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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獨居美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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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獨居美男

周若栗在職時,隨身備有兩支手機。

一部是水果機,自己的。公司配給她的,是北美品牌的商務機型,以獨特的電子郵件系統著稱。

離任清單上,她勾選了保留工作號碼這一項,與後勤同事去通訊公司辦理了過戶。

周若栗用這個號碼申請了新的媒體賬戶,短視頻以及公眾號。

對她來講,最頭痛的是開始。作為一個了無新意的人,取名定調、設計排版都榨幹了她貧瘠的想象力。好在她現在最多的就是時間。

等到做完首期,反而通順了許多。

之後的選題,寫稿,拍攝和運營,做完任務細分解後,她依照邏輯順序,一步步的完成。

彼時處在短視頻熱度剛起來的階段。她沒有設定收益上的目標,沒有考慮做帶貨和直播。

起先是純粹的內容分享,簡明輕快的底調很快收獲了以前合作方的點讚。

或出於善意或處於觀望,陸續轉發了她的視頻。在媒體和營銷從業者的背書下,她的公眾號有了一些知名度。

周若栗的生活又回到了規律的軌道,定期產檢,居家有事做。和當初的預估一致,她仍然有能力安排好生活,繼續走下去。

吳柏生開始了他的獨居休假。

當年林棟帶吳珍珠回家後,自然等待著天真小姐的不是什麽好日子。

廣州和海城的風俗有異有同。在那個年代,對於一個集合了國企裸辭、偷取戶口本、與男人私奔的二十歲姑娘,看法是相同的。

事情走到這一步,林家吳家在誤會中完成了一件事,讓二人先領取了結婚證。

吳珍珠有苦難言,外界包括林家上下,都以為她已經珠胎暗結。就連自己的母親,在她偷取戶口本後也是失望至極,不再相信她的說辭。

好在尚存的新鮮感讓林棟維持著耐心,吳珍珠把她的委屈暫咽下喉。

領證圓房不到兩周,她就撞見了丈夫與酒樓女客調笑,肢體半貼。要知道林家和吳家還在為筵席安排而吵的僵持不下,她夜夜在悔恨自己畢生唯一的勇敢,偷了戶口本私奔。

夫妻二人對於酒樓的生意插不上手,處於游手好閑,與長輩同住頓頓等飯吃的狀態。

林棟在吳珍珠剛懷孕時,消停了一個月。隨後的劇情毫無新意,夜不歸宿,酒醉鬧事。

林家老父老母在酒樓忙了一天,回家又聽不懂哭哭啼啼的兒媳說的吳儂軟語普通話。這樣的日子,在兒媳轉頭控訴林父林母教子無方後,告一段落。林棟和吳珍珠搬出林家,移居別處。

這是另一段噩夢的開啟。

林棟開始帶女人回家。吳珍珠第一次堵到時,目瞪口呆後鬧至痙攣,只得送醫急救。林棟也有些後怕。可這種事情,哪裏收的住手。

他壓抑的太久了。追求吳珍珠的那一年,假模裝樣,始終在她這裏沒討到好。

岳家不過是海城島嶼的一戶小康家庭。擺起架子,只差沒把手指頂到他這個外地人的頭上,處處憋屈。大舅子吳啟山更是斜眼看人,一個教書的能賺幾個錢?

吳家人,算什麽東西,憑什麽敢對他指手畫腳?

吳珍珠再美,也玩過了,孩子也生了。天天待在家裏,明珠都要蠟黃。

林棟一天比一天肆無忌憚,直到吳珍珠被氣得再次昏厥。蘇醒後,去家姐林蓉那裏接托管的小柏生,聽到了親戚間的談話。

“阿棟嗰女人又嘈了?”(阿棟那個女人,又鬧了?)

“珍珠身體唔舒服,冇咩嘢”(珍珠身體不舒服,沒什麽。)林蓉忙著算酒樓的賬目,敷衍一句。

林蓉辦公桌旁擺有一個大背椅和一個小板凳,小柏生低頭在她身旁做作業。

親戚摸著孩子的頭,嘴不對心的說:“孩子可憐,有這種父母,天天讀書都不安生。”

隨後嗤笑道:“她自己不明不白,同呢 D 女人有咩分別。咩嘢珍珠,話唔定都喺雞,阿棟唔好俾人呃呀。”(她自己來路不清不楚的,和這些女人有什麽區別。什麽珍珠,說不定也是只野雞,阿棟不要被騙了。)

吳珍珠嫁作廣東婦後,已聽得懂大半白話。站在門外沒出聲,轉身回到家。

林棟那日到家不算晚,進門看屋內黑蒙蒙,打開吊燈,進入臥室見到吳珍珠的身影呆坐在床上。

沒有理她,換了衣服打算再出去鬼混。妻子在背後死死盯住他,兩眼一翻,摸出身下的刀,直撲過去。

當天,以林棟手臂劃傷,見血見肉,外加吳珍珠送院暫告結束。之後的一周內,吳珍珠被確診為雙相情感障礙。

此後漫長的拉鋸,演變至離婚遷戶、柏生改姓。吳珍珠在這場大戰中,看似勝利獲得了她提出的所有要求,帶走了林家當時的六代獨苗,小柏生。實質上,過程中的不停刺激,反覆發作,最終使得病情完全失控。泰半時光,人都是迷迷糊糊,終日沈淪在自我的世界。

可能,她自己也並不願意清醒。

林蓉,嚴格來講,她只是一個局外人。她在家裏雞飛狗跳之時,兼顧酒樓生意,還經常代為照顧年幼的侄子,全無什麽可指責之處。

但她時不時在自問內疚。當年吳珍珠初到廣東,她雖沒有落井下石,斜眼看人,但也不喜歡這個弟媳。太柔弱了,怎麽擔得起將來林家主婦的責任。林蓉冷眼旁觀,保持距離。

孩子出生後,吳珍珠漸漸和她越走越近,畢竟林蓉對她的態度已算是這個家最友善的了。

直到吳珍珠發病確診,帶走侄子,兩年後她獲悉柏生得了抑郁癥。

當年如果她拉她一把,是不是會不同?林蓉苛刻的反省自己。吳珍珠本質不是惡人。

其實她拉得住誰呢,林棟就是誰也拉不住的野豬。

林家手頭的資產隨著時代洪流,向上攀升。其中有交易,建造和拆遷。在陪柏生簽下海城店鋪的長約後,她趕回廣東處理一單交易。

有個偏遠地塊被收購,在財務報表上置換成了一筆錢和幾棟樓。

柏生的人生前十年,基本是在爺爺奶奶和姑媽的跟前長大的。她講述了幼孫在異鄉的遭遇給林父林母聽,大人造的孽,孝順孩子跟在後面吞苦果。

經過和林棟的劇烈爭執後,她劃撥給到侄子城中村三層樓和一套遠郊獨棟。

柏生沒有表態,他托說讓姑姐代為打理。城中村的租金這幾年從未動過,積攢在儲蓄賬戶內,柏生把這張卡留在林蓉這,從不過問。

別墅定期有人做保潔,空關著。她原本預備吳珍珠和兒子同住的話,也清凈點,不打擾到鄰居。

沒有想到,最終是柏生一個人在這裏生活了幾年。

通訊軟件中,周若栗和吳柏生沒有互刪賬號,只是沒有輸入沒有消息,沒有聯絡。

她的頭像相片換了,一幅莫奈的油畫,礁石海景。

有長達一年的時間,他每天都要數次放大這張相片,用手指撫觸屏幕,渡過整個長夜。之後的兩三年,還是會這樣,只是頻率沒有這麽病態了。

他的外出極少,除了覆診配藥,看望吳珍珠,基本就是在這棟屋以內。

要多謝幼時的朋友,現在的鄰居,葉添光。兩人是幼稚園加小學的同學,相同的年紀,他已成家生女。不僅經常來看望柏生,還帶來新鮮生果時蔬。

他也曾感嘆,當年最得意的小少爺柏生,現在孤零零一個人。

吳柏生是在離開海城的半年後,刷到了周若栗工作賬戶的視頻。

這個沈默的頭像原先是一束辦公桌百合花,看到紅點時,他顫抖的按下去。離開後,他沒有得到過她的任何近況消息。

畫面拍攝於周若栗家的廚房,擺設布局和以前相較有所調整。

整個視頻很短,一分二十八秒。

吳柏生曾經無數次,反反覆覆觀看到手機的電量耗盡為止。

時隔幾年,直到他和周若栗再度相遇,他仍然能清晰地描述這個短片,記得她說的每一句旁白。

周若栗,穿著天藍的長袖 tee,淺棕的條紋圍裙,招手問好。

“大家好啊,我是周周。今天和大家一起做快手版的家庭叉燒肉。”

僅在臉部開了卡通特效,可愛的毛絨熊頭像替代。他完全能想象她甜甜的笑著說這句話的樣子。

白白的手舉起的時候,還是和以前一樣,習慣半縮在衣袖裏。他猜她馬上會把袖管卷起,露出幼細的手臂,開始做事。

果然如此。

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沒有見她正經下過廚房。

如果不是當時她的前男友曾展鋒講起,他一直以為她只會煮速食面。

原來,她切薄肉片的姿態很利落,這雙手戴上了丁晴手套還是很嬌小。

原來,拍攝過程中掃到角落,紅杯還在。

它,沒有被丟棄。

“試試在家做吧。除了烤箱時間,拍攝實景沒有剪輯哦,快速方便又吃的安心。”

隨著字幕的謝謝陪伴四個字,短片結束,循環回第一秒。

若栗有沒有好好吃飯,她的胃還好嗎?她的冰箱還總是空蕩蕩的忘記采買嗎?

伴隨著漫無邊際的聯想,吳柏生睡著了,手機滑落在枕旁。

CP 小劇場

周若栗:找到事情做了,還是要工作。

周德凱:乖女,多養個 BB 無所謂。短視頻什麽玩下就算了,不要創業投錢呀。

吳柏生:伯父,我吃的很少,能幹活,很好養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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