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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傷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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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傷藥

雖然心裏吐槽,但姜天石還是認真把自己打理幹凈了,找了身邊小廝一個個問過去,確定沒有任何遺漏,才進車廂。

先是按例問候過祖母,然後迅速轉頭問姜亭月:“月月,你有沒有被嚇著?你要是被嚇到了,有什麽不舒服一定及時說,咱們帶了八個大夫呢!”

兩個是國公爺送來的,三個是他爹娘特意安排的,還有三個,是祖母這邊一直都有的。

老祖宗也跟著投去一眼,有幾分遲疑,應該不至於在車廂裏被嚇到吧!

青葉辦事素來利落,靠近車廂的人,怕是來不及出聲就被她都殺幹凈了,連點兒動靜都沒有。

要是這樣還能被嚇到,那只能怪……怪她大兒子太過廢物了!

“沒事,我沒有不舒服。”姜亭月連忙擺手,又問,“我現在能出去了嗎?”

姜天石說:“當然能,外面清掃幹凈了。”

“哦。”姜亭月又回頭看一眼祖母。

老祖宗望她一眼,道:“傷藥找青葉拿。”

“傷藥?”姜天石急急出聲問,“月月,你受傷了?那光拿傷藥肯定不夠,我讓那八個大夫都過來,替你仔細檢查檢查。”

“我沒受傷。”姜亭月連忙道,“我好好的呢!用不著大夫。”

“那你也用不著傷藥啊?”姜天石不懂,祖母為何要特意加上這麽一句。

他嘰嘰喳喳個不停,姜亭月絞盡腦汁找借口,老祖宗被吵的額頭青筋直跳。

“你再吵就滾下去。”她不耐煩掀開眼皮,冷冷望姜天石一眼,道,“一驚一乍的,你爹教你的規矩都教狗肚子裏去了。”

姜天石:……

他小聲道:“我爹只說食不言寢不語,也沒說馬車上都不能說話呀!”

老祖宗輕飄飄望他一眼,姜天石頓時噤聲。

他心下不服,覺得祖母果真是鐵石心腸,一點也不關心在乎家裏人,其他人都不在,月月只能靠他這個兄長了。

姜亭月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但見姜天石安然無恙,一場刺殺後,連根頭發絲都沒掉,她也就沒什麽心思關心他了,頭也不回道:“我出去看看。”

姜天石跟在她身後問:“月月,你急著下車做什麽?外面沒什麽好看的,都是土。”

“我知道。”姜亭月點頭,又回頭問他,“但是你幹嘛一直跟著我?”

姜天石堅決不承認自己是被嚇到了,覺得待在堂妹身邊更安全,他咳嗽一聲,道:“我保護你啊!”

“哦。”姜亭月說,“我就隨便走走,不危險的。”

又去找青葉,青葉那邊得了叮囑,早就將傷藥備好了,遞給姜亭月,順便將用法說了一遍。

姜天石驚道:“月月,你怎麽真拿了傷藥?你確定自己沒事嗎?要是真沒事,應該也用不著傷藥。”

姜亭月隨口道:“我先拿著,以備不時之需。”

她的目光從一輛輛馬車上掃過,神情有些遲疑,她怎麽覺得,經歷了一場刺殺,她家的馬車都好像更幹凈了?

晃晃腦袋,將這些念頭甩出去,姜亭月騎馬一路往後,對姜天石道:“大堂兄,你不用跟著我,我有東西落在後面車廂了,我去找一找,很快回來。”

姜天石在她身後大聲問:“用我幫忙嗎?”

“不用。”姜亭月擺擺手,頭也不回道。

姜天石望著姜亭月的背影直嘆氣,八個大夫虛位以待,哪裏需要她特意給自己留著傷藥,他家月月,有秘密咯!

姜亭月誰都沒帶,起身往刻著半月月牙的馬車而去,她沒有直接明確目的地,而是中間又多去了幾個馬車,仿佛真丟了什麽東西需要找一般。

中間還有下人主動來問:“小姐在找什麽?”

姜亭月擺擺手說:“一個小物件罷了!我自己找,用不著你們,都退下吧!”

直到一步步,靠近她想去的那輛馬車。

松開盤盤的韁繩,姜亭月上了馬車,往裏走去,輕輕的喊了聲:“陸慎,你在嗎?”

但沒有任何回應,也沒有任何動靜。

她皺緊眉頭,陸慎都被追殺那麽多回了,總不能這一回就栽了吧?那也太倒黴了。

難不成,是她找錯地方了?

姜亭月下意識轉身,她想出去看看,她是不是找錯車廂了。

但轉身的剎那,身後一只手,拽著她往後倒去,身體霎時失去平衡,後背靠上一個寬厚的懷抱,緊跟著,少女纖細的腰被緊緊箍住。

姜亭月幾乎要驚叫出聲,下一刻,就被捂住嘴,陸慎彎下腰,貼近她,輕聲問:“你怎麽來了?”

少年骨節分明的手,幾乎捂住了她半張臉,動作也不重,拇指微擡,輕輕摩挲著她的下巴,莫名帶上幾分不可言說的旖旎。

姜亭月真被嚇到了,閉了閉眼,用力拽下他的手,咬牙道:“你就不能不嚇唬我嗎?”

沒良心的混蛋,虧她還擔心他出事,活該他受傷死在馬車裏都沒人知道。

她冷著一張俏臉,將陸慎推開,又將懷裏的藥瓶子一一拿出來,都遞給他,冷聲道:“這是傷藥。”

方才被嚇了一跳,所以姜亭月明知道用法,卻壞心眼的故意不告訴他,將藥一一塞給他後,姜亭月就想走。

當然沒成功。

陸慎身量很高,看似單薄的身軀,逼近時,卻又高又壯,他站在姜亭月身前,逼的她節節後退,她擡起眼,兇巴巴的問:“你做什麽?”

這輛馬車裏,堆放著不少東西,雜物高高摞起,將透過小窗的陽光都擋的很嚴實,車廂內晦暗一片。

身前的空間一點點被壓縮,姜亭月不得不伸手阻止道:“停!”

“你別靠近了,我跟你說,站住!不準再往前半步了。”

按照從前,姜亭月莫名有些怵陸慎,除非鬧到她情緒上頭不管不顧,大部分情況下,她很少對陸慎用這種絕對而命令般的語氣。

但同樣的,姜亭月這個人,最擅長察言觀色和恃寵而驕,當她覺得,自己可以被容許做某些事時,她就會開始,躍躍欲試挑戰對方的底線,一直往下試探,直到觸底。

她沒想到,陸慎當真聽話的停了,向前的腳步頓在原地。

姜亭月心下微驚,有幾分竊喜與得意,沒想到,陸慎也有這麽聽話的一天。

她清清嗓子,還想接著以這種命令式的口吻,讓陸慎退開,但下一刻,陸慎就抓住她的手,將她往前拽去。

腳下一個趔趄,姜亭月沒站穩,一腦袋撞他心口上,她揉著額頭,不悅的蹙起眉,瞪大眼道:“不是讓你停嗎?”

陸慎握著她的手,指節微動,一點點握緊,他笑道:“聽你的,確實停了。”

姜亭月掙紮著解救了一會兒自己的手,沒解救出來,頓時一臉沮喪。她就說嘛!陸慎哪裏會是那種乖乖聽話之人。

她開始好好說話了,“你拽我做什麽?我要走了。”

陸慎指尖摩挲著掌中纖細的手腕,笑問:“特意來送藥,什麽都不說就要走?”

“什麽特意來送藥?”姜亭月別開眼道,“是,是祖母讓我送的,要不是祖母特意提醒,誰管你死活?”

“放開,你給我松手,我要走了。”

“是麽?”陸慎眼中神色莫名晦暗幾分。

“是。”姜亭月一臉嚴肅道。

“哦。”陸慎似是信了,也不跟她接著掰扯這件事,只是拽著她說,“來都來了,陪我說說話吧!”

姜亭月:“我才不。”

幾息後,她還是與陸慎一起坐下來,就落座於地上,墊著的還是陸慎的外袍。

她抓了抓自己的掌心,磕磕巴巴的說:“我,我就陪你一會兒,你有什麽想說的,快快說吧!”

“當真沒有要與我說的?”陸慎垂下眼,再度重新攏著她的手,仿佛是找到什麽新奇的玩具一般,反反覆覆揉捏著。

姜亭月:“……那還是有的。”

她將自己的手拽回來,陸慎倒是順從松手,待她縮回去後,又一點點重新抓回來。

他不厭其煩的跟她反覆玩著這種無聊透頂的游戲。

姜亭月先一步煩了,改為抓著他的手,皺眉道:“不許動!”

她抓著陸慎的手,報覆性的學著他的動作,抓著他的手反覆折騰,霎時,陸慎整個人宛若被封印般,僵直著不動了,靜靜的望著她,喉結上下一滾。

姜亭月沒發覺他的異常,只覺得他此時真聽話,說不動就不動了,幹脆直白的問道:“你怎麽說動我祖母幫你的?還有,既然刺客是為著你來的,那便知道,你就在我家馬車上,這樣一看,不就是明擺著我家跟你這種亂臣賊子勾結嗎?我爹和祖母,怎麽會同意這種傻事?”

“還有還有,你不是都已經死了嗎?難不成你詐死的手段被識破了?”

陸慎沈默一瞬,還是按著她詢問的順序一一答了。

“我沒勸老國公夫人,是國公爺那邊出面勸動的。”

“放出去讓敵人知道的消息,說是我買通了你家幾個下人,偷偷混進來的,你家裏人並不知道。也是因此,所以來的刺客,直接向你們下手的不多。”

“最關鍵的是,此去五行山,明面上,所有的路都封鎖了,唯有你祖母這條路是通的,便是你祖母不出手,我若是成功進了五行山,謀算事成,這筆賬,也會被上面的人算在你姜家人身上,所以,國公爺與我商議後,覺得怎麽都是要被懷疑的,幹脆將這筆懷疑也利用徹底,於是他選擇了同我合作,瞞天過海。”

“最後,詐死一事並未被拆穿,但不影響我接著被追殺。”

姜亭月艱難的動用小腦袋瓜想了想,又皺眉道:“這說不通吧!上面的人又不是傻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抓不到你,難免會懷疑上我家的。”

“是。”陸慎沒有否認。

他垂下眼,指節微動,又擡眼,靜靜的望著姜亭月,又說:“所以,後面的追殺,會漸漸波及到你們,今日便罷了,以後不要擅自離開你祖母身邊,也別來後面車廂了。”

姜亭月微驚,她一時間,不知道該驚訝陸慎說的話,還是該驚訝,他的指尖,一點點穿過她的手指,同她五指交握。

“還有想問的嗎?”陸慎耐心問道。

姜亭月有些恍惚,又下意識搖頭。

“好,那換我問你了。”

姜亭月擡起眼,望著他的眼睛,皺眉問:“你要問我什麽?”

還有什麽東西,是她知道而陸慎不知道的嗎?

可她仰起臉,等來的,並非是陸慎的問話,而是他下壓而來的一個吻,初始冷清清,而後凝雪融化,星火燎然。

陸慎這個人,也是冷清清的,大多時候,他這個人都是名副其實的宛若寒山冷雪雕砌而成,淡漠冷靜的不似人,仿若高高在上的謫仙,冷眼旁觀一切發生。

但他到底不是真正的謫仙,他像是謫仙被貶入凡塵,掉進紅塵俗世裏,沾染了一絲煙火氣。

姜亭月不知道是怎麽發生到這一步的,她剛剛還在恍神,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由不得她抗拒了。

她只是有些承受不來,下意識往後靠,身後擺著的是一個又一個木箱子,甚至有一個小的,重重一晃後,摔到了地上。

直到姜亭月快呼吸不上來時,陸慎才輕輕掐著她的後頸,額頭抵著她的額頭,輕笑一聲,問:“你怎麽,一點長進也沒有?”

姜亭月憋紅了臉,“誰要在這種事上有長進?”

她又惱怒的問:“這就是你想問的問題?”

“不是。”陸慎飛快否認,“我想問的,是問你,姜亭月,傷藥是你特意送來的麽?”

姜亭月咬著下唇,堅定道:“不是。”

“我都說了,是祖母特意讓我……”

所有的話,再度化為一點嗚咽。

夕陽的光影被拉的越來越長,透過雕花小窗,從箱子中的縫隙,落到二人糾纏的衣角上。

“再問一遍,是你特意送的麽?”

“不……”

“再問一遍,是特意送的麽?”

“是是是!我承認了行了吧?”姜亭月有些受不了道,“你這分明與屈打成招沒有區別,我說的又不算數。我現在說是,你滿意了吧?”

“嗯。”陸慎親在她耳邊,輕聲道,“姜亭月,我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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