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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5章 第 8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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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5章 第 85 章

酒店房間裏的燈已經關了, 黑黢黢的一片。

“滴。”

藺渝刷了房卡躡手躡腳進房間,力求不吵醒理應熟睡了的隊友。

“啪嗒——”

一盞床頭小燈霍地被人打開,融融暖光霞,奉子爵就板著臉坐在那盞燈下方, 被子拉到胸口, 正抱著枕頭看著藺渝。

燈光下他頭發淩亂, 眸光幽幽,表情譴責,這姿態表情, 襯托得藺渝就更像是個負心漢了。

藺渝被嚇了一跳, 後退一步,捂住了胸口:“...你怎麽還沒睡?”

奉子爵:“你還知道回來啊!?”語氣幽怨得像個盼著丈夫歸的新婚妻子。

藺渝:“......”

藺渝:“別這樣, 你正常一點。”

弟弟,串戲了。

系統在藺渝腦袋裏嘆了一口氣:【好久沒見,這家夥怎麽還是這麽...】

藺渝等著系統說出那個“帥”字,就像以往的每一次不由自主的花癡那樣, 卻沒料到系統繼續說:【...喜怒無常啊。】

藺渝:【?】

藺渝:【你隔了這麽久回來別的不說, 對奉子爵的臉脫敏了哈?好事。】

系統:【......】

受了驚嚇之後,藺渝覺得自己的心臟在胸腔內又開始飛快地跳動了。

之前系統歸來帶給自己的喜悅感, 加上剛剛和廉望雪攤牌——或者說沒完全攤牌後的信息量也過於巨大,導致他的CPU都快要燒幹了。但是面對奉子爵, 他還是要擺出一副什麽都沒發生的模樣。

他想了想,從自己的書包裏摸出了一瓶礦泉水——這是他剛才在十一層的茶水間投幣買的那瓶,然後將它放在奉子爵的床頭櫃上。

“這什麽?”奉子爵拿起來看了一眼,是本國買不到的牌子。

“剛才回來的時候看到這個, 給你帶了一瓶。”藺渝笑吟吟,“我來之前做了功課, 好多人都說,這個礦泉水都說和國內的味道有區別,你明天試試看。”

奉子爵看了看礦泉水,再看看藺渝,眉毛一揚,露出了得意的笑來。

“是單給我一個人的,還是別的隊友都有?”

藺渝:“......”別模仿林黛玉的口吻,他受不了自己的舍友是個戲精。

藺渝在奉子爵的逼視下嘆了一口氣:“我也沒去過別人房間啊,當然就你有。”

奉子爵被哄高興了,大發慈悲一樣沖他打了個響指,笑著說:“算你有點良心。”

一邊說,他一邊摸出手機來,給擺在那兒的礦泉水拍了一張。一盞小燈,光影迷離,礦泉水瓶都被他的拍照技術拍出了暧昧的色彩。

“明天那這張照片發微博,你沒意見吧?”奉子爵象征性征求意見。

藺渝擺了個“請便”的姿勢。

他又簡單地重新洗漱了一下回到床上,和奉子爵互相道了“晚安”之後,關上了燈。

此時已經接近淩晨兩點,第二天的飛機航班在中午,雖然不需要起特別早,但晚睡必然會帶來外貌上的憔悴感,所以他強迫自己必須快速入眠。

但是他閉上眼睛在床上躺了一會兒,不意外地意識到,睡不著!自己睡不著!

【系統。】

【你不是睡了嗎?】系統沒好氣地問。

藺渝閉著眼睛:【是睡了,但是這不是睡不著,在腦袋裏不由自主地盤線索呢嗎?】

但實際上廉望雪說的那些,藺渝隱約都有些猜測,現在也只是把那些線索都串在了一起而已。

系統:【我看你是在擔心什麽吧?】

藺渝翻了個身,有系統和他對話,感覺一切都豁然開朗,之前那些關於廉望雪的秘密和各式各樣的謎團,因為系統的存在而不再那麽讓他焦躁了。

回憶起之前的許多次幾乎要在隊友面前都繃不住翻臉的事跡,藺渝又忍不住翻了個身,幸虧自己及時收住了外放的情緒,沒有造成人設崩塌。

【我有點擔心廉望雪明天會不會真的變成小狗,回家發現那只貓正在瘋狂試圖敲擊我的手機屏幕系那個要跟我交流。】

他說著,被自己的想象逗笑了。

系統平靜地說:【不會的。】

【你怎麽知道?】

系統說:【我就是知道。】

它頓了頓繼續說:【你放心吧,廉望雪雖然重生了那麽多次,但他也只是沾了重生的光,實際上掌握的信息並不算完全。告訴你實情會變成貓咪,只是一個觸發條件,同樣的,不告訴你的原因,肯定也不止這一個。】

藺渝明白,他也相信系統的話。

他在床上又翻了個身,深深吸了一口氣。

系統問:【不過你剛才笑什麽?】笑得它毛骨悚然。

藺渝說:【就是想象了一下,廉望雪七次重生帶回來的七樣東西,是他最後觸碰到的,畫面有多好笑。】

按照廉望雪的說法,和自己所掌握的線索,應當是在藺渝真正去世後,廉望雪就從小雪的身體裏離開了——只有回到自己身體裏的廉望雪,才能夠以人類的形態及時報警,令警方能夠破門而入。

先不說吉他和耳釘,最後碰到的手機一定是想要試圖打電話出去,卻無法將手機解鎖...那麽打火機是想怎樣?想要試著點燃什麽引起別人的註意,從而發現自殺的藺渝嗎?

他這麽想著漸漸沈默了下去,那些似乎有些可愛搞笑的,小貓咪瘋狂用肉墊拍手機的場景,被更多的絕望畫面所覆蓋。

【...啊,好像可以想象到一些那時候作為一只小貓無能為力的樣子了。】他喃喃地補充。

系統:【餵。】

藺渝從想象裏回過神來:【嗯?】

系統:【我才回來,你不對我表示歡迎,問我之前消失了到底去了哪裏,發生了什麽也就算了,你憑什麽在這兒跟我拼命懷念廉望雪啊?所以愛是會轉移,會消失的是嗎?我還是不是你最愛的小寶貝了?你說,你是不是只喊過我寶寶,有沒有喊過他?】

藺渝:【真的沒有。不過有些人...有些統不告而別,現在突然回來還擱這兒和我爭起寵來了,你的良心不會痛嗎!你知道你對我的傷害有多大多深嗎?】

系統:【......】

系統:【我又不是故意的,這是不可抗力啊!】

奉子爵突然在隔壁床幽幽地開口了:“藺渝,你要是不想睡你幹脆還是出去吧,別在床上翻來翻去的。”

藺渝:“不好意思。”

他下意識地想要在床上再翻一次身,但是因為奉子爵的話,還是硬生生地強行按捺住了。

【先不想那些了,不早了,該說的話等睡醒了再說吧。】

他這樣回答。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在這樣告訴系統之後,似乎真的有些困意逐漸浮上來,鄰避合著眼睛安穩地躺著,這次是真的不再翻身了。

系統等了一小會兒,發現藺渝確實不打算再和自己說什麽了,忍不住發出了小小聲郁悶的單音:【哼。】

在它以為藺渝即將入睡的時候,卻突然聽見藺渝再次出聲了:【系統。】

【怎麽了?】系統沒好氣地問。

【歡迎回來。】藺渝輕聲說,【你不在的日子裏...我很想你。】

*

俗話說,職場得意,情場失意。

雖然藺渝並沒有早情場遭遇什麽打擊,撐死了知道了一些內幕,但他的事業的確是還在走大運。

《動物素描》擺脫了原著中國內不能上映的命運:

陳邱恒導演拿到了龍標,預定於三月份電影上映。

為此他特地拉了個群,把包括藺渝在內的顧妍、徐樹、岳珊珊等演員一起拉入群中,給大家發了大紅包,藺渝不搶白不搶,別人還在客套的時候,已經劈手打開了一個,拿到了幾百塊。

一月底二月初,《動物素描》作為一部非熱門,年輕演員雲集的電影,150秒的正式預告釋出。

藺渝是在公司刷到這支預告片的。

此時他正坐在大會議室,和自己的隊友們圍著會議長桌,經紀人和公司負責人要給他們開三個月一度的數據分析會議——

原本這個會議是一個月一次的,但大家成團後都挺忙的,前些日子藺渝入組拍戲,人不在場,後來其他成員紛紛出國錄制節目,要不就在上學,因此時間有些合不上,所以幹脆改成了三個月一次。

此時他們的正前方,已經被投屏到墻面上的,是已經制作完成的PPT展示頁面:

《BLUE組合十一月至二月期間內部數據展示與分析》。

藺渝低頭又瞥了一眼手機。

陳邱恒導演轉發了官網的視頻到小群裏,並且表示,這支預告的發布,預示著電影開始正式進入宣傳期,在電影上映前兩周時間內宣傳預熱,更為密集的預熱即將到來,大家要做好準備。

“最後一周還會進一步加大力度!”他在群裏繼續告訴所有人。

藺渝本來想打開預告片看一眼,結果還沒來得及,會議室的門被人推開了。

公司在BLUE組合出道後,經紀人方面進行了好幾次變動。目前他們有一位總經紀人何哥,之前藺渝和甘子曄共同的經紀人黃哥現在在BLUE組合只負責管理藺渝。

此時的來人就是他們並不經常會見到的何哥,他面容嚴肅,戴黑框眼鏡,看起來並不好相處,他只會在組合比較重要的集體活動中才會出現在他們身邊。

藺渝只來得及在群裏又發了個表情包,就把手機收起來,擺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樣。

偶像團體的組合內部會議,無非也就是給他們講一講接下來組合和個人的行程安排和時間,接著就跟所有公司的內部業績會議一樣,會開始分析人氣和給公司賺了多少錢。

所有的數據都會變得可視化,一一鋪平展現在他們面前。

“這感覺又回來了。”藺渝旁邊的伍舒陽喃喃地說。

“什麽回來了?”

“上學時期的感覺啊。”伍舒陽小聲說,“班上按照分數從低到高發試卷,或者家長會老師展示PPT給大家分析每個人的成績的時候,就是這種氛圍。”

藺渝隨意了附和了幾句。

他特別想看自己的第一部電影的預告片,但是不能看,只能把手塞進口袋裏摸了摸手機,感覺它還在隔著褲料,貼著自己的皮肉震動,應該是群內的其他人又發了什麽新的消息。

他百爪撓心。

【你先別急,我幫你先看。】系統說。

藺渝:【...我看不到,你也不許看!】

系統:【哼,我就看!】

藺渝沒有再回答,因為會議正式開始了。

會議室大窗戶的窗簾緩慢地向中間合攏,嚴絲合縫地將最後一絲陽光都遮擋住,很快,關燈的室內只有所有人清淺的呼吸聲,投影屏幕上的內容在眾人眼裏,也因為在昏暗的環境裏而更加清晰了。

——沒有人比偶像明星自己,更知道自己的人氣如何了,就算自己真的不每日每夜搜索自己,再暗戳戳和隊友對比,公司的數據分析例會也會教你做人,由不得任何逃避。

第一幅圖就是每個人這三個月每一天超話數據的所有折線統計圖。

伍舒陽發出了一聲絕望的嘆息。

甘子曄倒吸一口冷氣。

系統:【好可怕的公司,精確到每一天?】

分析數據的打工人也辛苦了。

藺渝:【而且無論是發帖數據互動量超like創作官簽到率漲幅都有哦。】

藺渝:【誰家買水了公司都給你做個分析出來,看樣子是不鼓勵,但虛假繁榮也是繁榮。】

甚至下邊還有每個人三個月內發布的所有的微博達成鐵粉9999+的時間,甚至為了公平起見,那種譬如藺渝給隊友買了甜品發出的,帶有cp營業性質的微博,還單獨在旁邊添加了括號,標註了“提起隊友藺渝”的字樣。

接下來還有每個人數據組這三個月內,隊內隊外的battle集資情況,以半小時為分界線進行比對。

YouTube平臺搜索量和ins的tag提起量也沒落下,甚至還有推特趨勢榜的統計,再根據各國的情況,討論每個人在每個國家的人氣排行。

藺渝默默地開始揉自己的太陽穴。

他覺得頭疼,要不是自己的數據在可視化的各種表格裏都一騎絕塵,他可能會頭疼的更厲害。

待會議結束,除了藺渝,每個人都可以說是面如土色。

“啪——”

燈亮了。

雖然大家的數據各不相同,有的在走上坡路,有點則微微下落,但還是被無差別掃射了一圈。

藺渝雖然也被批評了,但他打心底裏覺得對方是沒話找話,教訓人也要端水。

看自己那些遙遙領先的數據,他心情好還來不及呢,所以根本不能和其他的隊友感同身受。

甚至在紅著眼睛的甘子曄從身邊經過的時候,他還開始打開書包,作勢摸出耳機來。

——準備等會兒回去的路上就開始看自己的預告片。

結果他正跟著隊友們的一起往電梯間走,準備回停在地下一層的保姆車內,就聽見何哥沈著嗓子在身後喊他:

“藺渝,你等一下。”

藺渝一楞,扭頭看過去。

伍舒陽拍了拍藺渝的肩膀:“...節哀。”

不得不說,這畫面太像是班級會議或者家長會之後,自己或者自己的孩子,因為表現不佳而被老師單獨點出來面對面批評的場面了。

藺渝倒是沒有這種應激感,他應了一聲,站在原地,暗暗思索自己被單獨叫住的原因。

待最後一個隊友離開房間後,何哥才再次開口:

“《最後的勝利者》即將影視化,真人版現在要開始進行選角,你準備一下他們的面試。”

藺渝本來以為對方是要對自己前三個月數據飆升到整個組合的第一名進行褒獎,卻沒想到對方一張口就拋出了一個新消息。

“...《最後的勝利者》?是那個我知道的《最後的勝利者》嗎?”他驚訝地問。

他茫然又難以置信的態度不知道為什麽取悅了對方。

“就是你知道的那個《最後的勝利者》。”何哥說,走近了藺渝,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露出了一點笑意。

他們口中的這部電影,是熱門IP改編無限流電影《最後的勝利者》,原著是某男頻小說網站的當家作品,題材是當下流行的無限流。

早些時候圈子裏就隱約有這個IP快要開拍,導演要進行選角的消息,但是因為小說本人就是熱門的大IP,上至頂流,下到十八線的小明星,無一不虎視眈眈盯著它,鉚足了勁想要在電影裏得到自己想要的角色。

藺渝在得到相關風聲之後,抱著“萬一呢”的想法,也抽時間看了一遍小說。小說並不長,節奏很快,一部三個小時的電影大概就能夠拍攝得很精彩。

“你看過原著嗎?”何哥問。

藺渝點了點頭。

何哥沒有說他試鏡的是哪個角色,那麽大概率只是導演那邊給他拋出了橄欖枝,但並沒有決定要不要他,又或者敲定他到底出演哪個角色,一切都還是未知數。

“我記得這是一部大男主小說。”他說。

系統說:【嗯,而且是那種完全刻板印象裏,男頻會有的大男主小說。】

主角在無限流的世界裏逐漸建立起自己的團隊,無論身邊的人如何來來去去,他作為男主角享有幾乎所有的高光畫面,剩下的則被他的好友和作為他官配與隊友的女主角瓜分。

至於其他的人...要不就是主角團隊的配角,隨時可能會為了主角犧牲一波,要不就是和主角作對的反派,會被“啪啪”打臉。

其餘的女性角色倒是都很漂亮,喜歡男主的成為男女主之間play的一環,被搞搞暧昧再甩掉,不喜歡男主的,基本都死得淒慘。

只能說,男頻的小說有這些毛病並不意外,至少這個男主不是那種一無所有,思維猥瑣的類型,相反的,他還有些聖父光環普照的姿態,外貌也是出眾的。

要不是男主形象不錯,加劇情實在精彩,這部小說也不會被吐槽成這個樣子,都有一票忠實的書粉。

“既然看過,有沒有比較中意的角色?”何哥看著藺渝問。

藺渝覺得他的眼神透著股莫名其妙的深意。

其實他一本書看下來只記住了幾個重要人物。

有名氣的演員或者流量們都想要搶奪的,當然是以男主為中心的三人組的角色。

糊咖們自然不會挑剔角色,有的出演刷臉就足夠了,藺渝這種目前有些不上不下,在人氣飆升的上升期的藝人,反而有點尷尬了。

——出演男主三人組的兩個重要角色,可能搶不過別人,出演小配角或者反派,又有些吃力不討好,很容易自毀形象,得不到人氣回報,還容易被觀眾直接代入角色,在戲外繼續被罵。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如實回答:“說實話,因為男主三人組的高光太多了,導致大部分配角有些無腦的愚蠢和無知,可能是為了襯托男主的形象...非要說的話,我比較中意的角色有兩個。”

“一個是,因為不喜歡男主,男朋友又一直和男主作對,最後和男友一起死去的那個女性角色。”

但是他當然不能出演女角色,他想女扮男裝估計都不會被允許,也不看之前有些IP改編的電視劇,性轉角色被書粉罵得有多慘。

“另一個呢?”

“另一個...是男主團隊在第三個世界到第五個世界遇到的那個一直獨自一人的角色,印象裏,他好像叫做高龍。”

從“高龍”這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名字不難聽出,這絕對是個炮灰,連為了男主女主死去都沒資格,實際上也的確如此。

高龍在第三個世界和男主三人一同被困在無人的城市裏,他拒絕了男主聖光普照,想要一起組隊的邀請,堅持一人活動。

藺渝記得他看書評網站的時候,很多人分析這個角色,認為高龍這個人不識好歹——因為他既不會保命的技能,也沒有高人一等的智商與判斷力,卻堅決不肯加入男主的團隊,甚至對他們充滿警惕,碰上都要繞路走。

最終,他雖然沒有死在第三個世界,但還是在第五個世界“暴風雪山莊”模式下第一個死亡,死狀淒慘。

只出現了十幾章,戲份很少,沒有高光,沒有靈光一閃。

再加上作者只是說高龍是個“瘦高個,面色蒼白的年輕人”,沒有對於外貌的贅述,導致他更加無人在意了。男性網站提起這個角色,還戲稱他是“不識好歹哥”。

“高龍?”何哥聽藺渝這麽說,有些愕然。

【他不會不知道這個人是誰吧?】系統理智地分析。

藺渝:【他肯定不知道。】

問他喜歡哪個角色,一般人肯定會傾向於男主,再不濟也是男主的好哥們兒,三人組的另外一人。

藺渝誠懇地給了何哥一個臺階下:“其實他只是個小配角,沒什麽戲份,好多人都不太記得他的存在了。只不過我看完了小說,對他印象深刻而已。”

“哈哈哈哈哈——”

爽朗的笑聲,在偌大的會議室內部霍然響起。

“老何啊,我說你不了解你自己的藝人吧?”笑聲止歇,一個洪亮的男聲隨之出聲。

藺渝一楞。

他這才發現,在他們剛才紛紛站起來收拾東西整理書包的時候,沒有發聲的何哥,居然已經默默地打開了手機,撥出了一個電話,現在還保持著通話狀態。

藺渝:“???”

系統:【......】

系統喃喃地:【我說剛才怎麽感覺屋子裏感覺還有別的信號,原來在這兒等著我們呢。】

藺渝:【下次這種異常你記得早點和我說!】

他恰到好處地在臉上擺出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表情,下意識地放輕了嗓音:“何哥?你在打電話嗎?”

何哥也不藏了,把開著免提的手機丟到會議室的桌子上,舉起一只手說:“這是老朱的想法,他讓我這麽做的。”

老朱。

藺渝熟練地露出了恍然大悟,隨即震驚又不安的表情:“啊,是...是朱三白朱導演嗎?”

“是我。”手機裏傳出了朱三白帶笑的聲音,“嚇到你了吧,小渝?”

藺渝:“不好意思導演,是有一點。”

朱三白說:“是我的主意,你也別怪老何。我當初要開始選角的時候想要另辟蹊徑,最後想到了這麽個辦法,讓各家的經紀人什麽的,問問自家藝人喜歡或者想出演哪個角色,問的時候撥通我的電話,讓我也一起旁聽一下。”

這種選角方式倒也是獨一份。換做有些藝人,公司和經紀人首先就不會接受這種方式。

就算他們接受了,萬一藝人本身性格比較蠻橫,又跟自家經紀人什麽都說,譬如“我又沒看過我怎麽知道”或者“當然是主角必須要幫我拿下”之流,給導演留下壞印象,可就得不償失了。

藺渝讓何哥和朱三白都能聽見自己聲音裏的局促:“沒有沒有,我怎麽會怪何哥。”

“要不是你何哥,我也聽不見你這樣的想法啊。”朱三白在那頭說。

他想出這個辦法的確是心血來潮,但點子出來了就想做就做,在藺渝之前也聽過六七個電話了,雖然沒有那些明顯擺爛或者不招人待見的對話出現,但無一例外都是想試試男主,或者男配,如果不行,再退而求其次。

還有一名一線小生,明確和經紀人說“我不演除了男主之外的角色”,搞得兩邊都很尷尬。

因此,藺渝這頭的回答的確讓他稍稍有些意外。雖然他之前在飯局聽過“藺渝”這個名字,在別人嘴裏這是個相當懂得自己要什麽的年輕人。

但即使如此,這種大IP改編的電影,藺渝這種非小糊咖,大概率會想要爭一爭男主或者第一男配的角色。不過出於之前聽過的關於藺渝的評價,他在電話播出前,有期待過藺渝給出一些出乎意料的答案。

沒想到藺渝不僅給了,還給出了尤其與眾不同的回答。

他低頭翻看了一下手裏自己對於每個角色做的筆記。

藺渝說的第一個角色是個女性角色,甚至沒有全名,從出現到死亡,大家只知道她叫做“阿藍”,幾章後就去世了——諷刺的是,雖然阿藍沒有留下全名,但作者倒是細致地描述了她外貌如何清秀中帶著魅惑,身材如何修長且凹凸有致,男凝味兒直接拉滿。

朱三白之前在“阿藍”這個名字旁邊寫下了“倔強忠誠”四個字。

至於第二個角色,叫做“高龍”的男性角色,實在太不起眼了,死的也很慘,他的備註是“不識擡舉得可愛”。

朱三白收斂了聲音裏的笑意,問電話那頭:“你為什麽會中意高龍這個角色?”

藺渝畢竟是個年輕的漂亮偶像藝人,他以為再不濟,藺渝也會選擇小說裏那個長得不錯,和主角老是作對的反派,就像《動物素描》裏的裴立那樣。

說到裴立...朱三白又看了看桌上擺著的電腦,電腦屏幕裏赫然是《動物素描》發布的150秒預告片,畫面暫停後恰好定格在藺渝扮演的裴立臉上——

他獨自坐在黎明到來前狹窄的小巷裏,唇角染血,捂著一邊腫脹淤血的眼睛,似乎正在無聲無息地死去。

藺渝說:“因為我覺得,他是不受任何原著的‘男主光環’束縛的人。”

“哦?這話怎麽說?”

藺渝頓了頓,在腦袋裏整理了一下對於這本書這個角色殘存的印象。

“因為在這部小說裏,大致分類的話,只有三類角色——男主和他身邊的人,男主同一團隊的人,以及和男主唱反調的人。”

“這些人無論怎麽做,做什麽,實際上都在和男主扯上關系,與他對立或者為他犧牲,聽從他的安排,受到他的幫助...”他說,“但是高龍是第四種。”

“他不想和男主唱反調做個一心一意的反派,也不願意加入男主的團隊成為他的‘附屬品’。”藺渝一邊說,一邊覺得自己好像閱讀理解做得太離譜了,簡直快把這個角色上升一個高度,就差上價值了,“...無論是生還是死,他特立獨行,只走自己的路,在主角的世界裏做局外人。”

“哪怕他死去的時候也是自由的,死亡不以對男主的態度為轉移。”

這種人在小說和電視劇裏一般是那種永遠不會牽扯進主角世界裏的路人,其實沒什麽大不了的。

但在《最後的勝利者》這種空前的大男主小說,所有人要不被男主的人格魅力征服,要不被男主超高的雙商擊敗的小說裏,就顯得與眾不同了。

朱三白沈默了一會兒。

藺渝也跟著安靜等待。

何哥沒看過小說,因此搞不太清藺渝說的是什麽,不好擅自發言,於是也只好不發一言。

許久,朱三白的聲音才再次從電話那頭傳來:“...那麽如果我邀請你出演‘高龍’這個角色,你願意嗎?”

藺渝一楞。

系統:【哦豁。】

系統:【幾句話拿到一個角色,你小子可以啊?】

何哥也有些驚訝:“老朱,你也不用看在我的面子上這麽快拍板,藺渝還沒有面試試戲,就這麽決定的話...”

“老何,你的面子可沒重要到我能幾句話敲定一個角色。”朱三白笑著說,語氣卻不容拒絕,“只是,一個演員要深刻了解自己要飾演的角色是怎樣的,這是在能演好之前最基本的一件事——從這方面來說,藺渝比我這個導演還要能夠讀懂這個角色。”

他一邊說,一邊在“高龍”這個角色“不識擡舉得可愛”這行字下方,又添加了一句:

“主角世界裏走自己路的局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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