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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第九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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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第九十一章

阮嬌嬌腦袋嗡的一聲, 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

眼底閃爍著難以置信的光芒,那光芒中夾著疑惑,還有更多覆雜的情緒。

就是沒有驚醒。

她把婚書往齊思遠手中一塞, 淡笑道:“齊思遠,我不管你是真心還是假意, 我都不會嫁給你的。”

齊思遠眼中痛苦乍顯, 把阮嬌嬌牢牢禁錮在自己懷中,沈聲道:“嬌嬌, 你看著我回答, 你願意嫁給我的, 你心中有我。”

阮嬌嬌一把掙開齊思遠, 眼眶微紅怒道:“我心中有你如何?我照樣能忘了你。”

“自從恢覆記憶以來, 我就不想再嫁你了。”

“我們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 換一個人照樣可以。”

字字誅心, 好似一把利劍直擊齊思遠的心扉, 他雙眼赤紅一把拽過阮嬌嬌, “我不信, 我不信你能忘了我。”

“我更不信, 你心裏能換別人。”

阮嬌嬌譏諷一笑, “怎麽不能, 我們只有短短半年。”

“蘇沈玉同我一起長大, 而你我只有半年。我能在心中換了他, 更能換了你。”

齊思遠心頭大痛, 卻固執地拉著阮嬌嬌不放。

阮嬌嬌一把扯開他的拉扯, 冷漠說道:“所以不要對我好, 你想利用我就直說。”

“我很笨,什麽事都容易當真。”

“你我門不當戶不對, 嫁給你,白讓人笑話。”

“你官兒當這麽大,難道不明白這些道理。”

齊思遠的天這刻好像再次塌陷,他沈痛低吼道:“你為什麽不信我?”

“究竟要我如何做?才肯嫁我,不離開我。”

阮嬌嬌沒回,快步走出黑夜。

她決絕的樣子,更像是要永遠離他而去,齊思遠慌張無助大喊道:“嬌嬌,別走。”

等他追出去,早已沒了阮嬌嬌的影子。

阮嬌嬌也不知自己是怎麽回到書院的,路上無人,趁著天黑她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瘋了一段路,到書院門口前恢覆了正常。

齊思遠今日的舉動嚇到她了,也讓她清醒了不少。

那日,她沖動之下單槍匹馬去收拾李氏,險些釀成惡果。

醒來後看到齊思遠那刻,她好似又回到了失憶前醒來的那一刻。

覺得有這樣一個人在真好,會為她解決麻煩,給她溫暖,她也不再孤單。

若不是她師傅的及時提醒,差點讓她再次沈淪。

在心裏暗暗告誡自己,不能再和齊思遠拖泥帶水下去了。

到時發現他背後的真實目的,受傷害的只有她自己。

她一無所有,一旦付出。

像她師傅說的那般,等她人老珠黃時,被舍棄時就真的什麽都沒有了。

蘇沈玉能舍棄他,齊思遠照樣也能。

次日一早,文旭進來伺候齊思遠起身,看他整個人憔悴了不少。

還以為他擔憂餘朗,正想著勸他兩句。

不料齊思遠卻說道:“近日你不用去官衙,催促寧魯那邊核查的情況,早些查出翔鶴的死因。”

文旭知道他昨日去過皇宮,猜道:“爺,是不是皇上給你期限了。”

齊思遠凈面的動作一停,陰沈著臉,淡聲道:“皇上沒有給我期限,是我想讓蔡明德早些離開京城。”

離開阮嬌嬌。

昨日阮嬌嬌走後,他細問過文婆子,他們師徒兩人說話的內容。

起初文婆子還不敢說,見齊思遠樣子嚇人,這才一五一十把師徒兩人的對話告訴齊思遠。

文旭剛咂摸出味道來,又聽齊思遠繼續說道:“給酉陽的人去信,讓人去查查城南翠柳巷,一個叫蘇沈玉的人。”

“把他近日的動向,如數報給我。”

文旭聽他冷不丁說出一個從未聽過的人,還以為和此案有關好奇問道:“爺,這人和李鳴玉有何瓜葛,是……”

齊思遠當即打斷,“與案子無關,是我的私事。”

“你盡管去信就是,莫要多問。”

嚇得文旭當即住了口。

往日阮嬌嬌從未在他面前提過她這個未婚夫。

卻在昨日,兩人大吵之時提起,讓齊思遠危機重重。

心中猜想,是不是蔡明德來了京城,蘇沈玉讓他帶了書信或信物給阮嬌嬌。

阮嬌嬌對他餘情未了,所以才不願嫁他。

她不怕阮嬌嬌不相信他,就怕她心裏還另有一人。

那他也只能強勢拔除,那人在阮嬌嬌心中的位置。

哪怕阮嬌嬌恨他,只要她能回到他身邊不離開自己,他不在乎方法有多卑劣。

齊府東院

當王氏知道,自己的庶子遇刺只是虛驚一場後,恨不得自己化身成刺客親自手刃了齊思遠。

可想也是白想,齊思遠的命大一事,她很早就試過,而且不止一回。

每次她都沒得手過,好像老天都在故意幫齊思遠。

挫敗之餘該過的日子還是得過。

上次他父親答應,送走自己的情郎餘同濡後,也徹底沒了音訊。

她找人打聽也聽到不出任何消息,又不敢主動去問她父親。

去了幾次,兩人時常私會的地方,餘同濡也沒留一點消息。

她每月都會給餘同濡一筆銀子,即使餘同濡離開京城,他也會來拿銀子的。

這日,王氏正帶著兒媳去查看鋪子時,王府一個的奴仆找了過來。

王氏一聽是娘家人,便讓店裏的夥計招呼了進去。

奴仆四五十的樣子,一臉憨厚向王氏行了個大禮,“姑娘安,有人拖老奴給姑娘帶了口信。”

王氏黯淡的目光瞬間雪亮,忙讓烏婆子關好門窗,打發走自己兒媳。

興奮問道:“他在何處?”

“他在外郭南城的銅鑼巷等你。”

話畢,那老奴仆忙從懷中掏出一個陳舊的香囊遞於王氏。

王氏一看上面的海棠花,再也熟悉不過,是她多年前親手繡的。

確認無疑是餘同濡後,她讓烏嬤嬤賞了那老奴許多碎銀,並再三囑托讓其保密。

等那奴仆一走,王氏急切吩咐馬夫送她去城外。

一個時辰終抵達目的地。

這銅鑼巷住的都是外鄉到京城來討生活的平民。

餘同濡進王府前,就住在此處。

王氏二十多年前來過一次,如今巷子人氣漸旺,和往日的破舊相比,繁榮了不少。

烏嬤嬤先下馬車,找了一圈也不見餘同濡本人。

正當她疑惑之時,和她相同年紀的一婆子,熱情湊了過來,“可是餘家侄兒的客人,快隨我來,他呀在家中給貴客們準備茶點了。”

烏嬤嬤心中警鈴大作,不願前往。

王氏卻在馬車等到不耐煩,自己讓侍女扶著下了馬車。

把兩人的談話聽得清清楚楚。

她太想見餘同濡了,往日的精明此時也消失得幹幹凈凈。

心中更篤定在此處,也碰不得認識她的人,膽子也大了起來。

絲毫不顧烏婆子的勸阻,就急著跟隨那陌生婆子而去。

婆子帶著王氏七拐八繞,終於在東南偶一偏僻的院子停了下來。

看到如此偏僻的地方,王氏心中正猶豫不決時,就聽到餘同濡的聲音。

再也沒了顧慮,心中一喜就進了院子。

還沒到廊檐,卻聽到屋內一女子的聲音,“相公,我們還在此處待多久呀?”

接著又聽到一孩子的聲音,“是呀,爹爹,孩兒還想去私塾上學了。”

這時餘同濡回道:“莫急,等過了這兩日,爹爹拿到銀子,便能離開了。”

王氏如遭雷擊一般,呆立在原地,仿佛靈慧被抽離了身體。

還是烏嬤嬤氣不過,一腳踹開了房門。

屋內一家三口驚得從座椅上起了身。

餘同濡嚇得整個人一哆嗦,想到自己還沒拿到的銀子,又馬上換了嘴臉。

奔著王氏跟前哭訴道:“音兒,你聽我說,我對你是真心的。”

“在我心裏,玉兒才是你我的親骨肉。”

“我和她算不得……”

餘同濡話還沒說完,王氏的金簪子已戳在餘同濡的脖子上。

鮮血頓時噴灑到王氏的一臉一身。

餘同濡捂著脖頸當即,說不出半句話來,身子癱軟下去。

王氏顧不得許多,腦中空白心中恨急,她心心念念的情人,生命中唯一的溫暖,也會背叛她。

她此時只想殺了他們一家。

事情太過突然,屋內的婦人和孩子嚇得連連尖叫喊,“救命。”

王氏也顧不得這麽多,一把推開餘同濡的拉扯,向屋內的婦人和孩子追去。

突然,一夥家奴破門而入,嚇得王氏楞在原地。

繼而進來的便是王維堂和齊致堅。

兩人臉色鐵青,王氏手中的金簪也應聲而落。

王維堂最先反應過來,讓身邊人趕緊救餘同濡,可他傷勢過重。

簪子戳得太深,抽搐了幾下,人徹底沒了氣息。

屋內的婦人和孩子痛哭失聲。

王氏看餘同濡沒了呼吸,腦中繃著的那根弦徹底斷了,她哈哈大笑出聲。

不但沒有半點悔改,還大聲責罵起齊致堅對她的冷漠。

把這一切都歸結到齊致堅身上。

齊致堅只是冷冷地瞧著她,不回她一句。

王維堂實在看不過去,一耳光打在王氏臉上,“孽女,夠了。”

也是這一巴掌,好似打斷了王氏所有的希望。

她絕望地推開王維堂,狠狠向石柱撞了過去。

等齊致堅和烏婆子伸手去攔。

還是晚了一步,殞命當場,血流如註。

烏婆子抱起奄奄一息的王氏,痛哭失聲起來。

齊致堅快步移至她跟前,驚呼出聲,“夫人。”

人已歪倒過去,沒有呼吸。

王維堂看到這一幕當即暈死過去。

齊致堅最先反應過來,讓家仆盡快處理了現場。

不料,一夥官差闖了進來,把院子圍得密不透風。

這下,齊致堅想瞞都瞞不過去。

晚上,齊思遠終於回到齊府的旭安堂。

失魂落魄的齊致堅看到他終於出現,騰的一下站了起來。

在齊思遠給他施禮時,一耳光狠狠打在齊思遠的臉上,巴掌印立顯。

他震怒道:“逆子,這下你終於如願了。”

“出了兩條人命。”

齊思遠不慌不忙行完禮,摸了摸他被打的臉頰,淡聲道:“父親,這一切都與孩兒無關,是你縱容的結果。”

往日齊思遠沒有經歷男女之事,還替他父親不平過。

後來他有了阮嬌嬌便明白,一個男子,況且還是個有妾室的男子。

如何看不出王氏早已不是清白之身。

那時他才頓悟,自己父親早已知曉王氏不忠之事。

只是為了他的官職,不願把此事伸張出來而已。

“你往日便不該讓孩兒落地,也不該讓娘親隨你來京城,或許一切的源頭都不會有了。”

“你既想要娘親的嫁妝為你鋪路,又想要王家的權勢為你添磚。”

“做不到平衡兩方,就讓弱小的我們自生自滅。”

“好在孩兒這棵幼苗,終於長大長壯,能為自己和娘親漫漫遮風避雨。”

“你應當知道孩兒睚眥必報的性子。”

“既然往日你視若無睹我們的無助,那麽今日我和王家的恩怨,便再也由不得你來掌控。”

齊致堅一臉震驚,到此刻他方明白過來,他從未看透過自己兒子。

他眼中的齊府門楣之耀,和齊思遠眼中的齊府榮譽竟不是同一回事。

原來他的溫和全都是一副面具。

“事到如今,父親還是好好想想,你自己該何去何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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