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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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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章 第四章

此話一出,房中頓時安靜下來,餘朗張著嘴巴許久都沒閉上。

齊思遠也是驚得不輕,半天沒說話。

阮嬌嬌想過了,每月有那麽多銀子,還能隨時支銀子。

整日就在後院養著衣來伸手,她在青樓長大性子又粗魯,這樣的女子沒有哪個男子會真心喜歡,不然蘇沈玉也不會娶別人。

知縣大人那樣的謙謙君子更不會讓她侍寢,等他在酉陽任職幾年後回盛京,她也就自由了。

到時也能存一筆銀子,一半給平姐,一半養活自己。

眼看齊思遠久久不發話,而是神色轉冷審視著自己。

阮嬌嬌也不害怕,迎著齊思遠的目光,解釋道:“大人你之前說,只要合理,奴婢都可以提。”

齊思遠神色不明,語氣泛冷不答反問:“為何?”

阮嬌嬌被問住了,總不能說自己是為了銀子和安逸的生活吧。

於是想起蕓娘說的,一般男子都不會拒絕對他心生愛慕的女子,想也沒想回道:“因為奴婢愛慕大人。”

蕓娘這句話是委婉指男女之事,阮嬌嬌還不懂這層深意,卻用到了此處。

齊思遠見她眼中沒有半點情義,一看就是敷衍之詞。

而且這些私密之語她張口就來,不由得啞然失笑,“你知道何為愛慕?”

她怎麽不知道,不然也不會看到蘇沈玉娶別人,她自己那麽難受了。

看她目光一黯,齊思遠也不願在這個話題上扯下去。

直言道:“換個要求,此事莫要再提。”

阮嬌嬌看他一臉堅決,知道他不會答應,又鼓起勇氣道:“那奴婢能提前支月銀嗎?”

齊思遠頷首同意,心道原來是想要銀子,卻繞了這麽大個彎。

當即就吩咐餘朗去取。

看到包袱中的銀子,阮嬌嬌徹底驚呆了,她目測一下至少也有三四十兩銀子。

“拿去吧,以後有難事,可以告訴本官,且不能找些荒唐的理由。”

阮嬌嬌對他行了一個大禮,歡喜道:“多謝大人,以後奴婢再也不提做你姨娘的事了。”

*

六月十五這日是阮嬌嬌娘親的生辰,她葬在城外的兔兒坡。

阮嬌嬌昨日就向竈房的梁氏告了假,午膳後她就去市集買了祭品,搭著牛車一個時辰後才到她娘親的墳前。

墳前已焚燒過紙錢,周圍的雜草也被清理得幹幹凈凈,有人已先一步去祭拜她娘親了。

阮嬌嬌拿出她娘親生前愛喝的桃花酒,撒到她墳前。

還沒說話,眼淚便像斷了線的珠子流個不停。

自從出了明月樓後,她把自己的悲傷都藏在心裏,努力適應在府裏的生活。

只有在此刻,她才能放松下來真情流露。

“娘,今日是你的生辰,嬌兒來看你了。”

“娘,嬌兒有好多話想和你說,可到了嘴邊又不知說什麽。左不過就是和你一樣,被男人拋棄了。”

阮嬌嬌又從籃子裏拿出一只燒雞,擺在墳前。

“嬌兒讓你失望了,你別生嬌兒的氣可好?如今我不在明月樓了,出入也方便些,有空嬌兒就來看你。”

“若是你想女兒了,就給女兒托個夢。”

阮嬌嬌的娘親是個心靈手巧的女子,人長得也好看是十裏八鄉的美人。可惜遇上了那個薄情寡義的男人,也就是阮嬌嬌的生父。

阮嬌嬌娘親靠自己的一手繡活節衣縮食,供著那個男人,從被人嫌棄的窮書生到一舉奪魁高中探花。

高中後他不但沒有接母女倆去盛京享福,轉頭就無情地拋妻棄女另娶他人。

之前阮嬌嬌還以為蘇沈玉不能考取功名,她兩人的感情就是穩妥的,然而他照樣另娶別人。

她娘親受不了打擊,從此後一病不起,熬了兩年還是沒能熬過去。

在阮嬌嬌五歲那年病逝。

阮嬌嬌無依無靠只能住在她舅舅家,她舅舅對她視如己出,也算過了四五年好日子。

誰知,一次跑船時她舅舅發生了意外,成了癱子再也下不了床塌。

她舅母帶著自己一雙兒女,還有阮嬌嬌實在無力撫養。

走投無路之時,她舅母只好背著她舅舅把她買到了明月樓,那時她才十歲。

她從未恨過自己舅母,甚至內心還十分感謝她那幾年對自己的養育。

但就是沒再去過舅母家,她始終過不了自己心中的那道坎,那不是她的家,她就能隨時被丟棄。

不過她聽蘇沈玉說,她表姐嫁了戶好人家,他舅舅的病情也好了不少,心中也暗自替他們一家人高興。

一直為她娘親收拾墳墓,在她來之前祭拜她娘親的人也是舅母一家無疑。

對著墳前絮絮叨叨許久,天色漸暗她才起身離開。

回到府上正是酉時時分,也是竈房最忙的時候。

梁氏專門負責齊思遠一人的膳食,阮嬌嬌剛剛不在,另外兩個廚娘又要做後院其他人的膳食,都騰不開手。

眼看爐子上的蓮子羹也要出鍋,而竈鍋裏的燉羊肉也快起盤了。

她便讓阮嬌嬌幫忙盛到圓盅裏。

大家忙忙碌碌一通,終於等來了後院的人來取膳食。

膳食取完後,把竈房收拾妥當,幾人就能到夥房去用飯了。

她們剛出竈房,文清閣的小廝阿柯就連喚梁氏,說是他大人傳她有事。

幾人都有些惴惴不安不知出了何事?

片刻後,那小廝又來喊阮嬌嬌。

她隨著小廝到了文清閣的膳廳,就見梁氏一臉惶恐垂首立於一側。

齊思遠坐於食案邊,案上照樣放著今日的膳食。

他臉上神色雖看不出異樣,眼中也含著笑意,只是那笑容像是結了一層薄冰。

他用筷箸夾起一截青蔥,目光看向阮嬌嬌問道:“你可知這是何物?”

聲音依舊溫和,好似微風拂過湖面,可他那緊繃的嘴角和越來越淩厲的眼神,讓阮嬌嬌心中一慌,半天才囁嚅回道:“青蔥。”

齊思遠眼裏的冷意更甚,語氣也重了幾分,“你再仔細看看 ,這是青蔥嗎?”

“這是蔥蓮,不能食用 ,是毒物!”

梁氏嚇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道:“大人都是老婆子我的錯,與這丫頭無關,她絕無害你之心呀。”

阮嬌嬌也知自己闖了禍,規規矩矩跪著,神色緊張低垂著腦袋。

她長長的睫毛微微抖著,洩露了她的緊張情緒。

今日梁氏讓她幫忙起鍋裝菜時,她見鍋裏的羊肉色香味十足,唯一不足的全是肉不見一點綠色。

她便想起梁氏往日起鍋時,都會在屋外的菜園掐一把綠蔥,洗凈後切成段放在盤上,好看又添香味。

那時竈房裏大家都忙碌著,阮嬌嬌也沒多問,在菜園薅了一把自認是綠蔥的東西,洗了洗後放在圓盅裏。

誰知她好心辦壞事,兩樣東西十分相似,薅錯了竟成了毒物。

食案邊的人越發沈默,梁氏和阮嬌嬌就越害怕。

在事實面前阮嬌嬌只能大方承認,她整個身軀伏倒在地,額頭重重磕在冰冷的地面上,聲音顫抖道:“大人,都是奴婢的錯,與梁嬸子無關,你要罰就罰奴婢吧。”

“奴婢絕無害你之心,不然哪日也不會冒著危險救你了。”

齊思遠冷冷睨著自己跟前的兩人,聽到阮嬌嬌又搬出她救自己一事,他語氣淡淡,帶著幾分嘲意:“這樣說來,倒是本官冤枉了你。”

“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奴婢只是想告訴大人,奴婢沒有害大人的動機,只是無意之舉。”

齊思遠聽她說得條理清楚,雖有懼意還能勉強維持一點鎮定,並未被他的言語嚇住,也沒有被他帶著走一味地哭訴,而是找說辭為自己開罪。

有幾分小聰明,就是涉世未深,不知道事情嚴重。

“好一個無意之舉,倘若本官今日沒有細看食用了,你可知,你二人將會是何結局?”

阮嬌嬌臉色一白,知道他不是危言聳聽,梁氏也嚇得索索發抖。

一通警告,看來是起了作用。

他沒心思也沒時間,來教導府上的下人該如何謹慎行事。

自己這丁點耐心,也只是因為看在此女那日冒險救自己的份上。

才會給兩人一次機會。

否則按照他往日的行事,兩人此刻就會被他趕出府。

隨即齊思遠快速說道:“你二人均有錯,各自罰兩個月的月銀,杖責十板,下去吧。”

只有懲罰最在意的東西,才會讓人記住教訓,也能警示旁人。

後院的拱月門處,梁氏和阮嬌嬌趴在長條凳上,咬著牙承受著小廝一板又一板的責罰。

十大板子結束後,梁氏才敢呼痛。

阮嬌嬌心中有愧忍著痛意,扶著梁氏顫顫巍巍回自己屋子。

膳廳裏,齊思遠對身邊的餘朗吩咐道:“日後,我的膳食在文清閣的小竈房做。廚娘重新換人,此時讓管事盡快著手去辦。”

“告訴管事,每日竈房的食材要嚴格把控,登記在冊。”

他的膳食隨隨便便讓人經手,何來安全可言。

往日的陋習,也該整治一番了。

“去細查一下,這姑娘究竟是何來歷?”

“還有,有毒的蔥蓮會出現在竈房旁的菜園子裏,究竟是不是有人有意為之。”

“是,屬下記住了,立即去辦。”

餘朗剛一擡步,齊思遠又吩咐道:“把膳食都撤了。”

“爺,那你用什麽,可要讓芝悠姑娘為你準備膳食?”

齊思遠食案邊起了身,往書房而去,“不用,此事不宜聲張,去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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