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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4章 第 3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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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4章 第 334 章

蔣標死死憋住了幾乎脫口而出的驚呼聲, 心裏拼命喊著逃跑,可最後一點理智拉住他,讓他站住了腳。

顧斂什麽時候被纏上的?

那個紅衣僧人為什麽要纏著他?

還是不對勁,原來大家都能看到紅衣僧人, 為什麽突然間只能通過水中倒影看見了?因為它突然纏上了顧斂, 所以其他人都看不到了嗎?

蔣標咽了口唾沫, 不敢再去看水中倒影。現在他越看顧斂給自己捏肩越感覺可怕。

他背上可是背著一個鬼啊!

蔣標想了想,決定還是試探問問:“顧兄,肩上可還難受?”

顧斂苦笑點點頭:“我也沒想到……”他聽說沒幹過活的人突然做活計的確會如此, 但他以為,以為自己好歹是個男人,力氣不小,不該這樣才是。

但事實就是,他連文姑娘這個女人也比不過。

“要不去換姚兄來?”蔣標體貼道。

一想到他背著這個紅衣僧人和自己走了一路, 蔣標就覺得心驚肉跳。

顧斂沒逞強,見拾明那頭已經挑了空桶準備要往外走了,略一點頭:“我去找他們。”說著便急忙跑遠了。

蔣標心驚膽戰地揭開水缸蓋瞅一眼,見自己背上沒有, 安心了。

“小師父, 能不能等等,他回去換個人。”蔣標說。

姜遺光聽了腳步慢下來:“請施主快些吧。”

顧斂問清後大步向客房所在處奔去, 很快到了昨夜他們休息的客房外,見到站在廊下的範世湘與秦謹玉二人,忙問:“姚兄何處?”

秦謹玉:“他要去看寺裏的那口水井, 我攔不住。”

顧斂皺眉。

他和姚文衷在鏡外打過交道, 知道他不是那種激進的人,甚至還有些膽怯, 在鏡內也是看其他人做什麽自己跟著做。

他怎麽會貿然去看水井?

也罷,這事先不提,但這樣一來……打水那邊還缺人,需快些補上才是。

顧斂:“挑水那頭需要個人替換我,二位姑娘……”

秦謹玉見他還在揉肩,似笑非笑一眼瞥過來:“我去吧。”範世湘沒和她爭,任她自去了。

顧斂指路後,秦謹玉就快步趕了過去。

成了入鏡人之後,不論是男是女都要同近衛們學些功夫,再加上他們身體會因為奇怪的原因要好許多,平常小病痛再不沾身,受了傷也比旁人好得快很多。是以秦謹玉對挑兩桶水並不吃力。

到了地方,其他挑水的僧人已經走出去老遠了,只有拾明還在不遠處等他們。見秦謹玉趕來,蔣標顧不得問姚文衷,急得把兩邊繩鉤上掛了空桶的扁擔往她肩上一放就不斷催。

兩人匆匆忙忙追上去,見他們追上來,拾明也快走幾步,趕上前面去挑水的一行人。

出了寺門,繼續往山谷走,秦謹玉瞧見了昨晚他們來時沿途看見的光景。

他們幾人落在後面,姜遺光默默放慢幾步,示意他們跟上。

姜遺光並非特地隱瞞自己身份。

一來,他的名聲在入鏡人中有些響,他看這些入鏡人還有些緊張,不像是入鏡次數多的。如果他們之中有些人對自己稍微了解些,就會發現自己會是一群人中最特殊的一個。

他們很難不聯想到幕後惡鬼可能是自己收入鏡中。

二來,他總覺得寺廟裏的身份問題,有些玄妙。

寺廟裏只有兩種人,香客,僧人。他不清楚後續是否對香客有更多約束?如果自己和他們相認,會不會也被認為是香客?

在沒有大變動發生前,維持現狀未必不好。如現在,自己只要稍微給予一些關照,這群人就會自發地把自己當做寺廟裏一個比較特殊的和尚,當自己問某些事時,不會隱瞞。

“這位女施主,貧僧見你早課時面色不佳,是因為昨夜休息不好麽?”姜遺光和他們並行,低聲問道。

秦謹玉思來想去,咬咬牙還是說:“並不是,是我,我早上……”

“我早上起來時,發現房間裏多了一盞燈。”

“多了一盞?”姜遺光奇道,“女施主可是做了什麽事?”

秦謹玉搖搖頭:“沒有,我和同伴們一道來的,我並沒有做什麽特別的事。”

“後來,那盞燈被我扔了。”

姜遺光問:“不知女施主將燈扔在了何處?”

秦謹玉:“就在我們住的房間背後那條水渠裏。我實在太害怕了,丟了以後才急匆匆去殿裏做早課。”

說到早課……姜遺光忽然想到先前不知為什麽一直被自己遺忘的一個問題。

如果所有香客房裏都貼了同樣的規則,為什麽其他住在廟裏的香客不必去做早課?

同樣是香客,他們的住處也不一樣。

姜遺光又看了一眼三人。

因為是入鏡人,所以他們也和普通香客不同嗎?

做早課、挑水、方才他還聽說這幾人和其他僧人一塊用早飯,齋堂裏除了他們幾人以外都是僧人,其餘原本住在廟裏的香客不見人影。

僧人們對香客的態度都稱得上恭敬,且很擔憂他這張臉把人嚇跑。可他們又十分放心自己和入鏡人們相處,似乎並不在意自己的容貌會嚇著人。

兩廂截然不同的態度,原因為何?

不對……他們來了以後並沒有給寺裏捐香火錢。

與其說他們是香客,不如說他們也和自己一樣,是廟裏新來的僧人!那些僧人對自己的態度,和對他們的態度,並沒有太大區別!

姜遺光低聲提醒道:“幾位施主若是添些香油錢,也不必做這些苦活。”

秦謹玉一楞:這是什麽意思?他好像在提醒什麽?

想明白過後秦謹玉立刻空出一只手往腰間荷包摸去,裏面放了兩個二兩的銀錠還有一點碎銀和銅板。她攥著那些錢,心怦怦跳。

其他人不笨,被提點一句後也反應過來,連忙從身上摸錢。

姜遺光提醒一句後就沒再說話,他也不知自己的推測是真是假,但總需要這些人去試試。

他不知孟豫在鏡外如何,有沒有將自己的要求轉達到。為防萬一,這次死劫中的幾人最好也要保下,讓他們給近衛們帶話,最好能把鬼哭林當中陣法破解的路線帶出去。

實在保不住,也有其他法子。

到了溪邊,姜遺光沈默著打上水來,他從小做這些做慣了,並不覺得吃力。其他三人有些勉強,但也還能撐住。

一行人挑水回去,再沒聽見昨夜野獸的嘶吼。

回到寺中,水倒入大缸,一缸缸水逐漸倒滿。之後又被分了些砍柴、掃地、曬經書等活。

姜遺光新來,這些活自然有他的份,推不掉。

其他人學乖了,由秦謹玉帶頭,先去前頭天王寶殿裏磕頭上香,之後,往功德箱裏各自添了錢。

添錢後,蔣標和秦謹玉就守著正給人解簽的一僧人,準備問個清楚。

文霽月則跑去後院通知顧斂等人。

她先去了客房,沒找著人,又拐了好幾個院子,人還沒找到,想起那口井後,決定去那兒看看。

果然……

還沒進去,在外面就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這兒的地被掃過了,幹幹凈凈沒有落葉,大多數僧人不是在前面給香客們解簽說因果,就是在後面埋頭幹活。因而水井所在院子沒有多少人來。

也因此,文霽月在外就聽見了裏面的爭吵聲,主要是顧斂和姚文衷在吵,範世湘一旁幫腔,眉頭狠狠皺起。

什麽時候了還吵架?什麽毛病?

踏步進去,就見偌大空曠院落中,三人都站在一棵菩提樹下,姚文衷一口一個你少管我,格外不屑。

再看顧斂,氣得眉毛都豎起來了,範世湘也氣得不清,狠狠一跺腳指著姚文衷罵:“你當大家稀罕管你?沒頭沒腦楞頭青一個,就你膽兒大,就你什麽也不怕,你找死別扯上別人!”

文霽月進來直接叫了範世湘小名問她:“阿囡,發生什麽事了?”

範世湘冷哼:“有些人自認為膽大包天,要揭開那口井的蓋兒瞧瞧。”

文霽月吃了一驚:“你瘋了?你不要命了?”

姚文衷不耐煩道:“寺裏只說有怪聲時要回廂房把水倒了,有異響時避開,你們還不明白嗎?”

“井裏的確可能有東西,但它們一旦出來,那一定是去廂房。現在沒有異動,說明沒有危險,為什麽不讓我打開看看?”

文霽月越聽拳頭越緊。

她和姚文衷曾一塊兒入過一次鏡,那時也沒見他這麽魯莽自大啊?相反他謹慎得很,旁人說了什麽他總是願意聽的。

越想越氣,顧斂也一樣說不出話來,她幹脆懶得解釋了,快步過去繞到他身後佯裝先走一步去井邊,不待對方回頭,文霽月便一個手刃劈在對方後頸,將他狠狠打暈。

顧斂上前一步把人接住。

範世湘吃驚地看著她,又看看昏迷的姚文衷,目瞪口呆。

“省得他壞事。”文霽月如是說,“先把他帶回房裏吧,我有事和你們說。”

範世湘楞楞地應下來,從另一邊架著姚文衷走。

三名女子來時都不曾穿那些礙事的衣裳,相反,她們盡量做男子打扮,腳踩短靴,身穿窄袖中衫,頭發也同男人一樣梳個髻以方巾紮在頭頂。因而範世湘此舉不算吃力。

回到姚文衷所在廂房,把人往床上一扔,顧斂感覺他不太對,擔心他又亂跑,幹脆將他腰帶解了,把他腳和床柱綁在一塊兒紮個難解的結。

檢查一遍房裏沒有第四盞燈,顧斂把他房間裏的水盆也往門後水溝一潑,才放心離開。

各自回房驗過沒有第四盞燈後,三人聚在門外,文霽月說了香油錢一事。

“捐了香油錢,再拜過菩薩。似乎只有這樣,那些僧人們才會把我們當做香客。”

他們才能和寺裏其他的香客一樣。

那些香客不必做早課,其他規矩……是不是也不必守?

想到這兒顧斂心頭就火熱起來,又看一眼姚文衷,確定他睡熟了,才要出去。

範世湘猶豫:“把他鎖在這裏,萬一出事……”

文霽月也猶豫:“但如果他醒了還要去看井呢?”

範世湘勸道:“給他留張字條再把繩索解了吧,萬一他出事,我們都擔不起。”

範世湘還沒有在鏡裏殺過人,不敢邁出這一步。

文霽月和顧斂相反,手裏多少有一兩條人命。範世湘爭執兩句,他們也不想鬧得太僵,同意了她的說法。

留了字條,解了繩索,關上房門離開了。

大殿裏,五人到齊,顧斂和文霽月當眾給金身佛像拜下,磕頭、捐錢、求簽,和所有廟裏的香客們一模一樣。

他們敏銳地察覺到,那些僧人對他們態度似乎突然間變了。原本總有些愛答不理,現在每個僧人經過都要和善地對他們行禮。

“真這麽有用?”顧斂不可思議。

“這樣一來,是不是不必管房裏的燈了?”

幾人面面相覷,到底還是不敢回去試試。

萬一呢?萬一沒什麽作用呢?

蔣標時不時回頭瞄一眼顧斂,尤其是他身後,目光簡直能從他背上盯出個洞來。

顧斂又不是傻子,被一直偷看還發現不了,被瞄了幾眼後回頭皺眉看去:“蔣兄?為何一直看著我?”

蔣標:“……我怕你肩膀還不舒服,現在好些了嗎?要不向住持拿點兒藥?”

顧斂曲肘旋了下肩膀:“多謝兄臺關心,已經好多了,不必再勞煩住持。”

蔣標唔一聲。

左右一看,顧斂悄聲問:“拾明小師父呢?”

來來去去的僧人香客像一堆堆亂晃的骨頭架子,很容易就發現拾明不在。

秦謹玉道:“他去廚房劈柴了。”

廚房門口。

姜遺光坐在小板凳上,低著頭,舉起斧頭熟練地將大大小小木頭劈成合適的一塊塊再壘好,時不時回頭看一眼廚房內。

寺中守則中有一條,寺內不得食葷腥……

即便沒有這一條,尋常寺廟內的人也不會吃,更不會采買肉食或打獵,何必特地規定?

所以,很有可能他們會在不知不覺中吃到“葷腥”。

至於違背的人會怎樣,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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