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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苦她專寵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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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苦她專寵久矣】

人對新衣服抱有新鮮感。

姐姐離開後,尚芙蕖抱著那條衣裙在自己身上比劃起來。

鳥獸紋銅鏡緩緩映出一道美人影。燈火瀲灩,那裙銀線繡的藕花細光流轉,如華池泛起的盈盈綠波,猶帶浮香。

不只涼快,還好看。

尚芙蕖越看越喜歡,以至於那道頎長身影何時進來,繞過屏風後腳步又僵硬釘住都不知道。

直到燈花結了下,發出輕微聲響。

她這才後知後覺轉過頭,散落的烏檀色長發劃過肩背,相差之下更襯得那片肌膚白的晃眼。

陸懷一時避閃不及,兩人視線不偏不倚相撞。

空氣中有些凝滯,似是墜著什麽,沈甸甸的要落下來。

一室寂靜中,只能聽見燈花炸響和心臟在胸腔中跳動的聲音。墨金長袍的少年天子長身玉立,緋雲自脖頸一路蔓延至耳尖,紅的像要滴血。

幸好燭火朦朧,她應該不太能看清。

“陛下……”

尚芙蕖先一步回過神。今日尚娉婷進宮探望,難得寬出一天休息,不用去宣室殿。沒想到他竟自己過來了,還是在她穿成這副模樣的時候來……

說不緊張是假的。

後背薄紗已被濡濕,面頰邊幾縷發絲也浸了汗。她正想說些什麽,被喊了名字的少年突然一個激靈,像被踩到尾巴的貓。

他硬生生將屏風往前一推,擋住視線,卻擋不住那道窈窕的美人影。影影綽綽的,二八少女獨有的柔嬈映落在上面,更惹遐思。

她到底哪來的這身不像話衣裳,三更半夜穿成這樣……陸懷臉漲的更紅。

秉持皇帝威嚴,強自鎮定。

“成何體統!”

他扔下這麽句,轉身就走。步子又急又亂,出門時連肩膀撞到門框也顧不上,咚地好一聲悶響。

聽聲音,鐵定青紫了。

“陛下?”

尚芙蕖被嚇一跳,又喊了句。

天子走的更快,頭也不回,高冷的很。像只身後有黃鼠狼追趕的雞。

還是順拐的那種。

尚芙蕖:……

什麽毛病?

燭火照出她含緋雙頰,比先前還要艷。但不是害羞,而是被氣的。她捏著裙袂,也知道自己這一身見人不太妥當。

不過更多是覺得自己之前失心瘋,怎麽會覺得這樣的人最後能放飛自我,還把同人當原著好一通琢磨,戰戰兢兢遵守。

“容華?”

小蝶推門進殿時,便見自家姑娘安靜跪坐在席榻上,以指作梳攏著發絲。她自小跟著尚芙蕖,一看便知這是不高興了。

適才皇帝從裏間匆匆走出,她們侯在外面也撞見了。尚芙蕖打進宮蒙寵至今,還沒遇到這種煮熟鴨子飛了的情況。

杏兒甚至連最糟糕的可能都想好了。

猜測這位美人此刻心裏定然不好受,更熟悉她性子的小蝶便被推進來安慰。

但她忘了,小蝶嘴笨。

“容華,陛下可能只是心情不好,或者有要緊事先走了。畢竟,您哪裏能和那些朝政相提並論呢?”

門外倚著聽的杏兒:……

“去給我倒杯茶。”情緒穩定下來後,尚芙蕖開始想了起來。

那本書既是同人,也不知道和原作相符的地方到底有多少。

自己的結局也成了迷。

不過能確定的一點,陸懷是可靠的。書中有幾段帝王本紀和後世評價,這種核心的東西變不了。

不然陸懷就不是陸懷,會是比接受三宮六院更崩壞的存在。



翌日,壽安宮早起打卡日。

後宮是堵漏風的墻。一晚上時間,皇帝在菡萏軒去而又返的消息,就長了腿似地跑遍每個角落。

版本也改了又改。

尚芙蕖特地問過底下的人。確定最後版本是她恃寵而驕自作自受,終於觸犯聖顏,惹的陸懷憤怒甩袖而去。

嬪妃苦她專寵久矣。

眼見等到良機,這會兒個個容光煥發,見她和往常一樣坐著步輿過來,不由露出幸災樂禍的神色。

“喲,這不是尚容華姐姐嗎?”

董美人那日還憋在胸口的郁氣,此刻終於吐出來,順暢無比。

“昨夜陛下也沒宿在菡萏軒,今兒個怎麽也姍姍來遲啊?”

尚娉婷給她量身定做的裙子舒適好穿,尚芙蕖昨晚睡了個好覺,眼下精神飽滿,有的是心情和人掐。

“是啊,難得休息一天。”

一句話,直接給對面幹熄火。

花無百日紅,尚芙蕖就算再怎麽樣,人好歹紅過。

大半年的專寵,怎麽著都拿的出手,也給其它嬪妃增添不少的業績壓力。

無意和這種戰力廢五渣多做口舌之爭,尚芙蕖轉向梁美人問,“這麽長時日,怎麽都不見趙美人?”

從上次獸圈到現在,趙書苒起碼好幾個月沒露臉了。

書雖是假,但她入宮之前的經歷是真,一眾嬪妃之中,可以說趙書苒是最不適合深宮生存的性格。

她這般一問,梁美人當即笑吟吟上前,“容華怕是還不知道吧,趙美人自打進宮以後,身上就沒好過。太後娘娘給她請了醫官看過好幾回,都是說要靜養,不宜多思。”

不宜多思……

宮裏的人說話大多委婉。

這是得了心病的意思。

梁思吟心思玲瓏,與人親善,對於這種小道消息也很靈通。

昨晚一事後,其它人或同情或暗幸,態度多多少少有變化,只有她還是原來那副樣子,像是什麽也沒發生過。

遲日催花,禦景園正是一派春意盎然。此刻她不緊不慢跟在步輦旁邊,戶扇半掩櫻唇。梁美人慣常衣著素雅,今日也不知抹的什麽脂粉,隔著薄紗透出一點肅殺艷色。

“趙大儒桃李遍天下,他家女兒自然也是讀萬卷書行萬裏路的,如何能關得進一座金籠子?”

如此辛辣的話,簡直不像是從她口中說出的。

至少,表面上不會。

尚芙蕖望了她一眼,沒說話。

“他那些子孫個個資質平平,難堪大用。唯一一個靈氣的卻在我們這兒蹉跎。”梁美人笑了笑,也不管她的反應如何,自顧自道。

“往常若說起趙大儒,定是德高望重,為人敬仰。”

“可如今依我看……也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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