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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小貓,你可以吃韭菜香幹,哈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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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小貓,你可以吃韭菜香幹,哈嗚——!

花容、謝故卿在花滿樓的包廂裏坐立難安, 不時看一眼門外。

送他們來的侄子花啟,含糊其辭,只說虞總手上有關於尋找孩子的線索。等夫妻兩個進一步問,花啟便表情一言難盡。

“虞總沒告訴我具體的消息。總之, 你們先見一見他, 看他怎麽說。”

謝故卿握著丈夫的手。她的手像是冬天的冰, 由裏到外, 透著徹骨的涼。

這段時間, 拿著那條可以稱得上是唯一線索的紅繩, 花家翻遍了整座城市。

可“謝塵”這個人卻像是故意躲了起來,無論他們動用多大的人力, 依舊搜尋不到。

隨著時間的推移,鼓噪的兩顆心,不知第幾次冰封。

可一聽說有線索, 他們還是抹掉對方哀傷的淚水,換上得體大方的微笑, 前來赴宴。

門被輕輕拉開, 兩人頓時站起身。

來者是虞幟, 虞氏集團如今的掌權人。花容和謝故卿並非第一次見他, 除了許多宴會公共場合,花家與虞氏有合作,私下同樣聚過幾次。

更何況,夫妻兩個後來知道,小茂那個可愛的孩子,正是虞家那位異姓的小公子, 由面前這個內斂深沈的男人撫養長大。

於是對虞幟,更添了幾分好感。

“虞總, 你好。”花容跟虞幟握手。

虞幟重重一握,“您好。”朝謝故卿禮貌點頭。

盡管心中焦急,可夫妻兩人依舊保持了良好的教養和禮儀,和善地招呼虞幟坐下。

虞幟將懈怠的密封牛皮紙文件,放到桌上。花容、謝故卿忍不住投去目光,相互對視一眼。

開門見山的反而是虞幟,他神情肅穆,眉梢染上寒意:“我想聽聽你們丟失那個孩子的經歷。”

兩人楞怔。

這麽多年過去,沒有人這樣向他們這樣發問。太尖銳了,猶如淩遲一般,拋開傷疤,直面血淋淋的慘痛過往。

“他出生就是個很漂亮的小嬰兒。眉毛整齊,又黑,眼睛圓圓的,亮亮的,像是星星和黑棋子。出生哭了一陣後,他就乖乖的了,是個安靜的小寶寶……”

謝故卿唇角微動,語氣輕柔。

她沒有講述得到這個孩子的艱難。寶寶的健康降生,幾乎治愈了她過往人生中一切因病弱而產生的苦悶灰暗的時刻。

妻子溫柔的聲音,將花容帶回到那段幸福的時光。他清臒的面容上,露出少有的、沈湎的笑意。

“醫生和護士都說,生了個小天使呢。”

“他乖的不像話……”謝故卿眼中跳躍著碎星般的光彩,“除了吃飯,就睜著大大的眼睛,望著你……還會笑,眼睛也笑,嘴巴也笑……”

說到這裏,夫妻兩人的眼睛,同步地彎了起來。

可那溫馨的弧度猝然陡轉直下。

“他過完一歲生日的那段夏天,沒有雨,也沒有風,太陽不熱。”

謝故卿說:“每天都是晴朗的天。寶寶的身體很健康,是我的身體底子不好,他一歲之前,我幾乎沒有出過院門。都是他們偶爾帶著寶寶出去玩,透透風。”

“那一天……”謝故卿聲音梗塞,美麗的眉心蹙起,“是周日。我的身體狀況很好,就想跟他一起,帶著寶寶去湖邊走走。”

周日,他們家裏一直帶孩子的老保姆請假回家了,新來的是個手腳伶俐的小姑娘。

三個大人推著嬰兒車,沿著湖邊走,享受和煦暖陽。

當時,湖的另一側,是一座巨大的游樂場。周末,孩子嬉笑的聲音從裏面不斷傳來。花容看著妻子好奇的眼睛,提議進去看看,不多待。

真正進了游樂園裏,才知道人有多少。逛了一圈後,謝故卿發現寶寶的眼睛一直看著旁邊孩子手上的粉色棉花糖。

小嘴巴吧唧吧唧。

花容笑道:“哈哈,這是饞了。我去買一個,”他逗逗寶寶,“吃一點不要緊。”

花容去買棉花糖,保姆和謝故卿坐在旁邊的椅子上。

人也是太多了,奔走時,塵土飛揚。謝故卿輕輕給嬰兒車裏的寶貝扇扇子,“我們買完棉花糖就回去吧。”

旁邊傳來哭聲,謝故卿扭臉一瞧,一個小女孩跑得太急,跌在地上,膝蓋破了。

謝故卿把扇子交給保姆,自己走過去,扶起小女孩。家長追了上來,謝過她,把孩子抱起來走了。

謝故卿再回去時,保姆連同嬰兒車都不見了。她心下一驚。

打過電話才知道,方才幾個小孩兒在嬰兒車附近打鬧,保姆怕他們驚嚇到寶寶,就推著車,走到了更安靜的樹下。

“就在那個廁所右邊。”

謝故卿擡起頭,看到廁所的建築物,和那棵梧桐樹。不遠,幾十米的樣子。

“好,我就過去。”謝故卿掛掉電話,怕花容回來找不到他們,就原地等了一分多鐘。

然後,兩個人拿著棉花糖,走了過去。

嬰兒車在樹下。謝故卿舉著粉色的棉花糖笑了笑,捏了一丁點在指尖上。可等夫妻兩個走近,推開防曬棚,卻發現裏面空空如也。

這時,保姆跑了過來,滿臉淚水。

“寶、寶寶,寶寶不見了!”

“什麽?!”花容攥住她肩膀,手指發白。保姆哭著指了指廁所:“剛才,我把寶寶抱出來,看廁所的阿姨看到了,逗了逗。”

聊天過程中,她發現這慈眉善目的阿姨,還是她的老鄉。

警惕心大打折扣。阿姨看她不時瞥向身後的廁所,笑道:“你去嘛,我幫你抱兩分鐘,你出來不就給你好了。”

說到這裏,謝故卿已經泣不成聲。

虞幟眼睫半垂,“她恐怕不是游樂場的工作人員,也不是什麽同鄉。”

花容攏住妻子的肩膀,沈重點頭。

“那時候不像現在,攝像頭全覆蓋……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們封鎖游樂場都晚了一步……找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天亮時,我們的心和天色一樣慘白……”

虞幟心道,後來恐怕是大海撈針了。

“像是有預謀的專門綁架。”

謝故卿突然擡起頭,淚流滿面:“如果真是綁架就好了,為什麽不讓我們用錢換,為什麽,他還那麽小……”

花容眼角溢出淚水,道:“你說的沒錯。在搜捕最嚴的那段時間,有兩通陌生電話打了進來。”

“可總是還沒講話,對面就掛掉了。”花容搖頭,“我們定位到電話的位置,等到那裏時,人去樓空。”

虞幟道:“可能是綁架團夥內部產生了分歧。”

花家的勢力不容小覷,團隊中的膽怯之徒,見識到大規模的搜捕武裝力量後,會退縮或退而求其次,不難理解。

或是……

虞幟想起那座封閉的大山,拳頭不自覺握緊。

或是,像對待燙手山芋一樣,著急轉手。

“可是從那以後,再也沒有音信了……”花容眼神空洞,捂住自己的臉,肩膀顫抖。

包廂中,只有夫妻兩人斷斷續續的啜泣聲。

“抱歉,”謝故卿擦了擦眼淚,“我們失態了。”

虞幟濃黑的眉頭從進來的那一刻,便是深壓的。

“你們覺得他還活著嗎?”他突然問。

花容和謝故卿的眼眶瞠大。

靜了兩秒。謝故卿道:“一定還活著。”她捂著自己的心口。

“我能感受到。……不管用多久,我們都會找到他。”

然而,淚珠從睫毛下悄然滑落,在臉上鋪陳出一片水光。

虞幟打開牛皮紙,簌簌的聲響,夫妻兩人的目光齊齊凝視。花容道:“虞總,你這邊得到的是什麽消息?”

不論多麽微小的線索,他們都願意追尋。

虞幟沒有回答他,而是直接將兩份文件放到了他們面前。花容打開——

“檢驗意見,根據DNA結果分析,親權概率為99.9999%,支持花容為張小茂生物學父親。

“檢驗意見,根據DNA結果分析,親權概率為99.9999%,支持謝故卿為張小茂生物學母親。”

謝故卿捂住自己的嘴,手指攥住文件一角,抓出幾道深深的皺痕。她漂亮的大眼睛裏血絲遍布,以一種肉眼可言的速度,眼睛漲得通紅,仿佛要淌出血淚。

“小、小茂……”

她已經顧不得理智,豆大的淚珠流進指縫裏,緊緊抓住花容的衣袖:“這是什麽意思?我的……是我們的孩子嗎……”

花容尚且有一絲理智,捧著文件的手顫抖不已,失神問道:“我們問過小茂,他說——”

他有親生父母。

虞幟道:“在他五歲的時候,我把他從大山裏領養回家。……應該是陰差陽錯,被拐賣到大山裏。我正在查。”

謝故卿的神經徹底崩斷,抱住那兩份文件,哭得像個孩子。

花容面上仍是不可置信的愕然,摟著妻子的肩膀,哽咽到沙啞:“不會再有這麽像的兩個人……”

驟然吸了口氣,“……小茂是我們的孩子啊!”

透進包廂中的光線,由明轉暗。

虞幟從早坐到晚,接受兩個宛若迎接新生的夫妻的細致詢問。

臨走時,虞幟道:“他需要一點點接受這件事……”後半句話還未說完,謝故卿鄭重地握住他的手。

“我們明白。”

從她那雙和張小茂如出一轍的眼睛,虞幟看到如山般的珍視和謹慎。

那便沒有什麽好說的了。

“謝謝你。各個方面。”花容輕輕搖頭,似乎覺得語言太過蒼白無力。他用力握住虞幟的手。

“直到今天……我們才算是活過來了。”

-

外面秋風習習,過往的行人裹緊衣裝。

寵物醫院裏溫暖如春,張小茂趴在寵物籠邊上,伸出手指逗弄奶牛小貓。

“怎麽會沒有人領養呢?你這麽可愛。”

張小茂撓撓小貓咪的下巴,奶牛小貓舒服得呼嚕呼嚕。

嗡嗡——手機上收到客戶的消息。

是上次那個謝阿姨。

【小茂,最近小咪掉毛得厲害,恐怕我明天要帶他去你們醫院裏看看了。】

【明天小茂在醫院裏嗎?】

【照片】

張小茂按住語音:“貓咪秋天掉毛很正常,因為他們要換掉夏天的絨毛,長出更厚實的毛發,迎接冬天。”

“這個掉毛量還好啦。註意補充維生素,多曬太陽就好了。”

就在語音發出去的兩秒後,手機屏幕上突然跳出對方的視頻連線邀請。

緊接著又掛掉了。發來一條語音。

“不好意思,阿姨按錯了。”溫柔、又有點慌張的聲音。

後面跟著柔和的男聲:“謝謝小茂醫生。”

張小茂回了個“嗯”,沒有再管。他給小奶牛貓拍攝最新照片,更新領養信息。

花容和謝顧卿那邊。

謝顧卿嗔怪道:“你不要嚇到他。”花容壓抑住自己焦急的心情,笑道:“剛剛真的是按錯了,不是故意的。”

兩人對視,笑出眼淚來。

恍如隔世一般,花容喃喃道:“我還是覺得不可思議。”謝顧卿嘆道:“誰敢相信呢……”

就是他們從包廂裏出來,告訴花啟這個驚天的消息時,花啟也是楞了足足有三十分鐘。

等送他們到家了,突然如夢初醒。

“伯父伯母,你們是說,張小茂就是你們的孩子。在虞氏領養他之前,他一直流落在大山裏……?”

他們擦掉彼此又落下的淚,謝顧卿說:“別哭了,老頭子。皺紋都出來了。”花容懂得她想說什麽。

她不想把時間都浪費在掉眼淚和後悔過往上了。

像他們這樣再過五六年就年過半百的人,難道還有時間哀傷嗎?

花容不住點頭:“我們明天去看看他。”他看到妻子美麗的眼睛,時隔多年,再次亮起,像撒滿星子。

“要用什麽理由呢?”謝顧卿苦惱地笑起來,花容抱著掉毛老貓,跟她一起笑了。

-

花啟在車裏抽空了一包煙。煙霧繚繞,像在車裏炒了四菜一湯。

煩悶,卻不知這種煩悶從何而來。應該高興才對……一直調查的事情有了好結果。

但實際上,他驚詫有餘,歡喜不足。

花啟費解,生意場上這麽多年,似乎也很少有令他如此困惑的情緒。

直到他走進家門,在自家弟弟臉上,發現了與自己幾乎一致的苦悶。

花啟驟然心驚。

“結果如何?”花季主動問他。花啟清晨告訴他,虞幟有相關的線索。

花啟看到花季那張淡漠的臉,仿佛褪了色的白紙。自從自己從他那裏得到線索,開始調查張小茂,花季就像是被綁住手腳、上了斷頭臺的刑犯。

真的愛得那麽深嗎?花啟當初略帶鄙夷地想。

“嗯……”花啟含糊其辭,錯開他的視線。

花季楞怔一瞬。旋即,薄唇抿出一道慘淡的直線。

花啟又拿出一包煙,在陽臺抽了起來。

小茂,花季,血緣,身世……

這些東西在他心中雜亂沸騰,熬成一鍋他自己都搞不懂的感情雜燴。

“我還沒說什麽,”花啟瞥一眼身旁的花季,“臉就白成這個樣子。”

他重新拿出一支煙,點燃,遞給花季。

花季是從來不抽煙的。但這次,他接了過去,含在唇中,輕輕吸了一口。

夜風襲來,吹散縷縷煙霧,將花季的聲音也吹遠了。

“你不用說,我心中已經知道了。”

花啟吐出一口煙雲,勾唇笑了一下,搖頭道:“他長得這麽像大伯母,我們怎麽會都沒看出來呢?真是奇怪。”

花季夾著煙的手,揉了下被熏紅的眼睛。一點晶瑩的東西似乎從他眼中滑落。

他吸盡最後一口煙,冷漠的狹長眼睛凝視花啟:“也許,是因為我們都不希望他是吧。”

花啟臉上的笑意猝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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