方鼎不見了。

“那個,帥哥靚女們,我們能不能走了?”阿泰站在甬道邊上小心翼翼地發問。

出了墓道,天朗氣清,天空之上只有一日高懸,不見月明。

“我們終於出來了。”顧彥時笑了起來,露出一排白牙。

阿泰用衣服打成包裹裝了一袋的寶貝,此時不解地看向滿村的斷壁殘垣,“村子怎麽變這樣了。啊,阿嫲,我的阿嫲。”

看著狂奔的阿泰,姜錦棠有些不是滋味,“誰能想到睡了一覺阿嫲就沒了。”

黎洵將阿泰掉落在地的一堆青銅器重新裝好,往前去找阿泰,“這裏已經沒有他的親人了,讓他拿著這些換個好價錢去城裏過日子去吧。”

孟夏就在這時轉身對著大家擺手,“我得回去好好睡一覺了,困死了。拜拜!”

黎洵前進的腳步為之一頓,回頭看她,“就這麽走了?”

“不然呢?還得請你們吃頓飯嗎?”

黎洵笑起來,帶著點狡黠,“也不是不可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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