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幕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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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幕間
◎牛肉便當◎
硝子在這裏, 卻只是很用力的把頭低下去。
她的身體繃緊，嘴裏都可以聽到牙齒互相碰撞的聲音。
等到擡起頭來的時候，倒是五條悟變得有些慌張。
他手忙腳亂的往後面推，莫名其妙變得跟在樓頂的時候看到的那個爛橘子一模一樣, 驚慌的說“餵…餵？你怎麽哭了？”
“我不會真有什麽惹怒女孩子的才能了吧？本來我以為跟我妹相處之後, 我變得比較溫柔…”
“不。”硝子這麽說，也跟著蹲到了地上。
隨即, 對他行了一個幾乎是古老家族才用的, 之前一直被她抨擊為【封/建/餘/孽】的大禮。
她大聲說“非常的感謝你。”
“還有就是對不起。”
對不起, 因為我們是這麽弱小的存在，所以…
“哦, 那個倒是沒有關系。”五條悟隨口說，並且用手按著她的肩膀，讓她直起身體來。
兩個人的眼睛在離地有幾十厘米的地方對上，看清楚硝子的眼神之後, 五條悟楞了一下, 倒是笑起來了。
那跟最近他被恐懼的被崇拜的【最強】名號完全不同，只是普普通通的, 對同班的十幾歲女孩子做惡作劇的男生的笑容。
他說“我就說你不是這麽脆弱的家夥。”
“但是搞什麽？你那個完全是要上戰場的表情吧。”
“沒說錯吧, 硝子！”他又用那種特別大力的視情況會變得非常不禮貌的動作，去拍硝子的肩膀, 把她的身體拍的咣咣作響。
“就算是在以前我們兩個還在學校的時候，你也因為自己的事一直待在學校裏面, 不怎麽出去做任務的…現在反而是想要上戰場的嗎？”
硝子對此什麽話都不說, 只是靜靜的看著五條悟的旁邊。
在他的身旁, 最近常常相伴的不僅僅是獄門疆這一個小立方體, 也包括如夢如幻的, 仿佛膨脹開的泡沫一樣的光帶。
她知道這就是五條悟口中所謂的【幻境】，如果要用光帶包裹住自身，就會莫名其妙的擁有可以操控時間的能力。
她說“你那個是可以具有覆制性的吧？”
“……”五條悟楞了一下。
“你說它經過一段時間就會開始衰退，但是我覺得你並不是會任由這麽好用的東西變壞的類型。”
“你是我見過最天才的人，不管是在咒術方面還是在任何方面，一定有在這一段時間去研究這個東西的性質——並且甚至已經開發出了可控的術式吧？”
這麽說的她卻露出一副非常明顯的確信表情。
在這一段時間裏面五條悟之所以能夠這麽大肆的屠殺咒術界的高層，就是因為他知道自己可以一個人把所有的工作量補上，通過使用這種時間緩慢化的能力。
但是如果按照他所說的，幻境遲早有一天會消散的話，那麽一旦這種能力失去，咒術界人才雕敝，只會導致更大的災難。
而且就算是五條悟自己有辦法修補幻境，把按照他的說法，這個能力也是在這個世界裏面怎麽都找不到蹤影的他的【妹妹】送給他的。
而在這個世界裏面沒有緒方梨枝的存在。
也就是說當教師五條悟真正出現的時候，就算再多上這一最強的力量，局面也依舊無法收拾。所以為了讓接下來的世界能夠正常的運轉，這些工作應該也會交給這個世界的自己——讓時間放慢的能力。
“嗯，真有趣的假設，但你覺得我有這麽好心嗎？自己做完保姆還要讓這個世界的我繼續做？”
五條悟這話說的真難聽，他瞇眼笑的時候總是好帥，但是挑釁意味特別濃重——而如果對於完全免疫他美貌的同學來說，估計就只能看見挑釁了。
但硝子一點都沒生氣，她說“有啊。”
“還有，之所以不和我說也不和學生說。只準備交給這個世界的自己——是因為你只相信你自己吧？”
不是對於別人的忠誠友誼有所懷疑，只是單純的覺得【只有自己做得到】
“你真傲慢。我現在相信你只有十幾歲了。”硝子說。
“……”五條悟楞了一下。
然後微笑了。
隨著這個笑容，幻境發生了變化。
溫柔的光芒圍繞著他的指尖，五條悟垂下眼睛看著那光帶，眼神是出乎意料的——起碼硝子從來沒有在他的臉上見到過的溫柔。
他點了點頭，說“沒有錯，的確開發出了可控的技術。也的確覺得【只有我才做得到】。”
“不過有一點你可能說錯了。”
“我研究這個術式不完全是因為我想要這個能力，能成功也不是因為我是一個天才。”
“這跟天才什麽的沒有關系，如果說我是一個根本不知道術式的人——只是一個普通的十幾歲的高中生，我也會繼續去研究的。”
他的視線很普通的跟硝子的對上，臉上沒有笑，反而顯得非常的認真。
也顯得比之前的每一個時候都要易於親近：不是咒術界的最強，不是六眼，完全就是一個普通人類的表情。
他說“因為那是我妹妹留給我的最後的東西。”
#
最後離開的時候五條悟很高興，把一部分已經研究出來的試驗版時間放慢術式給了硝子。
五條悟最後也沒有跟她說什麽【這會很辛苦】【我們兩個人的體質有一些不同，就算你能夠使用負荷應該也會比我大很多】之類的話。他的溫柔神經大概只有對緒方梨枝才會有效——因為她是跟自己所見過的每一個女孩子都不同，世界上面唯一一個只是站立在地上就會忍不住喘氣的，弱的要命的女孩子啊。
他像是對待自己的每一位同胞一樣對硝子點了點頭，說了一句“接下來就交給你了。”然後又補充了一句“這個本來就是半成品，所以你記得多給我收集一點數據。”
真的是半點都不體貼的男人，但是他的這種性格好像過去整整十年都不會改變，硝子對他點了點頭，自己也說了她會在這裏【以自己的方式戰鬥】
她是整個世界極少數擁有反轉術式這種稀有能力的人，起碼是能夠擺在臺面上的極少數，那些大家族裏面可能藏有相關的術式，但是他們根本就不願意拿出來。
分身乏術，硝子已經膩煩了見到一大堆的夥伴朋友學生死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而自己卻只能夠事後看著他們的屍體，連出去參加葬禮都做不到。
所以現在硝子在醫務室裏深呼吸，吸到的有部分消毒水的味道，但更多的是各種各樣不明莫名其妙的咒術物品，那種類似於中藥和棒棒糖混合在一起，不管聞多少次都讓人作嘔的氣味。
她心裏想。戰場的味道——她作為醫生的戰場。
不能夠讓那一個人再獨自在前方戰鬥了。
#
獄門疆裏面的感覺比想象中的更加異常。
可能這裏原本就有讓時間流速變得緩慢，以此來折磨被關在裏面的人的性質。
五條悟在裏面無聊的數著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聲，心裏面想著該不會都已經過去一整個人類發展史的時間了吧？面前卻突然變得亮了起來。
是和之前的亮光截然不同的屬於現實的亮度。
“咦？”
他擡頭望著從天空上面灑下來的陽光。
往前走，往地上隨便踩了踩，才確認自己腳下的是貨真價實的都市水泥地面。
五條悟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的手，雖然整體纖細修長宛如藝術品，但是某些地方有著怎麽樣都消不去的繭，某些地方有著傷疤。也是屬於他的手。現實世界的存在物。
他繼續向前行走。
是在這裏，他沒有感覺到自己的身上存在咒力，在旁邊走過的人們臉上也帶著平和正常的表情。
而在他視線的最前方，從一開始就位於他視野中的某一個小點的女孩子，則是這種日常景象中的最大的異常。
白色，銀白色的波波頭，身上穿著黑色的校服，大概是那種教養很好的名門女校，裙擺很長，腿上也穿著正常的襪子和黑色漆皮鞋。
手從有點長的袖口裏面怯怯的露出了一點，手指上面有些地方可以看到被煙頭燙傷的痕跡，指甲也有一點折斷了。
她的眼睛靜靜地看著前方。
五條悟也跟著她一起看過去。
那是環繞著這篇商業區的河流，波光粼粼。河水整體給人一種骯臟的印象，但是即便是如此骯臟的河流，在被光照上去的時候，依舊能夠給人以某一種美感。
少女靜靜的看著這個。
她的呼吸聲也輕輕的。
五條悟朝她走近的時候，感覺到少女的呼吸聲在一點一點的與河水拍打堤岸的頻率變得相同。
就在某一個決定性的瞬間，她的腳向前邁出一步。
而在她快要跌入水中的時候，已經完全走近的五條悟用手提住了她的後領，阻止她的動作。
“……”少女應該完全沒有想到這種時候竟然會被打擾吧。
通常來說一個人如果想自/殺的話，就會覺得這個世界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和自己一個人要面對的巨大的痛苦。
她有些詫異的回過頭望。五條悟發現她臉上倒是很幹凈。只是隱約有哭過的痕跡和鼻血流出來的痕跡。
在發絲下露出來的脖子簡直不成樣子。有指甲的撓痕和同樣挺新鮮的煙頭印。
五條悟的視線很平常的掃過那裏，一一確認它們的存在，但是沒有說些什麽。
不過少女應該也覺得這樣子被別人打量，尤其是被一個明顯成年的異性！有些不太高興吧。
五條悟把她拉離河水一點之後，她的第一個舉動就是後退了一步。
她後退的力道應該也是比較小的，往後退的那一只漆皮鞋的鞋跟處剛剛好碰到河邊濕潤的部分，而沒有直接踩進河裏面去。
她用那種有些防衛的姿勢，用一只手握住另外一只手的手肘處，微微皺著眉看他。應該想要說些什麽。
而五條悟在這種時候倒是對她笑了。
他的臉整個被夕陽染紅，包括他被風微微吹起來的銀色發絲。
兩個人有著相同的發色和瞳色，五條悟覺得這應該不完全是巧合。
不僅僅是出於在獄門疆裏面難得看到了一個新鮮玩意，見招拆招的緣故。
也是因為他作為一個老師，沒有辦法對這個年紀最多不會超過十一歲，顯然被校/園/霸/淩折騰得很慘的學生置之不理。
五條悟問她“你是不是餓了？我們兩個要不要一起去吃點東西？”
“唔……”
通常來說男生、通常來說一個已經成年了的男人問這句話（尤其是對女學生問這句話！）的時候，經常會被以警戒的眼神看待。
不過如果那個女孩子此時已經走投無路、不能夠回家、不能夠回學校、身上沒有錢也沒有證件，任何地方都沒法去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緒方梨枝有些猶豫的點了點頭。
其實她今天一整天，準確來說再加上昨天一天都沒有吃什麽飯。
莫名其妙的，一段時間過去（差不多幾個小時），就不會再覺得餓。
只是覺得走路起來暈暈的，身體的某些部分被消耗掏空了。
‘如果這個人要對我做些什麽’緒方梨枝很冷靜的想。不能夠說她沒有防備心，而是防備心應該起的作用…起碼在【保護自己】這一意義在她身上已經完全不存在了。
緒方梨枝就想‘那就讓他對我做吧。’
隨後，她用一只手抓著自己另外一只手的胳膊，有些搖搖晃晃的跟上了在前面的五條悟的步伐——往前走去。
#
他是在剛剛過來並且朝著緒方梨枝的方向走阻止她自/殺的時候，把手伸到口袋裏面，才莫名其妙的發現自己的身上竟然有帶銀行卡的。
雖然說不確定在這個世界裏面銀行卡究竟有沒有用，畢竟這是一個沒有咒力，也沒有咒靈的世界啊——他自己身上的咒力用不出來，行走在街頭的時候明明是鬧市區，結果連最弱等級的咒靈都沒有看到，就可以確定了。
可是過去便利店刷卡的時候，莫名其妙的發現竟然能夠真的刷出來，並且裏面也有自己在外面世界裏面的超級大量的金錢。
緒方梨枝進入便利店的時候，依舊只是抓著自己的胳膊在旁邊默不作聲，意思差不多就是五條悟隨便給她買些什麽，緒方梨枝都會接受吧。
五條悟跟她說“你自己選”的時候，緒方梨枝就去打開冰櫃的門，挑了裏面一個以難吃和高熱量出名的能量飲料。
他一開始想【會不會這孩子就好這一口呢？或者說是在減肥？】可是從她的神情來看，她應該只是覺得這個比較高效率，而且吃起來也不會掉出碎屑什麽的，覺得五條悟可以【忍受】吧。
所以最後他還是嘆了一口氣，抓住緒方梨枝的手腕。說“你吃過便當嗎？”
緒方梨枝有些詫異的睜大雙眼。
他就確定她沒有吃過。
於是選擇了自己通常來說出差累得半死，在半夜的時候會選擇吃的那種便利店牛肉便當，然後結賬的時候順帶叫打工的店員幫忙加熱了。
店員似乎對於兩個人的組合感覺到有些疑慮的樣子——十一歲的遍體鱗傷的女孩子和身材高大、全身上下都是名牌限量款但是戴著眼罩的可疑男子。不過最後還是乖乖的閉嘴，沒有說些什麽。
簡單的結完帳之後把卡還過來，就自顧自的轉身去微波爐那裏加熱了。
五條悟靜靜的看著他的背影，在身邊的女孩子倒是突然問了一句“為什麽你剛剛看到結賬的時候這麽驚訝？”
“因為沒有想到銀行卡能用的來著。”五條悟隨口和女孩子回了一句。
女孩子露出了微微有些困惑的表情，不過之後還是什麽都沒有說。
出門後兩個人坐在便利店外面的長凳上面，緒方梨枝輕輕的一口一口的吃完了那一個便當。
她的食量很小。一個人餓了兩天之後剛開始吃東西，反而真的吃不了多少。
而且手指一曲起來，就會觸動到手臂上面的某個傷口，導致她的手一直都在神經質的抖。
妹妹自己似乎也發現了這一點，所以還是會用另外一只手握著右手的手腕，慢慢的一點一點的吃。
她進食的時候沒有什麽樣的動靜，也沒有讓汁水或者米粒灑出來，就這麽靜靜的吃完了。
五條悟在旁邊把雙手搭在椅背那裏，觀望著面前的樹木和偶爾騎著自行車從兩人面前經過的行人，心裏面想這場景的逼真度還真高。
偶爾看了看旁邊的緒方梨枝一眼，也覺得她的吃相有點像是小鳥。
做完了這一切之後，正常來說就可以分道揚鑣了。
自/殺通常來說是需要運氣的。不是說自/殺成功（以現在流傳的方法，唯一一個能夠保證百分百有效的其實只有跳/樓，其他的不管是割/腕也好上/吊也好，就連她的跳/河都有被救起來的可能性）而是說關於那種【決心】
一個人就算受到再怎麽大的痛苦，通常來說都不會想到要放棄自己的生命。就算偶爾會有這種想法，但是真正付諸實施那又是另外一回事。畢竟種族之所以能夠傳到現在，就是因為它們體內的一大堆基因都在拼命跟你說【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要繼續活下去】啊。
經常會有那種在跳/樓的時候，明明一只腳已經跨出了天臺，人也開始往下落，卻開始後悔叫救命的人。
一次自/殺被打斷之後，人類通常來說會變得相當的熱愛生命。但在旁邊的緒方梨枝看不出這樣子的跡象。
她靜靜地垂著眼睛，用紙巾擦自己的手——第一個擦的不是自己的嘴唇，而是手。
聯想到這個孩子明明是全身上下都是傷，但是唯獨露出來的兩只手幹凈漂亮地不可思議…五條悟想她應該有在彈鋼琴之類的，畢竟看氣質也像。
她看起來應該不會再自/殺了。但把她從河流那邊攔下來，請她吃了一頓飯，不能夠讓她的境況有任何的改變——她如果回家或者回學校，一定也還會遭受和之前一模一樣的對待。
不過總體來說應該還是會好好的活在這個世界上。
五條悟簡單的做出了這一種判斷，但是接下來說出口的話卻是問她“你現在想要回家嗎？”
“……”緒方梨枝楞了一下。
她的眼睛靜靜地看著自己膝蓋上面的飯盒。
那裏面的肉基本有好好吃完，但是米飯還剩下三分之二的樣子。她的眼睛看在那裏，視線也追隨著醬汁一點一點的在飯盒中擴散的痕跡，心裏面在考慮男人突然問出這句話的意義。
最後緒方梨枝看著他，非常簡單的搖了搖頭。她說“我不想回去。”
“我不想看到我的爸爸媽媽。”
五條悟就簡單的點點頭，給她比了一個OK的手勢。
接著就站了起來，在路邊攔了一輛的士。
拉著緒方梨枝上去之後五條悟簡單的報出了一個酒店的名字。司機和女孩子都有些詫異的看著他。
不過和司機那種猶猶豫豫的心裏想【要不要報警？】，順便旁敲側擊的問【你們是兄妹或者父女嗎？】的行為不同，在他旁邊的少女從頭到尾都沒有反抗的舉動。
對於她來說，她之前說的話沒有假——她現在應該無論如何都不想回家去面對父母。
進入酒店的時候，五條悟的本意就是反正都已經遇到了，就幫人幫到底，讓她在這裏好好的洗個澡睡一覺之類的。
他不能夠改變她的整個人生，但是至少今天，從黃昏到明天早上的這一段時間，他希望緒方梨枝的這一個夜晚能有一個盡可能好的經歷。
但是少女在進入大廳和坐電梯上去的時候都非常的安靜，兩只手靜靜的放在自己校服裙子的前面。
忽略掉她現在滿身的傷口，單單去看她還掛著校徽的上衣，這女孩子也真的不愧是從貴族女校裏面出來的學生。
然後再上樓，進了門，之後五條悟打開燈，原本是想跟她說“你就好好洗個澡睡一覺吧，有什麽事情就叫客房服務”然後就出去的。
少女卻徑自錯過他走進門內。
進到那裏面，她開始把自己的手指捏到了領口的第一個扣子那裏。
她的指尖輕輕一錯，就讓那個扣子被解開了。
五條悟接下來目瞪口呆的看著緒方梨枝的手從上開始往下移。一直解到第3顆扣子。
這女孩沒有穿內衣的習慣，解到那裏基本上就什麽都看得見了。
才慌慌張張地阻止她，問“你要幹什麽？”
緒方梨枝非常理所應當的轉過頭來問他，她說“你不就是想要做這種事情嗎？”
言辭中並不含有對於五條悟【趁人之危】的不滿，當然也沒有那種【這個人救了我，還請我吃了東西，我一定要報答他——！】的獻身感。
她應該只是很簡單的把這個當成了交易：如果一個人請自己吃了飯，接下來要給自己一個地方住讓自己不用回家，那麽他就算對自己做這件事情也行。
“……”
最後五條悟幾乎算是半強制的把她推進了浴室，讓她在裏面穿好衣服再出來。
這一次的少女似乎也知道自己會錯了意思，還是乖乖的進去了。
不過由於自己的‘自作多情’，她在進去的時候，一整天裏面第一次表現出一點人類情感，微微抿住了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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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肉便當◎
硝子在這裏, 卻只是很用力的把頭低下去。
她的身體繃緊，嘴裏都可以聽到牙齒互相碰撞的聲音。
等到擡起頭來的時候，倒是五條悟變得有些慌張。
他手忙腳亂的往後面推，莫名其妙變得跟在樓頂的時候看到的那個爛橘子一模一樣, 驚慌的說“餵…餵？你怎麽哭了？”
“我不會真有什麽惹怒女孩子的才能了吧？本來我以為跟我妹相處之後, 我變得比較溫柔…”
“不。”硝子這麽說，也跟著蹲到了地上。
隨即, 對他行了一個幾乎是古老家族才用的, 之前一直被她抨擊為【封/建/餘/孽】的大禮。
她大聲說“非常的感謝你。”
“還有就是對不起。”
對不起, 因為我們是這麽弱小的存在，所以…
“哦, 那個倒是沒有關系。”五條悟隨口說，並且用手按著她的肩膀，讓她直起身體來。
兩個人的眼睛在離地有幾十厘米的地方對上，看清楚硝子的眼神之後, 五條悟楞了一下, 倒是笑起來了。
那跟最近他被恐懼的被崇拜的【最強】名號完全不同，只是普普通通的, 對同班的十幾歲女孩子做惡作劇的男生的笑容。
他說“我就說你不是這麽脆弱的家夥。”
“但是搞什麽？你那個完全是要上戰場的表情吧。”
“沒說錯吧, 硝子！”他又用那種特別大力的視情況會變得非常不禮貌的動作，去拍硝子的肩膀, 把她的身體拍的咣咣作響。
“就算是在以前我們兩個還在學校的時候，你也因為自己的事一直待在學校裏面, 不怎麽出去做任務的…現在反而是想要上戰場的嗎？”
硝子對此什麽話都不說, 只是靜靜的看著五條悟的旁邊。
在他的身旁, 最近常常相伴的不僅僅是獄門疆這一個小立方體, 也包括如夢如幻的, 仿佛膨脹開的泡沫一樣的光帶。
她知道這就是五條悟口中所謂的【幻境】，如果要用光帶包裹住自身，就會莫名其妙的擁有可以操控時間的能力。
她說“你那個是可以具有覆制性的吧？”
“……”五條悟楞了一下。
“你說它經過一段時間就會開始衰退，但是我覺得你並不是會任由這麽好用的東西變壞的類型。”
“你是我見過最天才的人，不管是在咒術方面還是在任何方面，一定有在這一段時間去研究這個東西的性質——並且甚至已經開發出了可控的術式吧？”
這麽說的她卻露出一副非常明顯的確信表情。
在這一段時間裏面五條悟之所以能夠這麽大肆的屠殺咒術界的高層，就是因為他知道自己可以一個人把所有的工作量補上，通過使用這種時間緩慢化的能力。
但是如果按照他所說的，幻境遲早有一天會消散的話，那麽一旦這種能力失去，咒術界人才雕敝，只會導致更大的災難。
而且就算是五條悟自己有辦法修補幻境，把按照他的說法，這個能力也是在這個世界裏面怎麽都找不到蹤影的他的【妹妹】送給他的。
而在這個世界裏面沒有緒方梨枝的存在。
也就是說當教師五條悟真正出現的時候，就算再多上這一最強的力量，局面也依舊無法收拾。所以為了讓接下來的世界能夠正常的運轉，這些工作應該也會交給這個世界的自己——讓時間放慢的能力。
“嗯，真有趣的假設，但你覺得我有這麽好心嗎？自己做完保姆還要讓這個世界的我繼續做？”
五條悟這話說的真難聽，他瞇眼笑的時候總是好帥，但是挑釁意味特別濃重——而如果對於完全免疫他美貌的同學來說，估計就只能看見挑釁了。
但硝子一點都沒生氣，她說“有啊。”
“還有，之所以不和我說也不和學生說。只準備交給這個世界的自己——是因為你只相信你自己吧？”
不是對於別人的忠誠友誼有所懷疑，只是單純的覺得【只有自己做得到】
“你真傲慢。我現在相信你只有十幾歲了。”硝子說。
“……”五條悟楞了一下。
然後微笑了。
隨著這個笑容，幻境發生了變化。
溫柔的光芒圍繞著他的指尖，五條悟垂下眼睛看著那光帶，眼神是出乎意料的——起碼硝子從來沒有在他的臉上見到過的溫柔。
他點了點頭，說“沒有錯，的確開發出了可控的技術。也的確覺得【只有我才做得到】。”
“不過有一點你可能說錯了。”
“我研究這個術式不完全是因為我想要這個能力，能成功也不是因為我是一個天才。”
“這跟天才什麽的沒有關系，如果說我是一個根本不知道術式的人——只是一個普通的十幾歲的高中生，我也會繼續去研究的。”
他的視線很普通的跟硝子的對上，臉上沒有笑，反而顯得非常的認真。
也顯得比之前的每一個時候都要易於親近：不是咒術界的最強，不是六眼，完全就是一個普通人類的表情。
他說“因為那是我妹妹留給我的最後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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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離開的時候五條悟很高興，把一部分已經研究出來的試驗版時間放慢術式給了硝子。
五條悟最後也沒有跟她說什麽【這會很辛苦】【我們兩個人的體質有一些不同，就算你能夠使用負荷應該也會比我大很多】之類的話。他的溫柔神經大概只有對緒方梨枝才會有效——因為她是跟自己所見過的每一個女孩子都不同，世界上面唯一一個只是站立在地上就會忍不住喘氣的，弱的要命的女孩子啊。
他像是對待自己的每一位同胞一樣對硝子點了點頭，說了一句“接下來就交給你了。”然後又補充了一句“這個本來就是半成品，所以你記得多給我收集一點數據。”
真的是半點都不體貼的男人，但是他的這種性格好像過去整整十年都不會改變，硝子對他點了點頭，自己也說了她會在這裏【以自己的方式戰鬥】
她是整個世界極少數擁有反轉術式這種稀有能力的人，起碼是能夠擺在臺面上的極少數，那些大家族裏面可能藏有相關的術式，但是他們根本就不願意拿出來。
分身乏術，硝子已經膩煩了見到一大堆的夥伴朋友學生死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而自己卻只能夠事後看著他們的屍體，連出去參加葬禮都做不到。
所以現在硝子在醫務室裏深呼吸，吸到的有部分消毒水的味道，但更多的是各種各樣不明莫名其妙的咒術物品，那種類似於中藥和棒棒糖混合在一起，不管聞多少次都讓人作嘔的氣味。
她心裏想。戰場的味道——她作為醫生的戰場。
不能夠讓那一個人再獨自在前方戰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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獄門疆裏面的感覺比想象中的更加異常。
可能這裏原本就有讓時間流速變得緩慢，以此來折磨被關在裏面的人的性質。
五條悟在裏面無聊的數著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聲，心裏面想著該不會都已經過去一整個人類發展史的時間了吧？面前卻突然變得亮了起來。
是和之前的亮光截然不同的屬於現實的亮度。
“咦？”
他擡頭望著從天空上面灑下來的陽光。
往前走，往地上隨便踩了踩，才確認自己腳下的是貨真價實的都市水泥地面。
五條悟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的手，雖然整體纖細修長宛如藝術品，但是某些地方有著怎麽樣都消不去的繭，某些地方有著傷疤。也是屬於他的手。現實世界的存在物。
他繼續向前行走。
是在這裏，他沒有感覺到自己的身上存在咒力，在旁邊走過的人們臉上也帶著平和正常的表情。
而在他視線的最前方，從一開始就位於他視野中的某一個小點的女孩子，則是這種日常景象中的最大的異常。
白色，銀白色的波波頭，身上穿著黑色的校服，大概是那種教養很好的名門女校，裙擺很長，腿上也穿著正常的襪子和黑色漆皮鞋。
手從有點長的袖口裏面怯怯的露出了一點，手指上面有些地方可以看到被煙頭燙傷的痕跡，指甲也有一點折斷了。
她的眼睛靜靜地看著前方。
五條悟也跟著她一起看過去。
那是環繞著這篇商業區的河流，波光粼粼。河水整體給人一種骯臟的印象，但是即便是如此骯臟的河流，在被光照上去的時候，依舊能夠給人以某一種美感。
少女靜靜的看著這個。
她的呼吸聲也輕輕的。
五條悟朝她走近的時候，感覺到少女的呼吸聲在一點一點的與河水拍打堤岸的頻率變得相同。
就在某一個決定性的瞬間，她的腳向前邁出一步。
而在她快要跌入水中的時候，已經完全走近的五條悟用手提住了她的後領，阻止她的動作。
“……”少女應該完全沒有想到這種時候竟然會被打擾吧。
通常來說一個人如果想自/殺的話，就會覺得這個世界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和自己一個人要面對的巨大的痛苦。
她有些詫異的回過頭望。五條悟發現她臉上倒是很幹凈。只是隱約有哭過的痕跡和鼻血流出來的痕跡。
在發絲下露出來的脖子簡直不成樣子。有指甲的撓痕和同樣挺新鮮的煙頭印。
五條悟的視線很平常的掃過那裏，一一確認它們的存在，但是沒有說些什麽。
不過少女應該也覺得這樣子被別人打量，尤其是被一個明顯成年的異性！有些不太高興吧。
五條悟把她拉離河水一點之後，她的第一個舉動就是後退了一步。
她後退的力道應該也是比較小的，往後退的那一只漆皮鞋的鞋跟處剛剛好碰到河邊濕潤的部分，而沒有直接踩進河裏面去。
她用那種有些防衛的姿勢，用一只手握住另外一只手的手肘處，微微皺著眉看他。應該想要說些什麽。
而五條悟在這種時候倒是對她笑了。
他的臉整個被夕陽染紅，包括他被風微微吹起來的銀色發絲。
兩個人有著相同的發色和瞳色，五條悟覺得這應該不完全是巧合。
不僅僅是出於在獄門疆裏面難得看到了一個新鮮玩意，見招拆招的緣故。
也是因為他作為一個老師，沒有辦法對這個年紀最多不會超過十一歲，顯然被校/園/霸/淩折騰得很慘的學生置之不理。
五條悟問她“你是不是餓了？我們兩個要不要一起去吃點東西？”
“唔……”
通常來說男生、通常來說一個已經成年了的男人問這句話（尤其是對女學生問這句話！）的時候，經常會被以警戒的眼神看待。
不過如果那個女孩子此時已經走投無路、不能夠回家、不能夠回學校、身上沒有錢也沒有證件，任何地方都沒法去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緒方梨枝有些猶豫的點了點頭。
其實她今天一整天，準確來說再加上昨天一天都沒有吃什麽飯。
莫名其妙的，一段時間過去（差不多幾個小時），就不會再覺得餓。
只是覺得走路起來暈暈的，身體的某些部分被消耗掏空了。
‘如果這個人要對我做些什麽’緒方梨枝很冷靜的想。不能夠說她沒有防備心，而是防備心應該起的作用…起碼在【保護自己】這一意義在她身上已經完全不存在了。
緒方梨枝就想‘那就讓他對我做吧。’
隨後，她用一只手抓著自己另外一只手的胳膊，有些搖搖晃晃的跟上了在前面的五條悟的步伐——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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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在剛剛過來並且朝著緒方梨枝的方向走阻止她自/殺的時候，把手伸到口袋裏面，才莫名其妙的發現自己的身上竟然有帶銀行卡的。
雖然說不確定在這個世界裏面銀行卡究竟有沒有用，畢竟這是一個沒有咒力，也沒有咒靈的世界啊——他自己身上的咒力用不出來，行走在街頭的時候明明是鬧市區，結果連最弱等級的咒靈都沒有看到，就可以確定了。
可是過去便利店刷卡的時候，莫名其妙的發現竟然能夠真的刷出來，並且裏面也有自己在外面世界裏面的超級大量的金錢。
緒方梨枝進入便利店的時候，依舊只是抓著自己的胳膊在旁邊默不作聲，意思差不多就是五條悟隨便給她買些什麽，緒方梨枝都會接受吧。
五條悟跟她說“你自己選”的時候，緒方梨枝就去打開冰櫃的門，挑了裏面一個以難吃和高熱量出名的能量飲料。
他一開始想【會不會這孩子就好這一口呢？或者說是在減肥？】可是從她的神情來看，她應該只是覺得這個比較高效率，而且吃起來也不會掉出碎屑什麽的，覺得五條悟可以【忍受】吧。
所以最後他還是嘆了一口氣，抓住緒方梨枝的手腕。說“你吃過便當嗎？”
緒方梨枝有些詫異的睜大雙眼。
他就確定她沒有吃過。
於是選擇了自己通常來說出差累得半死，在半夜的時候會選擇吃的那種便利店牛肉便當，然後結賬的時候順帶叫打工的店員幫忙加熱了。
店員似乎對於兩個人的組合感覺到有些疑慮的樣子——十一歲的遍體鱗傷的女孩子和身材高大、全身上下都是名牌限量款但是戴著眼罩的可疑男子。不過最後還是乖乖的閉嘴，沒有說些什麽。
簡單的結完帳之後把卡還過來，就自顧自的轉身去微波爐那裏加熱了。
五條悟靜靜的看著他的背影，在身邊的女孩子倒是突然問了一句“為什麽你剛剛看到結賬的時候這麽驚訝？”
“因為沒有想到銀行卡能用的來著。”五條悟隨口和女孩子回了一句。
女孩子露出了微微有些困惑的表情，不過之後還是什麽都沒有說。
出門後兩個人坐在便利店外面的長凳上面，緒方梨枝輕輕的一口一口的吃完了那一個便當。
她的食量很小。一個人餓了兩天之後剛開始吃東西，反而真的吃不了多少。
而且手指一曲起來，就會觸動到手臂上面的某個傷口，導致她的手一直都在神經質的抖。
妹妹自己似乎也發現了這一點，所以還是會用另外一只手握著右手的手腕，慢慢的一點一點的吃。
她進食的時候沒有什麽樣的動靜，也沒有讓汁水或者米粒灑出來，就這麽靜靜的吃完了。
五條悟在旁邊把雙手搭在椅背那裏，觀望著面前的樹木和偶爾騎著自行車從兩人面前經過的行人，心裏面想這場景的逼真度還真高。
偶爾看了看旁邊的緒方梨枝一眼，也覺得她的吃相有點像是小鳥。
做完了這一切之後，正常來說就可以分道揚鑣了。
自/殺通常來說是需要運氣的。不是說自/殺成功（以現在流傳的方法，唯一一個能夠保證百分百有效的其實只有跳/樓，其他的不管是割/腕也好上/吊也好，就連她的跳/河都有被救起來的可能性）而是說關於那種【決心】
一個人就算受到再怎麽大的痛苦，通常來說都不會想到要放棄自己的生命。就算偶爾會有這種想法，但是真正付諸實施那又是另外一回事。畢竟種族之所以能夠傳到現在，就是因為它們體內的一大堆基因都在拼命跟你說【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要繼續活下去】啊。
經常會有那種在跳/樓的時候，明明一只腳已經跨出了天臺，人也開始往下落，卻開始後悔叫救命的人。
一次自/殺被打斷之後，人類通常來說會變得相當的熱愛生命。但在旁邊的緒方梨枝看不出這樣子的跡象。
她靜靜地垂著眼睛，用紙巾擦自己的手——第一個擦的不是自己的嘴唇，而是手。
聯想到這個孩子明明是全身上下都是傷，但是唯獨露出來的兩只手幹凈漂亮地不可思議…五條悟想她應該有在彈鋼琴之類的，畢竟看氣質也像。
她看起來應該不會再自/殺了。但把她從河流那邊攔下來，請她吃了一頓飯，不能夠讓她的境況有任何的改變——她如果回家或者回學校，一定也還會遭受和之前一模一樣的對待。
不過總體來說應該還是會好好的活在這個世界上。
五條悟簡單的做出了這一種判斷，但是接下來說出口的話卻是問她“你現在想要回家嗎？”
“……”緒方梨枝楞了一下。
她的眼睛靜靜地看著自己膝蓋上面的飯盒。
那裏面的肉基本有好好吃完，但是米飯還剩下三分之二的樣子。她的眼睛看在那裏，視線也追隨著醬汁一點一點的在飯盒中擴散的痕跡，心裏面在考慮男人突然問出這句話的意義。
最後緒方梨枝看著他，非常簡單的搖了搖頭。她說“我不想回去。”
“我不想看到我的爸爸媽媽。”
五條悟就簡單的點點頭，給她比了一個OK的手勢。
接著就站了起來，在路邊攔了一輛的士。
拉著緒方梨枝上去之後五條悟簡單的報出了一個酒店的名字。司機和女孩子都有些詫異的看著他。
不過和司機那種猶猶豫豫的心裏想【要不要報警？】，順便旁敲側擊的問【你們是兄妹或者父女嗎？】的行為不同，在他旁邊的少女從頭到尾都沒有反抗的舉動。
對於她來說，她之前說的話沒有假——她現在應該無論如何都不想回家去面對父母。
進入酒店的時候，五條悟的本意就是反正都已經遇到了，就幫人幫到底，讓她在這裏好好的洗個澡睡一覺之類的。
他不能夠改變她的整個人生，但是至少今天，從黃昏到明天早上的這一段時間，他希望緒方梨枝的這一個夜晚能有一個盡可能好的經歷。
但是少女在進入大廳和坐電梯上去的時候都非常的安靜，兩只手靜靜的放在自己校服裙子的前面。
忽略掉她現在滿身的傷口，單單去看她還掛著校徽的上衣，這女孩子也真的不愧是從貴族女校裏面出來的學生。
然後再上樓，進了門，之後五條悟打開燈，原本是想跟她說“你就好好洗個澡睡一覺吧，有什麽事情就叫客房服務”然後就出去的。
少女卻徑自錯過他走進門內。
進到那裏面，她開始把自己的手指捏到了領口的第一個扣子那裏。
她的指尖輕輕一錯，就讓那個扣子被解開了。
五條悟接下來目瞪口呆的看著緒方梨枝的手從上開始往下移。一直解到第3顆扣子。
這女孩沒有穿內衣的習慣，解到那裏基本上就什麽都看得見了。
才慌慌張張地阻止她，問“你要幹什麽？”
緒方梨枝非常理所應當的轉過頭來問他，她說“你不就是想要做這種事情嗎？”
言辭中並不含有對於五條悟【趁人之危】的不滿，當然也沒有那種【這個人救了我，還請我吃了東西，我一定要報答他——！】的獻身感。
她應該只是很簡單的把這個當成了交易：如果一個人請自己吃了飯，接下來要給自己一個地方住讓自己不用回家，那麽他就算對自己做這件事情也行。
“……”
最後五條悟幾乎算是半強制的把她推進了浴室，讓她在裏面穿好衣服再出來。
這一次的少女似乎也知道自己會錯了意思，還是乖乖的進去了。
不過由於自己的‘自作多情’，她在進去的時候，一整天裏面第一次表現出一點人類情感，微微抿住了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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