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6章 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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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6章 多變
蘇百凝的冷漠像寒冬臘月裏開出的大朵山茶花, 越是姿容動人，就越顯出這美麗之下的不屈與倔強。
沈醉汗流浹背，見耍賴失效, 連忙找補, “不是，百凝, 你誤會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我怎麽可能搶你的馬車呢……”
“是不喜歡了？”
她仍勾著唇角，但眼神似乎在嘲笑他的“水性楊花”。
“根本就沒喜歡過……不對, 也不是這個意思……”
她不願再聽他辯駁了, 嫻靜地一欠身, 略帶了點抱歉的意味說：“看來蕭文王的‘喜歡’屬實多變, 恕我才疏學淺參悟不了，不止一次會錯了意, 不如請蕭文王直言，省的每次都惹人誤會。”
“你這是做什麽？”沈醉急了，上下打量她一番, 似乎有點不認識了一樣。
她何時同他行過此等禮數？這動作間劃清界限的意味實在是太明顯了, 直戳他肺腑, 他受不了，只能認輸道：“你別走, 我不要馬車, 剛剛是怕你趕我離開才那樣說的。”
他不得已說了真心話，將心底那點可憐的企求明晃晃地擺到她面前, 但不想她為難，只得無奈一笑, 自覺起身下了馬車。
直到沈醉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後，蘇百凝悄悄攥緊的拳頭才終於松開，她卸下努力挺直的脊背，癱軟著坐下來。
天知道她剛剛用了多大的勁兒才能如此淡定坦然地面對他說出那些話。
她不要再被他欺騙，也不要自己繼續沈淪。
沈醉下車後，三七便駕著馬車向香鋪一路前行。車輪碾過厚實的積雪，發出接連不斷的“咯吱”聲，車頂還掛著一只小鈴鐺隨風輕搖，兩道聲音夾雜在一起，輕輕敲入蘇百凝心中，安撫了她那顆酸澀至極的心。
今日小姐與王爺的這般讓三七百思不得其解，他難得見小姐這麽霸氣冷酷的一面，也難見王爺這般逢迎討好。他手握韁繩，努力將註意力集中在駕駛上，可怎麽也忽視不了緊緊跟在後面的蕭文王府的馬車。
他糾結著要不要告訴小姐，但一想到小姐正在氣頭上，若是知道王爺仍不依不饒地跟著，定是又要上火。況且說不定王爺只是順路呢，下個路口他就拐走了也有可能……
“小姐，到了。”三七勒馬，抽出轎廂前的臺階，扶著蘇百凝下了馬車。
今兒又是一個冷日子，她一下車就緊了緊身上的兔絨披風，眼睛還沒消腫，被冷風一吹更是幹澀了不少，正想一頭紮進香鋪中取取暖，結果一轉臉就看見了那張熟悉的面孔。
“沈醉，你沒完了？”
此時沈醉剛躍下馬車，聞言心中一松，因為她又將稱呼改回來了。
“這麽巧，夫人也來香鋪啊！”他眼神躲閃，幹笑了兩聲，“夫人之前送我的香粉我用著不錯，今兒正好有時間，便想來看看還有什麽別的香型可用。”
蘇百凝一本正經地看著他裝模作樣，給沈醉看得渾身一陣燥熱，站在雪地裏慌裏慌張地用手扇著風。
“好啊，送上門的生意哪有不做的道理。”她點點頭，說完轉身鉆進了香鋪。
沈醉權當這是默許了，興高采烈地跟進去。
眼下時間很早，還不到平日上客的時間，店裏沒什麽人，三七去了後院，而蘇百凝與點翠則很認真地在討論著什麽。
見無人在意，他也不敢貿然打擾她，便只好裝模作樣地在櫃臺前來來回回，似乎在很認真地挑香試香，但實際上眼神一直粘在她身上，一刻都沒離開過。
點翠的視線越過蘇百凝，看向不遠處在櫃臺前來來回回轉了足有四五圈的沈醉，有些奇怪地問：“小姐，是不是櫃臺打掃的不夠幹凈，還是裏面的擺品有問題？我見王爺在那兒來回轉了許久……”
她邊說著邊要起身過去瞧瞧，疑惑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竟讓王爺一直駐足。
“我是老板還他是老板？”蘇百凝擡手將她按回去，看都沒看身後一眼，十分認真的說，“不用理他，他就是今兒忘記吃藥犯病了而已。”
她說話聲音不算小，似乎也在故意說給他聽。
沈醉：“？？？”
點翠了然地點點頭，眼神中略帶了點同情地望向沈醉，心想：原來表面風光的蕭文王竟也有惡疾纏身，真是可憐……
“別管他了，說說那位客人的事。”蘇百凝喚回點翠的思緒。
點翠應了聲，收回視線，同她講起昨兒發生的那件事——
昨兒蘇百凝走後，雨越下越大，點翠與三七估摸著這天氣許是不會再有什麽客人了，便打算早早閉店。結果就在臨閉店前，從雨幕中走來一男子，衣衫單薄，未撐傘也未穿蓑衣，就任憑雨水將其淋濕澆透，而且走起路來飄飄悠悠的，似乎下一秒就要栽倒一樣，看起來十分虛弱。
兩人呆呆地看著那道身影逼近，都不自覺忘記了手中的動作，三七更是嚇得直接躲到了點翠身後，而點翠則急忙抄起門邊的掃帚防身。她最近常聽隔壁面點坊的王嬸說起，近來常有歹人趁著雨天視線不佳行兇作怪，這事兒不會偏讓他倆這倒黴催的遇上了吧！
那男子幽幽地走來，站定在二人面前，點翠哆哆嗦嗦地舉著掃帚，打算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給他當頭一棍時，男子忽然擡起頭。他雙眼無神，面如死灰，緊接著就癱軟下去倒在地上，嘴裏還不斷喃喃著“救救我”、“幫我忘了她”之類的話。
在確定這人沒什麽攻擊性後，三七與點翠合力將他拖入鋪子中，給他燒了杯熱水暖身，然後聽起了他的故事。
男子來自臨京邊緣的一個小村莊，是村中唯一一個有點文采的，父母便將希望都寄托在了他身上，托了十八層關系才找到個願意收他做門客的臨京大戶。於是乎，搜刮出全部家當交給了他，想讓他來臨京歷練一番，然後爭取考個狀元回來，這樣便能改變整個家族的命運。
男子聽從了父母的安排，順利成為了那大戶家的眾多門客之一。
主人家家財萬貫，根本不在乎這群門客中有多少人是真才實學，只是以養的人數多而樂道。男子在如此多的文人墨客中也並未妄自菲薄，時刻銘記身上背負的家族重擔。三更燈火五更雞，他從未懈怠，主人家的藏書閣中也常留下他苦讀的身影。
會試在即，男子卯足了勁兒，可偏偏這時他遇見了那個改變他命運的人。
主人家那位常年養在東洲的嬌小姐回來了。小姐愛讀書、愛習字，回府的第一件事便是去了藏書閣。在那狹小密閉的樓閣中，男子對這突然闖入自己世界的、貌若天仙的女子一見鐘情。
往後的日子裏，兩人時常在藏書閣中相見，一來二去都生了不該有的心思。男子恍然意識到自己學習時已無法靜心，時常心神不寧，書中的文字都變得愈加晦澀，唯有心中的小姐是鮮活的。
可小姐只是短暫回京，不久後還是要再回到東洲去的，而他也無意中聽見主人家說今年便會為小姐擇一門婚事。男子初聞時心都要碎了，他慌了好幾日，最後終是下定決心去找小姐，說要同她私奔。
但小姐不願。
她想了個主意，說爹爹素來欣賞文人，只要他能考取貢士，然後順利進入殿試考取狀元，爹爹自會同意二人的婚事。為了心愛之人，男子欣然答應下，會試前日日學到忘我，克制著壓縮了與小姐見面的時間。
而就在會試前一天，他無意中發現小姐竟與其他門客也是同樣的說辭。
這時他才明白，小姐愛的不是他，只是一個“狀元郎”的身份，無論這個人是誰，她都會嫁。
男子心如刀絞，但此刻已對她愛到無法自拔。感情哪是什麽說斷就斷的東西。他硬撐著參加了會試，結果可想而知，考的一塌糊塗，自然沒能獲得進入殿試的機會。
他帶著最後一點微弱的希望來到小姐面前，希望能用真心將她打動，他承諾下次一定不會讓她失望。可過去那雙總會滿眼溫柔地望著他、鼓勵他的眸子中，現在只剩下鄙夷與不屑，她用最惡毒的話重傷他，她說他癡人說夢，說他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男子一時間失去了所有，失去了家族的期待，也失去了最愛的人。
他讀過許多書，十分理性地知道自己應該從這份不值得的感情中迅速抽身，可恨書上的文字太過於理想化，實踐中的他根本就做不到。他甚至做不到離她太遠，就算她說出的話再狠毒、再潑辣，就算她從前偽裝出的文雅氣質早已不在，他也偏偏就是忘不掉，無論多麽卑微地懇求，也換不回藏書閣中令他淪陷的那一眼。
昨日，是小姐要離開臨京的日子。臨走時，小姐十分不吝嗇地告訴他，這次考中的貢士中已有好幾人對她屬意，她必然會嫁給最後那位狀元郎。
昨夜他悲痛欲絕，飲酒過度，最後大抵是昏過去了，而在夢中，有個聲音引著他來到了這裏，說這裏能幫他走出痛苦。
……
故事講完，點翠喝了口水，“小姐，聽這說辭我便知道這事只有您能解了，所以昨兒我和三七自作主張將他收留在鋪中一晚，讓他等您今兒過來。”
話音剛落，三七便將那瘦削的男人從後院中攙扶出來。
男人眼下黢黑，瘦到面部棱角分明，完全沒有半分氣色可言。
還未等蘇百凝反應，沈醉忙從旁沖過來擋在她面前，眼神緊張地盯著那詭異的男子。
她“嘖”了聲，不耐煩地將他一把推開。
如果她想的沒錯，這人應該就是她的“最後一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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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百凝的冷漠像寒冬臘月裏開出的大朵山茶花, 越是姿容動人，就越顯出這美麗之下的不屈與倔強。
沈醉汗流浹背，見耍賴失效, 連忙找補, “不是，百凝, 你誤會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我怎麽可能搶你的馬車呢……”
“是不喜歡了？”
她仍勾著唇角，但眼神似乎在嘲笑他的“水性楊花”。
“根本就沒喜歡過……不對, 也不是這個意思……”
她不願再聽他辯駁了, 嫻靜地一欠身, 略帶了點抱歉的意味說：“看來蕭文王的‘喜歡’屬實多變, 恕我才疏學淺參悟不了，不止一次會錯了意, 不如請蕭文王直言，省的每次都惹人誤會。”
“你這是做什麽？”沈醉急了，上下打量她一番, 似乎有點不認識了一樣。
她何時同他行過此等禮數？這動作間劃清界限的意味實在是太明顯了, 直戳他肺腑, 他受不了，只能認輸道：“你別走, 我不要馬車, 剛剛是怕你趕我離開才那樣說的。”
他不得已說了真心話，將心底那點可憐的企求明晃晃地擺到她面前, 但不想她為難，只得無奈一笑, 自覺起身下了馬車。
直到沈醉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後，蘇百凝悄悄攥緊的拳頭才終於松開，她卸下努力挺直的脊背，癱軟著坐下來。
天知道她剛剛用了多大的勁兒才能如此淡定坦然地面對他說出那些話。
她不要再被他欺騙，也不要自己繼續沈淪。
沈醉下車後，三七便駕著馬車向香鋪一路前行。車輪碾過厚實的積雪，發出接連不斷的“咯吱”聲，車頂還掛著一只小鈴鐺隨風輕搖，兩道聲音夾雜在一起，輕輕敲入蘇百凝心中，安撫了她那顆酸澀至極的心。
今日小姐與王爺的這般讓三七百思不得其解，他難得見小姐這麽霸氣冷酷的一面，也難見王爺這般逢迎討好。他手握韁繩，努力將註意力集中在駕駛上，可怎麽也忽視不了緊緊跟在後面的蕭文王府的馬車。
他糾結著要不要告訴小姐，但一想到小姐正在氣頭上，若是知道王爺仍不依不饒地跟著，定是又要上火。況且說不定王爺只是順路呢，下個路口他就拐走了也有可能……
“小姐，到了。”三七勒馬，抽出轎廂前的臺階，扶著蘇百凝下了馬車。
今兒又是一個冷日子，她一下車就緊了緊身上的兔絨披風，眼睛還沒消腫，被冷風一吹更是幹澀了不少，正想一頭紮進香鋪中取取暖，結果一轉臉就看見了那張熟悉的面孔。
“沈醉，你沒完了？”
此時沈醉剛躍下馬車，聞言心中一松，因為她又將稱呼改回來了。
“這麽巧，夫人也來香鋪啊！”他眼神躲閃，幹笑了兩聲，“夫人之前送我的香粉我用著不錯，今兒正好有時間，便想來看看還有什麽別的香型可用。”
蘇百凝一本正經地看著他裝模作樣，給沈醉看得渾身一陣燥熱，站在雪地裏慌裏慌張地用手扇著風。
“好啊，送上門的生意哪有不做的道理。”她點點頭，說完轉身鉆進了香鋪。
沈醉權當這是默許了，興高采烈地跟進去。
眼下時間很早，還不到平日上客的時間，店裏沒什麽人，三七去了後院，而蘇百凝與點翠則很認真地在討論著什麽。
見無人在意，他也不敢貿然打擾她，便只好裝模作樣地在櫃臺前來來回回，似乎在很認真地挑香試香，但實際上眼神一直粘在她身上，一刻都沒離開過。
點翠的視線越過蘇百凝，看向不遠處在櫃臺前來來回回轉了足有四五圈的沈醉，有些奇怪地問：“小姐，是不是櫃臺打掃的不夠幹凈，還是裏面的擺品有問題？我見王爺在那兒來回轉了許久……”
她邊說著邊要起身過去瞧瞧，疑惑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竟讓王爺一直駐足。
“我是老板還他是老板？”蘇百凝擡手將她按回去，看都沒看身後一眼，十分認真的說，“不用理他，他就是今兒忘記吃藥犯病了而已。”
她說話聲音不算小，似乎也在故意說給他聽。
沈醉：“？？？”
點翠了然地點點頭，眼神中略帶了點同情地望向沈醉，心想：原來表面風光的蕭文王竟也有惡疾纏身，真是可憐……
“別管他了，說說那位客人的事。”蘇百凝喚回點翠的思緒。
點翠應了聲，收回視線，同她講起昨兒發生的那件事——
昨兒蘇百凝走後，雨越下越大，點翠與三七估摸著這天氣許是不會再有什麽客人了，便打算早早閉店。結果就在臨閉店前，從雨幕中走來一男子，衣衫單薄，未撐傘也未穿蓑衣，就任憑雨水將其淋濕澆透，而且走起路來飄飄悠悠的，似乎下一秒就要栽倒一樣，看起來十分虛弱。
兩人呆呆地看著那道身影逼近，都不自覺忘記了手中的動作，三七更是嚇得直接躲到了點翠身後，而點翠則急忙抄起門邊的掃帚防身。她最近常聽隔壁面點坊的王嬸說起，近來常有歹人趁著雨天視線不佳行兇作怪，這事兒不會偏讓他倆這倒黴催的遇上了吧！
那男子幽幽地走來，站定在二人面前，點翠哆哆嗦嗦地舉著掃帚，打算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給他當頭一棍時，男子忽然擡起頭。他雙眼無神，面如死灰，緊接著就癱軟下去倒在地上，嘴裏還不斷喃喃著“救救我”、“幫我忘了她”之類的話。
在確定這人沒什麽攻擊性後，三七與點翠合力將他拖入鋪子中，給他燒了杯熱水暖身，然後聽起了他的故事。
男子來自臨京邊緣的一個小村莊，是村中唯一一個有點文采的，父母便將希望都寄托在了他身上，托了十八層關系才找到個願意收他做門客的臨京大戶。於是乎，搜刮出全部家當交給了他，想讓他來臨京歷練一番，然後爭取考個狀元回來，這樣便能改變整個家族的命運。
男子聽從了父母的安排，順利成為了那大戶家的眾多門客之一。
主人家家財萬貫，根本不在乎這群門客中有多少人是真才實學，只是以養的人數多而樂道。男子在如此多的文人墨客中也並未妄自菲薄，時刻銘記身上背負的家族重擔。三更燈火五更雞，他從未懈怠，主人家的藏書閣中也常留下他苦讀的身影。
會試在即，男子卯足了勁兒，可偏偏這時他遇見了那個改變他命運的人。
主人家那位常年養在東洲的嬌小姐回來了。小姐愛讀書、愛習字，回府的第一件事便是去了藏書閣。在那狹小密閉的樓閣中，男子對這突然闖入自己世界的、貌若天仙的女子一見鐘情。
往後的日子裏，兩人時常在藏書閣中相見，一來二去都生了不該有的心思。男子恍然意識到自己學習時已無法靜心，時常心神不寧，書中的文字都變得愈加晦澀，唯有心中的小姐是鮮活的。
可小姐只是短暫回京，不久後還是要再回到東洲去的，而他也無意中聽見主人家說今年便會為小姐擇一門婚事。男子初聞時心都要碎了，他慌了好幾日，最後終是下定決心去找小姐，說要同她私奔。
但小姐不願。
她想了個主意，說爹爹素來欣賞文人，只要他能考取貢士，然後順利進入殿試考取狀元，爹爹自會同意二人的婚事。為了心愛之人，男子欣然答應下，會試前日日學到忘我，克制著壓縮了與小姐見面的時間。
而就在會試前一天，他無意中發現小姐竟與其他門客也是同樣的說辭。
這時他才明白，小姐愛的不是他，只是一個“狀元郎”的身份，無論這個人是誰，她都會嫁。
男子心如刀絞，但此刻已對她愛到無法自拔。感情哪是什麽說斷就斷的東西。他硬撐著參加了會試，結果可想而知，考的一塌糊塗，自然沒能獲得進入殿試的機會。
他帶著最後一點微弱的希望來到小姐面前，希望能用真心將她打動，他承諾下次一定不會讓她失望。可過去那雙總會滿眼溫柔地望著他、鼓勵他的眸子中，現在只剩下鄙夷與不屑，她用最惡毒的話重傷他，她說他癡人說夢，說他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男子一時間失去了所有，失去了家族的期待，也失去了最愛的人。
他讀過許多書，十分理性地知道自己應該從這份不值得的感情中迅速抽身，可恨書上的文字太過於理想化，實踐中的他根本就做不到。他甚至做不到離她太遠，就算她說出的話再狠毒、再潑辣，就算她從前偽裝出的文雅氣質早已不在，他也偏偏就是忘不掉，無論多麽卑微地懇求，也換不回藏書閣中令他淪陷的那一眼。
昨日，是小姐要離開臨京的日子。臨走時，小姐十分不吝嗇地告訴他，這次考中的貢士中已有好幾人對她屬意，她必然會嫁給最後那位狀元郎。
昨夜他悲痛欲絕，飲酒過度，最後大抵是昏過去了，而在夢中，有個聲音引著他來到了這裏，說這裏能幫他走出痛苦。
……
故事講完，點翠喝了口水，“小姐，聽這說辭我便知道這事只有您能解了，所以昨兒我和三七自作主張將他收留在鋪中一晚，讓他等您今兒過來。”
話音剛落，三七便將那瘦削的男人從後院中攙扶出來。
男人眼下黢黑，瘦到面部棱角分明，完全沒有半分氣色可言。
還未等蘇百凝反應，沈醉忙從旁沖過來擋在她面前，眼神緊張地盯著那詭異的男子。
她“嘖”了聲，不耐煩地將他一把推開。
如果她想的沒錯，這人應該就是她的“最後一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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