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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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
陳嘉敏這兩天趁著晚上不用直播, 瘋狂吃瓜，用小號把所有蘇雁回的負面新聞都點了一遍。
他一直悄悄潛伏在蘇雁回的一個粉絲大群，看到裏面亂成一鍋粥, 真是覺得好笑。
作為流量類型的明星，蘇雁回有大量氪金粉絲, 在購買其代言商品、封面雜志和周邊物料上，花費不少。
在他被挖出來, 照著堂哥整容、改名後, 一部分的死忠粉雖然無法接受, 但依舊在等他的回應。
然而他們等來的卻是車禍後，可能傷及臉部的消息，更加絕望。
這部分人裏, 不少已經在二手平臺偷偷地出手蘇雁回有關的周邊，包括此前囤的親簽、小卡等周邊。
今晚，這件事被另一批極端粉抓住, 正在粉絲內部進行“清算”。
極端粉認為蘇雁回正面臨困境, 粉絲應該陪他一起度過最艱難的時光。
另一部分則完全是因為顏值入坑，臉出問題就跑，絲毫不帶任何感情。
他們還在群裏不停地發蘇雁回整容前的照片, 讓死忠粉給個說法。
陳嘉敏以為群管理可能會踢掉這批人, 誰知群管理不作為，以至於死忠粉罵不過，反過來退群。
隨後, #蘇雁回氪金大粉跑路#的消息，也跟著空降熱搜。
還有幾個明星在吃瓜時, 不慎誤點相關新聞，為這件事添了一把熱度。
蘇雁回出車禍第二天, 粉絲們新晉一直在顯擺的奢侈品箱包代言，花落另一家經紀公司的當紅愛豆。
路人肉眼可見的，這位意外拿到代言的愛豆，在當天的采訪裏，臉都快笑爛了。
陳嘉敏雖然沒有同蘇燕回聯系過，但敏銳地察覺到，整件事可能除了蘇燕回出現在直播中是意外，隨後的變化，一定是有人在推波助瀾。
這個人，難道是周某？
他打電話給蘇燕回時，問道：“那天意外之後，他沒跟你提過嗎？”
蘇燕回正舒舒服服地躺在搖椅裏。
他上次去大宅，覺得躺椅很舒服，無意中提了一嘴，周京年下午就讓人送來一把時尚沙發款的搖椅。
“可能想問什麽，但我沒給他機會說。”
那天去了蘇家後，周京年一直都欲言又止，應該就是想問他關於蘇家的事情。
是他沒接話茬的意思，每次都忽略過去。
蘇燕回不知道怎麽跟他說自己的過去。
他天生的羞於開口去傾吐隱私。
陳嘉敏例外的緣故是，他總是先叨叨叨地把所有私事都說完，然後開始關心蘇燕回。
或許是這種交流方式，能夠給蘇燕回一種莫名的安全感與親近感。
至少兩個人是完全對等的朋友，因此在一問一答的情況下，他多少能說一些過往的事情。
周京年……
蘇燕回拿著手機，瞥一眼在抱著咩咩在看城市夜景的高大身影。
不管是什麽關系，他們到目前為止都是不對等的。
在這種前提下，他即便問，蘇燕回也不會答，更會產生一種被窺伺的不安全感，隨後更加謹慎地藏起自己的心事。
陳嘉敏了解他，就沒繼續說，只問道：“你上次不是說，帶著咩咩去看你父母？”
“嗯，已經和墓園預約拜祭的時間，明天去。”蘇燕回道。
“那你幫我問伯父伯母好。”陳嘉敏道，“等我節目結束，我就來看你和咩咩。”
兩人閑聊兩句，便結束通話。
蘇燕回望著陽臺一大一小的身影。
咩咩正瞪大眼睛，仔細瞧著繁華的霓虹燈彩，小手指來指去，嘴巴嘟嘟囔囔，雖然還不會說話，可是已經開始不停地模仿大人。
周京年很有耐心地在回答。
雖然有部分“雞同鴨講”的嫌疑，但顯然，各自都聊得很愉悅。
忽而，咩咩像是感受到拔拔的視線，咻的一下轉過小圓臉，表情生動地變作欣喜熱烈。
蘇燕回彎起眉眼，歪了一下腦袋。
咩咩：哇，拔拔好像是可愛的貓貓哦~
周京年自然也看到這一幕，不禁驚嘆，老婆賣乖的時候，真是無敵。
雖然不是對著他，但依舊令他心花怒放，不禁笑起來。
咩咩註意到耶耶的笑容，疑惑地後仰一些。
他遺傳拔拔的墨黑眼珠，在璀璨夜色下散發著流光般，轉動著疑惑，似乎在發問：
耶耶？你笑什麽哦？！
拔拔不是對我賣萌的嗎？
他柔軟的小手搭在耶耶臉上，努力往旁邊轉，不給他看拔拔。
周京年同孩子鬧著玩，被小手手慢慢推開後，重新轉回來，看向蘇燕回。
咩咩：？。？
小手手繼續用力推。
周京年二度轉回，順便挑眉看看懷裏的小家夥：“咩咩，你還不讓耶耶看你拔拔了？這麽小氣？”
咩咩“呼~”的一聲，為了證明拔拔沒有看耶耶，他對著拔拔努力地嘟嘟小嘴巴：
拔拔~親親哦~
蘇燕回也隔空親親小崽崽。
“哇哦~”咩咩接收到拔拔的愛意，看向耶耶，小眉毛用力擡擡：耶耶，看到沒有~
周京年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哦~好的，爸爸也親親你拔拔。”
說完，對著蘇燕回親了親。
蘇燕回默默地拉起毯子，整個人往躺椅裏滑下去，擋住視線。
周京年：“。”
咩咩獲得小小的勝利，激動地在耶耶懷裏扭動，像是一只撲棱短翅膀的小企鵝。
嗚嗚，他就知道自己才能獲得拔拔的親親~~
周京年只能湊過去，飛速在小家夥的頭發上親了一下。
“唔——”咩咩詫異地拖長小奶音，疑惑地看著耶耶。
怎麽回事？
自己被親親了？
咩咩總覺得哪裏不對，但又沒有想明白，只是蹙起小眉毛。
周京年賣慘，下巴往咩咩那小得不能更小的肩膀上，委屈地說：“咩咩，你拔拔不讓爸爸親親，你也不讓嗎？那爸爸會傷心的，咩咩也不想看到爸爸傷心對不對？”
咩咩看著耶耶的神色，好像是特別難過。
他趕忙伸手摸摸耶耶英俊的臉龐，安慰起來：“耶，哦~~咿~”
周京年心滿意足地獲得小崽子的安慰：果然還是小的比較好哄。
躺椅上的蘇燕回，一雙丹鳳眼露在毯子邊緣，靜靜地看著周京年騙小崽子的同情心。
真是，一以貫之的不要臉。
-
隔天清早。
周京年健身結束下樓，去廚房看了看今天的早點，回房間時，正聽見西邊套的房門有動靜。
住進公寓後，因為有阿姨和育兒嫂幫忙，蘇燕回也不用早起準備，一般只比咩咩早十幾分鐘。
今日有些反常的早。
周京年沒開門進去，遠遠地看過去，擔憂他是否因為要去看父母而情緒低落。
蘇燕回的確沒睡好，踏出門時，穿著寶藍的絲鍛睡衣睡褲，顯得皮膚素白，墨黑的頭發微有些淩亂，幾縷頭發調皮地翹起，襯得像是個漂亮精致的少年。
他沒註意到周京年，慢慢吞吞地往客廳走去，手掌掩唇打哈欠，細長的手指習慣性地拍了一下唇，視線稍清明，才註意到一道高大的人墻不知合適堵住去路。
周京年站在他面前，垂眸便見到睡衣領口，是一痕雪色。
“怎麽起這麽早？沒睡好？”
這麽近的距離，他看到蘇燕回微微上揚的眉尾，帶著滴滴水珠，周身縈繞著淡淡的清爽薄荷味。
應該是剛刷過牙洗過臉。
自然的，蘇燕回感受到一股健身後裹挾著成熟男性荷爾蒙潮熱的氣息，自周京年的身體上散發，強勢地籠罩著他。
不由得，他想起某些奇怪的場景。
結婚後，周京年也是每天早起健洗澡，再回房間……上床折騰他。
這是一套固定流程，除非蘇燕回拒絕，否則基本每天不變。
蘇燕回按住不該在此刻出現的記憶，往旁邊擡步，結果被一條有力的隔壁推到墻邊。
他擡眸，警示一般瞪他：別亂來！
身高差讓他完全被圈在周京年懷裏，氣勢弱了一截。
周京年的長腿靠過去，低頭嗅著他頸側的淡淡柔香味。
高挺的鼻梁蹭過蘇燕回薄嫩的皮膚，同時將溫熱的氣息噴灑上去。
蘇燕回擡了擡脖頸，冷著臉道：“有話就說，硬搞什麽暧昧？”
周京年欣賞他擡下巴時的側臉線條：“誰跟我搞暧昧？嗯？勾引我，結果把我鎖門外？”
蘇燕回裝傻充楞：“我怎麽勾引你？是貼著你，還是抱著你？”
周京年在他耳邊輕笑，說話時候唇幾乎蹭過他的耳尖：“哦，原來是我自作多情啊？”
兩人貼得太近，幾乎是交頸而擁的姿態。
逐日涼爽的秋日清晨，蘇燕回感覺到了暖意，語氣卻格外冷靜：“你都知道了，還不快讓開？不然我就要誤會你大清早的到處發/情。”
周京年發覺自己就喜歡被老婆懟兩句，這柔軟紅唇如此伶牙俐齒，迷死人。
簡直想抱住了狠狠親到窒息。
不過鑒於今天還要陪著去掃墓，他不能因此失去陪同的機會，只能退開一些，輕聲道：“老婆，要說發情，我這輩子也只對你發情，從前沒有別人，往後也不會有。”
蘇燕回維持得很好的冷淡，忽然耳根泛紅。
就搞不明白他在想什麽，不害臊嗎？
他推開人，往客廳走去。
周京年笑瞇瞇地看著他的身影幾十秒，隨後進屋。
準備趁著香噴噴的小崽子睡著，親親抱抱。
結果，一進去就看到小崽子瞪著大眼睛，往自己瞧來。
“咩咩也醒了？”
周京年彎腰靠近。
咩咩剛醒，但很乖巧，一點沒有因為沒見大人而鬧騰起來，看到耶耶時，被子裏的小手就揮動揮動
——耶耶，快給咩咩小奶瓶~
周京年抱起軟嘟嘟的小團子，看一眼床頭櫃的時間。
“明天陪爸爸去鍛煉怎麽樣？”
咩咩迷惑，為什麽耶耶抱他起來？
像是小海豹般，隔著小被子，小手拍擊起來，連小腳丫都在用力踩動。
周京年手掌托住他有力的小腳：“咩咩答應了是不是？好，明天爸爸就帶你一起去跑步。”
咩咩：？耶耶為什麽這麽多話？拔拔呢？嗚，小咩咩急切需要拔拔的愛護。
周京年抱著咩咩走出去，還對著迎面而來的蘇燕回道：“咩咩今天也起這麽早？”
蘇燕回驚訝地接過來：“怎麽醒了？”
咩咩委屈巴巴，耷拉著大眼睛，張張小嘴巴：“拔~嗚……”
蘇燕回一邊拍拍他的小屁屁哄著，一邊叮囑：“你快去沖奶粉，別把咩咩往房間外抱。早晨起來他喜歡在床上玩。”
周京年一看，小家夥真的是滿臉怨念：“爸爸立刻去準備奶粉，咩咩別急。”
他拔腿就往外跑。
一直以來咩咩都是固定時間起床，他也是按點沖泡奶粉，並不清楚小崽子還有這種晨起的小起床氣。
咩咩的小手指緊緊地捏著拔拔的衣襟。
真的好難過，莫名地被抱出溫暖馨香的房間。
蘇燕回抱著咩咩回到床上，調整床墊的曲面，靠得更舒服些，剛好讓小崽子窩在自己懷裏。
咩咩的小手搭在嘴邊，哭唧唧地看著拔拔，需要拔拔的很多愛。
蘇燕回連忙低頭親親：“拔拔剛才去廚房了，咩咩醒來沒看到拔拔是不是？一會兒等耶耶來了，拔拔會跟他說的，以後不會抱咩咩出去，先給咩咩喝奶粉的。我們咩咩不難過哦~”
周京年拿著溫熱的奶瓶再次進門時，就聽見蘇燕回溫柔地哄崽崽。
他一露面，就看到咩咩立刻鼓起小奶膘，氣咻咻。
周京年遞上奶瓶，小家夥瞬間伸出兩只小手，用力搶過去一般往懷裏抱小奶瓶。
咩咩一邊喝奶，一邊發出嗚嗚咽咽的小奶音。
蘇燕回依舊不停地撫著小家夥的身體，安撫他，瞥了周京年一眼：看你幹的好事。
周京年摸了摸鼻尖，坐在床邊，看著黑色的熊貓耳朵枕頭，顧左右而言他：“今晚換個小麋鹿的主題床單吧。上午我們出去時，讓朱阿姨給換上。”
同時他試探性的，伸出手指去碰了下咩咩的小腳丫。
結果小家夥的腳格外有力地蹬他，隨後縮上去恨不得也要搭在小奶瓶上。
很好，金魚腦的小崽崽，也是會記仇的。
-
咩咩的小起床氣，到出門為止，總算散得差不多。
沒有再拒絕耶耶的抱抱。
只不過，周京年在抱住他時，明顯感覺到小圓臉上，帶著某種非常深沈的考究神色，似乎在端詳他是否可信。
“你要相信，爸爸今天是失誤，以後就一定等你醒來立刻給你小奶瓶。咩咩原諒爸爸，好不好？”
適時的，周京年舉個了高高。
咩咩被托起時，一下子快樂起來，小腳晃了晃。
唔~還是原諒耶耶好了~
周京年見他柔軟的小表情裏藏著驚喜，便又舉了幾次。
果然，很快俘獲小崽子的心。
出門時，咩咩戴上柔軟的粉白小帽子，圓腦袋上垂落兩個大耳朵，搭配同款連體衣，像是個大垂耳兔。
他一路都捏著柔軟的大垂耳，在車上時，還主動拉著拔拔的手去捏捏玩。
咩咩轉過小臉，正準備讓耶耶也捏捏時候，就註意到耶耶並沒有看著自己，而是往左邊側著臉一直看，臉上還帶著某種奇怪的微笑。
他跟著耶耶視線，慢慢地轉過來。
嗯嗯？
耶耶是在看拔拔嗎？
拔拔的臉上怎麽了？
為什麽耶耶是這種表情？
咩咩沒發現端倪，唯一的不同是，拔拔今天沒有穿淺色的衣服，而是穿著正黑色的中領薄毛衣。
雖然很少見，但咩咩還是很喜歡，因為材質很柔軟很親膚，他依舊可以愉快地蹭蹭。
小崽崽並不知道的是，這件衣服是周京年準備的。
那一衣櫃的衣服，已經悄悄換了幾批，完全按照蘇燕回的審美換的，從材質、款式上，都盡量靠近他的舊衣。
終於，今天周京年看到他穿上了這件黑色的薄毛衣，還有一件黑色長風衣。
可能是要去墓園的關系，所以特意選的黑色。
但無論如何，周京年見到後，滿腦子都是：老婆穿我買的衣服了！
柔軟的貼身毛衣其實很難穿，必須要身材過硬，才能顯出氣質。
蘇燕回平直的雙肩與修長的脖頸，正好將衣服撐起，而白皙的肌膚又能與黑色面料形成鮮明對比，顯得整個人如冰玉一般被柔軟的毛衣包裹。
他此時的表情既溫柔又淡然，本就卓絕的氣質裏透出幾分矜貴。
周京年越看越心動，似笑非笑地低眸，才發覺小崽子一直皺著眉頭觀察自己。
他伸手戳戳奶呼呼的小臉蛋，結果被小爪子握緊，拉到嘴邊去。
咩咩沒有真的啃耶耶的手指，但發出“嗷嗚嗷嗚~”的小奶音。
耶耶不許一直偷看拔拔！
此時，周京年的手機響起。
Eric在電話中請示道：“周先生，蘇見銘那邊想跟您見一面，還迂回地問了我關於蘇先生的事情。”
周京年看向蘇燕回。
蘇燕回註意到後，也扭頭看他。
周京年用調侃的語氣，從容道：“這樣，你給他請一個大師過去，說是我專門幫他兒子請的，給他看看風水，改改命理。”
他頓了頓，意有所指地瞥向蘇燕回，“畢竟我們也曾經是合作夥伴。”
Eric：？周先生，這話是說給我聽的嗎？
蘇燕回聽見這話，望著咩咩，沒做聲。
墓園。
從入口到上面有小段距離，他們定了一輛接駁車坐上去。
另有一臺接駁車上，坐著七八個人，是一大家子來給老人掃墓。
長著胡須的中年男人，提醒大家看向前車：“那是什麽挺有錢的人吧？來祭拜還穿西裝，真是講究。”
其他人都往前探頭。
中年男人對一個年輕男孩子擡擡下巴：“曉利當記者，有沒有接觸過這種層次的人？”
在擦拭相機鏡頭的曉利擡頭，看到了幾個男人的背影。
他揣測道：“後面穿西裝的應該是保鏢和司機，前面沒穿西裝的，可能才比較有錢。”
他習慣性地拿起相機對準前方，調準焦距，立刻看到冷白膚色的年輕男子。
雖然看不到正臉，卻能從背後和側面看到極為清晰的輪廓與線條。
他下意識地按下快門，拍下對方側臉的模樣垂眸的模樣。
嗯？這人怎麽有點眼熟？
他跟對對方的視線，鏡頭稍往右側移動。
旁邊是一個抱著穿卡通連體衣幼崽的成熟男人，約莫三十歲不到。
肩膀比左邊年輕男人較寬，身材更為挺拔。
兩人都有一種養尊處優的矜貴感覺。
剛才問話的中年男人疑惑：“你拍到什麽了。我看看。”
“沒什麽，我拍風景。”曉利卻一直在想。
那個到底是誰，為什麽總有一種見過的感覺？
-
白色接駁車在小岔口停下。
保鏢將嬰兒車取下來。
半山腰的風更涼，咩咩被放進嬰兒車裏，蓋上小毯子，透明罩子也被拉上。
咩咩被還得到拔拔的一個溫柔親親。
他絲毫沒有小鬧騰，乖巧無比地抱住小綿羊玩偶。
蘇燕回抱著一大束白色鮮花走在前面，周京年推著黑色的嬰兒車。
拎著祭拜東西的司機、保鏢等人稍微落後一步。
這一行人都穿著黑色調，在以白色與青色為主基調的墓園，成列行走時，實在是很惹眼。
仍舊在接駁車上的曉利，忍不住哢嚓哢嚓拍了好幾張。
車子明明已經開過，大家還是扭頭觀察。
中年人感嘆道：“這幾個人氣質真好。”
曉利拍完照片低頭研究，手機屏幕上跳出“蘇雁回車禍後，疑似轉院”的消息，他才猛的一驚。
抱著白色鮮花的俊美男人，不正是這幾天身處輿論漩渦的神秘人嗎？！
神通廣大的網友們都想要扒到他的消息。
曉利想了想，準備找自己認識的營銷號，轉手這幾張照片。
-
咩咩還沒有來過墓園這類地方，好奇地張望，但礙於視角，只看到很多蓊蓊郁郁的高大松柏。
視線一轉，他看到了前方拔拔消瘦挺拔的背影，開心地抱住懷裏的小綿羊，蹭蹭，仿佛是在蹭拔拔的臉。
抵達蘇燕回父母的墓地，他彎腰放下花束，將司機送過來的其他東西也一一擺好。
周京年從嬰兒車裏抱出咩咩，發覺小家夥的視線落在墓碑的照片上，輕聲道：“咩咩，這是你拔拔的家人。”
蘇燕回抱過咩咩，對父母彎腰鞠躬。
周京年擔心他難過，但看他神色卻是一貫的平靜，仿佛單純來祭拜，並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不過這也好，不會過於傷懷。
他在旁邊正式地鞠躬，自我介紹：“伯父伯母好，我是周京年。”
蘇燕回的眼尾淡淡掃他一眼，心裏對父母道：這是咩咩的另一個爸爸，對咩咩挺好，爸媽放心吧。
墓碑的黑白照片裏，蘇燕回的父母眸光都帶著笑意，顯然拍攝時，兩人正值盛年，也絕不會想到會英年早逝，拋下年幼的兒子孤零零一人。
周京年看著沈默的蘇燕回，對他們承諾：
伯父伯母放心，我會竭盡所能照顧好燕回和咩咩。
咩咩感覺到氣氛很莊重，懵懂中模仿拔拔和耶耶的動作，小手搭在肚肚邊，努力地低頭動了動小身體，試圖做出鞠躬的姿勢。
蘇燕回看著他笨拙的小動作，悄悄笑著抱住他轉向墓碑。
“要朝著這裏哦，咩咩小笨笨。”
咩咩看向照片，再次鞠躬。
他還不能聽懂大人的話，但小腦袋裏明白：一定是拔拔很重要的人哦。
周京年見他終於露笑，放心不少。
離開時，他扭頭望了一眼墓碑上的蘇父蘇母，想起蘇燕回從蘇家離開時說的那句話。
想把蘇家夷為平地，那蘇見銘呢？
周京年望著抱緊咩咩的蘇燕回，若有所思。
此時，咩咩忽然從拔拔懷裏扭頭，看向耶耶。
唔？耶耶怎麽忽然沒跟上來？
他擡起小手，揮揮，滿眼期待。
周京年神色柔和下來，快步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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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流量類型的明星，蘇雁回有大量氪金粉絲, 在購買其代言商品、封面雜志和周邊物料上，花費不少。
在他被挖出來, 照著堂哥整容、改名後, 一部分的死忠粉雖然無法接受, 但依舊在等他的回應。
然而他們等來的卻是車禍後，可能傷及臉部的消息，更加絕望。
這部分人裏, 不少已經在二手平臺偷偷地出手蘇雁回有關的周邊，包括此前囤的親簽、小卡等周邊。
今晚，這件事被另一批極端粉抓住, 正在粉絲內部進行“清算”。
極端粉認為蘇雁回正面臨困境, 粉絲應該陪他一起度過最艱難的時光。
另一部分則完全是因為顏值入坑，臉出問題就跑，絲毫不帶任何感情。
他們還在群裏不停地發蘇雁回整容前的照片, 讓死忠粉給個說法。
陳嘉敏以為群管理可能會踢掉這批人, 誰知群管理不作為，以至於死忠粉罵不過，反過來退群。
隨後, #蘇雁回氪金大粉跑路#的消息，也跟著空降熱搜。
還有幾個明星在吃瓜時, 不慎誤點相關新聞，為這件事添了一把熱度。
蘇雁回出車禍第二天, 粉絲們新晉一直在顯擺的奢侈品箱包代言，花落另一家經紀公司的當紅愛豆。
路人肉眼可見的，這位意外拿到代言的愛豆，在當天的采訪裏，臉都快笑爛了。
陳嘉敏雖然沒有同蘇燕回聯系過，但敏銳地察覺到，整件事可能除了蘇燕回出現在直播中是意外，隨後的變化，一定是有人在推波助瀾。
這個人，難道是周某？
他打電話給蘇燕回時，問道：“那天意外之後，他沒跟你提過嗎？”
蘇燕回正舒舒服服地躺在搖椅裏。
他上次去大宅，覺得躺椅很舒服，無意中提了一嘴，周京年下午就讓人送來一把時尚沙發款的搖椅。
“可能想問什麽，但我沒給他機會說。”
那天去了蘇家後，周京年一直都欲言又止，應該就是想問他關於蘇家的事情。
是他沒接話茬的意思，每次都忽略過去。
蘇燕回不知道怎麽跟他說自己的過去。
他天生的羞於開口去傾吐隱私。
陳嘉敏例外的緣故是，他總是先叨叨叨地把所有私事都說完，然後開始關心蘇燕回。
或許是這種交流方式，能夠給蘇燕回一種莫名的安全感與親近感。
至少兩個人是完全對等的朋友，因此在一問一答的情況下，他多少能說一些過往的事情。
周京年……
蘇燕回拿著手機，瞥一眼在抱著咩咩在看城市夜景的高大身影。
不管是什麽關系，他們到目前為止都是不對等的。
在這種前提下，他即便問，蘇燕回也不會答，更會產生一種被窺伺的不安全感，隨後更加謹慎地藏起自己的心事。
陳嘉敏了解他，就沒繼續說，只問道：“你上次不是說，帶著咩咩去看你父母？”
“嗯，已經和墓園預約拜祭的時間，明天去。”蘇燕回道。
“那你幫我問伯父伯母好。”陳嘉敏道，“等我節目結束，我就來看你和咩咩。”
兩人閑聊兩句，便結束通話。
蘇燕回望著陽臺一大一小的身影。
咩咩正瞪大眼睛，仔細瞧著繁華的霓虹燈彩，小手指來指去，嘴巴嘟嘟囔囔，雖然還不會說話，可是已經開始不停地模仿大人。
周京年很有耐心地在回答。
雖然有部分“雞同鴨講”的嫌疑，但顯然，各自都聊得很愉悅。
忽而，咩咩像是感受到拔拔的視線，咻的一下轉過小圓臉，表情生動地變作欣喜熱烈。
蘇燕回彎起眉眼，歪了一下腦袋。
咩咩：哇，拔拔好像是可愛的貓貓哦~
周京年自然也看到這一幕，不禁驚嘆，老婆賣乖的時候，真是無敵。
雖然不是對著他，但依舊令他心花怒放，不禁笑起來。
咩咩註意到耶耶的笑容，疑惑地後仰一些。
他遺傳拔拔的墨黑眼珠，在璀璨夜色下散發著流光般，轉動著疑惑，似乎在發問：
耶耶？你笑什麽哦？！
拔拔不是對我賣萌的嗎？
他柔軟的小手搭在耶耶臉上，努力往旁邊轉，不給他看拔拔。
周京年同孩子鬧著玩，被小手手慢慢推開後，重新轉回來，看向蘇燕回。
咩咩：？。？
小手手繼續用力推。
周京年二度轉回，順便挑眉看看懷裏的小家夥：“咩咩，你還不讓耶耶看你拔拔了？這麽小氣？”
咩咩“呼~”的一聲，為了證明拔拔沒有看耶耶，他對著拔拔努力地嘟嘟小嘴巴：
拔拔~親親哦~
蘇燕回也隔空親親小崽崽。
“哇哦~”咩咩接收到拔拔的愛意，看向耶耶，小眉毛用力擡擡：耶耶，看到沒有~
周京年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哦~好的，爸爸也親親你拔拔。”
說完，對著蘇燕回親了親。
蘇燕回默默地拉起毯子，整個人往躺椅裏滑下去，擋住視線。
周京年：“。”
咩咩獲得小小的勝利，激動地在耶耶懷裏扭動，像是一只撲棱短翅膀的小企鵝。
嗚嗚，他就知道自己才能獲得拔拔的親親~~
周京年只能湊過去，飛速在小家夥的頭發上親了一下。
“唔——”咩咩詫異地拖長小奶音，疑惑地看著耶耶。
怎麽回事？
自己被親親了？
咩咩總覺得哪裏不對，但又沒有想明白，只是蹙起小眉毛。
周京年賣慘，下巴往咩咩那小得不能更小的肩膀上，委屈地說：“咩咩，你拔拔不讓爸爸親親，你也不讓嗎？那爸爸會傷心的，咩咩也不想看到爸爸傷心對不對？”
咩咩看著耶耶的神色，好像是特別難過。
他趕忙伸手摸摸耶耶英俊的臉龐，安慰起來：“耶，哦~~咿~”
周京年心滿意足地獲得小崽子的安慰：果然還是小的比較好哄。
躺椅上的蘇燕回，一雙丹鳳眼露在毯子邊緣，靜靜地看著周京年騙小崽子的同情心。
真是，一以貫之的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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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清早。
周京年健身結束下樓，去廚房看了看今天的早點，回房間時，正聽見西邊套的房門有動靜。
住進公寓後，因為有阿姨和育兒嫂幫忙，蘇燕回也不用早起準備，一般只比咩咩早十幾分鐘。
今日有些反常的早。
周京年沒開門進去，遠遠地看過去，擔憂他是否因為要去看父母而情緒低落。
蘇燕回的確沒睡好，踏出門時，穿著寶藍的絲鍛睡衣睡褲，顯得皮膚素白，墨黑的頭發微有些淩亂，幾縷頭發調皮地翹起，襯得像是個漂亮精致的少年。
他沒註意到周京年，慢慢吞吞地往客廳走去，手掌掩唇打哈欠，細長的手指習慣性地拍了一下唇，視線稍清明，才註意到一道高大的人墻不知合適堵住去路。
周京年站在他面前，垂眸便見到睡衣領口，是一痕雪色。
“怎麽起這麽早？沒睡好？”
這麽近的距離，他看到蘇燕回微微上揚的眉尾，帶著滴滴水珠，周身縈繞著淡淡的清爽薄荷味。
應該是剛刷過牙洗過臉。
自然的，蘇燕回感受到一股健身後裹挾著成熟男性荷爾蒙潮熱的氣息，自周京年的身體上散發，強勢地籠罩著他。
不由得，他想起某些奇怪的場景。
結婚後，周京年也是每天早起健洗澡，再回房間……上床折騰他。
這是一套固定流程，除非蘇燕回拒絕，否則基本每天不變。
蘇燕回按住不該在此刻出現的記憶，往旁邊擡步，結果被一條有力的隔壁推到墻邊。
他擡眸，警示一般瞪他：別亂來！
身高差讓他完全被圈在周京年懷裏，氣勢弱了一截。
周京年的長腿靠過去，低頭嗅著他頸側的淡淡柔香味。
高挺的鼻梁蹭過蘇燕回薄嫩的皮膚，同時將溫熱的氣息噴灑上去。
蘇燕回擡了擡脖頸，冷著臉道：“有話就說，硬搞什麽暧昧？”
周京年欣賞他擡下巴時的側臉線條：“誰跟我搞暧昧？嗯？勾引我，結果把我鎖門外？”
蘇燕回裝傻充楞：“我怎麽勾引你？是貼著你，還是抱著你？”
周京年在他耳邊輕笑，說話時候唇幾乎蹭過他的耳尖：“哦，原來是我自作多情啊？”
兩人貼得太近，幾乎是交頸而擁的姿態。
逐日涼爽的秋日清晨，蘇燕回感覺到了暖意，語氣卻格外冷靜：“你都知道了，還不快讓開？不然我就要誤會你大清早的到處發/情。”
周京年發覺自己就喜歡被老婆懟兩句，這柔軟紅唇如此伶牙俐齒，迷死人。
簡直想抱住了狠狠親到窒息。
不過鑒於今天還要陪著去掃墓，他不能因此失去陪同的機會，只能退開一些，輕聲道：“老婆，要說發情，我這輩子也只對你發情，從前沒有別人，往後也不會有。”
蘇燕回維持得很好的冷淡，忽然耳根泛紅。
就搞不明白他在想什麽，不害臊嗎？
他推開人，往客廳走去。
周京年笑瞇瞇地看著他的身影幾十秒，隨後進屋。
準備趁著香噴噴的小崽子睡著，親親抱抱。
結果，一進去就看到小崽子瞪著大眼睛，往自己瞧來。
“咩咩也醒了？”
周京年彎腰靠近。
咩咩剛醒，但很乖巧，一點沒有因為沒見大人而鬧騰起來，看到耶耶時，被子裏的小手就揮動揮動
——耶耶，快給咩咩小奶瓶~
周京年抱起軟嘟嘟的小團子，看一眼床頭櫃的時間。
“明天陪爸爸去鍛煉怎麽樣？”
咩咩迷惑，為什麽耶耶抱他起來？
像是小海豹般，隔著小被子，小手拍擊起來，連小腳丫都在用力踩動。
周京年手掌托住他有力的小腳：“咩咩答應了是不是？好，明天爸爸就帶你一起去跑步。”
咩咩：？耶耶為什麽這麽多話？拔拔呢？嗚，小咩咩急切需要拔拔的愛護。
周京年抱著咩咩走出去，還對著迎面而來的蘇燕回道：“咩咩今天也起這麽早？”
蘇燕回驚訝地接過來：“怎麽醒了？”
咩咩委屈巴巴，耷拉著大眼睛，張張小嘴巴：“拔~嗚……”
蘇燕回一邊拍拍他的小屁屁哄著，一邊叮囑：“你快去沖奶粉，別把咩咩往房間外抱。早晨起來他喜歡在床上玩。”
周京年一看，小家夥真的是滿臉怨念：“爸爸立刻去準備奶粉，咩咩別急。”
他拔腿就往外跑。
一直以來咩咩都是固定時間起床，他也是按點沖泡奶粉，並不清楚小崽子還有這種晨起的小起床氣。
咩咩的小手指緊緊地捏著拔拔的衣襟。
真的好難過，莫名地被抱出溫暖馨香的房間。
蘇燕回抱著咩咩回到床上，調整床墊的曲面，靠得更舒服些，剛好讓小崽子窩在自己懷裏。
咩咩的小手搭在嘴邊，哭唧唧地看著拔拔，需要拔拔的很多愛。
蘇燕回連忙低頭親親：“拔拔剛才去廚房了，咩咩醒來沒看到拔拔是不是？一會兒等耶耶來了，拔拔會跟他說的，以後不會抱咩咩出去，先給咩咩喝奶粉的。我們咩咩不難過哦~”
周京年拿著溫熱的奶瓶再次進門時，就聽見蘇燕回溫柔地哄崽崽。
他一露面，就看到咩咩立刻鼓起小奶膘，氣咻咻。
周京年遞上奶瓶，小家夥瞬間伸出兩只小手，用力搶過去一般往懷裏抱小奶瓶。
咩咩一邊喝奶，一邊發出嗚嗚咽咽的小奶音。
蘇燕回依舊不停地撫著小家夥的身體，安撫他，瞥了周京年一眼：看你幹的好事。
周京年摸了摸鼻尖，坐在床邊，看著黑色的熊貓耳朵枕頭，顧左右而言他：“今晚換個小麋鹿的主題床單吧。上午我們出去時，讓朱阿姨給換上。”
同時他試探性的，伸出手指去碰了下咩咩的小腳丫。
結果小家夥的腳格外有力地蹬他，隨後縮上去恨不得也要搭在小奶瓶上。
很好，金魚腦的小崽崽，也是會記仇的。
-
咩咩的小起床氣，到出門為止，總算散得差不多。
沒有再拒絕耶耶的抱抱。
只不過，周京年在抱住他時，明顯感覺到小圓臉上，帶著某種非常深沈的考究神色，似乎在端詳他是否可信。
“你要相信，爸爸今天是失誤，以後就一定等你醒來立刻給你小奶瓶。咩咩原諒爸爸，好不好？”
適時的，周京年舉個了高高。
咩咩被托起時，一下子快樂起來，小腳晃了晃。
唔~還是原諒耶耶好了~
周京年見他柔軟的小表情裏藏著驚喜，便又舉了幾次。
果然，很快俘獲小崽子的心。
出門時，咩咩戴上柔軟的粉白小帽子，圓腦袋上垂落兩個大耳朵，搭配同款連體衣，像是個大垂耳兔。
他一路都捏著柔軟的大垂耳，在車上時，還主動拉著拔拔的手去捏捏玩。
咩咩轉過小臉，正準備讓耶耶也捏捏時候，就註意到耶耶並沒有看著自己，而是往左邊側著臉一直看，臉上還帶著某種奇怪的微笑。
他跟著耶耶視線，慢慢地轉過來。
嗯嗯？
耶耶是在看拔拔嗎？
拔拔的臉上怎麽了？
為什麽耶耶是這種表情？
咩咩沒發現端倪，唯一的不同是，拔拔今天沒有穿淺色的衣服，而是穿著正黑色的中領薄毛衣。
雖然很少見，但咩咩還是很喜歡，因為材質很柔軟很親膚，他依舊可以愉快地蹭蹭。
小崽崽並不知道的是，這件衣服是周京年準備的。
那一衣櫃的衣服，已經悄悄換了幾批，完全按照蘇燕回的審美換的，從材質、款式上，都盡量靠近他的舊衣。
終於，今天周京年看到他穿上了這件黑色的薄毛衣，還有一件黑色長風衣。
可能是要去墓園的關系，所以特意選的黑色。
但無論如何，周京年見到後，滿腦子都是：老婆穿我買的衣服了！
柔軟的貼身毛衣其實很難穿，必須要身材過硬，才能顯出氣質。
蘇燕回平直的雙肩與修長的脖頸，正好將衣服撐起，而白皙的肌膚又能與黑色面料形成鮮明對比，顯得整個人如冰玉一般被柔軟的毛衣包裹。
他此時的表情既溫柔又淡然，本就卓絕的氣質裏透出幾分矜貴。
周京年越看越心動，似笑非笑地低眸，才發覺小崽子一直皺著眉頭觀察自己。
他伸手戳戳奶呼呼的小臉蛋，結果被小爪子握緊，拉到嘴邊去。
咩咩沒有真的啃耶耶的手指，但發出“嗷嗚嗷嗚~”的小奶音。
耶耶不許一直偷看拔拔！
此時，周京年的手機響起。
Eric在電話中請示道：“周先生，蘇見銘那邊想跟您見一面，還迂回地問了我關於蘇先生的事情。”
周京年看向蘇燕回。
蘇燕回註意到後，也扭頭看他。
周京年用調侃的語氣，從容道：“這樣，你給他請一個大師過去，說是我專門幫他兒子請的，給他看看風水，改改命理。”
他頓了頓，意有所指地瞥向蘇燕回，“畢竟我們也曾經是合作夥伴。”
Eric：？周先生，這話是說給我聽的嗎？
蘇燕回聽見這話，望著咩咩，沒做聲。
墓園。
從入口到上面有小段距離，他們定了一輛接駁車坐上去。
另有一臺接駁車上，坐著七八個人，是一大家子來給老人掃墓。
長著胡須的中年男人，提醒大家看向前車：“那是什麽挺有錢的人吧？來祭拜還穿西裝，真是講究。”
其他人都往前探頭。
中年男人對一個年輕男孩子擡擡下巴：“曉利當記者，有沒有接觸過這種層次的人？”
在擦拭相機鏡頭的曉利擡頭，看到了幾個男人的背影。
他揣測道：“後面穿西裝的應該是保鏢和司機，前面沒穿西裝的，可能才比較有錢。”
他習慣性地拿起相機對準前方，調準焦距，立刻看到冷白膚色的年輕男子。
雖然看不到正臉，卻能從背後和側面看到極為清晰的輪廓與線條。
他下意識地按下快門，拍下對方側臉的模樣垂眸的模樣。
嗯？這人怎麽有點眼熟？
他跟對對方的視線，鏡頭稍往右側移動。
旁邊是一個抱著穿卡通連體衣幼崽的成熟男人，約莫三十歲不到。
肩膀比左邊年輕男人較寬，身材更為挺拔。
兩人都有一種養尊處優的矜貴感覺。
剛才問話的中年男人疑惑：“你拍到什麽了。我看看。”
“沒什麽，我拍風景。”曉利卻一直在想。
那個到底是誰，為什麽總有一種見過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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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接駁車在小岔口停下。
保鏢將嬰兒車取下來。
半山腰的風更涼，咩咩被放進嬰兒車裏，蓋上小毯子，透明罩子也被拉上。
咩咩被還得到拔拔的一個溫柔親親。
他絲毫沒有小鬧騰，乖巧無比地抱住小綿羊玩偶。
蘇燕回抱著一大束白色鮮花走在前面，周京年推著黑色的嬰兒車。
拎著祭拜東西的司機、保鏢等人稍微落後一步。
這一行人都穿著黑色調，在以白色與青色為主基調的墓園，成列行走時，實在是很惹眼。
仍舊在接駁車上的曉利，忍不住哢嚓哢嚓拍了好幾張。
車子明明已經開過，大家還是扭頭觀察。
中年人感嘆道：“這幾個人氣質真好。”
曉利拍完照片低頭研究，手機屏幕上跳出“蘇雁回車禍後，疑似轉院”的消息，他才猛的一驚。
抱著白色鮮花的俊美男人，不正是這幾天身處輿論漩渦的神秘人嗎？！
神通廣大的網友們都想要扒到他的消息。
曉利想了想，準備找自己認識的營銷號，轉手這幾張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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咩咩還沒有來過墓園這類地方，好奇地張望，但礙於視角，只看到很多蓊蓊郁郁的高大松柏。
視線一轉，他看到了前方拔拔消瘦挺拔的背影，開心地抱住懷裏的小綿羊，蹭蹭，仿佛是在蹭拔拔的臉。
抵達蘇燕回父母的墓地，他彎腰放下花束，將司機送過來的其他東西也一一擺好。
周京年從嬰兒車裏抱出咩咩，發覺小家夥的視線落在墓碑的照片上，輕聲道：“咩咩，這是你拔拔的家人。”
蘇燕回抱過咩咩，對父母彎腰鞠躬。
周京年擔心他難過，但看他神色卻是一貫的平靜，仿佛單純來祭拜，並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不過這也好，不會過於傷懷。
他在旁邊正式地鞠躬，自我介紹：“伯父伯母好，我是周京年。”
蘇燕回的眼尾淡淡掃他一眼，心裏對父母道：這是咩咩的另一個爸爸，對咩咩挺好，爸媽放心吧。
墓碑的黑白照片裏，蘇燕回的父母眸光都帶著笑意，顯然拍攝時，兩人正值盛年，也絕不會想到會英年早逝，拋下年幼的兒子孤零零一人。
周京年看著沈默的蘇燕回，對他們承諾：
伯父伯母放心，我會竭盡所能照顧好燕回和咩咩。
咩咩感覺到氣氛很莊重，懵懂中模仿拔拔和耶耶的動作，小手搭在肚肚邊，努力地低頭動了動小身體，試圖做出鞠躬的姿勢。
蘇燕回看著他笨拙的小動作，悄悄笑著抱住他轉向墓碑。
“要朝著這裏哦，咩咩小笨笨。”
咩咩看向照片，再次鞠躬。
他還不能聽懂大人的話，但小腦袋裏明白：一定是拔拔很重要的人哦。
周京年見他終於露笑，放心不少。
離開時，他扭頭望了一眼墓碑上的蘇父蘇母，想起蘇燕回從蘇家離開時說的那句話。
想把蘇家夷為平地，那蘇見銘呢？
周京年望著抱緊咩咩的蘇燕回，若有所思。
此時，咩咩忽然從拔拔懷裏扭頭，看向耶耶。
唔？耶耶怎麽忽然沒跟上來？
他擡起小手，揮揮，滿眼期待。
周京年神色柔和下來，快步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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