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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第 1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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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第 123 章

廉望雪說的, 是藺渝並不知道的事情。

在每一世的藺渝去世後,廉望雪停留在原本世界的時間,停留時間隨著一次次重生遞增。

在最後一次重生之前,藺渝的死亡之後, 吃他人血饅頭的人數不勝數, 除了在公司引導下狠狠利用了一波熱度的BLUE組合外, 娛樂圈的其他藝人也是如此。

這其中就包括岳淩。

她上了一個相當有名的脫口秀節目,以藺渝的自殺死亡為話題,敘述了自己在數十年前因為事業不順而想過死亡的過往, 引出“有深度”的話題。

在這期節目播出後, 她和“抑郁癥”以及藺渝的名字,在微博熱搜上斷斷續續掛了一周之久, 每天都有新故事,變著法子蹭大好的熱度,順帶營銷自己年輕時的艱辛。

聽完了廉望雪敘述的藺渝:“......”

的確,如果說BLUE組合的這群人還是新人, 再怎麽樣也要在公司的要求下做該做的事, 岳淩的自主權就大得多,她可是有個人工作室, 自己當自己老板的人,用這樣的熱度吃紅利, 也不怕反噬到自己頭上來。

但是說到岳淩,藺渝忍不住和廉望雪提起了自己一直在思考的一個問題:“你有過類似的感覺嗎?在知道我們所處的世界的的確確是一本小說,甚至只是一本同人文之後——雖然它已經暫時脫離了同人文的範疇,我好像又開始沒辦法把身邊的人當做一般人類來對待了。”

他會忍不住想, 這些人所具有的性格特質和意志想法,真的是出於自己本身嗎?難道不是作者萬眾設定出的角色嗎?

就比如說在他原本的世界裏, BLUE組合的這些隊友們的性格和這裏大差不差,但是在藺渝去世後的所作所為,是原來的他們真的會做的,還是萬眾“設定出”的情境下才會做的?

這些可以算做他們的自由意志嗎?可以就這樣隨意認定他們是怎樣的人嗎?

這還是他本人熟悉的身邊人的情況,那麽那些他不熟悉,但是萬眾依舊根據原世界創造和修改出來的形象,藺渝又該怎麽判斷才好呢?

他畢竟並不是真的屬於這裏,所以拿不準這其中應該如何把握。

此時他們正坐在酒店一樓大堂的沙發椅中。

各色膚色的人群來來往往,此時正是酒店最忙碌的時間點之一。

明明是最後出發的一組人,卻是第一個抵達的,不知道另外兩組在行進過程中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攝像機暫時關閉等待匯合,給了他們在這裏閑聊的機會。

廉望雪說:“我好像...沒有思考過這種問題?”

藺渝:“那你意志很堅定啊——”

廉望雪:“因為除了你,那些人都不關我的事,我不想浪費時間去思考他們做什麽事是出於本意還是設定,是主動還是被動,論跡不論心。”

好一個“論跡不論心”,瞬間將藺渝那些覆雜糾結的想法統統堵了回去。

他跟著讀了兩遍,覺得廉望雪這種態度非常值得自己學習。

廉望雪看著藺渝,看他若有所思的表情,手指艱難地動了動。

一縷碎發黏在了藺渝的臉側,他手指發癢,想要去觸碰一下對方的臉頰,再幫他撥開那綹發絲。

但反覆糾結,他的勇氣還是在藺渝面前很容易因為對方的某個動作,某個眼神而消失殆盡,最後也只是強迫自己移開目光。

“但是,我很高興你這麽想。”廉望雪艱難地說,目光從頭發轉移到了藺渝的嘴巴,意識到自己目光更不對勁之後,他再次竭盡全力把眼睛移上去,堅持和藺渝對視,並輸出自己的觀點,“關於你能開始考慮這些別人的問題。”

“什麽意思?”藺渝問。

他本來還想刷一下廉望雪那番茶言茶語之後,在微博上占據主流地位的論調是怎樣的,但對方的這幾句話引起了他的好奇。

廉望雪說:“可能是你當局者迷吧,就像你現在也知道的那樣,在我們原本的世界裏,你也是那種,情緒問題很嚴重的類型——或許沒有這裏的藺渝那麽誇張,但或多或少還是有的。”

藺渝“嗯”了一聲。

他不否認,尤其在所有記憶和情感回籠之後,那些原本屬於自己的負面情緒就會時不時洶湧而來。

他不得不努力提醒自己,保持清醒,保持理智,自己現在所處的世界是不太一樣的。

——也或許,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做到頂流的位置,能夠換回系統的哪怕一小部分碎片也好。

畢竟從來到這個世界伊始,系統就和他提起過,在這裏的目標是獲得最大最響亮的名聲,於藺渝本人和系統都是好事,沒理由“好事”沒發生,系統就這麽輕描淡寫地消失了。

“你之前也會稍稍被情緒淹沒,或者說‘發作’吧。”廉望雪又說,用還稍顯青澀的臉說這些深刻的話題,有種意料之外的穩重和說服力,“在那種時候,你的身體和所謂的理智,都是根本承受不起情緒帶來的洪流對你本人的碾壓的,也不會有那麽多餘力去思考,因為痛苦會消磨和摧殘一個人的心智。”

藺渝點了點頭。

“在這個世界之外的,其他你作為‘藺渝’存在的世界,也是這樣。”廉望雪補充。

他的聲音很穩,或許是藏在獨自走過了那麽多個世界後烙印在骨子裏的強大的心力,“因為對你來說,‘死亡’是解決你所感受到的痛苦最快最便捷的方式,你控制不了你的情緒,你的理智也在脫韁,在這種情緒下,你尚且還能控制的東西,只有你的□□。”

藺渝看著他,眼睛一眨不眨等待他繼續說話。

廉望雪避開了他的眼睛。

他小聲說:“...別這麽看著我。”

“啊?”藺渝沒聽清他的話,下意識往前傾身。

“...沒什麽,這些只是我在每個世界認真地觀察過你之後,得出的一些淺薄的結論。”

他在每個世界,都試圖從藺渝的言行舉止來判斷,對方有沒有輕生的念想:

畢竟藺渝不是一個會把痛苦掛在嘴邊的人,後來他終於發現,當藺渝還在思考的時候,就不會有想要死亡的念頭,因為他理智尚在,情緒沒有失控。

藺渝並不意外他的想法如此之深,但還是被他意料之外的看待事情的方式震驚了一下。

不得不說,廉望雪的發言有幫助到自己。

酒店的自動玻璃門徐徐向著兩側展開,在黑夜裏還戴著墨鏡,珠光寶氣的女明星從外邊進來,帶了跟拍的攝像師——沒關鏡頭的那種,她挎著一個小小的名牌限量包,一進門就看向藺渝二人的方向。

“箱子都在外邊,去拿進來。”

她一邊說一邊低估:“司機做什麽吃的,行李箱都不替我拿進來,這平臺的司機素質堪憂。”

藺渝:“......”

這圈子裏的人總在身體力行地告訴他,“名氣並不代表明星本人有情商,只代表他的團隊比較牛”。

廉望雪攔住了作勢起身的藺渝,聲音從原本不疾不徐的低沈,轉化為更柔和一些的聲調:“藺渝前輩今天暈機、胃痛、頭疼,還有腿上的舊疾,腦震蕩也還沒完全好,手上之前受過的傷還有傷痕沒有完全消掉...我來幫他拿。”

這一套賣慘行雲流水,眼睛都不眨從嘴裏往外冒。

藺渝那個瞬間甚至有點懷疑這個一瞬間自動開啟了綠茶模式的廉望雪,和剛才的那個沈靜分析和討論的廉望雪是不是一個人。

廉望雪能這麽說,藺渝當然不能這麽做。

在鏡頭前,他輕輕咳嗽了一聲,隨即站了起來——身體不易察覺,但又還是會被人察覺地微微晃了一下,他很快扶住廉望雪的手臂站穩了身體,扭頭就對著岳淩笑出了慣常的模樣:“岳淩前輩,你到沙發那裏去休息一下,我們去幫你拿行李。”

苑淙還沒回來,總不能讓陳瀾嵐肚子把包括岳淩的數個巨大的行李箱,以及自己的一起搬進來。

“虛弱”而出的藺渝,和表情擔憂的廉望雪出去拿行李了,就襯得一身輕松,紅唇濃妝的岳淩顯得愈發像個無所事事的大姐頭,在壓迫可憐的兩個小男孩為自己做苦力。

——觀眾習慣性同情弱者,這點人人皆知,岳淩當然也知道。

但她的傲慢不容許她做出這樣的柔弱姿態。

這樣的對比畫面播出去,岳淩估計會遭遇觀眾瘋狂的口誅筆伐,只因為她整個人強勢傲慢的姿態不招人待見,尤其是對比之下。

箱子都搬進來了,苑淙和另外兩名女士也一起抵達了酒店,下一步就是check-in的手續辦理——原本也就是拿護照辦理的簡單事,又出了新的幺蛾子:

夏彌爾小姐不願意把自己的護照交給任何人,不想讓大家看到自己的護照照片。

畢竟大部分時候,在國內都是助理或者經紀人開房間,她直接順利入住就好。

眾所周知,夏彌爾出道的時候只是比較“可愛”,打的是甜美親和力,出演倔強逆襲的灰姑娘形象毫無違和。

這種外貌當然和大美女扯不上關系,把各種醫美整容做到極致才有了現在的漂亮臉蛋,每一年還需要定時修修補補,所以護照照片上的自己她不滿意是意料之中。

可是問題是,夏彌爾又不願意幫大家一起去辦理入住手續,理由是她一個人去辦理,搞得她像是所有人的丫鬟。

她招呼自己的助理過來幫忙,但是別人的經紀人不會隨便拿其他藝人的護照原件,這個節目主打藝人“自主”,這也不應該是他們的工作。

藺渝說陪她去,她表示不願意,表示陪伴同樣要看到她的護照,她不開心。

藺渝於是又好聲好氣地哄了哄,試圖讓她相信,這裏的酒店入住辦理也沒她想象裏那麽嚴格,大不了自己等會兒避開目光。

“但是他們前臺的人也會看到我的臉啊。”夏小姐對此表示。

藺渝:“……”

苑淙小聲安撫他:“算了啦,算了啦。”

說實話,節目組都沒想到居然一個小小的入住手續,都能如此折騰。

但是酒店方面,卻堅持需要檢查每一個入住成員的身份信息,核對照片和本人的外貌特點,這才能放人——

近期楓葉國的部分城市不太太平,流浪漢在增多,動輒大吼大叫攻擊路人或者在酒店大堂或門口,抽國內非法的物品,也不在少數。

這群人滯留在大門口折騰了半天,來來往往於附近的留學生不少,很快各種消息再次滿天飛。

“無聊的楓葉國小杜:

《七個人的旅途》到底在搞什麽幺蛾子?先是機場遲遲不出來,現在在大堂僵持住了,到底怎麽回事?”

附上了一張照片。

偷拍視角。

本來她是隨便路過,想要吐槽一下這些大明星的磨蹭程度,難道自己負責辦理自己的事情,不能讓助理經紀人動手,就什麽都不會做了嗎?

結果評論區的留言各種關註偏移。

“哇路人視角的藺渝的臉…”

“像是雕塑。”

“草(一種植物)藺渝這麽看的確是和一般人有大壁。”

“他隔壁那個人是誰啊?他倆為啥貼那麽近。”

“他隔壁是廉望雪。”

“廉望雪不是唱歌的嗎?為什麽長成這樣?長這樣他唱歌到底是聽歌還是看臉誰說得清?”

“不得不說這次錄制的嘉賓臉都很能打…三個男嘉賓陣容一出來我眼睛都亮了。”

“內娛終於有真帥哥了。”

過了許久,大家才終於註意到小杜想要表達的意思。

“所以…現在這群人進去了嗎?”

進去了,但是還是岳淩終於看不下去夏彌爾的磨蹭,翻著白眼用前輩的架子施壓,才勉強讓一臉委屈的後者交出了護照,避免了在大堂繼續造成圍觀和擁堵。

等拿到房卡的時候,已經超過了十點。

藺渝看了看自己手裏的房卡,是1618。

他們是“窮游”,自然不可能一人一個總統套房,都是普通的標準間。

對於藺渝這種和別人一起住習慣了的人而言並沒什麽關系。

但他看了一眼廉望雪,對方的表情…有點一言難盡。

三個男嘉賓,苑淙和導演一間,藺渝自然和廉望雪一個屋子。

“走了。”他招呼廉望雪。

廉望雪擡起眼,表情略顯古怪,嘴角似乎在努力遏制某種抽搐,控制情緒。

藺渝:“……”

廉望雪:“…….”

藺渝後知後覺感覺到了一點,微妙?

他嚴厲地警告:“你在胡思亂想什麽?!”

廉望雪條件反射否認:“我沒…”

然後在藺渝的逼視下逐漸消音。

“好吧,我有。”他垂下眼睛,佯裝無辜,“…就只有,一點點,比一點點更多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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