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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9章 本章評論隨機發小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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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9章 本章評論隨機發小紅包

“千裏荒, 萬裏饑,阿娘憂思心焦急……一根骨頭進土裏,兩根骨頭長肉裏……”

“莫心急,莫心急……阿娘帶你回家哩……”

小女孩很是喜愛那只瓷娃娃, 不斷擺弄擦拭著。她人小小個, 坐在床沿邊腿都夠不著地, 兩條小腿一晃一晃,往外面瞧。

那張臉上的瘢痕和肉芽更多了些,原來只在左臉頰一大塊, 現在已經蔓延到了幾乎覆蓋住整個左半邊臉。江水悠悠,她樂得自在。

此時,門被輕輕敲響了。

門邊站著一個少年。

妙妙一直盯著門邊,那少年來了,也不見她表情有什麽波動, 仍舊自顧自哼著歌。

姜遺光站在門邊沒有進去,他指指小女孩手上的瓷娃娃,問:“那個,可以給我看看嗎?”

小女孩的歌聲停了, 她死死地盯著姜遺光, 臉上細細密密好似活過來的肉蛆不斷湧動,她將那個瓷娃娃抱得更緊, 甚至用衣服裹起來,不給他看。

她臉上那團扭曲、蠕動的瘢痕更大了,漆黑得沒有一絲光亮的左眼從鼓鼓囊囊粉肉中直勾勾地盯著姜遺光看。後者沒有和她對視, 而是微微垂下眼睛。

他聽到了一陣古怪的聲音傳來。

那是一種難以形容的、好似老人從嗓子眼裏發出的喟嘆, 又活似深夜風中不知名的一聲拉長的嘶啞嘆息與囈語,斷斷續續, 令人不寒而栗。

姜遺光後退了幾步。

他始終沒有和那小女孩對視上,不再糾纏,轉身迅速離開。

他並非真為了要這個瓷娃娃,此次前來不過試探。

據說,山海鏡幻境之中,多為昔日場景重現,可這昔日場景中有會生出許多怪異事端。這艘船應當曾經存在過,船上的人也存在過,閩省衛家的二少爺曾乘坐這艘船去做過一次生意。

但這之後的事,便不得而知了。

誰也不知道這艘船上發生了什麽,以至於厲鬼怨念不散,甚至形成幻境死劫安置在山海鏡中。

目前來看,這艘船上所有人看起來都很“正常”,唯獨“不正常”的只有這個小女孩。不僅容貌詭異,更是拿走了行蹤不明的方映荷的瓷娃娃。

那麽,方映荷的生死就變得尤為重要。

她若活著,便代表這個小女孩暫時沒有危險。她若死了,那更意味著對方有問題,他們必須避開對方。

現在看來,對方的確有古怪。方映荷恐怕性命難保。

至於她變成的厲鬼,和第三層閣樓的那間厲鬼……

姜遺光決定再回衛善元的地方去,避開糾纏。

這艘船屬衛家,衛善元作為主人,在一切真相沒有揭開前,他還是會把自己當作一個“普通人”。而在他沒有觸犯禁忌前,厲鬼應當不會暴露自己的真面目。

當然,一切只是推測罷了。

誰也無法控制厲鬼的行動,若是那個女孩不管不顧選擇殺了他,姜遺光也沒有其他辦法。

既要掙出生機,就必須以命相搏。越是拖延,越是陷入更深的絕境。

此時,衛善元在船艙某間房內,神色陰狠兇戾。

“上船前分明都好好的,究竟是誰動了貨?現在招來,爺還能饒你一命。”

陰暗濕潮的房間內,仆從們跪了一地,身子抖得跟篩糠似的,卻一句求饒的話也不敢說,生怕惹了主子不快,自己倒黴。

角落裏傳來痛苦的悶在喉嚨裏的嘶叫聲,昨夜輪值守庫的侍從被綁了個結結實實,口裏堵上軟木,一旁有人拿了鈍刀,不緊不慢給他片肉。

每削下一片,還要把那片粉肉在那人面前晃晃。

“嗚嗚……”那侍從不斷用腦袋撞地,眼淚鼻涕流了一臉,一張臉狼狽又扭曲。他的左腿腿骨已經被削去了大半,血流遍地,還伴著腥臊氣。

一盆鹽水澆下去,那侍從更是發出近乎殺豬般的慘叫,臉漲得通紅。施刑的人笑著說:“主子心善,給你用上好的細鹽摻水洗,你還不交代?”

說著,把他口裏堵著的軟木取下。

“主子,主子爺,小人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小人好好守著,一只蒼蠅都不敢放進來……”

衛善元神色陰狠:“看來還是骨頭硬,繼續。”

軟木重新塞上,血淌得更多。

聽得他連慘叫都發不出聲來,其餘人愈發惶惶不安,一句話也不敢說,跪了一圈兒不斷磕頭。

可不論他怎麽嚴刑拷打,貨就是不見了,少了一個。

直到踏出船艙前,衛善元臉色都是陰沈的。踏上甲板面後,他又露出淡然疏離之意,儼然一副翩翩佳公子模樣。

誰也想不到,他方才做了何等殘忍的事。

不過,就算船上這批人知道,恐怕也只會痛恨膽敢背叛衛家的人竟這麽輕輕放過。

沿途不斷有人行禮,好似風吹過麥田地般此起彼伏。衛善元略一點頭便能引得那些人激動不已,直到人走遠了還在不斷討論著。

“那就是衛家少爺了。”程浩軒緊拽著顧修遠,以免他被人群沖散。二人擠在人堆中,又熱又擠,好不容易才擠出了人堆。

顧修遠悄聲說:“他身邊守衛多,我們估計不好接近。”

“我們住在甲等客房,或許可以用這個身份去打聽。”程浩軒有些心急,“你別忘了你方才遇到的詭異,我是不打算回去了。現在還好是白日,等到夜裏大夥兒各自回房歇息,你是回還是不回?”

顧修遠連忙說:“我自然也不敢回。”

“遲則生變,還是拼一拼好。”

“一艘船能放貨物的地方不過就那些,我瞧著應當在艙底。可惜現在和他們走散了,只有我倆不好行事,否則我們兵分三路,一邊去找貨,另一邊去穩住衛善元,再一路引開守衛。”程浩軒一想到剛才他們匆忙逃跑竟走散了,就有些心焦。

同為北方人,他不似餘寶兒那樣從未乘過船,相反,因為家中生意的緣故,他同族裏叔伯幾次下江南。

白日還好,一到夜間,就是他最害怕的時候,黑天和黑水都好似連為了一體,只有一艘和天地相比下無比渺小的船在風浪中起伏。那時候的他,只敢蒙著頭縮在房間角落裏,拼命祈禱黑夜快些過去。

後來他有了些經驗,更是知道夜裏行船的危險,礁石、水匪、風浪……每一個都可能讓他們死在這片水中。

他有種預感。

黑夜來臨時,將會有更大的恐怖。

這片江水裏,又埋葬了多少屍體呢?

離他們不遠處,餘寶兒扶著船欄慢慢走動。

方才情急之下逃跑,她本和那個叫姜遺光的少年一起,誰知逃出來後二人就被沖散了。她一見江水湧動便犯惡心,捂著心口慢慢往前走。

只是,她和程浩軒二人恰好背著身,往反方向走去。

他們都沒有回頭,錯失了一次匯合的機會。

餘寶兒心想,閣樓是肯定不能去了,她現在惡心得厲害,渾身無力,必須同人合謀才是。

聽聞來的還有個女子,只是不見了蹤影,否則與她同行也是好的。

那個靈慧……看著著實怪異,餘寶兒每次對上她的眼神都覺得心慌。如非必要,她並不想和靈慧一起走。

她繞了小半圈,又往船尾的位置走去。閩船船尾較之船頭更寬闊,只是因著背光,少有人往這裏來。只有十來個婦人坐在這片平坦處,還有幾個小孩兒不顧船只顛簸,蹦跳著玩游戲。

她在那兒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背影,不由得有些驚喜。

“姜公子。”餘寶兒快步走上前,“還好又碰面了。”

姜遺光正按著自己的推算估摸方映荷可能走過的路。他一路問了不少游人,打聽過那個名叫妙妙的女孩兒最常去的地方。

有人說,她在吃午食前就和她娘在這邊同人聊天。算算時間,方映荷應當是在那時同她碰上的。

聽見身後有人呼喚,姜遺光沒有答應,而是先轉過身去,看了看對方在陽光下的影子,才露出笑容:“餘姑娘。”

餘寶兒湊近前,瞄一眼遠處那些婦人,確定她們聽不見後,才問:“你在這兒做什麽?”

姜遺光正巧發現了一處關竅,指給她看。

“你瞧。”

刷了漆的木墻上,隱約有一點紅色的痕跡。

餘寶兒心裏有個猜測:“這是什麽?”

姜遺光向餘寶兒借了手絹,輕輕按在那處暗紅色的痕跡上,再展開帕子。

果然,那是一點血跡。

他比劃了一下,確定和方映荷身高仿佛,又蹲下去,細細在地上尋找。

方才,他看見妙妙手中的瓷娃娃的足部位置有一點點輕微的破損,露出裏面未上彩的更加細膩的白色瓷質。

方映荷極愛重那個瓷娃娃,這次出現不僅沒有更換合適衣物,臉上傷痕也未上藥,估計是把玩時突然被拉入的。以她的精心程度,定不會磕碰了去,更何況,如果是從前磕碰的,破損處應當磨得圓潤才是。

他看見的破損口卻有些鋒利。

那麽,就只能是方映荷突然受襲,並未護住瓷娃娃磕損的。

他在地面上,果然尋到了一粒極小的白色瓷碎片。

又輕又薄,幾近透明。

看來……她確是在這裏出的事。

方映荷到底做了什麽?才讓那些婦人全都說沒見過她?

姜遺光的動作很隱蔽,又有餘寶兒刻意做遮掩,那些婦人沒察覺,任由他們在那兒不知磨蹭了什麽後就離開了。

“你在做什麽?可需要我幫忙?”餘寶兒問。

姜遺光將那極薄極小的碎片握在掌心,說道:“自然需要。”

“我們現在應該盡快找到方映荷。”姜遺光說,“或許,她正被關在放貨品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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