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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番外之前世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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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番外之前世10

“後來,你將她那些話,跟那個書生說了,他就住到了這裏,守著靜姝姐姐的孤墳,興許這一守,就是一輩子。”蘇子嫣有幾分感慨,望向那個木屋。

屋裏的書生,聽到了動靜,推開門,望向三人。

姜亭月問:“我們硬生生將靜姝姐姐搶出來的嗎?”

“是啊!”蘇子意說,“還是你的主意呢!這麽大逆不道的事,我們四個,一起做了,真是膽大包天,不知者無畏。”

蘇子嫣嘆道:“芝芝幫了大忙,我們帶靜姝姐姐離開時,全靠她的好武功,再後來,也是她同意和親,來換取我們無罪。”

幾人說話間,長風吹起一地黃花郎飛絮,朵朵白傘,落入姜亭月掌心,她合攏手掌,又問:“唐芝芝,為什麽死了?”

“和親就是這樣。”蘇子意努力想說的平和些,可還是忍不住有怨,“她去和親,結果不到半年,兩國開戰,她被大夏用以祭旗了。”

“興許,當大夏被鐵騎踏破,這世間再無大夏時,她可以魂歸故國。”

蘇子嫣皺眉問:“月月,你還好吧?”

這樣的噩耗,她們花了無數時間才走出來,可如今,要姜亭月在短短一日內,重新都經歷一遍,未免太殘忍。

“我沒事。”姜亭月說,“我們走吧!”

她從始至終都很平靜,可蘇子嫣看了半天,與其說是平靜,不如說是麻木。

就像是極端情緒積累到了一個點,弦緊繃到極點後,一旦松懈,將是毀滅的打擊。

蘇子嫣急忙抱住她,溫聲道:“月月,你哭一哭吧!不要都憋在心裏。”

姜亭月捂住臉,身子一點點下滑,蘇子嫣抱著她,與她一並坐在地,蘇子意也伸手,三人抱在一起,姜亭月登時泣不成聲。

“唐芝芝,跟我道別過的。”姜亭月忽然想起,唐芝芝臨走前,是與她特意道過別的。

那時,唐芝芝就知道,她此去,便是永別,只是沒想到,這場訣別,來的那樣快,不過半年而已。

那日城門前,唐芝芝一身大紅嫁衣,面上帶著笑,對她道:“姜亭月,我好羨慕你。”

“我應該從來沒跟你說過,雖然每回見面,咱們都掐架,可姐妹中這麽多人,我最喜歡的就是你。我要走了,也許這一走,便再無歸來的一日,我這輩子都回不了京了。”

“姜亭月,你要好好的,我總是那麽倒黴,好像幸運的事,永遠都輪不到我,我已經夠倒黴了,我希望,你可以幸運一些。”

姜亭月哽咽道:“我都不記得,我有沒有跟她說,我其實一點兒也不討厭她。”

-

回去後,姜亭月就不肯再見姜世忠,姜家不管來的是誰,姜亭月都樂意見,誰給她寫信,她都樂意回,唯獨姜世忠,她從不回信,也不見面。

姜世忠頭發花白,拄著拐杖來看她,卻被拒之門外,姜亭月不露面,也不許人給他開門,他就在門外等,直到天色晦冥,才回家。

直到半月後,他病倒了,陸慎怕她後悔,才勸道:“去見一面吧!”

曾經的她,能原諒這個父親,如今的她,若是真因為一時賭氣,害得國公爺有什麽,她怕是會追悔莫及。

這麽些天,她已經哭的夠多了。

姜亭月說:“我不見。”

她反而問道:“我娘,當真是病死的嗎?”

這個陸慎倒是不確定,當年他有想過替她查,但姜國公自己查了,沒有查出問題。

他說:“我來查夫人的死因,你去見姜國公一面。”

姜亭月低下頭,倔了許久,可在聽到阿爹病倒時,還是沒忍住,前去與姜世忠見了面。

姜世忠已經蒼老的很厲害,看起來比他真實年紀老了許多,他咳嗽道:“你到底,還是肯見我了。”

姜亭月冷著臉問:“你為什麽,要娶李文茹?”

姜世忠沒有說話。

當年,先帝懷疑陸慎的身份,又想要他的忠心,拿他女兒威脅,他忙的焦頭爛額之際,兒子出事,兒媳失蹤,一雙孫輩齊齊染病,是李文茹替他處理好家事。

後來,李文茹被她夫家牽連,求他相救時,他並未想到,區區一個繼室的位置,會讓他與兒女離心到這種地步。

姜世忠也後悔了。

姜亭月說:“我會自己查阿娘的死因,等一切水落石出,我再決定,要不要原諒你。”

話是如此,可這年六月初,姜亭月就一病不起了。

她的身體本來就禁不住折騰,如今能活,全靠體內那只蠱,還頂多只能活半天,她整日過悲過怒,更是引得蠱蟲不大安分。

陸慎只能將查案之事先擱置下來,開始為她求醫,五湖四海,所有的名醫,都聚入京中,這些聞名天下的杏林聖手,卻對她束手無策。

越是病重,越是記憶回歸。

一開始,陸慎還能靠近她,給她餵藥,可漸漸的,姜亭月拒絕見他。

即便陸慎強行出現,強行抓過她,她便會開始咳血,掙紮著,奄奄一息,仿佛他再強求一步,她便會徹底死去,他只能退讓,一步步退讓,允她自由,放她離開。

陸慎這輩子都不懂,什麽叫做成全,可唯獨此時此刻,他不得不求成全。

沒人能救她。

他苦尋無果後,忽然沈迷神佛,日日祈禱,燒香拜佛,他只想給自己心中執念求一條活路。

可若求神拜佛有用,世間哪兒來的諸多苦難,人生百苦,人人得而嘗之,不曾避免。

姜亭月一點點想起來了一切,原來她半年前就該死,可她沒死成,多偷了半年時光,終究是要還回去的。

她靠在椅子上,身後站著姜川柏,若若伏在她膝上,哭著說:“姑姑你不要走。”

姜亭月想摸摸若若的頭,可手擡起到一半,又沒了力氣,她輕聲道:“哥哥,我想跟你單獨說會兒話。”

“好。”姜川柏點頭,讓人將若若帶走,他摸摸姜亭月的頭,像是小時候那樣,輕聲問,“想跟哥哥說什麽?”

“哥哥,我要去找阿娘了。”

“她那麽舍不得我,一定在奈何橋邊等著我呢!”

姜川柏停了片刻,望向屋外的動靜,又問:“你不見聖上,也不見阿爹最後一面嗎?”

姜亭月沈默一瞬,笑道:“都不見了,我這副模樣,也不想叫其他人再看見。”

“哥哥,我要死了。”

“原來死是這樣的感覺,我有些害怕。”

“不怕,哥哥陪你到最後一刻。”姜川柏伸手,輕輕的抱住她。

“嗯。”姜亭月一點點閉上眼,她說,“我還沒找出,阿娘的死因呢!我不信她是病死的。”

姜川柏說:“哥哥幫你查。”

“好。”姜亭月像是徹底被黑暗籠罩了,起初是看不見,然後沒了知覺,最後是連一點聲音也聽不見了。

總歸,她這最後一程,倒是沒有痛苦,所有的痛苦,都在飲下毒酒那一日吃夠了。

陸慎想闖進去,想見她,可他又不敢,他只能站在陰影地,望著她最後生機消逝。

姜亭月沒有留下任何遺言,除了查李雲柔的死因。

她的葬禮,所有人都到了,唯獨陸慎,被攔在外面,姜川柏望了許久,想起他妹妹,終於不免嘆口氣,道:“你去見她最後一面吧!”

陸慎鄭重道了謝,向著姜亭月的棺木而去。

一刻鐘後,姜川柏氣得要罵人,他這輩子都沒這麽氣惱過,一舉一動,都十分失態。

他好心讓這家夥去見他妹妹最後一面,結果他倒好,他將人屍身在眾目睽睽之下給搶走了。

姜川柏突然想弒君。

-

陸慎抱著姜亭月的屍身,入了皇陵,他與她一同躺進棺材裏,他本想同她一起,死在這裏。

可臨到末了,他又想起,他還不能死,他還有些事,沒有做完。

他垂眸,親吻在她眉心,輕聲道:“你再等等我。”

陸慎回了皇宮。

仁宣太後被囚在荒涼廢棄的冷宮裏,與一群瘋了的妃子生活在一起,她也快瘋了。

陸慎沒有殺她,但她身邊的所有人,有一個算一個,都被陸慎灌了同樣的毒酒,送到她身邊,讓她眼睜睜看著那些人去死。

從她身邊侍候的太監,飛鳳衛,再到蘇凝玉,最後,陸慎告訴她,“我也要死了,不知道,你可滿意現今的一切?”

仁宣太後怒罵他,“瘋子!你個瘋子!不就是個女人,你這麽對我,你竟敢這麽對我!”

“是的,不就是個女人而已。”陸慎輕輕一笑,道,“太後便在此,頤養天年吧!您不會出事的,有人照看著您,但您這輩子,都不用想著能再離開半步了。”

殺她的人,已經全都處理幹凈了,還剩一些別的。

陸慎抓了李文茹。

他沒有像之前那般,循著蛛絲馬跡慢慢去查,而是讓廿三直接對她用刑。

這女人骨頭倒是硬,這種針對犯人的極刑,她硬是挺了三日,終於承認了一切。

陸慎找到了被她偷偷送走的女兒,母女二人一起,押送到姜世忠身邊,與此同時,還有一封二人親口承認的證詞。

姜世忠拿著證詞,再望向二人,頓時雙目猩紅,滿頭雪白,其實他今年也不過才四十又七,卻望著蒼老極了。

他重重咳嗽著,讓人拿了這母女二人,道:“既然你們能想出疫癥這般殘酷的法子,那就自己試試,得疫癥而死,是什麽滋味吧!”

他讓人,將這對母女丟進了染疫的病人當中,不準人逃出來後,便不再管她們了。

柳惜雲多撐了些時日,李文茹之前受過重刑,染瘟疫的第二日,便死掉了。

最後,陸慎向大夏開戰,他沒多少時日了,為了盡快拿下,只能屠城,拿一城,便屠一城。更何況,既然神佛不憐他,那便叫神佛看看,血流千裏是什麽人間煉獄。

但一切終止於陸慎準備屠城的第一日,寒鳴寺那位雲游的住持,找到了陸慎,阻止他立下如此酷刑。

他勸道:“施主若當真犯下如此罪孽,那施主心中執念,怕是永不得以圓滿。”

陸慎冷笑:“你覺得,我還有圓滿的可能嗎?她死了。”

“阿彌陀佛,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那主持道,“今生無緣,但興許,能求得來世。”

“來世?”陸慎輕笑道,“簡直是荒謬之言,主持當我是三歲孩童麽?”

“非也。”那住持繼續道,“施主,你是大氣運者,生生世世,都是帝王命格,極富極貴,您若是願意舍棄輪回,興許,能求來一世圓滿。”

陸慎問:“如何舍棄?”

-

雪絮依舊連綿,殿外已經積起了厚厚堆雪,有宮女太監在清掃,偶爾傳出來些聲響。

陸慎終於掙脫夢魘醒來,夢裏的一切,都壓抑的叫他喘不過氣來,他下意識往身邊摸去,卻摸了個空。

當即,他渾身血液涼透。

是還在夢裏?還是,那個圓滿的一世才是夢呢?

陸慎掀開被子起身,赤腳下地,踩在冰涼冷冽的地面,只著了件單衣,推開了門。

隆冬凜冽,寒風刺骨,很快凍得他面色發白,可陸慎卻渾然不覺,在太監顫顫巍巍跪下行禮時,他問:“皇後呢?”

聲音裏,是止不住的顫抖,他怕黃粱一夢,更怕莊周夢蝶。

那太監道:“皇後娘娘在偏殿。”

得到肯定答案後,陸慎的心終於安穩落地,他向偏殿而去,掀開厚重的簾子,往裏望去,姜亭月正坐在搖籃旁,手裏抓了個毛團,逗小吉祥。

陸慎有種從地獄回歸的錯覺,他快步上前,將人抱進懷裏,姜亭月被嚇了一跳,很快又被他身上的冷霜冰到了,一臉緊張道:“你怎麽穿單衣就出來了?”

又急忙讓桃喜和梨憂將屋裏點熱些,又拿手爐,又拿衣裳,將他徹底裹嚴實。

待他的手回溫,姜亭月才松口氣,不由得又皺眉道:“你怎麽回事?”

陸慎湊近她,親在她面上,姜亭月連忙往後躲開,連連拒絕道:“不行,小吉祥還在。”

“她年紀小,不礙事。”陸慎將她撈進懷裏,重重親吻在她面上,一只手控住她,另一只手,敷衍的蓋住小吉祥的臉。

姜亭月掙紮了會兒,見小吉祥確實看不見,終於放下心,好在他並未做什麽過分的舉動,只是單純的親了幾下。

她問:“你今天怎麽了?奇奇怪怪的。”

陸慎說:“做了個不算好的夢。”

夢的結局,那主持說,一世善事,外加不入輪回,可換得一世圓滿。

他覺得,很值。

陸慎俯下身,拇指輕輕摩挲在她耳後,輕聲道:“再親一下?”

姜亭月瞪他,“不要太過分。”

“好,不過分。”

他輕輕,吻上她的唇。

時方晚冬,熏籠裏燃著百合香,屋裏暖洋洋一片,融融如春。

屋外,雪停了,日頭明晃晃穿透烏雲而出,金燦燦的日光,融化冬雪,天兒熱起來一些,春天,真的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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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碎碎念:

寫到這裏,真正的結束啦!完結撒花,感謝一直看到番外的寶寶們,愛你們,比心。

這本書的旅程,到此為止,各位親愛的讀者們,若是有緣,咱們江湖再見。

以及,正文裏,女主重生只有喝毒酒的記憶,番外裏再往後的,正文裏女主是不記得的。(這裏有點兒出入是因為番外是後定的,正文基調一開始就定了,更改有些麻煩,就不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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