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0章 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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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0章 60
確認孟偉強和蔡勇的死亡後, 蘇雲靜掏出對講機給處在廣播站的呂良發消息。
“隊長，任務已完成。”
“收到。”
一分鐘後，沈寂許久的廣播再次在基地內部響起, 是武警隊長呂良的聲音。
“現在發布避難所全域廣播，自今日起， A大避難所正式更名為東原基地, 將全面展開外圍怪物清剿及內部自給自足工作。”
停頓片刻後, 廣播繼續,
“根據政府指示, 為應對天災，自今日起開始使用天災計時，今天是紅月5日, 預計紅月天災將持續30天。”
“基地內部將實行嚴格宵禁, 任何生物都不得在夜間外出，各居民需做好對紅月的防範, 避免直視紅月或暴露在月光中，否則後果自負。”
“廣播到此為止，請各位居民嚴格遵守基地安全條例，我們一起共抗天災。”
廣播聲停止，林覓問蘇雲靜, “基地內部已經跟政府聯系上了？”
蘇雲靜淡淡答：“暴雨後期, 政府中心轉移到了華中高原，現在正在組織各地的物資援助, 明天就會有一批新物資到達。雖然短時間內不用擔心物資的問題, 但長遠來看, 要維持基地的平穩和內部循環還是得靠我們自己。”
聞言，他看向了正在帶人清理屍體的關陽, 想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些貓膩。
關陽被他盯的不好意思，起身解釋：“我們是提前得到了烈火幫要圍攻你們的消息，沒有通知你們是為了任務行動順利進行，哪怕出現意外，我們也會努力保證你們的安全。”
蒼白的解釋，無法掩蓋他們被武警隊當成魚餌的事實。
“我想，之前你們應該不知道我是異能者。”林覓冷笑，“看來你們早就已經做好了舍棄我們的準備。”
赤裸裸挑明的事實，堵的關陽無法反駁。
蘇雲靜上前擋在他面前，以分隊隊長的身份回答，“讓你們身陷危險，是武警隊的實力不足所致，但這種冒險和犧牲是必要的，我想你和你的女朋友應該明白。”
某些情況下，他們和那個在怪物堆裏謀取利益的男人，在別人眼中看來，沒什麽本質上的不同。
“既然選擇了險中求生，一切的後果我都能承擔。”林覓平靜的看著面前的武警隊員，腳步沒有後退半分。
他們會為了基底的安寧殺死烈火幫的高層人物，哪怕會因此產生一時的動蕩，也在所不惜。
那他這個暴露了身份的水系異能者，在他們眼中又是怎樣的定位呢。
同樣的想法也存在於蘇雲靜腦海中：她想一擊殺死孟偉強根本是不可能的，只能讓別人跟孟偉強消耗一陣子再利用偷襲取勝。
可是這個至今不肯告知姓名的青年，輕而易舉就殺死了蔡勇，牽制住孟偉強——他是比孟偉強更強悍的攻擊系異能者。
如果他不肯服從武警隊的指揮，遲早會成為下一個隱患。
雙方僵持時，房門悄悄打開。
舒禾瞥見林覓光著的膀子和胸膛上那一大塊燒傷，眼神一驚，忙關上門，從空間取出件外套後才開門去給林覓披上。
看到舒禾出來，蘇雲靜和關陽的眼神頓時從警惕變得柔和。
關陽著急的告訴她：“我們隊長跟校方開會談了好久，現在基地已經完全由武警隊接管了，只要你們遵守安全條例，就不會被烈火幫的事波及。”
蘇雲靜也說：“基地歡迎所有幸存者，如果你們願意加入武警隊，不與秩序為敵，就能成為我們大家的朋友。”
舒禾從門縫裏擠出來，默默擋在林覓身前，用身體遮住他胸膛上可怖的燒傷。
面對友善的二人，她難為情的笑了笑。
“我們是很和平很好相處的人，肯定不會搗亂……但是加入武警隊什麽的，還是讓我們再考慮考慮吧。”
“為什麽要考慮？這可是難得的機會。”蘇雲靜皺眉，單邊的眼罩讓她顯得病態又似乎有點精神不穩定的征兆。
舒禾兩手一攤，“因為不想上班。”
聞言，幾個武警隊員沒忍住，撲哧笑出聲了。
蘇雲靜抽了抽嘴角，對她的理由挑不出毛病來，只好默許了她的“延後處理”。
樓道裏的屍體和血跡都被清理幹凈，兩個分隊長帶著武警隊員撤退。
舒禾把林覓拉回家裏，給他清理傷口，又拉開周麗花給他治愈，生怕他會像最初那樣，因為受傷觸發自愈機制。
燒傷只觸及到皮膚表面，沒有傷到更深層次，周麗花驅動異能很快就給他覆原了。
“還疼不疼？”
舒禾上手小心摸了摸他的胸口，皮膚彈嫩如初，在得到否定的答案後才松了口氣。
“這個基地不能呆了，大家早點睡覺，咱們明早按原計劃出發。”
基地高層從校方換成了武警隊，又剛剛經歷烈火幫的崩潰，傻子都能看出來，東原基地接下來一段時間都會以暴力管控來維持秩序。
他們一幫人，遲早會被扒出異能者的身份，然後再沒有安寧日子。
幾人早早入睡。
第二天淩晨，紅月剛剛沈到山下，天還沒有完全亮，一行人就把房屋恢覆成原狀，離開了房子，鑰匙留在了門鎖上。
林覓背著俞明，舒禾和周麗花身上背著兩個背包，帶著萱萱急匆匆往最近的關卡去。
關卡內有兩個武警隊員在巡邏，見有一行人走進來，二人例行查問，“幹什麽的？現在實行宵禁，也不是清剿活動的時段，居民不得離開住所。”
舒禾走上去，溫聲細語的說：“我們要去市南區找我爸媽。”
“找人需要這麽多人出去？”
“人多一點踏實啊。”舒禾打開抱在身前的俞明的背包，掏出包裝面包塞到武警隊員懷裏，“因為路程遠，才要早點出發，只要不碰到怪物，天黑之前就能趕回來。”
武警隊員吃多了面糊米糊的工作餐，看到紅豆面包，腦海中就浮現出它香甜細膩的口感，不自覺就砸吧出了口水。
“您給通融通融，我們得快去快回啊。”舒禾又拿出了一個肉松面包塞給了另一個武警隊員。
兩個武警隊員對視一眼。
這小姑娘看著倒是親切可愛，可她身後那個青年背著的男人……狀態似乎很不對。
二人藏起面包，給幾人開了門。
尋找親人只是借口，大概是想找地兒埋屍或是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但那跟他們沒有關系，他們只需要維護基地內部的安全，離開基地的人，就自求多福吧。
*
路況一如既往的糟糕，開車走了三個小時只走出不到三十公裏。
林覓開車，舒禾坐在副駕，後座一排是周麗花和萱萱，第二排是還在昏睡中的俞明，哪怕睡在行駛的車裏，他依然很安靜，不但沒有夢話，甚至都沒翻個身。
第一次見到那麽省心的病人，除了隔幾個小時給他換一次退熱貼，餵他喝點水外，基本不用重點關註他。
舒禾整理了幾人的背包，在每人的背包裏放上用來應急的，足夠一人吃三天的口糧，一份應急藥品，包括碘伏，消炎藥和創可貼。
水壺裏面灌滿桶裝水，然後是對講機，每人一個，再備一個充電寶和手搖式充電器。
她把裝備好的背包拿給周麗花母女，又給她們一人一塊手表，對著她的手表調好時間。
“咱們往西走，正常一天吃兩頓，白天開車趕路，在車上吃飯，晚上找地方停車休息，開火煮熱食。包裏的食物是用來應急的，保質期有一年多，不到必要時候盡量不要動。”
周麗花母女戴上手表。
“對講機我已經調到了同一個頻道，盡量不要在人前露出來，哪怕用不到也要每個月充一次電，防止老化。”
“明白。”
“周姨，我想了想，你可能也要跟著我們一起鍛煉了。”
“行。”周麗花起袖子亮了亮自己的胳膊，我身體不差，一定能跟得上你們。
舒禾肯定的點頭，給她解釋，“主要是給你練一練移動速度，我們去打怪物，不可避免的會受傷，有你跟我們一起，更能保證我們的存活率。”
被賦予重任，周麗花志氣滿滿，“我一定努力變強，讓你們沒有後顧之憂。”
她精神十足，萱萱也跟著驕傲，“媽媽是最棒的！”
看她們母女對現狀接受的那麽好，舒禾微笑著回到正面，身邊的林覓卻一臉郁悶。
“你在想什麽？”她戳了戳他的胳膊。
“孟偉強說他還有一顆晶石的下落……”
原來是為這件事，舒禾寬慰他：“那大概是他為了活命編的瞎話，別往心裏去。”
“怎麽說？”
“你想想啊，那顆眼睛並沒有很強的攻擊力，以孟偉強的能力，讓他手底下的人牽制怪物群，自己單挑恐懼之眼簡直輕而易舉。可他並沒有這麽做，應該是為了利用怪物消耗武警隊的力量。”
舒禾往後一靠，輕描淡寫地拼湊出事實。
“如果他真有另一顆晶石的下落，就該在我們之前去把晶石取回來，而不是跑來跟我們搶晶石。”
分析的有理有據，林覓不得不信服，扭頭看了一眼舒禾。
“你的邏輯清晰，經常能看透事物本質。”
舒禾被誇的飄飄然，假裝謙虛：“哪裏哪裏，吃得好睡得好，頭腦自然靈光。”
中午十二點，舒禾換到駕駛位，讓林覓到副駕上休息，她繼續開車。
suv以二十公裏每小時的速度緩慢前進，偶爾碰見幾個形態各異的怪物，都被林覓輕松解決。
午後，幾人吃了一點包裝面包墊肚子，晚上六點才到達他們計劃住宿的建築群附近。
這裏靠近高速口，有不少平價賓館和蒼蠅館子，雖然見不到半個人影，但住的地方很好找。
舒禾將車停在了一家三層高的賓館前。
“天快黑了，先找地方安頓。”
林覓將俞明扶下車，背著他進賓館，舒禾收起車，看著逐漸變黑的天空和四周寂靜無聲的街道，直接告訴她，這附近有點不對勁。
找到幹凈的房間比想象中要容易的多，這家賓館非常幹凈，一樓接待，二樓大床房，三樓是標準雙人間。
林覓從櫃臺拿了幾把三樓房間的鑰匙，上去挨個房間試，找了一間采光最差的。
把俞明放到床上，他先把窗戶封死，然後調整床的位置，沒等到舒禾和周麗花母女上來，他開對講機試用了一下。
“小禾，我在310，你們在哪兒？”
很快就收到了回答。
舒禾：“我在二樓走廊裏燒蜂窩煤，燒好了就帶著爐子上去。”
周麗花：“我在一樓，櫃臺裏面有好多一次性牙刷牙膏、肥皂浴巾什麽的，我把它們都帶裝起來帶上去。”
萱萱：“餵，餵。我是萱萱，我在二樓幫姐姐看爐子。”
林覓回：“樓上標間只有二十幾平，咱們住一間已經很擠了，放不下爐子。”
舒禾：“那就把咱們住的房間隔壁清理出來做臨時廚房，辛苦你啦，親，愛，的。”
從對講機裏傳來的聲音帶著電流聲，最後那三個字，依然聽得林覓臉頰一紅。
他捂住撲通撲通的心口，嘴角抿起笑，深呼吸一口後才回，“親愛的，早點回來。”
二樓的舒禾正在把所有大床房裏的床、床頭櫃以及墻邊桌都收進空間，聽到對講機裏傳來的聲音後，心肝一顫。
她都不敢想象林覓跟她玩肉麻時的表情，臉一定是紅撲撲的，超好捏。
可他似乎忘了，對講機現在是公共頻道。
她用公共頻道教大家和調節對話頻道，零號是公共頻道，一號是她，二號林覓，三號周麗花，四號萱萱，剩下的都是空置頻道。
半個小時後，幾人在309集合。
房間裏原裝的家具都被收進空間，換上了足夠做四人的小餐桌和四把椅子，旁邊燒熱的爐子上是煮的沸騰的米粥。
周麗花和林覓正在桌子上切臘肉丁和青菜絲，萱萱守在爐子旁，時不時攪一下鍋底的米，防止糊鍋。
在外面瘋狂囤床和家具的舒禾時不時從門外探進頭來，聞著香噴噴的米香流口水。
“林覓，往粥裏放點青豌豆吧，還有香菇丁，胡蘿蔔丁，豬骨濃湯……好久沒吃現煮的飯了，真的好香啊。”
林覓擡頭看她，“好好好，還想吃什麽，今晚都做給你吃。”
舒禾扒著門框，烏圓的眼睛亮晶晶。
“我要吃雞蛋羹，手撕包菜，松子蝦仁，還想喝老母雞湯！”報菜名的小嘴叭叭的，口水都快流到嘴邊了。
看她熱情滿滿，周麗花笑著插話：“要煮雞湯，一個爐子可不夠用。”
“我這就去燒，再燒兩個夠不夠？”
“不用那麽多，再燒一個就夠了。”
舒禾對門裏比了個ok的手勢，跑到空蕩蕩的二樓去燒爐子，等到蜂窩煤完全燃燒不再冒煙後就把爐子放進空間，安全的把爐子送進309。
已經有兩個人在忙活做飯，舒禾收完了家具和周麗花帶上來的一次性用品後，拿了幾張厚重的大床擋在從二樓上三樓的樓梯上。
附近沒看到有怪物活躍，一樓的玻璃門早就壞掉了，為確保安全，她又把自己喝完的空礦泉水瓶和一些塑料包裝袋倒在從三樓入口到309一段不足五米長的走廊上。
做完這些，她到311看了一眼俞明。
由於他的狀態過於穩定，大家對他沒有了那麽高的警惕性，林覓單獨收拾出311，讓俞明一個人睡在裏面，關上門就沒再管他。
舒禾忍不住驚嘆：俞經理真是從身體到心靈的素質都很過硬，天生的強者。
剛給他餵了點水，就聽到309傳來呼喚。
“小禾，過來吃飯了。”
舒禾起身，快樂的奔向今日大餐。
*
四人圍坐在餐桌邊，桌上擺的滿滿的熱菜，相距兩米遠的爐子上，一個中火煨著砂鍋裏的雞湯，一個小火給青菜鹹肉粥保溫。
關上門，整個屋裏彌漫著菌菇雞湯的香味，聞一口都要流口水。
舒禾端起飯碗喝了一口肉粥，舀一勺就是滿滿的料，青豌豆，胡蘿蔔丁，臘肉丁，還有切的一絲一絲的青菜，肉汁的鮮香搭配著青菜的爽脆感，讓人胃口大開。
舀一勺鮮嫩的雞蛋羹，又軟又滑，稍微抿一下就化在了嘴裏。
再舀一勺松子蝦仁，蝦肉q彈，松子包裹著薄薄的芡汁，咬開後滿滿的堅果香，配著甜脆的水果玉米粒，清甜解膩。
“好好吃。”舒禾美得快哭出來了。
吃久了幹巴巴的速食和常溫的礦泉水，吃一口新鮮出鍋的熱食帶著滿滿的鍋氣，比什麽靈丹妙藥都管用。
“你喜歡就好。”林覓看她的吃相，壓不住嘴角的微笑，又給她舀了一勺雞蛋羹。
“都是你做的嗎。”舒禾吃的嘴巴鼓鼓的，看向林覓的眼神滿溢憧憬，蠢蠢欲動的架勢，好像下一秒就要撲到他身上似的。
“菜是我做的，雞湯是周姨熬的，粥是萱萱看著煮的。”林覓按住她，防止她因為激動又做出令人意外的舉動。
舒禾抽抽鼻子，“你們做的飯菜都好好吃，我好幸福。”
在東原基地那幾天，又是打怪又是升階，還有各種理不清的人際關系，她時刻緊繃著精神，要不是那幾口紅燒肉，她早就鬧情緒了。
林覓放下碗，騰出手來揉揉她的耳朵，一雙眼睛溫柔的像要漫出水來似的，看著她，眼裏只有她。
“以後天天給你做好吃的。”
周麗花也說：“我做曲奇和司康給你吃。”
舒禾轉過臉來，“沒有烤箱，能做嗎？”
“能，這不是有爐子嗎，我記得你們還有鑄鐵鍋，用那個代替烤箱，一樣用。”
有烹飪高手和烘焙大師各種換著花樣準備晚飯，她一路上會有吃不完的美食。
舒禾像只掉進米倉的老鼠，吃啊吃，吃到肚子圓圓的，幸福的不得了。
吃到八分飽，再來一碗菌菇雞湯收尾，湯清味美，香味撲鼻，雞腿一撕就脫骨。一只雞腿吃不夠，她又撈了一只全翅啃起來。
一個小時後，飯菜吃得幹幹凈凈，桌上只剩下一堆雞骨頭。
晚上八點，封閉的窗外升起紅月。
舒禾已經把餐桌廚具收拾幹凈，家具和爐子都收進空間，回到310，竄到周麗花母女床上，邀請他們一起追劇。
坐在另一張床上的林覓正在看書：《可食用的野生植物辨認》以及《通過屠宰認識動物身體構造》。
九點，萱萱開始犯困，舒禾也關了手機跑回林覓床上。
夏天的衣服很薄，不用脫衣服，往他枕邊一躺，十分鐘不到就睡著了。
*
夜半，林覓側身摟著舒禾在懷裏，半夢半醒中輕撫她的後背，睡得格外踏實。
後半夜，窗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林覓聽到了一點動靜，只以為是從窗戶上擦過的風聲，直到那聲音越來越密，幾乎是貼著窗戶邊緣的墻面傳進來，聽得人腦子發麻。
他睜開眼睛，門外的走廊裏陡然傳來塑料瓶和塑料紙碰撞在一起的混亂聲響。
林覓徹底清醒了過來，叫醒舒禾和周麗花應敵。
“怎麽了？別怕，讓我來。”
舒禾迷迷糊糊的醒來，一個翻身，下半身掉下床去穿上運動鞋，站起在床前，將林覓護在身後。
很快，她看清了眼前一切正常的房間，門外的塑料瓶碰撞聲不絕於耳。
“那是什麽東西？好像數量很多？”
聽聲音不是正常人的體重，好像是更小更雜亂的東西，門外傳來嘁嘁喳喳的聲音，像是某些生物要從門縫鉆進來一樣。
直覺告訴她不能開門，但長時間處於未知的恐懼中是一種折磨。
舒禾掏出功率超大的充電燈泡，打開開關後塞給周麗花，整間房屋都被白熾燈照得通亮。
她走到窗邊，掀開窗簾一角看出去，頓時被驚的倒退兩步，窗簾都忘了掛回去。
“外面怎麽了？”周麗花小心湊上來。
舒禾擡手阻止她的動作，“別過來，窗外全都是蟲子，窗戶已經被蟲子爬滿了。”說完，趕緊把窗簾封好。
大大小小的飛蟻蚊蟲，蟑螂甲蟲，甚至還有混雜在裏面的老鼠，細長的尾巴，臟亂的毛發，隔著窗戶都能聞得到惡臭。
只是老鼠和蟲子還不值得她如此警惕，詭異的是，紅色的月光中，好像有什麽細長的蠕蟲夾雜在密密麻麻的蟲堆裏，她確信自己沒有看錯。
林覓從空間取出了幾瓶殺蟲劑，舒禾把口罩和游泳鏡分給大家。
“糟了，俞明！”她想起自己離開311時只是隨手把門帶上，如果沒有人在裏面擋住門，那些老鼠和蟲子很有可能會鉆進去。
俞明正睡著，毫無還手之力……
瞬間，舒禾脊背一涼，忽然就明白了剛到達這裏時，讓她感到不對勁的點。
一路走來，看多了糟糕的路況，這附近的路和建築物反而太幹凈了，沒有腐屍殘骸，連垃圾糞便都見不到一點。
只有一個可能，那些東西都被晚上出來肆虐的蟲子給啃食光了，渣都沒剩下。
林覓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考，“顧不上他了，現在只能祈禱房門能擋住蟲子，不然就只能迅速撤離賓館，回到馬路，開車上高速。”
甲殼生物密密麻麻的堆疊在一起，爬行聲從房間的四面八方傳過來，幾乎可以想象窗外、屋頂和房門外被蟲子老鼠堆滿的情景。
周麗花舉著燈泡，瞥見一只從衛生間門裏竄出來的老鼠，大叫起來。
“馬桶和下水道都跟外面通著！”
舒禾迅速反應，上去關緊衛生間的門，低頭尋找那只鉆進來的老鼠。
那老鼠格外狡猾，藏在床下，被手電筒光照到依舊一動不動。
它身上的毛發不知沾了什麽惡心的東西，背上黑乎乎的一團粘液，粘著幾只蒼蠅蚊蟲，脖子上還纏著一圈肉色的細長條，看不清楚是什麽。
“都別亂動，我來抓它。”舒禾掏出了一只撈魚網，是她外出旅游時，在景區買的撈小魚的網兜。
舉著桿子一網拍下去，正好將老鼠兜在網中，扣在地上慢慢從床下拖出來。
那老鼠像死了一樣，毫不掙紮的被拖出來，網兜只是碰到老鼠的身體表面都沾了一層惡心的粘液，舒禾不想用手碰，把老鼠拖到稍微開闊的地方後，對著網裏噴殺蟲藥。
白色的噴霧接觸到網兜，被困住的老鼠突然發出尖叫，尖利的門牙咬破了網兜，直沖著舒禾俯下噴藥的手爬過來。
“小禾小心！”
林覓側身甩過來一滴深水，接觸到老鼠後，老鼠那肥碩的身體頓時膨脹，砰的一聲炸開，濺得滿地血肉。
“有蟲子！”萱萱指向靠近墻邊的那塊老鼠殘骸。
舒禾跟著看過去，發現了從老鼠的斷頭裏鉆出來的紅色蠕蟲，又細又長，比頭發絲粗不了多少，正是她剛剛看到的圈在老鼠脖子上的東西。
她心一橫，上去一腳踩爆蠕蟲，怕它死沒死透，又狠狠碾了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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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認孟偉強和蔡勇的死亡後, 蘇雲靜掏出對講機給處在廣播站的呂良發消息。
“隊長，任務已完成。”
“收到。”
一分鐘後，沈寂許久的廣播再次在基地內部響起, 是武警隊長呂良的聲音。
“現在發布避難所全域廣播，自今日起， A大避難所正式更名為東原基地, 將全面展開外圍怪物清剿及內部自給自足工作。”
停頓片刻後, 廣播繼續,
“根據政府指示, 為應對天災，自今日起開始使用天災計時，今天是紅月5日, 預計紅月天災將持續30天。”
“基地內部將實行嚴格宵禁, 任何生物都不得在夜間外出，各居民需做好對紅月的防範, 避免直視紅月或暴露在月光中，否則後果自負。”
“廣播到此為止，請各位居民嚴格遵守基地安全條例，我們一起共抗天災。”
廣播聲停止，林覓問蘇雲靜, “基地內部已經跟政府聯系上了？”
蘇雲靜淡淡答：“暴雨後期, 政府中心轉移到了華中高原，現在正在組織各地的物資援助, 明天就會有一批新物資到達。雖然短時間內不用擔心物資的問題, 但長遠來看, 要維持基地的平穩和內部循環還是得靠我們自己。”
聞言，他看向了正在帶人清理屍體的關陽, 想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些貓膩。
關陽被他盯的不好意思，起身解釋：“我們是提前得到了烈火幫要圍攻你們的消息，沒有通知你們是為了任務行動順利進行，哪怕出現意外，我們也會努力保證你們的安全。”
蒼白的解釋，無法掩蓋他們被武警隊當成魚餌的事實。
“我想，之前你們應該不知道我是異能者。”林覓冷笑，“看來你們早就已經做好了舍棄我們的準備。”
赤裸裸挑明的事實，堵的關陽無法反駁。
蘇雲靜上前擋在他面前，以分隊隊長的身份回答，“讓你們身陷危險，是武警隊的實力不足所致，但這種冒險和犧牲是必要的，我想你和你的女朋友應該明白。”
某些情況下，他們和那個在怪物堆裏謀取利益的男人，在別人眼中看來，沒什麽本質上的不同。
“既然選擇了險中求生，一切的後果我都能承擔。”林覓平靜的看著面前的武警隊員，腳步沒有後退半分。
他們會為了基底的安寧殺死烈火幫的高層人物，哪怕會因此產生一時的動蕩，也在所不惜。
那他這個暴露了身份的水系異能者，在他們眼中又是怎樣的定位呢。
同樣的想法也存在於蘇雲靜腦海中：她想一擊殺死孟偉強根本是不可能的，只能讓別人跟孟偉強消耗一陣子再利用偷襲取勝。
可是這個至今不肯告知姓名的青年，輕而易舉就殺死了蔡勇，牽制住孟偉強——他是比孟偉強更強悍的攻擊系異能者。
如果他不肯服從武警隊的指揮，遲早會成為下一個隱患。
雙方僵持時，房門悄悄打開。
舒禾瞥見林覓光著的膀子和胸膛上那一大塊燒傷，眼神一驚，忙關上門，從空間取出件外套後才開門去給林覓披上。
看到舒禾出來，蘇雲靜和關陽的眼神頓時從警惕變得柔和。
關陽著急的告訴她：“我們隊長跟校方開會談了好久，現在基地已經完全由武警隊接管了，只要你們遵守安全條例，就不會被烈火幫的事波及。”
蘇雲靜也說：“基地歡迎所有幸存者，如果你們願意加入武警隊，不與秩序為敵，就能成為我們大家的朋友。”
舒禾從門縫裏擠出來，默默擋在林覓身前，用身體遮住他胸膛上可怖的燒傷。
面對友善的二人，她難為情的笑了笑。
“我們是很和平很好相處的人，肯定不會搗亂……但是加入武警隊什麽的，還是讓我們再考慮考慮吧。”
“為什麽要考慮？這可是難得的機會。”蘇雲靜皺眉，單邊的眼罩讓她顯得病態又似乎有點精神不穩定的征兆。
舒禾兩手一攤，“因為不想上班。”
聞言，幾個武警隊員沒忍住，撲哧笑出聲了。
蘇雲靜抽了抽嘴角，對她的理由挑不出毛病來，只好默許了她的“延後處理”。
樓道裏的屍體和血跡都被清理幹凈，兩個分隊長帶著武警隊員撤退。
舒禾把林覓拉回家裏，給他清理傷口，又拉開周麗花給他治愈，生怕他會像最初那樣，因為受傷觸發自愈機制。
燒傷只觸及到皮膚表面，沒有傷到更深層次，周麗花驅動異能很快就給他覆原了。
“還疼不疼？”
舒禾上手小心摸了摸他的胸口，皮膚彈嫩如初，在得到否定的答案後才松了口氣。
“這個基地不能呆了，大家早點睡覺，咱們明早按原計劃出發。”
基地高層從校方換成了武警隊，又剛剛經歷烈火幫的崩潰，傻子都能看出來，東原基地接下來一段時間都會以暴力管控來維持秩序。
他們一幫人，遲早會被扒出異能者的身份，然後再沒有安寧日子。
幾人早早入睡。
第二天淩晨，紅月剛剛沈到山下，天還沒有完全亮，一行人就把房屋恢覆成原狀，離開了房子，鑰匙留在了門鎖上。
林覓背著俞明，舒禾和周麗花身上背著兩個背包，帶著萱萱急匆匆往最近的關卡去。
關卡內有兩個武警隊員在巡邏，見有一行人走進來，二人例行查問，“幹什麽的？現在實行宵禁，也不是清剿活動的時段，居民不得離開住所。”
舒禾走上去，溫聲細語的說：“我們要去市南區找我爸媽。”
“找人需要這麽多人出去？”
“人多一點踏實啊。”舒禾打開抱在身前的俞明的背包，掏出包裝面包塞到武警隊員懷裏，“因為路程遠，才要早點出發，只要不碰到怪物，天黑之前就能趕回來。”
武警隊員吃多了面糊米糊的工作餐，看到紅豆面包，腦海中就浮現出它香甜細膩的口感，不自覺就砸吧出了口水。
“您給通融通融，我們得快去快回啊。”舒禾又拿出了一個肉松面包塞給了另一個武警隊員。
兩個武警隊員對視一眼。
這小姑娘看著倒是親切可愛，可她身後那個青年背著的男人……狀態似乎很不對。
二人藏起面包，給幾人開了門。
尋找親人只是借口，大概是想找地兒埋屍或是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但那跟他們沒有關系，他們只需要維護基地內部的安全，離開基地的人，就自求多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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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況一如既往的糟糕，開車走了三個小時只走出不到三十公裏。
林覓開車，舒禾坐在副駕，後座一排是周麗花和萱萱，第二排是還在昏睡中的俞明，哪怕睡在行駛的車裏，他依然很安靜，不但沒有夢話，甚至都沒翻個身。
第一次見到那麽省心的病人，除了隔幾個小時給他換一次退熱貼，餵他喝點水外，基本不用重點關註他。
舒禾整理了幾人的背包，在每人的背包裏放上用來應急的，足夠一人吃三天的口糧，一份應急藥品，包括碘伏，消炎藥和創可貼。
水壺裏面灌滿桶裝水，然後是對講機，每人一個，再備一個充電寶和手搖式充電器。
她把裝備好的背包拿給周麗花母女，又給她們一人一塊手表，對著她的手表調好時間。
“咱們往西走，正常一天吃兩頓，白天開車趕路，在車上吃飯，晚上找地方停車休息，開火煮熱食。包裏的食物是用來應急的，保質期有一年多，不到必要時候盡量不要動。”
周麗花母女戴上手表。
“對講機我已經調到了同一個頻道，盡量不要在人前露出來，哪怕用不到也要每個月充一次電，防止老化。”
“明白。”
“周姨，我想了想，你可能也要跟著我們一起鍛煉了。”
“行。”周麗花起袖子亮了亮自己的胳膊，我身體不差，一定能跟得上你們。
舒禾肯定的點頭，給她解釋，“主要是給你練一練移動速度，我們去打怪物，不可避免的會受傷，有你跟我們一起，更能保證我們的存活率。”
被賦予重任，周麗花志氣滿滿，“我一定努力變強，讓你們沒有後顧之憂。”
她精神十足，萱萱也跟著驕傲，“媽媽是最棒的！”
看她們母女對現狀接受的那麽好，舒禾微笑著回到正面，身邊的林覓卻一臉郁悶。
“你在想什麽？”她戳了戳他的胳膊。
“孟偉強說他還有一顆晶石的下落……”
原來是為這件事，舒禾寬慰他：“那大概是他為了活命編的瞎話，別往心裏去。”
“怎麽說？”
“你想想啊，那顆眼睛並沒有很強的攻擊力，以孟偉強的能力，讓他手底下的人牽制怪物群，自己單挑恐懼之眼簡直輕而易舉。可他並沒有這麽做，應該是為了利用怪物消耗武警隊的力量。”
舒禾往後一靠，輕描淡寫地拼湊出事實。
“如果他真有另一顆晶石的下落，就該在我們之前去把晶石取回來，而不是跑來跟我們搶晶石。”
分析的有理有據，林覓不得不信服，扭頭看了一眼舒禾。
“你的邏輯清晰，經常能看透事物本質。”
舒禾被誇的飄飄然，假裝謙虛：“哪裏哪裏，吃得好睡得好，頭腦自然靈光。”
中午十二點，舒禾換到駕駛位，讓林覓到副駕上休息，她繼續開車。
suv以二十公裏每小時的速度緩慢前進，偶爾碰見幾個形態各異的怪物，都被林覓輕松解決。
午後，幾人吃了一點包裝面包墊肚子，晚上六點才到達他們計劃住宿的建築群附近。
這裏靠近高速口，有不少平價賓館和蒼蠅館子，雖然見不到半個人影，但住的地方很好找。
舒禾將車停在了一家三層高的賓館前。
“天快黑了，先找地方安頓。”
林覓將俞明扶下車，背著他進賓館，舒禾收起車，看著逐漸變黑的天空和四周寂靜無聲的街道，直接告訴她，這附近有點不對勁。
找到幹凈的房間比想象中要容易的多，這家賓館非常幹凈，一樓接待，二樓大床房，三樓是標準雙人間。
林覓從櫃臺拿了幾把三樓房間的鑰匙，上去挨個房間試，找了一間采光最差的。
把俞明放到床上，他先把窗戶封死，然後調整床的位置，沒等到舒禾和周麗花母女上來，他開對講機試用了一下。
“小禾，我在310，你們在哪兒？”
很快就收到了回答。
舒禾：“我在二樓走廊裏燒蜂窩煤，燒好了就帶著爐子上去。”
周麗花：“我在一樓，櫃臺裏面有好多一次性牙刷牙膏、肥皂浴巾什麽的，我把它們都帶裝起來帶上去。”
萱萱：“餵，餵。我是萱萱，我在二樓幫姐姐看爐子。”
林覓回：“樓上標間只有二十幾平，咱們住一間已經很擠了，放不下爐子。”
舒禾：“那就把咱們住的房間隔壁清理出來做臨時廚房，辛苦你啦，親，愛，的。”
從對講機裏傳來的聲音帶著電流聲，最後那三個字，依然聽得林覓臉頰一紅。
他捂住撲通撲通的心口，嘴角抿起笑，深呼吸一口後才回，“親愛的，早點回來。”
二樓的舒禾正在把所有大床房裏的床、床頭櫃以及墻邊桌都收進空間，聽到對講機裏傳來的聲音後，心肝一顫。
她都不敢想象林覓跟她玩肉麻時的表情，臉一定是紅撲撲的，超好捏。
可他似乎忘了，對講機現在是公共頻道。
她用公共頻道教大家和調節對話頻道，零號是公共頻道，一號是她，二號林覓，三號周麗花，四號萱萱，剩下的都是空置頻道。
半個小時後，幾人在309集合。
房間裏原裝的家具都被收進空間，換上了足夠做四人的小餐桌和四把椅子，旁邊燒熱的爐子上是煮的沸騰的米粥。
周麗花和林覓正在桌子上切臘肉丁和青菜絲，萱萱守在爐子旁，時不時攪一下鍋底的米，防止糊鍋。
在外面瘋狂囤床和家具的舒禾時不時從門外探進頭來，聞著香噴噴的米香流口水。
“林覓，往粥裏放點青豌豆吧，還有香菇丁，胡蘿蔔丁，豬骨濃湯……好久沒吃現煮的飯了，真的好香啊。”
林覓擡頭看她，“好好好，還想吃什麽，今晚都做給你吃。”
舒禾扒著門框，烏圓的眼睛亮晶晶。
“我要吃雞蛋羹，手撕包菜，松子蝦仁，還想喝老母雞湯！”報菜名的小嘴叭叭的，口水都快流到嘴邊了。
看她熱情滿滿，周麗花笑著插話：“要煮雞湯，一個爐子可不夠用。”
“我這就去燒，再燒兩個夠不夠？”
“不用那麽多，再燒一個就夠了。”
舒禾對門裏比了個ok的手勢，跑到空蕩蕩的二樓去燒爐子，等到蜂窩煤完全燃燒不再冒煙後就把爐子放進空間，安全的把爐子送進309。
已經有兩個人在忙活做飯，舒禾收完了家具和周麗花帶上來的一次性用品後，拿了幾張厚重的大床擋在從二樓上三樓的樓梯上。
附近沒看到有怪物活躍，一樓的玻璃門早就壞掉了，為確保安全，她又把自己喝完的空礦泉水瓶和一些塑料包裝袋倒在從三樓入口到309一段不足五米長的走廊上。
做完這些，她到311看了一眼俞明。
由於他的狀態過於穩定，大家對他沒有了那麽高的警惕性，林覓單獨收拾出311，讓俞明一個人睡在裏面，關上門就沒再管他。
舒禾忍不住驚嘆：俞經理真是從身體到心靈的素質都很過硬，天生的強者。
剛給他餵了點水，就聽到309傳來呼喚。
“小禾，過來吃飯了。”
舒禾起身，快樂的奔向今日大餐。
*
四人圍坐在餐桌邊，桌上擺的滿滿的熱菜，相距兩米遠的爐子上，一個中火煨著砂鍋裏的雞湯，一個小火給青菜鹹肉粥保溫。
關上門，整個屋裏彌漫著菌菇雞湯的香味，聞一口都要流口水。
舒禾端起飯碗喝了一口肉粥，舀一勺就是滿滿的料，青豌豆，胡蘿蔔丁，臘肉丁，還有切的一絲一絲的青菜，肉汁的鮮香搭配著青菜的爽脆感，讓人胃口大開。
舀一勺鮮嫩的雞蛋羹，又軟又滑，稍微抿一下就化在了嘴裏。
再舀一勺松子蝦仁，蝦肉q彈，松子包裹著薄薄的芡汁，咬開後滿滿的堅果香，配著甜脆的水果玉米粒，清甜解膩。
“好好吃。”舒禾美得快哭出來了。
吃久了幹巴巴的速食和常溫的礦泉水，吃一口新鮮出鍋的熱食帶著滿滿的鍋氣，比什麽靈丹妙藥都管用。
“你喜歡就好。”林覓看她的吃相，壓不住嘴角的微笑，又給她舀了一勺雞蛋羹。
“都是你做的嗎。”舒禾吃的嘴巴鼓鼓的，看向林覓的眼神滿溢憧憬，蠢蠢欲動的架勢，好像下一秒就要撲到他身上似的。
“菜是我做的，雞湯是周姨熬的，粥是萱萱看著煮的。”林覓按住她，防止她因為激動又做出令人意外的舉動。
舒禾抽抽鼻子，“你們做的飯菜都好好吃，我好幸福。”
在東原基地那幾天，又是打怪又是升階，還有各種理不清的人際關系，她時刻緊繃著精神，要不是那幾口紅燒肉，她早就鬧情緒了。
林覓放下碗，騰出手來揉揉她的耳朵，一雙眼睛溫柔的像要漫出水來似的，看著她，眼裏只有她。
“以後天天給你做好吃的。”
周麗花也說：“我做曲奇和司康給你吃。”
舒禾轉過臉來，“沒有烤箱，能做嗎？”
“能，這不是有爐子嗎，我記得你們還有鑄鐵鍋，用那個代替烤箱，一樣用。”
有烹飪高手和烘焙大師各種換著花樣準備晚飯，她一路上會有吃不完的美食。
舒禾像只掉進米倉的老鼠，吃啊吃，吃到肚子圓圓的，幸福的不得了。
吃到八分飽，再來一碗菌菇雞湯收尾，湯清味美，香味撲鼻，雞腿一撕就脫骨。一只雞腿吃不夠，她又撈了一只全翅啃起來。
一個小時後，飯菜吃得幹幹凈凈，桌上只剩下一堆雞骨頭。
晚上八點，封閉的窗外升起紅月。
舒禾已經把餐桌廚具收拾幹凈，家具和爐子都收進空間，回到310，竄到周麗花母女床上，邀請他們一起追劇。
坐在另一張床上的林覓正在看書：《可食用的野生植物辨認》以及《通過屠宰認識動物身體構造》。
九點，萱萱開始犯困，舒禾也關了手機跑回林覓床上。
夏天的衣服很薄，不用脫衣服，往他枕邊一躺，十分鐘不到就睡著了。
*
夜半，林覓側身摟著舒禾在懷裏，半夢半醒中輕撫她的後背，睡得格外踏實。
後半夜，窗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林覓聽到了一點動靜，只以為是從窗戶上擦過的風聲，直到那聲音越來越密，幾乎是貼著窗戶邊緣的墻面傳進來，聽得人腦子發麻。
他睜開眼睛，門外的走廊裏陡然傳來塑料瓶和塑料紙碰撞在一起的混亂聲響。
林覓徹底清醒了過來，叫醒舒禾和周麗花應敵。
“怎麽了？別怕，讓我來。”
舒禾迷迷糊糊的醒來，一個翻身，下半身掉下床去穿上運動鞋，站起在床前，將林覓護在身後。
很快，她看清了眼前一切正常的房間，門外的塑料瓶碰撞聲不絕於耳。
“那是什麽東西？好像數量很多？”
聽聲音不是正常人的體重，好像是更小更雜亂的東西，門外傳來嘁嘁喳喳的聲音，像是某些生物要從門縫鉆進來一樣。
直覺告訴她不能開門，但長時間處於未知的恐懼中是一種折磨。
舒禾掏出功率超大的充電燈泡，打開開關後塞給周麗花，整間房屋都被白熾燈照得通亮。
她走到窗邊，掀開窗簾一角看出去，頓時被驚的倒退兩步，窗簾都忘了掛回去。
“外面怎麽了？”周麗花小心湊上來。
舒禾擡手阻止她的動作，“別過來，窗外全都是蟲子，窗戶已經被蟲子爬滿了。”說完，趕緊把窗簾封好。
大大小小的飛蟻蚊蟲，蟑螂甲蟲，甚至還有混雜在裏面的老鼠，細長的尾巴，臟亂的毛發，隔著窗戶都能聞得到惡臭。
只是老鼠和蟲子還不值得她如此警惕，詭異的是，紅色的月光中，好像有什麽細長的蠕蟲夾雜在密密麻麻的蟲堆裏，她確信自己沒有看錯。
林覓從空間取出了幾瓶殺蟲劑，舒禾把口罩和游泳鏡分給大家。
“糟了，俞明！”她想起自己離開311時只是隨手把門帶上，如果沒有人在裏面擋住門，那些老鼠和蟲子很有可能會鉆進去。
俞明正睡著，毫無還手之力……
瞬間，舒禾脊背一涼，忽然就明白了剛到達這裏時，讓她感到不對勁的點。
一路走來，看多了糟糕的路況，這附近的路和建築物反而太幹凈了，沒有腐屍殘骸，連垃圾糞便都見不到一點。
只有一個可能，那些東西都被晚上出來肆虐的蟲子給啃食光了，渣都沒剩下。
林覓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考，“顧不上他了，現在只能祈禱房門能擋住蟲子，不然就只能迅速撤離賓館，回到馬路，開車上高速。”
甲殼生物密密麻麻的堆疊在一起，爬行聲從房間的四面八方傳過來，幾乎可以想象窗外、屋頂和房門外被蟲子老鼠堆滿的情景。
周麗花舉著燈泡，瞥見一只從衛生間門裏竄出來的老鼠，大叫起來。
“馬桶和下水道都跟外面通著！”
舒禾迅速反應，上去關緊衛生間的門，低頭尋找那只鉆進來的老鼠。
那老鼠格外狡猾，藏在床下，被手電筒光照到依舊一動不動。
它身上的毛發不知沾了什麽惡心的東西，背上黑乎乎的一團粘液，粘著幾只蒼蠅蚊蟲，脖子上還纏著一圈肉色的細長條，看不清楚是什麽。
“都別亂動，我來抓它。”舒禾掏出了一只撈魚網，是她外出旅游時，在景區買的撈小魚的網兜。
舉著桿子一網拍下去，正好將老鼠兜在網中，扣在地上慢慢從床下拖出來。
那老鼠像死了一樣，毫不掙紮的被拖出來，網兜只是碰到老鼠的身體表面都沾了一層惡心的粘液，舒禾不想用手碰，把老鼠拖到稍微開闊的地方後，對著網裏噴殺蟲藥。
白色的噴霧接觸到網兜，被困住的老鼠突然發出尖叫，尖利的門牙咬破了網兜，直沖著舒禾俯下噴藥的手爬過來。
“小禾小心！”
林覓側身甩過來一滴深水，接觸到老鼠後，老鼠那肥碩的身體頓時膨脹，砰的一聲炸開，濺得滿地血肉。
“有蟲子！”萱萱指向靠近墻邊的那塊老鼠殘骸。
舒禾跟著看過去，發現了從老鼠的斷頭裏鉆出來的紅色蠕蟲，又細又長，比頭發絲粗不了多少，正是她剛剛看到的圈在老鼠脖子上的東西。
她心一橫，上去一腳踩爆蠕蟲，怕它死沒死透，又狠狠碾了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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