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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0章 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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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0章 破局

一個人的靈魂如果被怨氣侵蝕, 他的魂體會變成黑色,而自身形成的煞氣,會讓靈魂變得血一樣紅。

羅陽煦現在的靈魂黑紅相間, 連他動用了術法的金光都蓋不住。

這人根本不是童年淒慘,被欺負就任人宰割只會自卑懦弱的良善之輩, 相反, 他的報覆性極強!

他的靈魂被煞氣浸染了大半且程度極深, 說明他殺了很多的人,其中更是有他的血親。

楊學曾聽完方棋說的, 已經不知道該做什麽反應了。

這太顛覆了,比他被困在這種詭異的地方更讓他顛覆!

方棋他們兩個藏拙屈尊來他的玄學社打工就算了,現在連受了他幾個月“照顧”的羅陽煦還成了讓他們玩死亡游戲的幕後BOSS?

他們只是個大學普通的社團, 就算掛著“玄學”兩個字那也是娛樂性質的, 就連他這個社長都是個才剛入門的花架子!

由他帶領的社團,有必要這麽臥虎藏龍嗎?

他楞楞地看著羅陽煦,忍不住問:“你為什麽?”

羅陽煦聽他這麽問卻是笑了,說:“為什麽?社長你不是很清楚為什麽嗎?”

生他的男人, 好賭成性, 嗜酒如命, 一有什麽不痛快就對他拳打腳踢,拿他出氣!

而生他的女人, 就因為自己沒有遺傳她勾引人的皮相, 就被她棄如敝履,就算他被那個男人打死, 她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你知道他們怎麽死的嗎?他們被困在大火中, 濃煙奪走了他們的呼吸,他們的喉嚨會變得腫脹發泡, 他們發不出聲音,但也沒直接死掉,我一直讓他們保持著清醒,讓他們看著自己的皮膚在火焰中剝離,看著他們的血肉燃燒,看著自己的內臟被燒成一團幹癟的木炭……最後就像這樣。”

說著他一擡手,在他面前出現了兩具被燒幹的焦屍,焦屍扭動著他們幹癟的脖頸,掉落了一塊黑色的焦炭落在地面。

早在聽著羅陽煦的形容時,楊學曾身後的人就忍不住駭然退後了一步,現在見到焦屍直接出現在了眼前,他們更是想轉頭就跑。

然而身後實驗室的女鬼也跟著走了出來,身邊還多一群臉色極度怪異的“同伴”,一看就知道已經不是人了。

那些“人”的瞳孔被黑色浸染,和那個給他們發布游戲任務的女鬼如出一轍。

他們有的穿著校服,有的是街頭混混的打扮,不難看出他們是因為什麽原因而死在羅陽煦手裏的。

羅陽煦笑著說:“他們看不起我,捉弄我,欺辱我!但你知道他們死前是什麽樣嗎?他們跪著求我,跟我認錯,討饒,他們尊嚴全無,連條狗都不如!”

“……”

“對了,這一幕你們剛剛見過了,不過那個叫覃元彥的太沒用了,才這點兒程度就暈過去了,我還有好幾輪游戲想讓他體驗一下呢。”

“你們呢?你們覺得這兩輪游戲好玩兒嗎?”

他自顧自地說著話,全然不管其他人用什麽樣的目光看他,好似在享受這“萬眾矚目”的時刻。

他語調輕快,更讓有些人噤若寒蟬。

而下一刻,他輕快的話音陡然一轉,陰沈道:“可是有人破壞了游戲規則,讓游戲繼續不下去了。”

他把視線轉向方棋,說:“我明明是在幫你,我幫你懲罰了那個欺負你的人,你應該感謝我的,你為什麽非要拆穿我呢?”

方棋始終平靜地任他激情演講,等他的演講結束,才看著他道:“所以你覺得你是在行正義之舉?”

羅陽煦問:“難道不是嗎?”

方棋:“就算是殺人?”

“殺人又怎麽了?”羅陽煦臉色猙獰地看了看現在圍住了幾個活人的兩具焦屍和其他被他控制的鬼,說:“這些人難道不該死嗎?他們為人父母,虐待自己的孩子,就算報了警,也不過教育一頓就被放回了家,那些人拿學校當游樂場,仗著家裏有錢,把別人的人生當玩具,那些混混,仗著自己身強體壯,欺淩弱小……憑什麽我就活該被欺負?就因為我長得醜,因為我爸是賭鬼嫖客,因為我媽是娼妓,我就活該被人瞧不起,被人淩辱踐踏嗎?”

“我、我們又沒瞧不起你,你抓我們幹什麽?”湊在一堆的人裏突然有個聲音嘟囔道。

走廊裏突然沈寂下來,很快羅陽煦一聲冷笑,譏諷道:“沒有瞧不起我?”

“……”

“第一輪游戲組隊,只有我被排除在外,你們明知道覃元彥是個人渣,誰又想到我了?”

“第二輪游戲,平時避我如蛇蠍的兩個人打著我的旗號給自己找靠山,怕死就是怕死,非要給自己找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擺出一副虛偽惡心的嘴臉,你們比直接動手的人更該死!”

他沒有說出那兩個人的名字,但目光已經毒蛇一樣盯上了人群中兩個突然面露菜色的人。

胡昌文和廖永軍。

他的目光看了過去,所有鬼的目光也跟著看了過去,一道道陰冷的視線,凝如實質一般附著在他們身上,胡昌文兩人控制不住開始瑟瑟發抖,幾近崩潰。

羅陽煦幽幽地看著他倆,說:“我給過你們機會的,可惜啊……”

眼見著圍住他們的鬼靠他們越來越近,胡昌文突然大聲道:“那難道不是因為你把我們困在這裏,非讓我們做那個該死的游戲嗎?怕死難道也是我們的錯嗎……啊!什麽東西!”

胡昌文正宣洩著情緒,忽然腳腕一緊,有兩只森白的手憑空從他腳底冒出來,死死地把他往底下拽,他滿目驚恐,一把拽住了離他最近的廖永軍,“救命!有人在拖我下去!救命!”

而廖永軍比他還害怕,被胡昌文抓住後瞬間把頭搖成了撥浪鼓,一邊瘋狂地掙紮一邊大聲道:“不行,我不行,你放開我!快放開我!”

兩個人互相拉扯,互相傷害,而羅陽煦則好整以暇地在前面看著,欣賞著這兩個人瀕臨死亡時的醜態。

忽然一陣風聲劃過,死拽著胡昌文腳腕的手指被切斷,兩人慣性之下重心失衡,一起跌落在地。

羅陽煦也不在意過程被打斷,又對廖永軍道:“胡昌文怕死所以抓住了你,如果你現在死了,你會選擇原諒他嗎?”

廖永軍:“……”

他不會。

怕死固然沒錯,但因為他怕死而導致了別人的死亡,對別人又怎麽算公平?

羅陽煦很滿意他的反應,又看向方棋道:“所以你看,人性多麽自私多麽虛偽?這就是人的劣根性。”

方棋:“……”

他為什麽要看?為什麽要讓他看?

這人是覺得眾人皆醉他獨醒嗎?

他哪裏來的優越感?

方棋道:“所以你希望他們怎麽做?事事以你為先,凡事先考慮你的處境,所有人必須以你為中心,你讓他們去死他們就得去死,不能求救不能掙紮,就算違抗本能也不能違逆你的意志?”

這人當他自己是神嗎?

“你讓我看到的不是人的自私虛偽,而是你瘋狂地在曾經無視你的人面前刷存在感,用痛苦讓他們後悔曾經忽視過你這件事。”

“你用各種極端的方式報覆那些欺負過你的人,你不是在履行正義,只是在享受他們臨死前完全集中在你身上的關註而已。”

這些答案,從羅陽煦描述被他殺過的那些人的死狀時的興奮表情就能看出來。

確實胡昌文和廖永軍兩個人自私又虛偽,但羅陽煦何嘗不是一樣?

為自己的缺愛,缺乏關註而殺人,又要給人冠以活該之名,找一個借口讓自己殺人的行為變得正義,變得偉大。

他不會覺得被葉千瑜害死的那些人只要不是他動的手,因果就算不到他頭上吧?

一個同樣自私虛偽的人,怎麽有資格去批判人性?

方棋的話讓羅陽煦興奮起來的情緒又重新變得沈郁,他冷冷地瞪著方棋,“我們這些人的痛苦,你這個對自己的妹妹見死不救的人渣是不會明白的。”

覃瑤的死,雖然已經被證實是覃元彥直接導致的,但對她見死不救的事,方棋從頭到尾都沒有否認。

其他人心裏也有疑惑,但沒人敢問,只是忍不住頻頻看他。

方棋卻是冷笑了一下,說:“所以現在,我成了你要審判的下一個對象了嗎?”

是的,對羅陽煦來說,他對別人的報覆不是報覆,而是對惡人的審判。

他突然明白了羅陽煦在確認他對覃瑤見死不救之後臉上流露出的興奮是因為什麽。

因為他終於有了借口,可以當著其他人的面審判他這個破壞了他們的計劃,讓人討厭的惡人。

這是他殺人必須要有的儀式感。

也是他制造了這個鏡像世界卻一直沒對方棋動手的原因。

他讓他們玩游戲,讓方棋成為其他人的眾矢之的,刺激覃元彥讓他對方棋發出質疑,都是為了逼方棋露出馬腳,給他一個殺人的借口。

現在借口已經有了,他又會怎麽審判?

這時圍住他們的一群鬼緩緩仰起了頭,一步一步朝他們靠近。

因為胡昌文和廖永軍的掙紮被迫拉開了一點距離的幾人,見狀又迅速聚攏在一起,各個臉色慘白,卻沒人再發出聲音。

胡昌文和廖永軍是不敢,楊學曾和朱菁是知道沒用,而齊天天和方文瑞是沒當回事,他倆是見過大場面的人。

果然下一秒靠近他們的鬼魂就全部滯住了,他們的心臟被一根鐵鎖橫穿而過,他們就像被斷了電的機動木偶,停止了所有的動作。

勾魂鎖,永遠是限制鬼魂行動最大的利器。

對面的羅陽煦看到他駕馭的鬼魂不再聽他指揮,臉色微微變了變,但也只是確認了某件事情,隨即手中出現了一張旗子一樣的東西,那旗子被羅陽煦催動之後旗面上金光流轉,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

方棋看著那象征玄術的金光皺了皺眉,對寅遲道:“看好他們!”

說著便極速沖向了羅陽煦,在他沖過去時,羅陽煦周身金光暴漲,而方棋周身陰氣四溢,兩股力量在狹窄的走廊裏碰撞,整個空間剎那間劇烈震蕩,玻璃窗盡數被震碎,落到地面上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但樓裏的幾個拖油瓶已經顧不上玻璃不玻璃了。

朱菁脫口而出一聲“臥槽”,“方棋學弟原來這麽牛逼的嗎?”

他居然以為方棋只是有點手段外加膽子大而已!

方文瑞這個時候就與有榮焉了,“那當然了,他還有更厲害的呢!”

齊天天看他:“你驕傲個什麽勁兒?”

方文瑞剛想說他有個這麽牛逼的哥哥他為什麽不能驕傲,又一想,方棋已經不認他們家了,又有點沮喪,但還是說:“我就驕傲怎麽了?你管我?”

齊天天:“……”

他想說的不是這個。

“你們不覺得很奇怪嗎?方棋和羅陽煦兩個人,他們打架的方式……是不是反了啊?”

前面走廊裏的兩個人,一個被金光淹沒,一個被黑霧籠罩,他們雖然對這些事不懂,但常識也還是有的,加上齊天天已經見過了惡鬼的樣子,他覺得比起羅陽煦,現在的方棋更像那個惡鬼。

可現在不再動彈但依舊圍住他們的鬼魂,明明是被羅陽煦操控的……這是不是有點亂套啊?

楊學曾是最快反應過來的,他神色微滯,隨即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方棋他是gui……”

鬼差兩個字還沒出口,他突然喉嚨一緊,好像有什麽東西限制了他,他一側頭,對上了寅遲微沈的臉。

楊學曾:“……”

他身體一僵,立即道:“方式方法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方棋是站在我們這邊的就行了。”

方文瑞也說:“就是,羅陽煦都能用陰損的手段我哥為什麽不能?你不要在意這些細節!”

齊天天:“……”

這是可以不用在意的細節嗎?

但話雖這麽說,楊學曾已經忍不住開始擔憂了。

如果方棋的真實身份是鬼差,那羅陽煦不是正好克制他嗎?

羅陽煦是人,而且是修了玄學術法的人,從他馭鬼和撐起這片詭異的空間就能看出來,他的能力不輸自己家裏幾個被重心培養的天才,他還有那麽多專門針對鬼魂的法器道具,方棋對上他……能有勝算嗎?

羅陽煦也是這麽想的。

早在方棋他們用陰氣覆蓋校園的時候,他就知道了方棋鬼差的身份。

所以他有恃無恐。

方棋再厲害,也不過是在鬼面前厲害,可他現在是人,對付鬼的手段對他來說毫無作用。

眼見著方棋周身的陰氣被自己的法器壓制,他一邊應付方棋的攻擊一邊道:“方棋,你連勾魂鎖都沒了,就這麽徒手和我打,你覺得你的陰氣能在克制你的法器面前堅持幾個回合?”

“……”

方棋並不搭理他。

確實,他的陰氣在攻擊羅陽煦的時候是不斷地在被他的法器消耗的。

世間陰陽兩極,為了平衡,有陰氣就會有靈氣,有邪祟就自然有克制他們的東西,玄門中人靠著那些東西做出了法器,陣法,專門克制陰邪之物。

卻克制不了陰邪的人。

羅陽煦的靈魂已經被陰煞之氣侵染,可他到底還是人,可以拿著玄門的東西在鬼差面前耀武揚威。

這種感覺糟糕透了。

但方棋依舊不急不躁,他體內陰氣不斷釋放,和羅陽煦焦灼對峙。

楊學曾在一旁緊張地看著:“他能不能行啊?”

寅遲說:“教你一句話。”

楊學曾:“什麽話?”

寅遲:“不管在哪個世界,誰拳頭大,誰說話。”

楊學曾:“……?”

羅陽煦起初還覺得自己穩操勝券,但很快他就繃不住了,他怎麽覺得……方棋的身體跟個無底洞似的,他體內的陰氣無論如何都消耗不完。

而他的法器,卻在和方棋的對峙中威勢變得越來越弱。

他眼中露出愕然:“怎麽會?”

終於,在最後一絲金光被黑霧吞沒時,他手裏拿著的旗子,被陰氣撕開了一條縫。

羅陽煦瞳孔猛的收縮,還不等他做出反應,罡風一樣湧動在他四周的陰氣忽然凝聚成了細小的利劍,帶著刺骨的寒意,要將他淩遲一般飛向了他。

“你不能殺我!我是活人……啊!”

鋒利的“劍”刃從他側臉擦過,留下了一條深可見骨的血痕。

“活人怎麽了?”方棋說:“你們可以改活人命格,為了自己的目的更換其他人的死亡方式,我也可以改換你的命格,你可以活著到自己陽壽結束的時候,但你活著的方式由我來定。”

羅陽煦捂著臉,狠狠地瞪著他:“你敢違反地府的規定?”

方棋沈眸問:“你還知道地府的規定?”

隨即又道:“也對,你馭鬼的技術用得爐火純青,想必也對鬼差下過手,那你更應該知道,像你這種被陰煞之氣浸染的靈魂,就算到了地府也沒有鬼權,等你死後,你大可以到地府去投訴我,看看有沒有鬼會替你出頭……不過也是幾十年後的事了。”

說不定那時候他已經成功去投胎了?

說著又是幾道利刃,分別釘入了羅陽煦的四肢和頭顱,他發出幾聲痛苦的悶叫,不能再動彈了。

方棋從濃郁的黑霧中走出來時,一切已經塵埃落定,他臉上還沾著羅陽煦的血,殷紅地點綴在他冷硬的側臉上,讓他看起來更像是從地獄歸來的羅剎。

所有人都沒敢說話。

只有寅遲上前一步,擡手用指腹在他臉上抹了一下。

方棋:“……”

這動作太親昵了,方棋擡眼看他。

寅遲就把指尖上的紅色給他看:“沾上血了。”

“……”

見寅遲還要再伸手,方棋幹脆自己擡手用力抹了一把,對楊學曾道:“有話直說。”

楊學曾遲疑了一下,還是問了:“他……他死了嗎?”

方棋:“沒有。”

楊學曾頓時松了口氣。

方棋又審視地看向他。

楊學曾被他看得一怔,立馬道:“我不是在擔心他!我是怕他死了,學校那邊就……”

方棋對他擔心羅陽煦的原因沒多大興趣,但還是解釋了一句,“沒死,那幾根釘子封住了他的靈脈,束縛只作用於他的靈魂,暫時對他的肉身沒有傷害,你一會兒把人擡出去,別人只會當他是昏迷了……”

說著方棋猛然頓住,他好像忽視了什麽東西。

楊學曾正想著昏迷也很嚴重了,他覺得他們學校藥丸,卻見方棋臉色一變,他也不由得心裏一緊:“怎麽了嗎?”

方棋轉頭看向窗外。

他已經封住了羅陽煦的靈脈,如果困住他們的鏡像是羅陽煦用靈力操控,那他靈力被阻之後,這片空間應該很快瓦解掉才對。

因為鬼屋內本來就黑,就算是實驗室的窗戶,也做了遮光處理,所以方棋制住羅陽煦之後沒發現什麽不對。

但如果空間已經瓦解掉了,外面的校園裏為什麽還是這麽安靜?今天不是文化祭嗎?

而且破碎的玻璃也沒有恢覆。

他們依舊還在鏡像的世界裏!

方棋又轉頭看向羅陽煦,卻見他抿成了一條直線的唇再度揚了起來,眼睛也重新睜開,沖他森然笑道:“你以為這就結束了嗎?游戲還有彩蛋呢!”

走廊裏又響起他陰惻惻的笑聲,聽得人頭皮發麻。

羅陽煦說:“你以為布置鬼屋這麽多天,我真沒做什麽準備嗎?”

隨著他話音落下,一些金色的紋路從碎得斑駁的墻壁上浮現而起,那是一個連著一個的陣法,和他們之前在劉福的地下室裏見過的很相似,威力卻更強。

幾乎是在陣法連通的瞬間,被他用勾魂鎖困住了的一眾陰魂,就近被吸進了墻壁上的陣法裏。

沒有了束縛之物的勾魂鎖重新回到了方棋手裏,方棋緊緊握住,神色凝重。

他的魂魄正隨著陣法的催動而激蕩不已,仿佛隨時都要破體而出,而墻上的陣法不僅僅是吸人魂魄,那些普通的陰魂在被吸入陣法的一瞬間就直接湮滅,渣都沒剩。

就連身後的方文瑞他們,都發出了痛苦的呻吟。

他們的生魂,正在被抽離!

方棋用陰氣撐開了一個防護罩護住他們,看了眼窗外的一片漆黑。

眼下的情況,如果想脫困,必須強行破開鏡像,可他並不知道這個鏡像能承受的極限在哪裏,如果用力太過,必然要毀壞除了這兩層鏡像之外的建築物,鬼差不是萬能的,他可以在事發之後清除所有人的記憶,可被損毀的大樓要怎麽解釋?

說它年久失修所以塌了?

而且鬼屋的二樓以上萬一有人怎麽辦?

要他抽絲剝繭強破一個鏡像空間還不能損毀現實裏的建築物,他做不了這麽細致的活兒!

偏偏羅陽煦挑了一個這麽刁鉆的地方!

正遲疑著,他身旁某人的呼吸變得沈重了不少。

方棋驚奇地看過去,他還是第一次聽見寅遲的呼吸聲有了變化,一轉頭,卻是瞳孔微縮。

寅遲不僅是呼吸有了變化,他整個人都變得極度不正常。

他額間青筋暴起,薄唇緊抿,垂在身側的手也緊緊攥起,緊繃的皮膚正詭異地扭曲著,他渾身黑氣縈繞,絲絲縷縷極不穩定。

方棋看得出來,那些黑氣是從寅遲的體內溢出來的。

寅遲的體內怎麽會有陰煞之氣?

“……你怎麽了?”方棋問。

寅遲道:“我沒事啊。”

方棋:“?”

哪裏看起來像沒事?

他怎麽會對這個陣法有這麽大的反應?在劉福的地下室不都是游刃有餘的嗎?

看他似乎在極力克制著什麽,方棋莫名感到一陣急躁,他沖防護罩裏的人喊道:“楊學曾!你們楊家的人來了沒有!”

楊學曾幾人被隔絕在黑霧裏,正懵逼著,聞言精神一振:“應該已經在外面了!”

方棋:“……”

只能賭一把了!

陰氣再次在他手心裏凝聚,但有人比他更快,寅遲像是壓制了許久的某種東西頃刻間爆發出來,一時間殘破的走廊裏罡風四起,陰風攜裹著利刃不斷沖擊著他們始終上不去的三樓,很快就有破鏡刺耳的聲音四散而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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