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章 辭歲無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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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1章 辭歲無虞
冬至後, 祈清和照舊在歸夢藥堂診治病患。
所以，當她在藥堂中收到來自酬神宴的請帖時。
內心震撼無比。
送帖的小修士表示，本次酬神宴請的仙長一共有三百六十五位, 是以修為法術與功德香火綜合考量排序的，而歸夢藥堂的堂主，正巧排在這第三百六十五位。
祈清和一時啞口無言, 正想拒絕。
送帖的小修士淚眼汪汪：您知道您這片洞地福天有多不容易找嗎？
祈清和默默將拒絕的話又咽了回去。
所以, 小修士你是都急出執念了才能來到這兒的是嗎。
送走小修士後, 祈清和來回翻看著請帖, 發現好像不允許帶生人進酬神宴。
那她這幾日要把應知離放哪兒？
她最近檢查了應知離的掉毛現象，很好，換毛期好像已經過去了, 沒有再出現一步一落毛的情況了。
祈清和問道：“酬神宴, 你想去嗎？”
應知離看了一眼請帖上的文字，眉梢輕蹙：“酬神宴仙, 與我沒有關系。”
祈清和不禁好奇：“那你以前, 年末時節, 都會幹什麽呢？”
應知離垂眸，若有所思道：“我沒有‘過年’這個概念。”
“人類過年，是為守歲祈福, 團圓相守。”
“可這些對我沒有意義，歲歲年年，對我而言, 並無不同。”
其實，對他而言, 過年反而是一段稍顯無聊的日子，尤其是除夕。
因為那天晚上人類基本都不睡覺。
他最常做的, 就是守著冷清的世間夢境，以防有任何邪祟禍亂人類心神。
祈清和追問：“你沒有族人嗎？父母親友？”
四海十洲大多妖獸都是群居而生，譬如驪龍一族，極少會有形單影只的存在。
應知離微微搖頭：“我自誕生起，便是孤身一人，沒有同族。”
只見過偶爾在夢境裏搗亂的魘獸。
祈清和聽著，心底生出幾分恍惚，不由得長長一嘆。
怪不得他在人間經常會犯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小錯。
或許，與她遺忘一切，孑然游蕩人間一樣。
行走在無數絢爛繁華的清夢裏的應知離，又何嘗不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冷清孤單。
祈清和忽然笑了：“或許今年可以過得熱鬧點？小夢知道過年有什麽習俗嗎？”
小夢信誓旦旦：“放煙火炮竹！”
祈清和思索了一會兒：“我的印象裏，過年應該會有煙火的，可是後來，它們漸漸不被允許出現了，所以我對煙火的感受，實在是少之又少了。”
應知離不解：“按照人類的習俗，不是要以鞭炮驅趕年獸？”
小夢更茫然：“年獸是什麽？”
應知離自然而然回答：“兇獸的一種。”
小夢聽得一哆嗦：“我還以為它是神獸呢。”
聽著兩人聊天，祈清和恍然想起，很早以前，靜嫻曾給她提過的妖獸劃分。
神獸是介於“祥瑞”與“兇獸”之間的一類妖獸，可善可惡，全憑一念。
世間各方法則皆有靈性，其在人間的具現，大多是以妖獸的形態現世，譬如春神句芒，天官五獸等等。
故人們將這些能司掌自然法則的妖，稱為“神獸”。
一提到四海十洲這些形形色色妖獸，祈清和便又想起了小燭。
那孩子的心魔還沒想辦法解決呢。
祈清和輕聲一嘆。
她對小燭那個遠大志向不抱任何奢望，畢竟要在三百六十五場百戲中奪魁獲勝，實在渺茫。
過年嘛，求平安求財求仕途，都能理解。
沒有人會在過年的時候，去關註一位死去的戰神，誰會希望明年戰火紛飛啊！哪怕是上仙也不行。
所以她連怎麽安慰小燭的話都準備好了。
祈清和忽然心念一動，她笑盈盈看著應知離，問道。
“等酬神宴回來，我們去放鞭炮煙花，好麽？”
應知離看著展顏一笑的祈清和，沈默了好一會，才道。
“好。”
冬至時的那場雪，就這樣細密連綿地持續到了酬神宴開宴當日。
祈清和遞了請帖，隨著小燭的車廬一塊兒進了仙盟設宴處的五芝玄澗。
五芝玄澗是整個四海都難得一見的由天地自然孕育出來的奇觀法地，雲間寶閣，林有壽鹿仙狐，靈禽玄鶴，中有瑤池，瓊香繚繞。
一切鋪設都整齊有序。
十洲各方勢力皆有來人，祈清和掃了一眼，世家貴族，宗門派系基本到齊，個個皆是衣訣飄飄仙氣流轉，出塵飄逸。
祈清和找半天，卻沒看見不問都的人。
她很想找個人問問，可惜現在只是一個毫不起眼的末流小仙長，自然沒人會搭理她。
百戲樓的車隊慢慢悠悠行駛在最偏僻的車道最後，祈清和百無聊賴之際，只好靠聽其他人的閑聊談話打發時間。
“咦，聽說這次不問都的掌門，那是何方人物？”
“當年沈裴謝蘇四大世家聯手壓迫不問都，這位掌門能憑借一己之力從世家手中保下搖搖欲墜的宗門，免遭吞並，還讓不問都有如今地位名望。”
“是位心志堅定異常的真君尊者，四海皆敬三分。”
祈清和聽得一楞，不由得插話道：“那時……就沒有一個人出來幫一下這位掌門嗎？當年的蒼靈東君呢？”
幾個修士們你一言我一語補充道。
“東君修的是蒼生道，一向不問俗事。”
“其實就是不聞不問，當年東君出關後直接征戰四海了，讓這位掌門獨自一人面對當年宗門的爛攤子。”
祈清和喃喃道：“那東君……其實很殘忍呢。”
其實在不問都時，祈清和聽過這些評價，那時她並無任何反應。
如今再聽，卻有了截然不同的感受。
她忍不住又道：“掌門或許會很不喜東君吧。”
畢竟，東君當年征戰四海，得了戰功修為，香火祝禱，以及後世敬仰。
而這位掌門卻要一個人獨自撐著整個宗門。
同行人正想接話，車身卻猛然傳來一陣顛簸震動，眾人紛紛坐立不穩，幹脆跳下車一探究竟。
原來是恰巧碰上了的裴家的車馬。
如今兩方勢力夾道相逢，相互對峙寸步不退。
小燭看著對面人多勢眾就心虛：“要不然我們撤吧……”
惹不起啊。
裴家來的長老弟子不少，本打算譏諷幾句，卻一眼看見站在人群裏的小燭和祈清和，霎時火冒三丈殺氣頓起。
這就是那天在他們眼皮子底下逃跑的人！
這下，裴家人哪肯輕易罷休。
只見裴家長老趾高氣昂，派了幾名弟子上前，
“打，今日就要狠狠教訓這群下九流！”
百戲樓這邊大多都是小妖或修為低下的小修士，哪裏會是裴家的對手，當即被嚇得瑟瑟發抖拼命後退。
只見祈清和目光一冷，站在橫劍而立，掐訣起陣，短短瞬息間竟將上前挑釁的裴家人一一圍困於陣中，幾柱香後，她竟是以一人之力同時牽制了二十餘人。
她的修為，好像比起最開始……在極其緩慢地恢覆著。
怎麽回事？
來不及細想，祈清和側身再躲過一人襲擊，這些修士認定她修為不高，所以出手皆是破綻百出，祈清和反手擊暈兩個裴氏弟子，又借力就地一翻避開襲擊，頃刻間鎖定了另外幾人的位置。
她持劍揮去，幾聲悶哼傳來，又是幾人應聲而倒。
領頭的裴家長老目光兇狠道：“找死——！”
只見這位裴家長老當即利劍出鞘，用了十成十的陰狠力道向著祈清和斬去，想切實置她於死地。
這一招凝聚了太多修為，祈清和避無可避。
小燭慘叫：“清和姐——”
“錚——”
預料之中的殺招並未如期而至。
只見一只溢著金光靈力羽箭破風而來，裴家長老手中長劍被瞬間刺穿，頓時碎成齏粉。
在場所有人驚恐四顧：“誰？”
祈清和目光一凝，不由得順著羽箭的方向擡頭望去。
只見林海天際間，一位身著彩衣的高挑女子立於鸞鳥仙車的華蓋頂尖，滿弓搭弦，膚白勝雪，淩厲美目微微瞇起，神情高傲，仿若踩著世間蕓蕓惡意。
所有讚美都不值一提，所有顏色都被她比下去。
她輕笑：“裴家，嗯？”
女子聲音若朱弦三嘆。
祈清和有些茫然。
這是誰？
可除她以外的所有人仿佛是認出了來者，頓時屏氣噤聲，再不敢多言語。
小燭使勁兒扯她袖子，示意她恭謹一點。
小燭悄悄道：“那就是不問都如今的掌門，虞辭真君。”
祈清和下意識接話道：“……就是被迫收拾不問都爛攤子那位？”
她的聲音明明很低，但奈何周圍太安靜了。
此話一出，場面不僅僅鴉雀無聲，氣氛仿佛跌至冰點。
從百戲樓到裴家人，都紛紛投來肅然起敬的目光：哇，夠大膽，敢這樣編排不問都掌門。
小燭努力拽著祈清和藏至人群末尾，以求不被那真君掌門發現。
高天上的虞辭真君冷笑一聲，低眸一瞥人群，瞬間定在祈清和所在的位置，神情一頓。
眾人察覺到了鎖定他們的目光，齊齊倒吸涼氣，完了，聽說虞辭掌門向來果決明斷，最是不好惹。
敢惹不問都的掌門，這位小道友是不要命嗎？
百戲樓的人面露擔憂，裴家人紛紛竊喜。
只見虞辭從鸞鳥仙車上一躍而下，仙姿輕盈，落於眾人眼前，微微頷首。
眾人紛紛一個哆嗦，忙不疊退至兩側，為這位掌門分開一條道路，心中暗自為祈清和捏一把汗。
簡直不敢再想這個小道友的下場了。
祈清和徹底沒有地方再躲了。
虞辭越走越快，越走越急，最後卻在即將走到祈清和面前時，放緩了腳步。
祈清和絞盡腦汁思考怎麽應付這位掌門。
現在只能只希望她以前沒和這位掌門結仇就好。
虞辭眼睛一紅，伸出手試探著碰了一下她的手臂。
祈清和愈發不安。
這位掌門不在宗的期間，她不僅在不問都惹了點小動靜，這次封斂昏厥，又給靜嫻仙長添了點小麻煩。
只求虞辭掌門不要計較。
虞辭比她稍微高一點點，下一瞬，只見這高傲明艷的掌門上前一步，輕而易舉地將祈清和緊緊抱住，再不松手。
祈清和：？
不論是百戲樓，亦是裴家，皆傻眼無措，目瞪口呆。
祈清和只覺得將她抱住的人身體微微顫抖，所有哽咽都被刻意壓制住，不多時，自己的肩膀好像被什麽洇濕了。
原來，是抱著她的人，淚流滿面，哭得無聲無息。
虞辭細微的聲音在抖：“師妹……”
祈清和終於才遲遲反應過來虞辭是誰了。
她不可置信地出聲喚道：“師……姐？”
祈清和隱約記得，在鴻京長夢裏，她有一位住在皇宮的師姐，是懷安國的公主。
虞辭，她的親師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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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後, 祈清和照舊在歸夢藥堂診治病患。
所以，當她在藥堂中收到來自酬神宴的請帖時。
內心震撼無比。
送帖的小修士表示，本次酬神宴請的仙長一共有三百六十五位, 是以修為法術與功德香火綜合考量排序的，而歸夢藥堂的堂主，正巧排在這第三百六十五位。
祈清和一時啞口無言, 正想拒絕。
送帖的小修士淚眼汪汪：您知道您這片洞地福天有多不容易找嗎？
祈清和默默將拒絕的話又咽了回去。
所以, 小修士你是都急出執念了才能來到這兒的是嗎。
送走小修士後, 祈清和來回翻看著請帖, 發現好像不允許帶生人進酬神宴。
那她這幾日要把應知離放哪兒？
她最近檢查了應知離的掉毛現象，很好，換毛期好像已經過去了, 沒有再出現一步一落毛的情況了。
祈清和問道：“酬神宴, 你想去嗎？”
應知離看了一眼請帖上的文字，眉梢輕蹙：“酬神宴仙, 與我沒有關系。”
祈清和不禁好奇：“那你以前, 年末時節, 都會幹什麽呢？”
應知離垂眸，若有所思道：“我沒有‘過年’這個概念。”
“人類過年，是為守歲祈福, 團圓相守。”
“可這些對我沒有意義，歲歲年年，對我而言, 並無不同。”
其實，對他而言, 過年反而是一段稍顯無聊的日子，尤其是除夕。
因為那天晚上人類基本都不睡覺。
他最常做的, 就是守著冷清的世間夢境，以防有任何邪祟禍亂人類心神。
祈清和追問：“你沒有族人嗎？父母親友？”
四海十洲大多妖獸都是群居而生，譬如驪龍一族，極少會有形單影只的存在。
應知離微微搖頭：“我自誕生起，便是孤身一人，沒有同族。”
只見過偶爾在夢境裏搗亂的魘獸。
祈清和聽著，心底生出幾分恍惚，不由得長長一嘆。
怪不得他在人間經常會犯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小錯。
或許，與她遺忘一切，孑然游蕩人間一樣。
行走在無數絢爛繁華的清夢裏的應知離，又何嘗不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冷清孤單。
祈清和忽然笑了：“或許今年可以過得熱鬧點？小夢知道過年有什麽習俗嗎？”
小夢信誓旦旦：“放煙火炮竹！”
祈清和思索了一會兒：“我的印象裏，過年應該會有煙火的，可是後來，它們漸漸不被允許出現了，所以我對煙火的感受，實在是少之又少了。”
應知離不解：“按照人類的習俗，不是要以鞭炮驅趕年獸？”
小夢更茫然：“年獸是什麽？”
應知離自然而然回答：“兇獸的一種。”
小夢聽得一哆嗦：“我還以為它是神獸呢。”
聽著兩人聊天，祈清和恍然想起，很早以前，靜嫻曾給她提過的妖獸劃分。
神獸是介於“祥瑞”與“兇獸”之間的一類妖獸，可善可惡，全憑一念。
世間各方法則皆有靈性，其在人間的具現，大多是以妖獸的形態現世，譬如春神句芒，天官五獸等等。
故人們將這些能司掌自然法則的妖，稱為“神獸”。
一提到四海十洲這些形形色色妖獸，祈清和便又想起了小燭。
那孩子的心魔還沒想辦法解決呢。
祈清和輕聲一嘆。
她對小燭那個遠大志向不抱任何奢望，畢竟要在三百六十五場百戲中奪魁獲勝，實在渺茫。
過年嘛，求平安求財求仕途，都能理解。
沒有人會在過年的時候，去關註一位死去的戰神，誰會希望明年戰火紛飛啊！哪怕是上仙也不行。
所以她連怎麽安慰小燭的話都準備好了。
祈清和忽然心念一動，她笑盈盈看著應知離，問道。
“等酬神宴回來，我們去放鞭炮煙花，好麽？”
應知離看著展顏一笑的祈清和，沈默了好一會，才道。
“好。”
冬至時的那場雪，就這樣細密連綿地持續到了酬神宴開宴當日。
祈清和遞了請帖，隨著小燭的車廬一塊兒進了仙盟設宴處的五芝玄澗。
五芝玄澗是整個四海都難得一見的由天地自然孕育出來的奇觀法地，雲間寶閣，林有壽鹿仙狐，靈禽玄鶴，中有瑤池，瓊香繚繞。
一切鋪設都整齊有序。
十洲各方勢力皆有來人，祈清和掃了一眼，世家貴族，宗門派系基本到齊，個個皆是衣訣飄飄仙氣流轉，出塵飄逸。
祈清和找半天，卻沒看見不問都的人。
她很想找個人問問，可惜現在只是一個毫不起眼的末流小仙長，自然沒人會搭理她。
百戲樓的車隊慢慢悠悠行駛在最偏僻的車道最後，祈清和百無聊賴之際，只好靠聽其他人的閑聊談話打發時間。
“咦，聽說這次不問都的掌門，那是何方人物？”
“當年沈裴謝蘇四大世家聯手壓迫不問都，這位掌門能憑借一己之力從世家手中保下搖搖欲墜的宗門，免遭吞並，還讓不問都有如今地位名望。”
“是位心志堅定異常的真君尊者，四海皆敬三分。”
祈清和聽得一楞，不由得插話道：“那時……就沒有一個人出來幫一下這位掌門嗎？當年的蒼靈東君呢？”
幾個修士們你一言我一語補充道。
“東君修的是蒼生道，一向不問俗事。”
“其實就是不聞不問，當年東君出關後直接征戰四海了，讓這位掌門獨自一人面對當年宗門的爛攤子。”
祈清和喃喃道：“那東君……其實很殘忍呢。”
其實在不問都時，祈清和聽過這些評價，那時她並無任何反應。
如今再聽，卻有了截然不同的感受。
她忍不住又道：“掌門或許會很不喜東君吧。”
畢竟，東君當年征戰四海，得了戰功修為，香火祝禱，以及後世敬仰。
而這位掌門卻要一個人獨自撐著整個宗門。
同行人正想接話，車身卻猛然傳來一陣顛簸震動，眾人紛紛坐立不穩，幹脆跳下車一探究竟。
原來是恰巧碰上了的裴家的車馬。
如今兩方勢力夾道相逢，相互對峙寸步不退。
小燭看著對面人多勢眾就心虛：“要不然我們撤吧……”
惹不起啊。
裴家來的長老弟子不少，本打算譏諷幾句，卻一眼看見站在人群裏的小燭和祈清和，霎時火冒三丈殺氣頓起。
這就是那天在他們眼皮子底下逃跑的人！
這下，裴家人哪肯輕易罷休。
只見裴家長老趾高氣昂，派了幾名弟子上前，
“打，今日就要狠狠教訓這群下九流！”
百戲樓這邊大多都是小妖或修為低下的小修士，哪裏會是裴家的對手，當即被嚇得瑟瑟發抖拼命後退。
只見祈清和目光一冷，站在橫劍而立，掐訣起陣，短短瞬息間竟將上前挑釁的裴家人一一圍困於陣中，幾柱香後，她竟是以一人之力同時牽制了二十餘人。
她的修為，好像比起最開始……在極其緩慢地恢覆著。
怎麽回事？
來不及細想，祈清和側身再躲過一人襲擊，這些修士認定她修為不高，所以出手皆是破綻百出，祈清和反手擊暈兩個裴氏弟子，又借力就地一翻避開襲擊，頃刻間鎖定了另外幾人的位置。
她持劍揮去，幾聲悶哼傳來，又是幾人應聲而倒。
領頭的裴家長老目光兇狠道：“找死——！”
只見這位裴家長老當即利劍出鞘，用了十成十的陰狠力道向著祈清和斬去，想切實置她於死地。
這一招凝聚了太多修為，祈清和避無可避。
小燭慘叫：“清和姐——”
“錚——”
預料之中的殺招並未如期而至。
只見一只溢著金光靈力羽箭破風而來，裴家長老手中長劍被瞬間刺穿，頓時碎成齏粉。
在場所有人驚恐四顧：“誰？”
祈清和目光一凝，不由得順著羽箭的方向擡頭望去。
只見林海天際間，一位身著彩衣的高挑女子立於鸞鳥仙車的華蓋頂尖，滿弓搭弦，膚白勝雪，淩厲美目微微瞇起，神情高傲，仿若踩著世間蕓蕓惡意。
所有讚美都不值一提，所有顏色都被她比下去。
她輕笑：“裴家，嗯？”
女子聲音若朱弦三嘆。
祈清和有些茫然。
這是誰？
可除她以外的所有人仿佛是認出了來者，頓時屏氣噤聲，再不敢多言語。
小燭使勁兒扯她袖子，示意她恭謹一點。
小燭悄悄道：“那就是不問都如今的掌門，虞辭真君。”
祈清和下意識接話道：“……就是被迫收拾不問都爛攤子那位？”
她的聲音明明很低，但奈何周圍太安靜了。
此話一出，場面不僅僅鴉雀無聲，氣氛仿佛跌至冰點。
從百戲樓到裴家人，都紛紛投來肅然起敬的目光：哇，夠大膽，敢這樣編排不問都掌門。
小燭努力拽著祈清和藏至人群末尾，以求不被那真君掌門發現。
高天上的虞辭真君冷笑一聲，低眸一瞥人群，瞬間定在祈清和所在的位置，神情一頓。
眾人察覺到了鎖定他們的目光，齊齊倒吸涼氣，完了，聽說虞辭掌門向來果決明斷，最是不好惹。
敢惹不問都的掌門，這位小道友是不要命嗎？
百戲樓的人面露擔憂，裴家人紛紛竊喜。
只見虞辭從鸞鳥仙車上一躍而下，仙姿輕盈，落於眾人眼前，微微頷首。
眾人紛紛一個哆嗦，忙不疊退至兩側，為這位掌門分開一條道路，心中暗自為祈清和捏一把汗。
簡直不敢再想這個小道友的下場了。
祈清和徹底沒有地方再躲了。
虞辭越走越快，越走越急，最後卻在即將走到祈清和面前時，放緩了腳步。
祈清和絞盡腦汁思考怎麽應付這位掌門。
現在只能只希望她以前沒和這位掌門結仇就好。
虞辭眼睛一紅，伸出手試探著碰了一下她的手臂。
祈清和愈發不安。
這位掌門不在宗的期間，她不僅在不問都惹了點小動靜，這次封斂昏厥，又給靜嫻仙長添了點小麻煩。
只求虞辭掌門不要計較。
虞辭比她稍微高一點點，下一瞬，只見這高傲明艷的掌門上前一步，輕而易舉地將祈清和緊緊抱住，再不松手。
祈清和：？
不論是百戲樓，亦是裴家，皆傻眼無措，目瞪口呆。
祈清和只覺得將她抱住的人身體微微顫抖，所有哽咽都被刻意壓制住，不多時，自己的肩膀好像被什麽洇濕了。
原來，是抱著她的人，淚流滿面，哭得無聲無息。
虞辭細微的聲音在抖：“師妹……”
祈清和終於才遲遲反應過來虞辭是誰了。
她不可置信地出聲喚道：“師……姐？”
祈清和隱約記得，在鴻京長夢裏，她有一位住在皇宮的師姐，是懷安國的公主。
虞辭，她的親師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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