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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0章 煉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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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0章 煉魂

方文瑞很快把圖案畫滿了所有的石柱, 他甩著自己刺痛不已的手指,跑回方棋他們身邊,邀功似的, 說:“怎麽樣?畫得還行嗎?”

寅遲一邊把手機遞給他,一邊說:“還成。”

起碼沒畫錯。

方文瑞接了手機就迫不及待打開想要欣賞自己的英姿, 卻見寅遲歪倒在方棋身上的身體緩緩直起, 直接錯開他, 走到了之前讓他放那根短棍的地方。

“他這是要幹嘛?”方文瑞迷惑不解。

方棋看著寅遲的背影沒說話。

寅遲在最中間的一根石柱前站定,他緩緩擡起手, 將手貼近石柱上被繪了圖案的地方,又在距離石柱一公分的位置停下,他嘴唇微動, 晦澀難懂的語言啟唇而出。

沒人聽得懂他嘴裏念叨的是什麽, 只能看到隨著他念出聲音,石柱上很快出現的變化。

光亮從寅遲的手貼上的位置開始泛起,那裏放著他讓方文瑞放上去的拷鬼棒,短棍上的符箓點亮了繪上去的圖案, 不如劉福攻擊時發出的金光那般強盛, 但也比方棋照明時點的鬼火更明亮許多。

那些光亮星星點點, 順著石柱一路往上,將原本暗紅的符文都點上了柔和的金色, 像電路一樣向著四周彌漫延伸, 直至鋪滿了整個地下室。

金色的符文有意識似的纏上了墻體中的屍體,下一刻, 墻體上的人臉同時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伸在墻外的肢體也跟著掙紮不已,像是仍存有意識的靈魂在與禁錮他們的腐壞□□鬥爭, 想要借著符文的力量解脫重生。

一時間地下室裏哀嚎聲四起。

寅遲就站在符文發散的中心,他渾身也被渡上了一層金光,周圍是人間煉獄,而他像是普度眾生的佛陀。

只是這個佛陀沒有光頭。

方文瑞的目光像被吸附在了那些符文上,他一臉震撼地瞪著眼睛,感慨道:“哇靠,這個要是能拍下來該有多酷啊?”

可惜他不會。

方棋:“……”

他們在震撼的同時,還有一個人也在哀嚎。

劉福看著那些他熟悉或陌生的屍體在一片金光中掙紮,很明確地感受到自己的身體裏也有什麽東西在流失,他不自主地搖著頭,嘴裏喃喃的只有一個字:“不……不……”

超度並不隨他的意願而停止,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四周的哀嚎與呻吟聲越來越弱,掙紮的屍體越來越少,最後符文散去,一切都歸於沈寂。

寅遲虛按在石柱上的手緩緩收回,他看了眼墻體內已經徹底平靜下來的屍體,卻在原地站著沒動,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方文瑞幾乎是立刻朝他跳了過去,一臉激動道:“大師,我想學這個。”

寅遲被他的聲音驚回神,唇角淺淺勾了一下,說:“好啊,回去從網上買本金剛經和法華經,先背熟了再說。”

從幼兒園學渣到高中的方文瑞:“……”

他正在想法華經和金剛經是個什麽東西,寅遲已經越過他朝著方棋走過去,擺擺手對他說:“去把那根短棍撿起來,那是個好東西,你留著吧。”

方文瑞一怔,受寵若驚道:“給我嗎?那你們呢?”

寅遲:“我們用不上。”

“……”

也是。

寅遲和方棋這麽厲害,估計多的是更高級的法器。

他樂顛顛兒地去把短棍撿了回來。

方棋站在原地等著寅遲朝自己走過來,先是看了一眼他的臉色,見他一切如常,才問:“結束了?”

寅遲道:“嗯,可以報警了。”

“……”

說得也沒毛病。

陣法被破,屍鬼也盡數被超度,事情看似已經完美解決了,方棋卻沒急著離開地下室,他把目光轉向了之前還在廝打的夫妻倆。

楊素瑩正虛弱地趴在劉福不遠處的地上,大概是受了超度符文的影響,她身上的戾氣散了許多,已經不再想著攻擊劉福了。

而劉福像是受了什麽打擊一樣,神色一片麻木,眼睛裏連高光都沒了。

方棋走到劉福身邊,並不理會他的頹喪,問:“說說吧,給你拷鬼棒和幫你布下這個陣法的人是誰?”

劉福:“……”

劉福沈默不語。

方棋也不著急,耐心十足地等著他開口。

劉福一定會開口,因為他緊緊攥住的手掌洩露了他依舊不甘的內心。

僵持良久,劉福果然咬著牙開了口:“我不會告訴你的。”

方棋垂眼俯視著他,並沒有因為他拒絕的話有一分變化的情緒。

劉福突然擡頭,用血絲遍布的眼睛狠狠地瞪著他,狠厲道:“我不會告訴你他是誰。”

“你現在很得意嗎?你拯救了那麽多人的靈魂,你自詡很正義是嗎?虛偽!虛偽至極!你這麽正義,我們當年受開發商欺壓的時候你在哪兒?憑什麽只能社會底層的人受欺負?我們用自己的方式翻身,礙著你什麽事了?你他媽誰啊?你憑什麽跳出來多管閑事?”

“幫我布陣的高人才是拯救我們的人,我絕對不會告訴你他是誰!你死了這條心吧!”

為了底層人民的翻身,害了滿滿一地下室的人命,那位高人確實挺正義的。

方棋壓下心底的冷笑,“底層的人?你們即將開發的城中村裏的居民不是底層的人嗎?你們養出來的東西跑去河對面的居民區裏殺人,這就是你口中的高人對底層的人的拯救?”

他語帶嘲諷,劉福眼睛血紅,更兇狠地吼道:“那是他們自己沒用!他們自甘平庸地活在那片居民區裏十幾年,把自己活得人不人鬼不鬼,他們那樣的人,活著還不如死了!”

“……”

方棋淡聲道:“嗯,所以十幾年前的開發商肯定也是這麽想的,你這樣的人,活著還不如死了。”

劉福:“……”

這人已經無可救藥,方棋也就不再浪費時間,他擡手打了個響指,在所有人意外的目光下,離劉福最近的一塊土層突然動了動,裏面掙紮著鉆出一只腐爛的手臂,後面連著一具完整的軀體。

居然還有一具屍體能動!

方文瑞嚇得從原地彈起,一個箭步竄到了方棋背後:“有有……有漏網之魚!”

方棋漠然道:“不是漏網之魚,我特意留的。”

方文瑞:“什麽?!你留這東西幹什麽?”

很快他就明白方棋想幹什麽了。

只見那只僅剩的屍鬼,居然徹底無視了他們,跟裝了雷達似的,直接撲向了劉福。

劉福頓時嚇得連連後退,臉上爬滿了恐懼:“不要!不要……啊啊啊!”

慘叫聲很快響起。

方棋看也不看直接轉身:“走吧,離開這兒。”

三人一魂從地下室出來,地面上的屍臭味已經散去了不少,這裏的味兒散了,說明有更遠的地方聞到了這味道,所以他們從地下室上來時,剛好也趕上了警察出現場。

應該是遠處的正常人察覺到了異常的味道報了警。

方棋並不想再和警察打照面,直接繞開了他們,去路邊等車。

淩晨的車並不好打,但是等家裏派車來接時間更長,他們最終還是選擇了就近打車,上車的時候,還被司機嫌棄了一把他們身上沾上的臭味。

好在現在附近一大片都是這樣的味道,他們才沒被誤認成殺人拋屍的罪犯,那樣的話,他們估計能體驗一把林江市警察的光速出警。

路上網約車和路邊的警察擦身而過,沒人註意到出警的警員裏,有人正拿著調取的監控視頻對領導做著匯報。

監控是白天的,記錄的是公司樓下,方棋他們進出華城公司大樓的一段。

喻明忠原本只是例行查看,沒想到在監控裏看到了兩個熟悉的身影。

“方棋?他來華城集團幹嘛?”

旁邊的警員說:“不知道,局裏剛接到報案不久,很多東西還沒來得及排查……需要聯系他來配合一下調查嗎?”

說到配合調查,喻明忠神色有些古怪。

他想到了上次方棋回給警方的一句:“沒空,少煩。”

“算了。”喻明忠道:“先去地下室看看。”

“好的,喻隊。”

警員離開後,喻明忠又看了幾眼監控視頻,眉頭不禁微微皺起。

上次在鳳凰飯店出了命案,方棋就在現場,今天方棋來了華城集團,他們晚上就接到了疑似發現拋屍地的報警。

是巧合嗎?

而且,誰他媽拋屍拋在市區賊有名的房地產公司樓下?腦子抽了吧?

喻明忠煩悶地從嘴裏抽出已經抽完了的煙蒂,迎著屍臭也去了地下室。



恒安醫院樓下,方棋他們趕回醫院時,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出租車司機把他們當瘟神一樣趕下了車,見他們明明只有三個人卻付了四個人的打車費,也沒說破,只當是他忍了一路屍臭的精神損失費了。

其實路上開著窗,他們身上的味道已經散得差不多了,但是知道自己去過什麽地方,沒人能忍受自己還穿著被屍臭浸過的衣服。

去醫院把方雲松的生魂歸位之後,三人又被一車送回了方家別墅。

“我爸真的沒事了吧?”

這已經是方文瑞從醫院上車之後第三次問這句話了。

方棋推門下車,看著司機把車開進車庫,才轉頭又一次應道:“嗯,因為你把他的頭扯斷了,所以得養一會兒才能醒過來。”

方文瑞:“……”

他瞬間消停了。

進了別墅,方棋先回房間洗了個澡,洗完下樓的時候,看見寅遲正優雅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手裏拿著一本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服裝雜志,一頁一頁地翻著。

他倒是自在。

方棋沒急著過去,他就站在樓梯口的位置,靜靜地打量著沙發上的人。

他們去醫院的時候,林淑雲已經處理完公司的事情趕過去了,見到寅遲她是很意外的,但在方文瑞一番繪聲繪色的描述下,寅遲成了不可貌相的世外高人,林淑雲雖然不信一個和自己兒子差不多大的年輕人能有多“高人”,但也卸下了防備,讓管家把方棋他們送回來休息時也把寅遲請回了家。

這種出於禮貌的邀約,一般人都是會拒絕的。

畢竟外出了兩夜一天,事情結束之後,任誰都會迫不及待地回去自己家裏好好休息。

比如現在在樓上睡得昏天暗地的方文瑞。

但是寅遲他不走尋常路,他連推辭一下都沒有,對林淑雲禮貌道了謝,就跟著來了方家。

來了也不去客房休息,坐在客廳裏翻雜志。

什麽毛病?

“你打算在那兒盯我多久?”

沙發上的人不知道什麽時候擡了眼,方棋發散的意識回籠時,正巧和他的目光對上了。

“……”

方棋只好走過去。

寅遲不著痕跡地打量著他,見他走近,忍不住笑道:“正在想你會穿著哪套衣服下來,咱倆還挺心有靈犀。”

方棋:“?”

誰跟你心有靈犀?

方棋被雷了一下,一低頭,看到了寅遲放在腿上的雜志,翻開的那一頁,圖片上展示的衣服,正好是方棋現在穿在身上的一套——一件純黑的寬松T恤和短款的休閑褲。

雜志上的服裝是適合年輕人的,不可能是長輩要買衣服,方家的年輕人,方文瑞愛酷,身上穿的總是和長輩們的審美不符,他是不需要別人幫他挑衣服的,還有一個現在在國外,看這雜志的人是為了什麽不言而喻。

寅遲微微仰頭,忽然看著他說:“這裏住的習慣嗎?”

方棋:“……”

這話問得就很奇怪。

像是一個素未謀面的長輩關心小輩的話,又像一個熟識的人久別重逢的問候。

他們沒到那份兒上吧?

見他面露狐疑,寅遲毫無所覺地問:“怎麽了?”

方棋搖頭:“沒怎麽。”

大概是看過了新聞,知道了他以前的生活環境,出於好奇才這麽問的。

方棋也沒回答他的問題,徑直過去坐下了。

還有一件奇怪的事,就是寅遲身上的味道,他身上始終保持有一種清冽的味道,在地下室裏待了那麽久,裏面濃郁的屍臭,他好像絲毫也沒沾到。

方棋是怎麽知道的呢?他在車上聞到的。

兩個人一起坐在後座,狹窄沈悶又封閉的空間裏,寅遲活像是一臺空氣清新器!

但方棋還是問了一句:“你不去洗一下?”

寅遲道:“回去再洗,我不習慣用別人家的浴室。”

“……”

所以你為什麽跟來呢?

他沒太大的興趣尋根究底,坐了一會兒,他自己起身去拿了瓶牛奶,插上吸管後,就那麽咬著吸管發呆。

寅遲翻完了一本雜志,擡頭見他雙眼無神沒有焦點,不由得問:“在想什麽?”

方棋:“陣。”

寅遲微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陣”是什麽。

“你對玄門世家了解多少?對布陣的人有頭緒嗎?”方棋問。

寅遲沈默了片刻,搖頭說:“暫時沒有。”

玄學本就是陰陽之間的東西,從古到今,所有的玄門也都不是黑白分明的,每個世家有各自出名的手段,這是公之於眾的,就像楊威手裏的測魂石,能證明他是楊家的人。

但除了明面上的手段,還有很多過於陰損的手段,被列為禁術,外人就不知道了。

“你的意思是那個陣法是禁術?”

寅遲說:“傷天害理,當然是禁術。”

“……”

方棋倏地皺了皺眉。

那就更奇怪了。

用陣法幫人轉運就算了,用的還是禁術。

禁術之所以被列為禁術,那肯定是要付出一定代價的。

哪個玄門高人這麽舍己為人?

他幫劉福又是為了什麽?為了錢?他是在投資?

可投資是需要回報的,如果是為了錢,他那麽大費周章,不得要劉福年年匯錢給他才能賺回本?

但是劉福在地下室被逼到絕境也沒想過求助,說明他們已經斷了聯系了。

布陣的人到底圖什麽?

“你知道煉蠱嗎?”

沈思被人出聲打斷,方棋:“什麽?”

寅遲像是也在思考著什麽,緩緩擡頭道:“煉蠱,一開始是用毒物餵養,養成之後,讓它們互相廝殺,選出其中最厲害的一只,最後讓它自己出去捕食壯大。”

那些屍鬼也是。

起初是靠陣法吸納過來的陰氣和陰靈餵養,養成屍鬼之後,那些屍體對游魂的興趣已經不大了,也就方雲松那種誤入的生魂還能下口。

沒有了食物,被關在地下室裏的屍鬼開始蠶食同類。

所以方棋一開始在地面上看到的那些屍鬼身上的牙印並不是他看錯。

他們確實會自相殘殺。

到最後胃口越來越大,更是直接盯上了外面的活人。

方棋還是不解:“劉福怎麽會知道他們要吃活人?”

那扇門只有劉福能打開,說明那些屍鬼就是劉福故意放出去的!

“他不一定知道屍鬼最後要靠活人養。”寅遲說:“他可能是無意中發現了屍鬼吃人,覺得這是個找人填陣的好辦法而已,近幾年國家嚴打代孕,繼續填陣的人命可不好找。”

放屍鬼出去就不一樣了,殺了人帶回來,既能填了陣,警察也無從查起。

他還真是會精打細算。

方棋默了半晌,突然想到什麽,說:“倒是和煉魂塔很像。”

只不過煉魂塔最後鍛煉出來的是鬼差,那些屍鬼最後會煉成個什麽玩意兒就不知道了。

他只是隨口一說,寅遲卻是一頓:“煉魂塔?”

方棋點頭:“嗯,地府裏一座煉魂塔,訓練鬼差用的。”

“我知道地府裏有煉魂塔。”寅遲好像有點急:“你是怎麽知道的?”

方棋奇了:“你都能知道我為什麽不能知道?”

鬼差知道訓練鬼差的煉魂塔不是天經地義的事?

寅遲:“……”

他默了。

兩個人面面相覷了一會兒,寅遲率先把視線移開了,又若無其事地問:“你去過?”

方棋:“嗯。”

寅遲視線又移回來了,眉頭輕蹙:“你去煉魂塔幹什麽?”

方棋莫名其妙。

這人居然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那種人!

他態度敷衍又如實地說:“備考。”

“……”

意料之外的答案。

寅遲眉間一松,又恢覆了平時的淡然,覺得有點好笑:“你們這行還需要備考?”

方棋說:“現在哪一行不需要考試?”

寅遲:“……”

說得也是。

他笑著又問:“那你去煉魂塔裏備什麽考?不危險麽?”

危險是肯定危險的,但好處也多,危險和機遇並存。

方棋道:“煉魂塔裏的時間流速和外面不一樣,有更多的時間備考。”

而且裏面除了惡鬼之外沒有別的幹擾,比誰拳頭大就行了。

寅遲沈默的時間更長了一點,而且一直看著方棋,眼神有點說不出的覆雜。

方棋覺得這是他見這人以來,見到情緒變化最多的一次。

他被那眼神看得眼皮跳了一下,“你……”

“你考試那麽著急幹什麽?明年不能考?”

“……”

急著去投胎。

方棋在心裏嘀咕了一句,正想說“關你什麽事”,倏地又頓住了。

怎麽不關他的事?

跟他有關系大發了!

可不就是因為他身上那堆亂七八糟的線,他現在還被扣在地府當勞工嗎?

這麽想著,方棋再次擡眼,看向寅遲多少帶了點幽怨。

他目光在寅遲臉上身上游移,來來回回。

寅遲:“你找什麽?”

找線。

但方棋沒說,擡頭時眉頭又緊了。

他記得當時找到那根和方文瑞有關的緣線之後,直到鳳凰飯店的事情解決,那根線都是一直在的,為什麽到了這人身上,出現過那麽一次之後,就再也沒見過了?

這讓他連任務完成的進度條都看不見!

方棋:“……”憋悶。

“行了,別郁悶了。”寅遲忽然擡手,在他額頭上輕輕拍了一下,同時起身:“我回去找人查一下,你早點休息。”

他以為方棋郁悶的還是那個陣。

額間微涼,是一劑很好的醒神劑,方棋見他起身,下意識道:“你要走?”

寅遲腳步微頓:“嗯?舍不得我嗎?”

方棋立馬道:“沒有。”

寅遲:“……”

要不要否認得這麽果斷?

但看著方棋欲言又止的樣子,他又很有耐心地站著沒有直接走。

方棋直覺不能就這麽讓他走了,但又找不到什麽留人的理由,想了半天,最後憋出一句:“錢還沒給你。”

寅遲低聲一笑:“嗯,但你現在有錢嗎?”

方棋:“……”沒有。

有錢的人在睡大覺。

寅遲又很大度地說:“不著急,下次再給吧,我加你個微信?”

方棋心說也行。

於是很痛快地從兜裏拿出了手機,打開了微信準備掃碼,添加好友之後,他空蕩蕩的微信通訊錄裏,多了一個人的名字。

換了手機之後,寅遲是他添加的第一個微信好友。

他盯著那個名字看了一會兒,“把你的住址發我一個,他醒了我去找你。”

寅遲沒應,修長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點點點,不知道在搗鼓什麽,方棋沒忍住好奇看了一眼,見他正給新加的好友設置備註,把兩個重覆的字打進了備註欄:七七。

方棋:……

走!趕緊走!

眼不見為凈!



此時的醫院裏,方雲松在方棋他們回去之後漸漸轉醒,但醒來後就一直坐在床頭,一句話沒說,且目光呆滯。

林淑雲有些擔心,但不敢表現出來,因為還有外人在。

她處理完公司的事情回來醫院,就看到方雲柏躺在醫院病房的地上,還有一個陌生的男人守在他丈夫床前,他當即嚇了一跳,立馬就要報警,被那個男人快速阻止了。

男人跟她表明了身份,他是方雲柏請來給病人做法的。

一聽就沒安什麽好心!

為了安全起見,她沒有直接把人轟出去,而是打了電話給方文瑞確認,方文瑞讓她放心,說有高人把那人震住了,他不敢亂來,也不能讓他出去。

幾個人就這麽僵持在了病房裏。

直到方雲松醒來,幾人神色各異。

楊威是對方棋的忌憚更重。

方雲柏被鬼嚇暈之後醒來,一直魂不守舍,見到方雲松醒了,更是多了事情敗露之後的恐懼和接下來該怎麽辦的迷茫。

林淑雲則是擔心。

方棋他們說把方雲松的魂帶回來的時候,她其實是什麽都看不見的,就像看了一出一個人的無實物表演,沒有任何的真實感。

兩個孩子請來的大師那麽年輕,不會是過程中出岔子了吧?

她丈夫不會傻了吧?

正這麽想著,床上的人突然動了。

方雲松覺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場夢,夢到他被拖進了一間堆滿屍體的地下室,他還被其中一具屍體把頭給吞了。

夢境裏經歷的一切太真實了,他現在都還能感受到他被屍體吞進去時,留在頭上的那陣黏膩腥臭的觸感。

方雲松臉色一沈,翻身下床就沖進了洗手間,吐了個昏天暗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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