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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雙更合一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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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雙更合一10

無限城廢墟中。

立在月色下的黑死牟沈默。

“……這就是你的故事?”

片刻後, 上弦之一低頭。他看向對面正笑著的幼鬼,不知道對方是怎麽笑得出聲的:

“始終活在緣一的陰影下…即使成為了永生的鬼,也…不願意離開他。”

黑死牟的語氣鋒銳如冰,“你…就過著這樣的…人生?”

繼國嚴勝並不意外黑死牟會這樣說。

這個世界的另一個自己, 顯然對著這個世界的緣一, 有著更勝一籌的憎恨。

嚴勝並不是無法理解。

這是正常的。他想, 如果換做他的話,養尊處優、順風順水地活了足足七年,自以為是, 以為自己終有一天能成為國家第一的武士,並帶著這樣的態度,用憐憫和同情的眼光看著緣一的話。

那麽真相揭開的那一天。

繼國嚴勝發現自己並非天才、而繼國緣一才是那個神眷顧的孩子的那一天。

繼國嚴勝覺得自己也會像黑死牟一樣,寧願拋棄妻子和孩子,拋棄繼國家, 拋棄全世界——

拋棄自己作為人的尊嚴和身體。

他也會去主動墮落成鬼的。

想想吧,在這個世界中,那一個帶著下屬受到鬼的伏擊,並且失去了全部武士, 徒留自己茍活, 下一秒就會死去的那個夜晚。

這個世界的繼國嚴勝,或者說黑死牟, 親自看見了他最恨的那個人……

天神下凡一樣拯救了自己的生命。

那此時此刻黑死牟眼中的厭憎,以及臉上扭曲的神色,就完全可以理解了。

繼國嚴勝看著他。

仿佛看著自己的另一個半身。比起緣一, 他對黑死牟, 能夠有更多的共鳴。

所以繼國嚴勝並沒有生氣。

他只是笑笑,接著說:“當然沒有。我被緣一救下, 鬼舞辻無慘遁逃,鬼有一段時間銷聲匿跡,於是我和緣一便踏上了尋找變回人類的方法的旅途。”

“這很困難,但這個時候,我發現了我的血鬼術。”

黑死牟皺了皺眉。

對於黑死牟來說,他的血鬼術正是月之呼吸,鬼血只是賦予了他自己塑造虛哭神去、讓刀術增加更多威力而已。

但繼國嚴勝的血鬼術並非如此。

幼鬼伸出手,掀開了手腕,在月色下皓白如雪。

“我的血鬼術,是扭曲時間和空間,去到不同的時空裏。”

白皙的肌膚上,布滿了月牙狀的淡色的斑紋。

黑死牟震驚地睜大眼睛。

而繼國嚴勝沒理他,自顧自地說:“剛開始,我和緣一都沒有發現,我一度以為,因為我並非自願成為鬼,所以沒有血鬼術,雖然有些遺憾,但鬼的力量畢竟不可靠,我也沒有多想。”

“直到在旅行中,我和緣一忽然在睡夢中,來到了一個從未見到過的地方,那裏有著和我們截然不同的力量,也有著不同的危險。唯一類似的地方,就是那些地方都不算太平。”

黑死牟聽著,簡直覺得像是天方夜譚。

如果炭治郎在這裏,估計就能恍然大悟:為什麽繼國緣一在看見無限列車時沒有驚訝了。

恐怕繼國兄弟早就見到過了類似的存在。

“雖然很想回到自己的世界,但時空的轉移並非我能決定的,有時候我和緣一會在別的時空停留很久,最長是三年,有時候又很短,可能只有一天。”

繼國嚴勝收回自己的手,“這上面的痕跡,每每血鬼術發作一次,就會增加一條。”

黑死牟沈默了。

他總算知道面前人是怎麽來的了。

而不幸的是,繼國嚴勝居然還不能自己離開。

這就意味著,除非鬼舞辻無慘和上弦們運氣爆棚,在這一夜之間,繼國嚴勝的血鬼術自動發作,將這對異世界的繼國兄弟帶走……

否則,他們就不可能走。

兇多吉少。上弦之一在此時仍然能夠冷靜地判斷:

繼國嚴勝和繼國緣一短時間內並不會離開,而無慘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給自己傳遞來心音,明明剛開始還能尖叫著叫自己趕緊過去支援,恐怕現在情況不妙。

就在黑死牟心頭凝重時,繼國嚴勝的表情仍然輕快:畢竟他才是掌握勝機的那一邊。

……不如說,繼國緣一所在的地方,就是勝利會去的地方。

這一點讓黑死牟咬牙切齒。他陰沈地看著面前的幼鬼,“你想怎麽樣?”

繼國嚴勝彎了彎眼睛。

“我在幾次旅行之後,想出了殺死無慘的辦法。在回到我的那個世界後,我親手殺死了他。這還是我第一次來到和我的世界這麽相像的時空呢……”

“我再殺一次鬼舞辻無慘,這個主意,你覺得怎麽樣?”

繼國嚴勝笑瞇瞇地說。

而黑死牟的臉色已經徹底冷下去。

他舉起手,從血肉裏鑄出新的虛哭神去。

“拔刀吧。”黑死牟說:“我已決定…追隨無慘,我絕不會背叛他。”

而繼國嚴勝也並不意外。他伸手摸到自己背後,因身高問題,他無法將武器別在身側,一直都別在後背的系帶裏。

此時他拿出一個用繃帶纏緊的長狀物,一根根解開,白色的帶子根根掉落,露出裏面尖銳冰冷,宛若最深的黑暗般的夜色。

——一把日輪刀。

一把由刀匠村村長親手打造的日輪刀。

成為鬼之後,繼國嚴勝第一次舉起的日輪刀。

“殺鬼的話,還是要用日輪刀吧。”繼國嚴勝舉刀,將刀鋒與黑死牟的虛哭神去相對。

他望向黑死牟冰冷的六只金色的眼睛。

“我也絕對不會背叛緣一。”

繼國嚴勝笑著說。

-

戰鬥一度僵持。

雙方都是月之呼吸的使用者,同樣創造出十六個一模一樣的型。

使用的武器也沒有優劣之分,虛哭神去斷了能夠再生,但日輪刀的尖銳更勝一籌。

如此過招十數回之後,黑死牟就清楚地意識到:他無法輕易擺脫繼國嚴勝。

如果是拖延戰術,那繼國嚴勝一定成功了。黑死牟暗自焦急,但心知肚明:

哪怕自己去支援鬼舞辻無慘,也不過是找死而已。

繼國緣一在那裏。

這讓他忍不住心煩意亂,動作間就有了破綻,嚴勝並沒有放過,伸手便砍,生生砍斷黑死牟一整條左手。

上弦之一六只金瞳猛地縮緊,他正想舉刀反擊,拉開距離再生,就在此刻,兩人瞬間聽到一聲極其淒厲的尖叫聲: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嚴勝的刀猛地一頓。

而黑死牟的瞳孔縮小到極致。

那是鬼舞辻無慘的聲音。

如果說繼國嚴勝還因為不熟悉而聽不出來,對於黑死牟來說,這簡直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而他非常明白幾百年來鬼舞辻無慘的實力有了怎樣的提升,但這一聲尖叫……

讓黑死牟心裏發寒。

也讓他沈默片刻,旋即將刀收進血肉裏。

“先…停戰。”黑死牟看著面前的幼鬼,沈聲說:“我必須…過去。”

而出乎他意料,繼國嚴勝並沒有拒絕。

相反,他點點頭,隨後很輕易地收了刀,仿佛根本不害怕黑死牟偷襲一樣,就跟著黑死牟朝尖叫聲發出的地方趕去。

而比黑死牟最糟糕的預料還要糟糕:

鬼舞辻無慘的處境,慘烈到一種難以想象的地步。

匆匆趕來的兩位長相極其相似的鬼,看到了令人不敢相信的場景。

一個白發的生物,依稀可以看見俊美的五官,但全身上下都布滿了齒狀的裂口。

他匍匐在地上,被數把日輪刀死死釘住,手臂化為鞭子,而滿背都是生長出來的扭動的觸手。

但這些血腥的觸手卻全部斷開。

切口上,燃燒著源源不斷的,仿佛災難般可怖的火焰。

那是日之呼吸創造出來的火焰。趕到的黑死牟怔怔地想:

那是只有繼國緣一才能砍出的,天生克制鬼的,連鬼之始祖,都無法擺脫的……

神明降下來的天火。

時隔百年,黑死牟感到了熟悉的恐懼。在他看到瀕死年老的弟弟,看著他好像連走都走不了,卻還是輕而易舉地用日輪刀砍斷了自己的那一種——

徹骨冰寒的怨恨和恐懼。

總是這樣。黑死牟抓緊自己的手,鬼尖銳的指甲刺進掌心:總是你,永遠是你站在最頂端的位置,永遠是你把日輪刀舉起,永遠是你,輕輕松松地就能在鬼的身軀上燒起滅不掉的痛苦的火焰。

為什麽當年你不砍斷我的脖頸。

黑死牟牙齒打顫。

當年你即使快要死了,也還是有餘力殺了我。那一個瞬間,明明第一次見到無慘就能把他大卸一千八百塊的你……

為什麽不用日輪刀砍斷我的脖頸?

這一種怨恨,讓黑死牟仿佛把無慘身旁站著的那個深赤發色的青年,當作自己的弟弟。

這個另一個世界來的繼國緣一,有著和自己的那個緣一完全一樣的臉,或許他們就是同一個人,同樣的血,同樣的通透的世界,同樣的性格,除了一點微小的經歷上的偏差,就完全一致的兩個人:

如果一樣的話。

那為什麽我的那個緣一,不能原諒我?

不能理解我的痛苦,我的感受,我的怨恨不公渴望哀求……自始至終,都用那該死的眼神看著我,好像我和世界上所有人都是不值一提的螻蟻,我的月之呼吸,我的一切,我拼盡全力創造出來的功績,我夜夜不睡只為用最快時間成為柱、追趕上你的這一份心情。

為什麽我的緣一不能明白?

這樣久違的沸騰的心情,讓黑死牟擡頭,死死望著鬼舞辻無慘身旁的男人,而對方若有所感,扭頭望來。

視線相對,繼國緣一瞬間亮起眼睛。

他實在是有一張英俊的面容。眉眼俊秀,五官英挺,因高興而微微笑起的嘴唇柔和,帶著無與倫比的欣喜。這好看的嘴唇輕輕張開,準備喊出聲來:

不要說。黑死牟絕望地在心裏喊叫,不要對著我的方向喊出來——

“兄長大人,”繼國緣一望向黑死牟和繼國嚴勝的方向,露出顯而易見的快樂的表情,“您來了。”

“緣一等了您好久。”

黑死牟枯站在原地。

他眼睜睜看著自己身旁的繼國嚴勝走過去,熟稔地被繼國緣一抱起。

親密無間的態度,讓黑死牟的胃都緊縮到一起。

絲毫不在意周圍一眾倒在地上的鬼,嚴勝隨手抱住弟弟的脖頸,“稍微耽擱了一下。情況怎麽樣?”

緣一不答,反而先問,“兄長大人和……”他猶豫一下,看黑死牟一眼,“和此世的兄長,聊完了嗎?”

嚴勝點頭。

緣一松了口氣:“那就好。我這邊已經沒有什麽大礙了,造出這座無限城的鬼有些難纏,但產物敷閣下說需要其他關於鬼的情報,於是我暫且沒有殺她,只是砍斷了她的四肢。”

“其他人呢?”

“蝴蝶忍小姐帶著栗花落去追趕上弦之二了,似乎是有一些私仇,富岡閣下、甘露寺小姐還有伊黑先生也跟著過去了。善逸跟著一個眼睛裏為六字樣的鬼離開,那應當就是拐走了兄長大人的新任上弦之六,炭治郎和伊之助君也跟過去了。”

如此一來,上弦基本就成不了什麽氣候了。嚴勝若有所思,看了看身後不遠處的黑死牟,對方站在原地,看起來正在想些什麽,大概一時半會不會動彈。

晚點再去把他綁了,嚴勝無謂地轉過頭來,只要不是無慘,其他任何鬼都不難解決。

即使是這個世界的自己也一樣。

但說是這麽說,無慘也並不算難辦,最讓人心煩的是他躲藏的能力,但嚴勝此次親身冒險,深入無限城,無慘便已經註定了死局。

在很久之前,發現了自己的血鬼術之後,繼國嚴勝就利用自己的血,想出了特殊的辦法,讓繼國緣一無論多遠,都能發現自己的所在地。

當初第一次來到這個世界,緣一就是通過這種辦法,找到了原本應當十分隱秘的鬼殺隊會議處,而現在,也是依賴於此,緣一再次發現了本該隱藏至深的無限城。

這原本只是為了防止血鬼術發作時,他們去到不同的世界,緣一找不到自己的招數。

繼國嚴勝自己之前也沒想到,還能用來當作設計無慘的陷阱。

只要找到了無慘,解決鬼王,就只是時間問題。

看著地上不斷尖叫翻滾,嘗試逃脫日之呼吸火焰以及日輪刀的無慘,繼國嚴勝心裏一片冰冷。

這幾百年的時間,這個世界的無慘,不知道又吃了多少人類。

就像現在這樣白發的狀態,身體全部化為武器,至少在自己那個時代,無慘還沒有這樣的招數。

稍微用通透一看,就能看見無慘體內可怖的血。

“唯一難辦的,便是此世的鬼舞辻無慘了。”

緣一的話喚回了嚴勝的註意,他重新望向弟弟。

“在我們那時,還可以通過斬殺每一塊血肉中的意識來將他殺死,但這一個無慘,單純的斬殺沒有效果,他的治愈速度非常快。想要他死亡的話,只能等到天明,陽光落下。”緣一說。

而嚴勝皺了皺眉。

他看了看天色,嚴勝之前和黑死牟對峙,花了不少時間,但此刻距離天亮仍然還要一個時辰左右。

一個時辰嗎……

繼國嚴勝從弟弟身上跳了下來。

他看著鬼舞辻無慘怨恨的、因不斷尖叫而扭曲的臉。笑了:

“還有一個時辰呢?生命的最後一個時辰,你想好要怎麽度過了嗎,鬼舞辻無慘?”

無慘看著嚴勝,簡直目眥欲裂:

“都是你……”千年來高高在上的鬼之始祖,此時像是喪家犬一樣,用血紅的眼睛盯著嚴勝,“都是你的錯,都是你的錯!你蒙蔽我,偷偷帶來了日之呼吸,你策反了我的上弦,還敢故意出現在我面前——”

“對啊,是我。”繼國嚴勝輕松地說。他蹲下來,雙手抱在一起,歪著頭看著窮途末路的無慘。

“那你能怎麽辦呢?”嚴勝的語氣裏甚至有憐憫,“要控制我嗎?你連我在想什麽都感應不到吧。還是要殺了我?來試試啊,如果你能動的話。”

“從我進入到無限城開始,你就輸了。”

鬼舞辻無慘背後的觸手瘋狂蠕動起來。它們被烈火燃燒得發出尖銳的響聲,正如此時無慘粗重的呼吸一樣。

“這樣吧,我跟你做個交易。”到這個關頭,無慘居然還沒有放棄。

鬼王勉強笑了笑,“我把我的血給你,你會得到我的力量,變成新的鬼王……你跟黑死牟有同樣的血,你也懂的吧?我們有多恨日之呼吸那個怪物,餵,你明白的吧,只要你放了我,我會把全部都給你——”

“鬼舞辻無慘。”

繼國嚴勝的聲音裏有訝異和驚奇:

“你是為什麽會覺得,我會想要一個——喪家之犬的力量呢?”

“你連緣一的十分之一都不如。”他說:“我為什麽要你這弱小的血呢?”

鬼舞辻無慘沈默。

然後發出比之前還要尖利十倍的哀嚎。他看著繼國嚴勝的眼神仿佛在看著屠殺了他全家的仇人:明明鬼舞辻無慘自己才是最擅長殺人全家的存在。

而這位真正不知廉恥的鬼仍然瞪著他,雙眼紅得仿佛要滴下血,全身上下的觸手都在瘋狂而絕望地扭動,“繼國嚴勝、繼國嚴勝!!!”

我要殺了你、

我要殺了你!!!

無慘的每一道眼神,都深深刻上這樣的含義,而繼國嚴勝半點都沒有被嚇到,他失笑出聲,在周圍鬼殺隊的人看來,簡直比無慘還要可怖一百倍。

“比起你要殺了我,不如說,我也很想殺你。況且,比我更想殺了你的人,大概還不止一兩個。”

繼國嚴勝微笑著說,“最後的這一個時辰,你就好好地……”

“聽聽他們對你的殺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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