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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2章 第 3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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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2章 第 322 章

姜遺光走後, 李芥和孟豫順勢走到外間,假意指使院裏下人們做這做那。楊振松則留在房裏,裝模作樣和四弟聊天。

姜遺光一路翻窗,很順利地避開下人進了書房後的庫房中。

庫房裏已經沒多少東西了, 老太爺死後, 老太太起先守著庫房裏的事物, 後來慢慢也挪到了自己的房裏。空蕩蕩幾個大箱子置在地面,盡管下人打掃得還算勤快,可也免不了進入後撲面而來的淡淡塵灰氣, 還有些淡淡的燃燒莽草驅蟲的草藥氣味。

他找到了甲字號打頭的箱子,上面掛著八兩重沈甸甸的大銅鎖。箱子表面也覆著灰,好在姜遺光有備而來,拔下一根簪子捅進鎖眼三兩下撥弄,銅鎖哢嗒一聲彈開。

厚重箱蓋打開, 露出裏面帶點兒黴味和灰塵的事物,撲面而來一股略有些陳腐的香料味兒和紙張堆疊久後的氣息。而姜遺光看見箱子裏的東西後就忍不住犯難。

原因無他,這箱子裏裝著的,全都是畫卷, 都好好裝在了長條錦盒中。大略一數, 至少有幾十個錦盒。

最糟糕的是,這些錦盒全都貼了封條。

還不是平常的白紙封, 而是黃紙紅字類似朱砂符似的封條,看上去不像是要保護畫不被損毀,反而更像是要鎖住裏面的東西, 不讓它出來。

甲字號庫房裏的畫……寶華……

這些畫裏, 可能有一幅屬於陸寶華,也可能每一幅都是, 當然,也有可能陸寶華的畫像不在此處。

姜遺光伸手把錦盒一個個掏出來先放旁邊地上,一個接一個看,所有的錦盒無一例外都好好地貼上了黃符封條。

若以老太太所想,陸寶華犯忌諱,成為陸家不可說之人,她的畫像貼上黃符鎮住,似乎並不難理解。

不過……陸老太爺房裏會有這麽多張妹妹的畫像嗎?

姜遺光一直翻到了最底下,箱子裏一共四十來個錦盒,除了錦盒就是放了藥物驅蟲的香囊,已經很舊了,藥味都變成了黴味兒。

接著,姜遺光就對著這麽多貼了符的錦盒開始思考。

手放在符紙邊緣,停頓許久。

如果是鏡外還好,鏡外人無法抵禦鬼,什麽黃符什麽咒語都是假的,他照撕不誤。但在鏡內,這些本不能克制鬼的事物或許會在厲鬼執念中具有某些特殊意義,貿然撕下,恐怕真的會放出什麽東西來。

可他也不能在屋裏耽誤太久。

姜遺光又看了一眼箱子,這回發現了一些端倪。

伸手摸到箱底,感覺這個厚度似乎不太對,又從外面探了探,確定這箱子底下有個夾層。

此時,外面傳來細碎腳步聲。

姜遺光閃身將錦盒全部塞回去並重新合上箱蓋,自己翻身躲在了半人高丙字號箱子後邊。門外的人來的很快——不,準確來說是他的耳朵聽不大清楚了,因而等巡視的人走近了他才聽見腳步聲。當那人踏進門時,姜遺光剛剛好藏好蹤跡。

門被推開。

姜遺光屏住了呼吸,縮成一團。

他能感覺到,那人踏進門後伸手揚了揚灰,四處看了看,但沒有踏進來。

那人年紀似乎有點大,喉嚨裏壓抑不住的輕微咳嗽,開門的動靜也偏慢,手腳不利索。

看過後,那人慢吞吞離去,門也緩慢關上。

姜遺光一直屏著的那口氣悄然松下,渾身繃緊的弦也緩緩松開,小心地活動了一下手腕,探頭看去——

他又看見了門。

緊閉的庫房門突然變了樣,變成一扇熟悉的玄黑色大門,門半開合著,從裏面探出半張慘白的眉眼彎彎的臉,正好對上從箱子後探頭出來看的姜遺光。

那半張臉對姜遺光一笑,後者竟有種渾身如置冰窟的冰冷感。還沒來得及撇開眼去,那扇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門又出現了。

雖然它目前還沒能傷害自己,但它也一次比一次近了。

姜遺光甚至感覺,等它下一次出現在自己近前時,門裏的那個東西……就會把自己拉進門內。

到那時,後果不堪設想。

他將門的事扔一邊,飛快地把那些錦盒全部取出來,將箱子翻過來仔細搜摸,摸到了一小塊凸起,按下去後,箱子底發出喀喀怪聲,緊接著從側邊彈出一塊扁平的木板來,木板當中有一長條凹槽,凹槽當中嵌了一方和其餘錦盒別無二致的盒子。

很顯然,這裏也有一幅畫。

也和其他錦盒一樣貼了黃符。

姜遺光猶豫了一下,還是拿起錦盒,這一觀察就發現了異樣——錦盒外貼著的黃符封條,很明顯被人沿著棱角用小刀仔細劃開了一條縫。那條縫實在太不明顯,一旦合上就很難看出。

這錦盒被人打開過!

是誰打開的?可姜遺光感覺到,裏面的畫還在。

裏面的畫會不會也是陸寶華?

姜遺光實在不確定,他現在還有些懷疑三夫人,如果三夫人口中藏在甲字號箱子裏的畫指的是這一幅——畫這麽隱蔽,她為什麽會知道?

如果三夫人說的不是這幅,那她看見的陸寶華的畫像會在什麽地方?

姜遺光遲疑片刻,心知不能再耽誤下去,還是決定賭一賭,打開了錦盒。

錦盒裏放著一束卷好的畫軸,紙張放了許久有點脆,他小心地將畫軸打開,旋即,目光微凝。

紙上畫了藍天白雲,翠竹怪石,可這些背景當中本該有個人的地方,卻多出一大塊空白的人型輪廓。

就好像……畫中人早就從畫裏走了出來似的。

姜遺光一把合上卷軸塞進錦盒再將機關夾層推回去,飛快把其他錦盒塞好,箱子合上。

他早有準備,為了不讓人察覺有人來過,他還隨身帶了塊沾濕的抹布,關上箱子後就準備把箱子全都擦幹凈,這樣一來就算有人進入也只會感覺箱子比地面幹凈些,不會看到上面可能存在的掌印。

可當他擦上去就感覺到了不妙。

一直掛在腰間布袋裏的濕布巾,擦上去後,留下的不是水痕。

而是血……

一擦之下,一道長長血痕拖在箱子表面,還有些血滴因抹布被攥緊,淋淋漓漓往下滴,從箱子邊滑落下去,無聲無息滲入地面的灰塵中。

他自己的手掌心也浸了鮮紅色,血多得甚至從指縫裏湧出來往手腕上滑。

這下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出來有問題了!

而且,這麽濃厚的血腥味,他剛才為什麽沒聞到?

姜遺光深吸口氣,飛快抓著濕布把每個箱子上都胡亂抹了一通,隨後將濕布巾一扔,隨手拽過屋裏一塊墊木匣的布巾擦擦手。布巾上留下鮮紅的掌印——不過也無妨。看了箱子再看到這幾只手印,旁人恐怕只會以為手印是鬼印上去的。

姜遺光飛也似的從窗戶跑了,帶著滿手鮮血。

奇怪的是,他出來後卻沒看見本該在院子裏的李芥和孟豫,回到房間裏,也只有楊振松一個人在。

楊振松無比焦急,見到他來簡直像看見了救命稻草一般。

“你總算回來了!”楊振松匆匆丟下一道驚雷,“那個下人死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

“死了?”姜遺光不可置信般重覆,“為什麽?”

楊振松焦急地抓了下頭發:“嗐!我也想知道,我就在屋裏看看書,時不時裝著說一兩句話讓外面的人以為我在找你說事。”

“他一直坐在那兒一動不動,我一開以為他就是被打暈了,沒在意。結果過一陣子就聞到了血腥味,我看過去才發現……他已經這樣了。”

姜遺光手上的血已經幹了,他順勢探了探對方胸膛,又把人翻過來扒開眼皮看看,這時他就發現了對方胸膛上被掏出來的一個拳頭大小的洞。

正是這個洞,把他的心臟都挖走了。

姜遺光看一眼楊振松,見他臉都白了:“二哥,剛才你一直在這兒嗎?哪都沒去?”

楊振松並指立誓:“我對天發誓,我剛剛一直在這兒,沒有出去過,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麽就突然……”

至於楊振松為什麽沒有出去,這件事情很好解釋,在姜遺光回來以前,他當然不能出去。

“大哥和二哥不是說在院子裏嗎?為什麽他們不見了?”

楊振松遲疑:“我也不清楚,但剛才我聽見有人來找他們,可能是大老爺或者二老爺有事要尋他們吧?”

姜遺光皺眉。

他們不在,這件事就有些麻煩了。

再一看,這人被莫名掏了心,他手上又恰好滿是血跡。不知道的恐怕會以為是他做的。

剛才他換下了這下人的衣服穿上,現在正好給他穿回去。姜遺光脫下外袍就給對方穿上了,楊振松幫著擡對方還算柔軟尤帶餘溫的手腳,兩人飛快幫這人穿回原來的衣裳。

“現在該怎麽辦?”楊振松有些為難。

姜遺光說:“找個地方藏好吧。”

“剩下的等我見到大哥和三哥再說。”

楊振松也只好同意。

兩人齊心協力,悄悄把屍體團成一圈,塞進了偌大書桌底下,至少從門外往裏看是看不著了,至於屍體什麽時候會被發現,這就不關他們的事兒,只要不是讓他們在的時候被人贓並獲就行。

之後他們就趕忙開溜了。

少了個下人,那群人也沒問,恭恭敬敬送他們離開。

楊振松沒問姜遺光看見了什麽,姜遺光也沒主動說。兩人叫了下人往回走,越往回趕,見著的賓客和掛白的陸家下人越多。可他們都沒看見大少爺和三少爺。

“奇怪……他們上哪兒去了?”楊振松不解,對姜遺光說,“四弟,要不然你先去我院子裏休息?那幅畫也……”

姜遺光搖搖頭:“我先回去找娘,我有些不放心。至於那幅畫……”他遲疑了一下,似乎很是丟臉地開口,“我沒有找到那幅畫。”

“沒有?怎麽可能?”楊振松差點叫出聲來,連忙壓低聲音,“三弟不是說就在那箱子裏嗎?”

姜遺光道:“的確在箱子裏不假,可箱子裏一共有幾十幅畫,還全部都用黃符封鎖著,我怎麽打開?”

這下楊振松也沒辦法了,他總不可能讓姜遺光冒死去打開盒子吧。

所以,直到現在他們依舊不知道那位陸寶華姑娘長什麽樣經歷了什麽,陸家上下對她諱莫如深,姜遺光能聽到他的名字,還是因為自己母親不小心說出口。

姜遺光解釋清楚後,再次說:“至於庫房裏其他東西我也沒看見,到時等大哥和三哥來了,勞煩二哥你轉告一聲,就說我在等他們”。

它沒奈何,站在院子門口目送他走了。

姜遺光飛快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讓四房外的下人們提醒自己,如果大少爺和三少爺回來一定要告訴他一聲。

他一路上把染血的手藏得嚴嚴實實,回去後才說自己劃傷了,需要打水洗幹凈。沒多久,四夫人便一臉焦急地敲門進來,進門後就看向已經泡成血水的一盆水,頓時滿臉心疼:“步步,你剛才做什麽去了?怎麽手上都沾了血?”

姜遺光輕描淡寫道:“沒什麽,碰見了晦氣東西。”轉而問,“娘,我今日隋大哥他們去了正院的書房那裏,為什麽大伯的三伯在正院都有書房,爹卻沒有?”

四夫人不以為意:“沒有便沒有吧,不去那兒更好。”她繼續滿臉心疼地看向姜遺光,親自拿了布巾給他擦手,又把人拽起來前前後後看一圈,“步步你可不能受傷,對了,你碰見了什麽?可需要娘去處理?”

“在陸家你是小輩,有些事情不便出面,就讓娘來。”四夫人拍胸脯。

姜遺光道:“我只想知道當年姑奶奶的事兒。”

“娘,你也看到了。就算你不告訴我,我也會遇到危險。”姜遺光嘆息,“這陸家處處都奇怪得很,我簡直是冒死進來。早知如此,還不如當初不要揭那告示……”

他話裏話外都說自己想要離開,聽得四夫人一陣心急,絞著手帕想辦法哄他。

“別怕,這……這陸家並不是你想得那樣。”

“只要你守規矩,就不會有事。”四夫人十分為難,“實在是……娘不能和你說,說了就是犯忌諱。”

姜遺光長長嘆息:“……好吧。”

天漸漸暗下來。

白日出了那樣的事,靈堂上的血還沒收拾幹凈呢,也不強求他們去哭靈了,今日來的那群賓客也都先請回了家。僧人們還沒回去,仍舊坐在靈堂外四方的院子裏誦經。

晚霞漸生,木魚聲叩叩響,整整齊齊浩大的念誦經文的聲音傳來,擴散到陸家每一個角落。

四夫人留姜遺光在她這兒用晚膳,四老爺卻沒回來。姜遺光問:“爹呢?他去哪兒了?”

四夫人道:“不等他,咱們娘倆一塊兒就好。”

說著,她又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兒子的臉龐,笑容和煦,目光柔得仿佛能把人看化了。

姜遺光就像個真正的十六七歲少年一樣不太自在地縮了縮脖子,有點不好意思,臉也微微泛紅。

“娘,把姐姐和妹妹們也叫來吧。”姜遺光搖著四夫人的手,“我很喜歡她們,想見到她們。”

四夫人一聽就微微皺眉,可這要求是自己兒子提的,她不好說什麽,只好使了個婆子讓人把四老爺名下的、還活著的女兒們叫來。

也只剩下兩個。

陸九娘和陸二十一娘。

第一天晚上死去的陸三娘、第二天晚上的陸七娘、陸十一娘和陸十五娘,都在四老爺名下。四老爺膝下六個女孩,一下沒了四個。

陸九娘和二十一娘如游魂也似的飄來了,身上的就穿著白衣,臉色又蒼白,不施一點脂粉,一幅沒精打采的模樣——她們的姐妹死了,自然開心不起來。

姜遺光也穿素色衣衫,關切地問過兩人身體,拉著她們在桌前坐下,讓她們一塊兒多吃點。

四夫人拗不過他,只能隨他去。

姜遺光註意到,她沒有主動和這兩個姑娘說過一句話。

即便她們是嫡母與庶女的關系,按常理來說,四夫人性情大方豪爽,這兩位庶女又實在安靜本分,四夫人不應該是這樣漠視到甚至恨不得看不見她們才是。

姜遺光感覺,整個陸家對這些女孩的態度都十分奇怪。

一邊好吃好喝供養著,拿規矩餵大,生怕這些女孩出一點錯。

另一邊卻又完全地漠視她們,不聞不問不上心,讓她們不得不在陸家抱團生活。

真的只是因為他們認為的詛咒嗎?他們都覺得沒有男丁是這些女孩的原因?

恐怕不止如此。

是什麽讓他們這麽認為的?會不會還和那位寶華姑娘有關?

他們現在如此避諱寶華姑娘,很有可能是他們也知道當年寶華的死另有蹊蹺,在他們看來,寶華的怨恨和覆仇是順理成章的。

那麽……他們當年到底做了什麽?才會讓陸家人如今要姑娘們一遍又一遍抄家規,讓她們全心全意記掛著家中。恐怕……也是存了試圖感化寶華姑娘的意思吧?

*

李芥又見到了十四娘。

靈堂混亂時,他帶著大夫人匆忙間跑出來,將十四娘一塊捎上了。十四娘便跟在大夫人身邊侍奉,沒有回棲芳園。

就連四位少爺一塊去書房,大夫人讓人來叫大少爺,也是十四娘帶人來通報的。

大夫人急匆匆叫李芥回來,不過是她打盹時忽然做了噩夢,夢魘著,醒來後拼命叫人,讓她從自己記憶裏出來,不要再陷入那種可怕的境地。

至於她做了什麽夢……大夫人沒說。

李芥想到了姜遺光此次醒來前,不也一樣,夢裏都皺緊了眉毛,不知夢見了什麽。

他安撫過大夫人,想著有孟豫和楊振松在,應該也能支過去?就算沒有,姜遺光那樣聰明,估計也不會出事。

十四娘乖順地在一旁端藥侍奉,李芥從她手裏接過藥碗,吹了口氣,正要送到大夫人手中,可他無意間一低眼,忽然間神色大變猛地起身後退兩步,差點打翻了藥碗。

“怎麽了?你可是又腹疼了?”大夫人頓時緊張地從床邊坐起,披衣下床,不安地要伸手碰碰李芥額頭。

李芥小時候愛吃毛豆,有時毛豆沒煮熟也照舊吃,吃了就要腹疼。長大後他習慣了克制口腹之欲,可他的母親一直記著他這個毛病,還把他當小時候一樣看。

李芥任由她觸碰,臉還有點蒼白,笑了笑:“娘,沒事。”

剛才端起碗吹涼的那一瞬間,他看見黑漆漆的藥汁子表面,正好映照出他背後大開的一扇漆黑的門!

門裏,探出一道雪白的影子。

那扇門就在他身後了!可他還沒發現!李芥驚得差點打翻藥碗,可奇怪的是,等他悄悄回頭看去,那扇門又不見了。

這到底是一扇什麽樣的門?為什麽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就算是鬼怪所為,也該有個由頭才是。

李芥想不通自己到底做了什麽,為什麽在別人眼裏緊閉的門,在他這兒卻是打開的?

就算有這扇門,為什麽其他人從沒提起過?難道……只有他們四個能看見嗎?

姜遺光推測陸三娘推開了不應該推開的門才死去,可那到底也只是推測,不一定是真相。否則為什麽活著的這些女孩從來不提門的事兒?她們是看不見還是看見了不說?

十四娘和大夫人都擔憂地看他,李芥掩飾般端穩撒了一半藥汁的碗,轉塞回十四娘手中:“十四妹,我想起來我還有些事,勞煩你先在這兒看著,我娘就拜托你了。”

沒等十四娘拒絕他便佯裝鎮定快步走出去,只有李芥自己清楚,他手心裏冒汗不止。

孟豫那頭又不一樣。

三夫人在靈堂上替他擋了一刀,他心急如焚,在下人來報說三夫人傷口不好以至於起了高燒後也急忙從書房離開。

他想,楊振松在那兒呢,四弟看起來也聰明得很,應該不會出事。到底對母親的擔憂占了上風,擔憂一會兒還是離開了。

於是,就只剩下楊振松一人在書房裏等姜遺光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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