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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章 第 30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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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章 第 309 章

長恒這個名字很快傳了出去, 不少人這麽叫姜遺光,而他也全都笑瞇瞇很好說話似的回應了,和眾人打成一團。

“今兒天還是邪乎,冷得緊。大夥兒自己多穿點, 多帶點東西, 寧可扛著走, 也不要到了裏面沒吃沒穿。”領頭小統領吆喝道。

山裏冷,因而所有人都穿著皮夾襖,裏頭不知藏了多少暗器。

能到這裏的人都沒必要忌諱什麽了, 入鏡人們全都拿出了鏡子,一手銅鏡一手短刀。其餘人身上的武器就更多了,除了必備兵器外,還帶上了用於傳訊的焰火,要是誰落單了只消放一個這玩意兒, 其他人就能找到。

山頂上的天空就跟被這片黑土地吸走了色一般淡下去,慘淡的烏雲遮住半邊天,看起來好像馬上就要天黑了似的。

可現在還不到巳時。

很快,外面營帳也搭好, 等他們從山谷裏出來, 就可以進去直接休息。眾人最後再檢查一遍行裝,確定都沒有問題後, 隨機點了幾十人留下看守。

剩餘的以姜遺光為首,向前方走去。

當初姜遺光破壞陣眼離開,並未做太多手腳。那片樹林很是神奇, 在他沒有找到正當中“種生基”時, 他們在林子裏不論如何都走不出去,不管走到哪個地方看見的都是近乎一模一樣的黑黝黝光禿禿的樹杈。要不是他們都算不得普通人, 恐怕早就要崩潰了。

可等陣眼一破,他們很輕松地就走了出去。一直困著他們似乎望不到邊的無盡鬼哭林,其實也不過占地幾十畝而已,甚至於他們一直在離鬼哭林邊緣不過一兩裏遠的地方打轉。

簡直就像被鬼遮了眼一般。

這回再進鬼哭林,眾人都做好了準備。最好的準備是陣法被破壞了,他們能找著百年前的殘骸。要是陣法沒壞,有姜遺光帶路,也能出去。

天暗得更厲害。

黑黢黢的樹杈被風吹得亂舞,乍一看像一個個幹瘦黑影搖擺。土也是黑的,荊棘也是黑的,灰色的天把一切黑乎乎的東西全都沈到了這片鬼哭林裏。

“這片地土中帶毒,那些樹也都帶毒,大家盡量小心,不要讓它們沾上。”姜遺光的聲音從面罩下悶悶地傳出。

進林子前他就說了林中有毒,或許也正是因為毒的緣故才讓他們暈頭轉向生了幻覺一直出不去。因而這回所有人都戴上了面罩,遮住大半張臉只露出眼睛,聞言不少人都答應下來。

閆大娘小心翼翼地折了一根樹枝,拉開面罩放在鼻子下微微一嗅,皺起眉。

“這樹枝的確有毒,據說汁液能用來練蠱。”閆大娘道,“我原來認識一個雲南來的苗族女人,她和我說過她們族中會種這樣的樹,以毒澆灌,折下了將汁液餵給蠱蟲,據說有的毒蠱很愛吃這東西。”

閆大娘嫌棄地把樹枝扔到一邊,邊走邊說:“看來果然來對地方了,這麽一大片毒森林,背後怎麽可能沒有人。”

姜遺光面露擔憂:“師父,您是說背後有人靠這個地方養蠱嗎?”

閆大娘點點頭:“八.九不離十。”她微微側頭,看一眼跟在他們身邊一個幹瘦的女人。

那女人把頭發和臉都裹得嚴實,露出一雙黑溜溜的眼睛和有點發黑的眼周皮膚。她看起來很奇怪,如果閉著眼睛,瞧著就像個已有四十來歲的婦人,可睜開眼睛後那雙眸子又亮得很,像一個漂亮的人偶。

女子姓李,只讓人稱她李氏,除此外什麽也不透露。她盯著這片森林,目光沈沈。

閆大娘指點姜遺光:“李氏就是從雲南出來的,雖然不太通巫蠱,可多少也聽說過一些。”

姜遺光沖李氏笑了笑,懇切地叫她一聲,李氏微微點頭回應後,一聲不吭。

身後有人捂嘴偷笑。

姜遺光也沒氣餒,說了聲相互照應後繼續看路。

鬼哭林中地勢不算險峻,但最麻煩的是幾乎無處不在的到人膝蓋的灌木叢,根本無處下腳。他們那晚跑出來時留下的痕跡早就消失了,跟沒人來過一樣。

於是他們也只能一邊鏟土一邊走,一鏟子下去把荊棘連根鏟起扔一邊,鏟一段換一批人,保證前邊始終有四五個人開路。

一路往裏推,長長隊伍漸漸安靜下來,只有姜遺光時不時發出的指路聲。

全都是漆黑的荊棘灌木與禿樹,沒有一點路。尋常人進來了恐怕就是兩眼一抹黑,好在姜遺光還記得,根據那晚的印象,七拐八彎帶眾人帶到一處和其他地方沒什麽區別的覆蓋著毒荊棘的平地上。

平地周圍還堆了幾塊半人多高的巨石,也是黑乎乎的,特別沈,幾個人上去搬都沒能搬動,最後還是墊了塊小石頭拿鏟子當桿秤把它撬動著往旁邊滾了兩圈。

“如果我沒有記錯,陣眼就在這裏。”姜遺光指著巨石推開後露出的柔軟褐黑的泥土道,“只不過我們那天晚上發現時,它上面還沒有石頭,現在這塊石頭不知道是從哪兒來的。”

一個近衛蹲下去伸手碰了碰,他手上戴了護指,指頭很容易就在泥土表面戳了進去,往外一翻,就見漆黑泥土中混雜了不少細細密密的半個米粒大的白色蟲卵,手指提起時,護指的皮套還往下滴了點渾濁的水液,看起來十分惡心。

“真有不少蟲子啊……”

“這麽小,估計是什麽蠅蟲。”

姜遺光也蹲下去看,否認道:“不是蠅蟲,蒼蠅卵不會這麽小,要比這大一些,長一些。”至於是什麽蟲,他也不清楚。

“還是先挖出來吧,陣眼如果不破壞掉我們恐怕都走不出去。”他說。

最後開路的幾人把鏟子交給下一輪的,其他人退開圍成一圈,那幾人鉚足了勁鏟土,泥土飛濺,很快就堆起了一小堆。

土坑當中漸漸積了水,越往下鏟泥土越濕。隔著面罩也能聞到一股近乎甜膩的爛臭味,令人很惡心,就像貓死了許多日或者一大堆花放在一塊兒腐爛掉的氣味一般。等土坑挖到有兩尺深三尺寬時,裏頭積的水都有半尺厚了,綠熒熒粘稠得惡心,當中還泡著不少從地下漂起來的白蟲卵。

那股氣味也愈發濃郁,已經到了戴著面罩也難以忍受的程度。

“不行了!不行了不行了……”挖坑的一人再也忍受不了,把鏟子往身邊人手裏一塞就避到旁邊直接揭開面罩吐了出來。

隨著他的嘔吐,另幾個人也終於憋不住,紛紛丟了活到一邊吐去了。

按人數輪著來,他們退了就該到姜遺光和另外幾個了。眼見其他人不情願,姜遺光也不在意,自己撿了鏟子湊上去,一鏟子一鏟子往下挖。

小時候他祖父不放心把他一個人留在家裏,去衙門驗屍時常常把他帶上。有時大夏天的從亂葬崗裏刨出個腫脹腐爛的屍體祖父也要硬著頭皮驗屍,他早就習慣了各種怪味。

一鍬又一鍬下去,那些士兵們也苦著臉過來了,挖兩下就跑去旁邊吐一陣,來回跑幾趟吐到最後膽汁都要吐出來了。

那些墨綠色粘稠的汁液也仿佛無窮無盡般從地底滲出來,源源不斷往上湧。好不容易鏟幹凈,底下又汩汩冒出來了。挖了許久,其中鏟子底下終於碰到了一點不一樣的東西,不由得喜上眉梢:“成了成了!我挖到了!”

其他人連忙鏟水,他用力一鏟子下去鏟在方才感知到的堅硬的東西上,哢嚓一聲,像是蛋殼裂開的聲音。等他把鏟子往上一提,就看見鏟子頂端捅進了一個白色的玩意兒進去。

他好奇地把鏟子提上來放在地上,腳踩著那東西用力把鏟子拔.出來,其他人也湊上來看,不過都很小心地沒有摸。

背面看還不清楚,撥到正面就能看出來是一張白色的面具,一直在底下泡著一看就有毒的汁液也沒有爛。用鐵鍬敲敲,還挺硬。反而是剛才士兵往下一鏟子不偏不倚正好捅進了它嘴巴的開口,才能把這面具帶上來。

其他人的鏟子也碰到了點東西,連忙把綠色的毒水從裏面舀出來潑到遠處,又不斷往周邊挖,挖大了這個坑洞。

正如姜遺光所說,底下是一口倒埋著的棺材。

他們那日挖出棺材以後只小心地掩了一層土,根本沒挖這麽深。再說姜遺光也壓根沒看見什麽蟲卵和毒水,更別提這面具了。

可那棺材……的的確確就是他那晚看見的棺材,棺材蓋朝下底朝上,紋路一模一樣,如果裏面真埋了人,恐怕也是背過身埋的。

“可能後頭又有人來過,也可能是這機關把棺材藏得更深了。”閆大娘道。

“不管怎樣,先把棺材弄出來吧,看著也不大,應該不沈。”

幾個人把坑洞其中一邊再往外刨,挖出一條斜坡,幾個人拿牛皮裹住鞋子從另一邊踩進去,用繩子拴套好了棺材,繩子另一頭一拋,其他人把他們拽上來。斜邊外的人接著繩子就把棺材拼命往外邊拉。

一點點移位……

出乎意料的是,棺材底下似乎有什麽東西把木板給吸住了似的,死活拉不開。十來個人套著繩索向拉纖一樣拼命拉,那棺材卻動彈一點後又立刻吸了回去,好像底下也有一幫人拉扯著棺材和他們較勁兒。

姜遺光站在一人多高的坑洞旁邊往底下看。幾個入鏡人跟著他一塊兒看,手裏拿著鏡子往下照,試圖能多照出一點光來看得更清楚。

姜遺光手裏也握著鏡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下面,他看見棺材移開些許方位後露出下方比黑泥更漆黑一點的東西。

不像是泥……更像是木頭,或者……暗道?

而且,那天晚上馬元義很容易就把刀捅進了棺材,那晚的棺材十分輕薄。這個看起來明明一模一樣,卻格外堅硬厚實。

難不成不是同一個棺材?

姜遺光都有些糊塗了。

近衛們全都去幫忙了,幾十個人一齊施力下,棺材終於被他們拽得移開原位。還沒等其他人看清楚底下是什麽東西,瞬間湧上的綠色的毒水就蓋過了原來漆黑的地底。

這些毒水湧得更加歡快,迅速往上漲,姜遺光毫不懷疑,如果再這樣下去那毒水遲早會湧上斜坡溢出來。而他剛才看見的東西……

姜遺光心一橫,直接從上面跳了下去,一片驚呼中,他不管不顧地彎腰伸手在迅速沒過小腿的水中摸索。

“你不要命了?!這裏很可能有毒!”閆大娘又急又氣,姜遺光也沒管,反而沖上面目瞪口呆往下看的一個入鏡人笑了笑,“勞煩把鏟子扔下來給我。”

那人呆楞楞地一巴掌拍在身邊同樣呆住的人:“快點!鏟子給他!”

後者傻了一般趕緊丟下去,姜遺光泡在水裏一手在水下扯著什麽東西,昂起頭另一只手一伸,穩穩當當抓過鐵鏟,反手就將鏟子捅進了下方他剛才摸到的縫裏。

他剛才看見了,所有的汁液都是從這塊貼著泥地的方形木板邊緣滲出來的。

鏟子鏟進邊緣,用力往上一撬!緊黏著土地的木板被撬起半尺高。

嘩啦!

綠色腥臭又粘稠的毒水水位瞬間往下落,露出膝蓋以下已經泡得發綠、又麻又癢的兩條腿。

一時間,眾人大喜過望,其他人也要下來幫他。姜遺光連忙擺手制止,讓他們只要下來一個就好。

剛才一鏟子刺中面具的士兵嗷嗷叫著搶了先,從邊上小心地跳下來,拎起鏟子興奮地往他身邊跑。

一人多高的大坑洞,一邊挖成了斜坡,幾十個士兵拖著棺材往上拉。那小兵只能從另一邊跳下來。坑底濕黏,一不小心就要陷進去,他很小心又迅速地往姜遺光身邊趕。

頂上圍觀的幾個入鏡人忽然大聲喊叫起來——“快跑!!”

“別管了!趕緊走!!”

姜遺光猛回頭看去,卻見剛才好不容易被拖上那條被挖鑿出的斜坡一半的棺材氣勢洶洶飛快往下滑!

它上邊綁著的繩索全都斷了!

幾乎是一瞬間,棺材就從長坡上疾沖而下,重重沖進了另一邊泥土中,棺材嵌進去一半,出不來了。

而姜遺光……在那一瞬間躍起,當棺材撞在泥土壁上的同時,他已借其力翻過棺材另一面穩穩當當落地。

泥土濕黏,他也差點沒出來。只要他晚那麽一點點……他就會落到像那個跳下來幫忙的士兵一樣的下場。

場面瞬間寂靜,噓聲爆發。

他們好不容易把棺材弄到一半,誰知道繩索不牢靠,又掉下去了,這不功虧一簣嗎?

但好在那綠色的毒水沒了。加上方才這口厚重的棺材滑下來時,姜遺光正好把木板撬高了一個角,於是它直接將那塊木板掀飛出去,露出底下黑洞洞的幾尺寬的一條暗道來。

而棺材也經過剛才的翻滾,正了過來,棺材蓋朝上。只是嵌進了土墻裏罷了。

於是他們連悲傷都來不及,反而先高興了一會兒,連忙分派人手下去把嵌進墻的棺材弄出來。好不容易將它扯出來後,被撞得也跟著嵌到墻裏的士兵肉泥一樣的屍體跟著扯出來了。

剛扯出來,幾人就倒吸一口涼氣。見過的死人再多也沒見過這樣的。

整個人撞得零零碎碎一團人形的餅也似,骨頭全碎了,和皮肉五臟六腑一起被壓扁,血還在往外流。他手裏還拿著鏟子,鏟子頂端好巧不巧貫穿過他的嘴巴平平切了進去,腦袋從嘴巴以上切成了兩半。

和那張他一鏟子插.進嘴巴開口的面具一模一樣。

大夥都想起了被他捅穿開口的面具,背脊不由得生出冷汗。

同一把鏟子,同樣的死法,讓人很難不想到報覆二字。

有人撿起了剛才被放在一邊被捅穿的面具,那張白色的面具嘴巴部位原本該是個小口,鏟子鑿進去的裂紋正好從嘴角兩邊蜿蜒往上,一直裂到了耳垂邊。

看起來……就像它露出了報覆成功的快意又猙獰的冷笑一般。

“行了行了別發呆了。”撿面具的人被同伴喊一聲,不太自然地安慰,“既然來了,那肯定是不能太順,該想到的。”

撿面具的人諾諾應一聲,把面具放下,跟上去忙活。

他們把那人碎了的屍體揀出來搬出去,再把棺材就地開了。剛才棺材背著沒法打開,現在棺材自個兒翻成了正面,那就沒什麽顧忌。

撬開之後,再把裏面的東西拆分運上去,這不就簡單了嗎?

至於地道……近衛們都有經驗了,久封的地道底下通常有毒氣,先打開蓋讓裏面的毒氣飄出來再說。剛好等他們開完棺材了,這地道差不多也能進去了。

一時間,坑洞底眾人忙得熱火朝天。

巨大棺材被撬開,釘子拔出,削鐵如泥的各樣兵器刺進去,削破內藏的機關。

幾十個人一起忙碌,也花了近半個時辰才將棺材與棺材分離。

在此期間姜遺光甚至找了個地方換了身衣服,他身上沾了太多毒水,雖然入鏡人的體質會讓他很快恢覆,可粘在身上也並不舒服。

等他回來後,周邊人正預備著開棺。

“各自留神點,萬一有個機關啊毒蟲啊什麽的自己躲開,不要湊上去。”

“等蓋子徹底掀了再看……”

一群人唧唧喳喳說話,鐵鑿子一點點鏟開嚴絲合縫蓋上的棺材蓋,往前重重推動,便發出艱澀牙酸的木頭摩擦聲響。

開棺人憋著氣只開了一條巴掌長的縫就迅速避開,其餘人亦做鳥獸散避開丈許。等了一會兒,才慢慢湊近去。一人在前面拉一人在後面推,一點一點的,將沈重厚實的棺材蓋側掀而下,重重砸在濕軟粘膩的地面。

——裏面沒有屍體。

一套女人衣裳,上面蓋著個包裹,因為幾次顛倒,衣裳和包裹都散開了。能看出衣裳並非本朝樣式,更像是幾百年前的唐時女子所穿的訶子裙。包裹瞧著樣式也老。

姜遺光沒有說話。

他那晚……馬元義打開的棺材裏,放著的是屬於男人的衣物。

這裏卻是女人的衣物。

真的不是同一個嗎?明明路線沒有錯,就該是這個地方才對。

他不認為自己看錯了,可除此外,沒有其他解釋。若說是因為機關,機關能做到這個地步嗎?

身上碰了毒水的地方都在發疼,火辣辣得像要掉一層皮。他已經換了一身衣服,漫不經心地將正大塊大塊掉皮的手相互蹭了蹭,蹭掉外面那層白色的皮,露出底下帶著肌膚紋理的紅肉。

世間謎團太多了,若不是這件事發生在單州,又被他撞見,加上那紋路一模一樣的花紋……他可不會自找麻煩,有些事本就說不清的。

那件衣服被人小心地提了起來,展開看。

首先,這料子很好,上面的紋樣也不是一般人能用的,應該是個貴族女子。

其次,這件衣裳的主人個子應該不低,是個高挑的貴族女子。只是不知為什麽會被倒埋在這兒。

按理說,種生基不應該好好埋葬在風水寶地嗎?倒埋棺材,還是烏龍山這種險惡之處,看起來反而像是和墓主人有仇一般,存心借此地詛咒她。

小包袱裏的東西也拆出來了。

指甲,頭發,一小管血……

姜遺光湊近了看,還揀起一小片已經快變成石頭的指甲片。

那不像是剪下來的,反而像是從手指頭上硬生生剝下的,十指指甲俱在,風幹得不成樣子。

他慢慢地在腦海裏回想……想著這些指甲的主人的手應當是什麽樣子。

祖父曾告訴過他,不同的人,身上長的東西就是不一樣。眼睛鼻子眉毛嘴巴……就算有雙生子長相差不多,他們的手腳和骨頭也是不同的,指甲、牙齒也必然是不一樣的。

姜遺光捏著十片風幹的指甲,微微閉上眼睛陷入了沈思。一雙又一雙手在腦海裏飛快閃過,他總覺得……這些指甲構成的手,自己應當見過。

直到那雙手清晰地在腦海裏浮現,每片指甲都能完好對應上。而那女子的個頭也正正好和那衣裳合身……

腦海裏想象的女子面龐逐漸清晰。

——是王落。

姜遺光睜開眼睛,看向正在議論的其他人。

這口棺材裏放著的是王落的隨身物件。

而他第一回進鬼哭林那晚挖出來的棺材,如果沒有猜錯,應該屬於洛妄。

王落、洛妄……

他們會是什麽關系?為何模樣與性格都如此相似卻又在某些地方天差地別?一為男一為女……

簡直就像他和將離一般。

將離是另一個姜遺光。

王落呢?會不會是另一個洛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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