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浮生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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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浮生若夢
應知離的傷, 斷斷續續休養了兩三個月。
時間，是祈清和暗地裏估算出來的。
當一團又一團的夢像雲一樣凝聚，升起來時, 她就知道，這是入夜了，萬物生靈開始做夢。
而這些雲宛若天光乍破般消散時, 就是生靈醒來了。
後來, 應知離察覺了這件事。
他就讓整個夢境虛妄中, 也有了如現實裏一樣的日升月落, 時間流動。
養傷期間，祈清和一直守著他。
困了，就枕在他的尾巴上, 醒來時, 會替他換藥，看著他逐漸愈合的傷, 祈清和半是惆悵, 半是心疼。
她抱怨：“我覺得我揍人揍輕了。”
應知離只是笑。
傷好以後, 祈清和就沒了一直守在他身邊的理由。
他沒辦法一直陪著她，在遇到一些無法徹底驅散的噩夢時，他就不得不離開夢境, 去現實裏尋找原因。
因為這種情況，多半是鬼物所致。
祈清和無法離開，只好獨自一人靠搗鼓藥材打發時間, 偶爾，她也會跑去別人的夢裏, 東瞧瞧西看看，然後感嘆人類居然會有這麽多稀奇古怪的想法。
她問過應知離, 自己明明已經毀掉了無情道最後的枷鎖。
可為什麽，她還是沒能想起與他之間的記憶。
應知離指尖挨在她額間，沈默片刻，答道：“你差一個契機。”
一個想起全部的契機。
事已至此，祈清和幹脆什麽也不想的在夢裏住下了。
而夢裏的生活，並沒有想象中來得枯燥，也沒那麽難以忍受。
恰恰相反，很有趣。
應知離絕不會拘著她，她可以隨意來去三千夢境大千世界，夢裏新設了指路牌，不會迷路。
於是祈清和常常玩得忘乎所以。
她可以去夢裏重新體驗不同身份，經歷不同的人生，她試著稱帝征戰，當過大漠首領，也跑去航海開拓，興致勃勃又跌宕起伏。
當然，偶爾也會有些小麻煩。
比如祈清和試圖替航海家們洋洋灑灑寫賬本時，別人看不懂。
有人詢問：“這是什麽？”
祈清和瞥了一眼，認真道：“覆式記賬，八十兩。”
“不。”那個人很困惑，指了指記賬玉簡上的符號，問道，“我是指您畫的這個，三個圓，兩個小的一個大的。”
“這個是數字呀，數字八十。”祈清和莫名其妙。
在這種長條玉簡上記數，她一向不習慣用漢字數字。
“好奇怪的計數方法。”那人納罕。
祈清和感嘆，果然，在夢裏不能講究任何邏輯真實。
如果累了，她就隨意找個地方隨意一躺，夢境消散前，應知離會走進來，將半夢半醒的她帶離。
他打橫抱起她，走在虛妄星海裏。
祈清和困的迷糊，頭靠在他懷裏，小聲嘟囔著：“我覺得你這裏可以開發成旅游景點。”
肯定很多人都會感到很有意思。
應知離笑一聲，輕聲道：“每個人每天夜間都在經歷，只是大部分人醒來後，不記得了。”
星河上停著雲舟，漣漪漾開，應知離抱著她跨進舟裏，俯身將她溫柔托放。
祈清和本來倦倦的，可措不及防，忽然聞見了一抹熟悉的清香。
她睜開眼，發現舟裏放著一壺春酒，一小盒點心，盒裏整整齊齊碼著玉芳糕和青團。
摸過去，點心還是熱的，上面騰著一層水霧。
“是你師兄托我給你帶的。”
應知離解釋著，同時指尖掠過水面，星光一蕩，載著小舟穩穩當當於河裏行駛。
這句話讓祈清和怔了一瞬。
應知離曾說，如果想念師門親友了，她可以借夢去見一見他們。
可是，祈清和卻一直不太敢去。
因為用命換一次入夢的機會，這件事，除了師父，她誰也沒說。
她怕師兄師姐見到她，要是問她去哪兒了，她該怎麽回答啊。
而如今，應知離去見了她師門的人。
祈清和掛念著他們，但斟酌良久，最終還是隱晦問道：“你是去告訴他們有關我的……”
死亡嗎？
心裏歉疚著，後面兩個字，祈清和沒有直接說出來。
“沒有。”應知離平靜看著她，安慰地笑了，“我和他們說，你這個上仙當累了，想休息。”
他目光斂了斂，似乎在想什麽。
“所以你會在我這裏，住一段時間。”
他知道她是瞞著師門的人來的，也知道她在擔心什麽，所以不動聲色地替她圓了現實裏失蹤的理由。
這樣，她就可以沒什麽顧忌去夢裏見她掛念的人了。
祈清和一楞：“可是這樣瞞，能瞞多久？”
應知離回答：“你於他們而言，是失而覆得之人。”
聲音一頓，他又說。
“失而覆得，卻得而覆失的痛楚，沒幾個人能扛得住。”
祈清和沒說話了，低著頭，悶悶地嗯了一聲。
看著她苦惱的神情，應知離挨過去，伸手攏過她的臉頰，讓她微微擡起頭，安撫道。
“別擔心，你不會和你所牽掛的人徹底分別的。”
祈清和望著他，靜了片刻，將他的話補充完整。
“你也是我牽掛的人。”
應知離只是笑，沒有再回應。
雲舟緩緩於星河上行駛，河裏有雲，他閉目其間，凡指尖掠過所在，一切噩夢消散無影，只餘清夢繚繞。
祈清和看見，有片烏雲裏顯現了一個抱膝痛哭的女孩，而應知離指尖輕輕劃過去，那女孩周圍就盛開了花兒。
“這個孩子……因何而哭？”她忍不住問。
應知離低眸，目光平靜：“父母打罵，同齡人欺辱，自殺三次都失敗了。”
祈清和聲音一頓：“那……怎麽辦？”
應知離閉了閉眼，輕輕嘆氣：“沒有辦法，人生命數，我無權隨意更改。”
祈清和安靜下來。
只見應知離指尖白光愈發浩瀚，雪一般落進星河裏。
“我自虛妄中應天而生，醒來時，就發現自己與其他生靈截然相反。”
他睜開眼，笑一笑。
“我像被隔在鏡子的另一端，只能借由夢境，看見人間的倒影。”
祈清和睫毛顫了顫，沒吭聲，只是悄悄抓住了他的一小片衣袖。
應知離望著水面，輕聲道：“我思考過，我存在的意義究竟是什麽。”
“我傷不了人，因為我生而為瑞，只能給六道生靈帶去庇佑。”
“可我的庇佑，有何意義？”
他看見了祈清和抓著他的那片衣袖，手腕一翻，就捉住了她的掌心，十指扣住了。
“我不像句芒，能讓萬物蘇生，風調雨順。”
“我也不像天女燕，能切切實實提醒人類兇吉禍福。”
他目光更低，聲音有些喑啞。
“我曾遇見過無數個像這樣生活在痛苦中的人，可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夢裏盡全力彌補他們的遺憾。”
祈清和掌心與他相扣著，靜了片刻，輕聲道：“但你的存在，才讓所有生靈有一個寧靜的夜晚，疲憊痛苦，都在睡夢裏煙消雲散。”
“嗯。”應知離目光回過來，看著她，“很久以後，我才明白這個道理，所以我為方才那個小孩送上花海與藍天，希望她能稍稍開心。”
祈清和忍不住又問：“一覺醒來，問題能被解決嗎？”
應知離回答：“不能。”
他看著祈清和，一目溫柔繾綣。
“我存在的意義從不是解決問題，而是讓六道生靈在翌日夢醒後，能有勇氣能去面對昨日的困境。”
祈清和看著他，想著他說的話，想起方才的事。
“我也自殺過，對麽？”她沈吟片刻，似乎終於想起在她的人生中，一直還存在著一個未解之謎，“我當年，是怎樣活下來的？”
這個問題，她一直沒去探究過。
曾經是無從得知答案，後來是覺得無關緊要。
但現在，她忽然很想知道。
五百年前，蒼靈東君被紫金天雷劈得道身法相潰散。
狂風呼號，春幡席卷漫天。
而自那年起，春天消失不見。
“是不是你救了我？”祈清和看著他，目光專註。
應知離看著她頗為篤定的神情，笑了，一直垂在星辰裏的另一只手輕輕擡起，指尖撫上她面頰，低聲說。
“我很希望當年我能救下你。”
“很可惜，我沒做到。”
言下之意，她不是他救下來的。
“我想聽這個故事了。”祈清和微微偏頭，在他的掌心親昵地蹭了蹭，“我真的很想想起一切，只有你一個人記著的過去，太不公平了。”
“你說過，我是在十九歲遇見的你。”
明明是兩個人的故事，到頭來只有他一個人獨自記著，怎樣想，都覺得像虧欠了他似的。
他們是怎樣相遇的？又是因何而分開？他後來，又是怎樣再找到她的？
她統統都不記得。
而且，她也很想再重新見一見那個，十九歲的自己了。
應知離聽著她半是撒嬌，半是抱怨的話，實在沒忍住，笑出聲了。
“那這可是一個好長的故事了，要從何說起。”
祈清和想了想，認真道：“從……我因何而活下來開始吧。”
應知離卻沒再回答了。
他只是安靜看了她許久，久到祈清和險些以為，他不打算講這個故事了。
他拉著她的手忽然輕輕一帶，身後的尾巴熟稔地一圈，再次將她攏進懷裏。
而後，他的額間抵著她的額間，低聲說。
“這一次，是由你和我的夢共同編織的回憶。”
他周身白光縈繞，雲霧一樣，將兩個人漸漸籠罩，柔軟溫和。
“希望你心中所惑，皆有所答。”
他微微擡頭，在她唇邊落下一吻，繾綣不舍。
祈清和只覺得腦海裏有什麽畫面碎片，再度慢慢浮現了。
“很抱歉，這些記憶，我一個人私藏了那麽久。”
“至此，一並歸還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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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是祈清和暗地裏估算出來的。
當一團又一團的夢像雲一樣凝聚，升起來時, 她就知道，這是入夜了，萬物生靈開始做夢。
而這些雲宛若天光乍破般消散時, 就是生靈醒來了。
後來, 應知離察覺了這件事。
他就讓整個夢境虛妄中, 也有了如現實裏一樣的日升月落, 時間流動。
養傷期間，祈清和一直守著他。
困了，就枕在他的尾巴上, 醒來時, 會替他換藥，看著他逐漸愈合的傷, 祈清和半是惆悵, 半是心疼。
她抱怨：“我覺得我揍人揍輕了。”
應知離只是笑。
傷好以後, 祈清和就沒了一直守在他身邊的理由。
他沒辦法一直陪著她，在遇到一些無法徹底驅散的噩夢時，他就不得不離開夢境, 去現實裏尋找原因。
因為這種情況，多半是鬼物所致。
祈清和無法離開，只好獨自一人靠搗鼓藥材打發時間, 偶爾，她也會跑去別人的夢裏, 東瞧瞧西看看，然後感嘆人類居然會有這麽多稀奇古怪的想法。
她問過應知離, 自己明明已經毀掉了無情道最後的枷鎖。
可為什麽，她還是沒能想起與他之間的記憶。
應知離指尖挨在她額間，沈默片刻，答道：“你差一個契機。”
一個想起全部的契機。
事已至此，祈清和幹脆什麽也不想的在夢裏住下了。
而夢裏的生活，並沒有想象中來得枯燥，也沒那麽難以忍受。
恰恰相反，很有趣。
應知離絕不會拘著她，她可以隨意來去三千夢境大千世界，夢裏新設了指路牌，不會迷路。
於是祈清和常常玩得忘乎所以。
她可以去夢裏重新體驗不同身份，經歷不同的人生，她試著稱帝征戰，當過大漠首領，也跑去航海開拓，興致勃勃又跌宕起伏。
當然，偶爾也會有些小麻煩。
比如祈清和試圖替航海家們洋洋灑灑寫賬本時，別人看不懂。
有人詢問：“這是什麽？”
祈清和瞥了一眼，認真道：“覆式記賬，八十兩。”
“不。”那個人很困惑，指了指記賬玉簡上的符號，問道，“我是指您畫的這個，三個圓，兩個小的一個大的。”
“這個是數字呀，數字八十。”祈清和莫名其妙。
在這種長條玉簡上記數，她一向不習慣用漢字數字。
“好奇怪的計數方法。”那人納罕。
祈清和感嘆，果然，在夢裏不能講究任何邏輯真實。
如果累了，她就隨意找個地方隨意一躺，夢境消散前，應知離會走進來，將半夢半醒的她帶離。
他打橫抱起她，走在虛妄星海裏。
祈清和困的迷糊，頭靠在他懷裏，小聲嘟囔著：“我覺得你這裏可以開發成旅游景點。”
肯定很多人都會感到很有意思。
應知離笑一聲，輕聲道：“每個人每天夜間都在經歷，只是大部分人醒來後，不記得了。”
星河上停著雲舟，漣漪漾開，應知離抱著她跨進舟裏，俯身將她溫柔托放。
祈清和本來倦倦的，可措不及防，忽然聞見了一抹熟悉的清香。
她睜開眼，發現舟裏放著一壺春酒，一小盒點心，盒裏整整齊齊碼著玉芳糕和青團。
摸過去，點心還是熱的，上面騰著一層水霧。
“是你師兄托我給你帶的。”
應知離解釋著，同時指尖掠過水面，星光一蕩，載著小舟穩穩當當於河裏行駛。
這句話讓祈清和怔了一瞬。
應知離曾說，如果想念師門親友了，她可以借夢去見一見他們。
可是，祈清和卻一直不太敢去。
因為用命換一次入夢的機會，這件事，除了師父，她誰也沒說。
她怕師兄師姐見到她，要是問她去哪兒了，她該怎麽回答啊。
而如今，應知離去見了她師門的人。
祈清和掛念著他們，但斟酌良久，最終還是隱晦問道：“你是去告訴他們有關我的……”
死亡嗎？
心裏歉疚著，後面兩個字，祈清和沒有直接說出來。
“沒有。”應知離平靜看著她，安慰地笑了，“我和他們說，你這個上仙當累了，想休息。”
他目光斂了斂，似乎在想什麽。
“所以你會在我這裏，住一段時間。”
他知道她是瞞著師門的人來的，也知道她在擔心什麽，所以不動聲色地替她圓了現實裏失蹤的理由。
這樣，她就可以沒什麽顧忌去夢裏見她掛念的人了。
祈清和一楞：“可是這樣瞞，能瞞多久？”
應知離回答：“你於他們而言，是失而覆得之人。”
聲音一頓，他又說。
“失而覆得，卻得而覆失的痛楚，沒幾個人能扛得住。”
祈清和沒說話了，低著頭，悶悶地嗯了一聲。
看著她苦惱的神情，應知離挨過去，伸手攏過她的臉頰，讓她微微擡起頭，安撫道。
“別擔心，你不會和你所牽掛的人徹底分別的。”
祈清和望著他，靜了片刻，將他的話補充完整。
“你也是我牽掛的人。”
應知離只是笑，沒有再回應。
雲舟緩緩於星河上行駛，河裏有雲，他閉目其間，凡指尖掠過所在，一切噩夢消散無影，只餘清夢繚繞。
祈清和看見，有片烏雲裏顯現了一個抱膝痛哭的女孩，而應知離指尖輕輕劃過去，那女孩周圍就盛開了花兒。
“這個孩子……因何而哭？”她忍不住問。
應知離低眸，目光平靜：“父母打罵，同齡人欺辱，自殺三次都失敗了。”
祈清和聲音一頓：“那……怎麽辦？”
應知離閉了閉眼，輕輕嘆氣：“沒有辦法，人生命數，我無權隨意更改。”
祈清和安靜下來。
只見應知離指尖白光愈發浩瀚，雪一般落進星河裏。
“我自虛妄中應天而生，醒來時，就發現自己與其他生靈截然相反。”
他睜開眼，笑一笑。
“我像被隔在鏡子的另一端，只能借由夢境，看見人間的倒影。”
祈清和睫毛顫了顫，沒吭聲，只是悄悄抓住了他的一小片衣袖。
應知離望著水面，輕聲道：“我思考過，我存在的意義究竟是什麽。”
“我傷不了人，因為我生而為瑞，只能給六道生靈帶去庇佑。”
“可我的庇佑，有何意義？”
他看見了祈清和抓著他的那片衣袖，手腕一翻，就捉住了她的掌心，十指扣住了。
“我不像句芒，能讓萬物蘇生，風調雨順。”
“我也不像天女燕，能切切實實提醒人類兇吉禍福。”
他目光更低，聲音有些喑啞。
“我曾遇見過無數個像這樣生活在痛苦中的人，可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夢裏盡全力彌補他們的遺憾。”
祈清和掌心與他相扣著，靜了片刻，輕聲道：“但你的存在，才讓所有生靈有一個寧靜的夜晚，疲憊痛苦，都在睡夢裏煙消雲散。”
“嗯。”應知離目光回過來，看著她，“很久以後，我才明白這個道理，所以我為方才那個小孩送上花海與藍天，希望她能稍稍開心。”
祈清和忍不住又問：“一覺醒來，問題能被解決嗎？”
應知離回答：“不能。”
他看著祈清和，一目溫柔繾綣。
“我存在的意義從不是解決問題，而是讓六道生靈在翌日夢醒後，能有勇氣能去面對昨日的困境。”
祈清和看著他，想著他說的話，想起方才的事。
“我也自殺過，對麽？”她沈吟片刻，似乎終於想起在她的人生中，一直還存在著一個未解之謎，“我當年，是怎樣活下來的？”
這個問題，她一直沒去探究過。
曾經是無從得知答案，後來是覺得無關緊要。
但現在，她忽然很想知道。
五百年前，蒼靈東君被紫金天雷劈得道身法相潰散。
狂風呼號，春幡席卷漫天。
而自那年起，春天消失不見。
“是不是你救了我？”祈清和看著他，目光專註。
應知離看著她頗為篤定的神情，笑了，一直垂在星辰裏的另一只手輕輕擡起，指尖撫上她面頰，低聲說。
“我很希望當年我能救下你。”
“很可惜，我沒做到。”
言下之意，她不是他救下來的。
“我想聽這個故事了。”祈清和微微偏頭，在他的掌心親昵地蹭了蹭，“我真的很想想起一切，只有你一個人記著的過去，太不公平了。”
“你說過，我是在十九歲遇見的你。”
明明是兩個人的故事，到頭來只有他一個人獨自記著，怎樣想，都覺得像虧欠了他似的。
他們是怎樣相遇的？又是因何而分開？他後來，又是怎樣再找到她的？
她統統都不記得。
而且，她也很想再重新見一見那個，十九歲的自己了。
應知離聽著她半是撒嬌，半是抱怨的話，實在沒忍住，笑出聲了。
“那這可是一個好長的故事了，要從何說起。”
祈清和想了想，認真道：“從……我因何而活下來開始吧。”
應知離卻沒再回答了。
他只是安靜看了她許久，久到祈清和險些以為，他不打算講這個故事了。
他拉著她的手忽然輕輕一帶，身後的尾巴熟稔地一圈，再次將她攏進懷裏。
而後，他的額間抵著她的額間，低聲說。
“這一次，是由你和我的夢共同編織的回憶。”
他周身白光縈繞，雲霧一樣，將兩個人漸漸籠罩，柔軟溫和。
“希望你心中所惑，皆有所答。”
他微微擡頭，在她唇邊落下一吻，繾綣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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