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5章 第 7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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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5章 第 75 章
正陽觀門口。
交換了聯系方式, 關註了社交賬號，萬道長有些意猶未盡地收起手機：“也是不巧，現在過年, 連觀中弟子也在放假，換做平時，我們觀中的弟子經常開會互相交流經驗，分享心得，要是小滿大師能加入，我們必然會受益匪淺。”
別的不說, 光是分享一下畫符的經驗, 教大家提升畫符的能力, 就能幫上大忙了！
喬滿猛搖頭：“不要, 不要學習！”
萬道長：“……”
學習是不可能的, 但是能幫忙畫幾張符。
早就從餘大師口中聽說過小滿大師的符畫得又快又好, 質量上乘, 萬道長熱情相邀, 請他幫忙畫了幾張符。當然, 按市價支付。
在與惡鬼的鬥爭之中, 若是有質量上乘的引雷符, 便能多一分勝算, 多一分生機。
喬滿畫完後, 還大方地贈送了一張定魂符。
萬道長楞住：“這是……”
“給陳爺爺的。”喬滿說：“把這個符帶在身上，雖然沒有法器那麽好用，但是也能讓他不經常飄出去。”
萬道長大喜，感激不盡給他作了個揖：“我替陳師兄多謝小滿大師。”
“只是, 好奇怪呀。”喬滿撓了撓腦袋，疑惑地說：“就算他魂魄不全, 頂多也只會心智大變，怎麽會經常出竅離體呢。”
萬道長沈吟道：“此事也確實奇怪，師兄離魂的次數太過頻繁，倒像是有誰在招他的魂魄。據我們猜測，也許是一些心懷叵測的邪道。不過，只要師兄人在觀中，就不會出什麽意外。”
正陽觀是個大觀，弟子無數，陳觀主的事情還輪不到喬滿一個小孩來操心，他點點頭，就不再問了，揮揮小手與各位道士告別，高高興興地拉著路見星繼續去過新年。
距離正陽觀不遠處是一條商業化的老街，過年時節，各處都掛上了紅燈籠，彰顯著新年的熱鬧。官方在老街入口處廣場布置了大舞臺，到準點就會有民間藝人上來表演，舞獅，變臉，雜耍，舞臺前擠滿了人流。
提前在本地公眾號上看到過消息，路見星便帶著自家愛湊熱鬧的小孩來了。
左手舉著一根剛買的糖葫蘆，右手提著一袋糖糕，喬滿興沖沖地沖進人堆裏。
“慢點，小滿！”
舞臺上的雜耍藝人已經開始變臉，喬滿來得晚，個子矮，眼前只能看到密不透風的一條條大腿，他一鼓作氣沖進去，暈頭轉向地從左邊被擠了出來，再低頭一看，袋子裏的糖糕已經被擠成糕餅，裏面的內餡都被擠出來了。
不知道舞臺上發生了什麽，圍觀的人群發出驚呼聲，啪啪啪地開始鼓掌。
路見星雙手叉著他的腰，把他舉了起來，舉得高高的，高過前面觀眾的頭頂：“這樣呢？”
視野一下子變得開闊，舞臺上的內容一覽無遺，喬滿高興：“看見啦！”
雙手舉著太累，路見星便讓他坐在自己的肩膀上，喬滿扶著他的腦袋，新奇地往四周看去，他從來沒有感受過這個視野，平時覺得像小山一樣高的東西，現在也變得不起眼了。他高興地晃起小腳，很快被路見星按住了。
旁邊有個小孩看到，羨慕地拉了拉身邊大人的衣服：“爸爸，我也想要。”
那個年輕的爸爸回頭看過來，掃了二人一眼，再低頭看看自己兒子明顯超出同齡人標準的體型：“……爸爸做不到。”
喬滿抖抖小腳，更得意了。
嘿嘿！
星星被小滿養的很健康，力氣很大的喲！
很快，路見星感覺到頭頂一重，上方傳來塑料袋窸窸窣窣的聲音。
路見星：“……”
路見星警告：“小滿，不可以在我頭上吃東西。”
喬滿含糊不清地應了一聲，塑料袋窸窸窣窣的聲音更響了，緊接著，小手抓著一塊被擠壓扁的糖糕遞到他的嘴邊。
小孩期待地說：“星星吃。”
路見星：“……”
他轉頭咬了一口，註意到小孩的小手上沾滿了糖霜，磨著甜膩糕點的齒尖頓了頓，還是沒將未說出口的話咽了回去。
等到臺上的變臉表演結束，喬滿還是沒有從他的肩膀上下來。
就保持著這個姿勢，兩人走進了老街裏。
坐得高高的，看得遠遠的，喬滿可以將整條街的景象收入眼底，看著從身旁路過的一個個漆黑頭頂，結伴出行的大多都是一家人，很少有形單影只，當然啦，小滿也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
他的小手抓著路見星頭發，像是握著自己的小汽車的方向盤，興奮地指著遠處的小吃攤：“星星，我要吃那個！”
這個章魚小丸子看起來真好吃哇！
那個炸芝士大熱狗看起來也不錯哇！
準點再回到老街廣場，看一眼新的表演。
山下的新年可真熱鬧哇！
等走出小吃街的時候，喬滿吃的肚皮圓滾滾，也不要坐在路見星肩上了，怕頂著自己的小肚子，慢吞吞地走路消食。
托他的福，連路見星都吃飽了。
因為小孩見到什麽都想要，飯量卻只有那麽大，剩下的全都進了他的肚子。
喬滿隔著棉服摸了摸自己圓滾滾的小肚子，低頭都看不到自己的腳，他長長呼出一口氣：“吃不下啦。”
路見星低頭問他：“接下來去哪？”
“我想看煙花，星星。”喬滿仰起腦袋，期待地看著他：“我們去看煙花吧。”
“好。”
新年時分，A市官方也會放煙花，市中心有個人民公園就是煙花點，那裏還有一個挺大的湖。宣傳圖上，瀲灩湖水倒映著夜空裏的絢麗煙火，把小孩迷得神魂顛倒。
時間還早，兩人手牽著手往地鐵站的方向走去，先去湖邊占個絕佳觀景位。
路上，路邊沿街的臨時攤位，看到一個賣小動物的，喬滿雙眼放光，擠進一群小朋友裏，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一群嘰嘰啾啾叫著的嫩黃小雞仔，“星星，我可以養雞嗎？我超會養雞的！”
“不行！”
“我養雞給你吃呀！我養的雞很大很肥，做成雞湯很香的！”
旁邊的小朋友們：“……”
“我們的房子不能養雞。”路見星冷靜地說：“但是你可以養金魚烏龜什麽的。”
攤子上也擺放著大魚缸，裏面有許多顏色鮮艷的小金魚游來游去，喬滿只看了一眼，就遺憾地收回了目光。
“那算了。”他嘆了一口氣，肉乎乎的小臉發愁：“它不能吃呀。”
路見星：“……”
養的是寵物，不是食材……算了。
旁邊帶著小孩的家長們看過來的目光都有些不對，路見星面不改色地牽著自家的小孩走了。
通往地鐵站的路上，有著各種各樣的小攤，許多人趁著新年的熱鬧出來做生意。
“……你最近運勢很低，會遇到不少倒黴事，這卦看起來大兇啊……”
耳朵敏銳地捕捉到關鍵詞，喬滿下意識停下腳步，疑惑地轉頭看去。
路邊一棵樹下，竟然坐著一個道士，穿著道袍，胡子飄飄，看起來仙風道骨，旁邊還立了一個招牌，印著兩個大大的楷體字——算卦。
旁邊小字寫著：測字看相，生肖運勢，男女姻緣，事業財運……
粗略掃了一眼，什麽都能算。
“小滿？”
感覺到小孩突然停下，路見星疑惑地低下頭，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了不遠處的算卦小攤。一個年輕的女孩子站在算卦小攤前，焦急地問：“那怎麽辦啊？我的貓不會有事吧？大師，有什麽解決的辦法嗎？”
路見星收回目光：“怎麽了？”
喬滿疑惑地看著那邊：“奇怪，她的運勢不低啊。”
路見星：“……”
下山以來，喬滿算了不少卦，認識了不少道士，但也是巧，如丁大師之流雖然本事差了一些，卻也是正兒八經有證的真道士，他只見過真道士，還沒見過真騙子。
路見星很快反應過來，但喬滿還一頭霧水，他好奇地走過去，站在旁邊看。
算卦小攤前原本只有年輕女生一人，這會兒又來了兩個人，道士連眼皮都沒擡一下，繼續皺著眉頭給女生測算：“嗯……不過，想要提高你的運勢，解決你的難題，也不是沒有辦法。”
“大師，有什麽辦法？請你一定要幫我找到我的貓！”
年輕女孩子焦急地說著，同時，忍不住分神往新來的二人身上瞟了一眼。
雖然她心裏裝著急事，但平時上網沖浪多，路見星沒戴口罩，所以她一眼就認出來，這會兒突然出現的兩個人是網上的大明星，她之前看過他們的綜藝。
只在手機上見過的明星忽然出現在眼前，女生恍惚了一瞬，就聽面前的道士說：“……方法有是有，只是需要你付出一點代價。”
女生馬上回過神：“是錢嗎？沒關系，多少錢都沒關系！”
道士眉頭緊皺：“可是你的運勢實在太低，這個卦象太不吉利了，怕是有點難，正好，你我今日有緣，我可以……”
女生打開背包，拿出手機，已經準備好掃碼付錢。
“她的運勢不差呀。”喬滿忍不住插嘴：“你再看看，她的事業運很出色的。”
道士說到一半被打斷，惱怒地瞪了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小孩一眼，以及他身後的家長：“請管好你家的孩子。”
路見星沒什麽表示地揚了揚眉，喬滿一臉認真地糾正他：“真的，你再仔細看看，她今年財運也很好，有貴人相助，能在事業上更上一層。”
自己的話術才說到一半，準備好的“轉運法器”還沒推銷出去，忽然冒出一個小孩胡言亂語來拆臺，而原本對他交與信任的顧客已經收起了手機，顯然，本來快達成的這單要吹了。
道士氣得吹胡子：“你懂什麽！我可是在正陽觀修行的道士！你一個小孩，懂什麽是天機，什麽是道法嗎？就在這胡說八道。”
喬滿理直氣壯地昂起腦袋，自信地說：“我很厲害的！”
老道士傲慢：“就你？”
女生：“……”
她上網沖浪多，還知道身邊不僅是有大明星路見星，旁邊這個小孩也是很有名的小滿大師。
雖然年紀小，但他幫影後找到失散多年的親女兒，還幫警察破過大案，上過熱搜，名氣很大。
也是心急蒙蔽了理智，被這麽一打岔，女生發熱的頭腦冷靜下來，想想自己為了找貓而找路邊道士算命，回想起來也有點離譜，再看眼前的道士，怎麽看怎麽不對勁。
她狐疑地問：“你真的能幫我找到我的貓嗎？”
老道士撫了撫胡子：“當然。”
“那它現在在哪？”
“我剛才說了，你的運勢太低，得先提高運勢，才能……”道士的手往包裏伸去，想要推銷自己的轉運法器。
女生打斷了他的話：“你不會是想要推銷什麽轉運法器，說可以提高我的運勢，然後讓我看緣分吧？”
道士：“……”
“我的貓在哪，難道你不能給我一個大致的方向嗎？”
道士：“這……這……世事變幻莫測，你的運勢太差，就算我現在能替你算出來，也會有陰差陽錯的錯過，還是得先提升你的運勢……”
後面的話不用再聽，都是推銷的廢話。女生失望地轉過了身。
喬滿左看右看，後知後覺地恍然大悟：“……噢！你是騙子！”
道士：“……”
遇到活的騙子了！
他以前只在電視裏見過呢！
喬滿頓時興奮起來：“你在這裏騙人多久了？生意好嗎？騙人之後是不是就要換地方？算錯後會被打嗎？正陽觀知道……唔？”
他茫然地仰起腦袋，看捂住自己嘴巴的路見星，烏溜溜的眼睛無辜地眨了眨。
路見星：“……別說了，小滿。”對面的道士看起來好像要打人了。
對面道士胡子後面的臉色變了又變，但對比了一下兩方的戰鬥力，尤其是對面還有一個身材高大的青年，自己的老胳膊老腿不一定能打得過，再看旁邊的女生，握著手機似乎是要報警的樣子。道士收起招牌，罵罵咧咧地走了。
人走後，路見星松開手，喬滿還有點遺憾，巴巴地看著道士離開的方向：“我第一次見到活的騙子呢……”
“路見星，小滿，謝謝你們。”女生感激地說：“要不是你們，我就要被騙了。”
如果不是小孩冒出來打斷，她腦子一熱，說不定就已經掃碼付錢了。
喬滿眼睛滴溜溜地看過去：“你認識我嗎？”
女生點頭：“我看過你的綜藝……我還關註了你的賬號，有經常轉發你的符。”
“真的嗎？”喬滿眼睛一亮：“你是我的粉絲？”
女生遲疑：“……算、算是吧？”
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自己的粉絲！
喬滿下意識求助地去看路見星。星星遇到粉絲的時候會做什麽？合影？簽名？他掏了掏自己的口袋，今天出門玩，沒有帶可以送人的符。喬滿急的在原地團團轉。
路見星揉了一把小孩的頭發，幫他接話：“路邊的道士一般都是騙子，如果有事情需要求助的話，可以直接去正陽觀，那裏是正規道觀，道士們都有道士證。”
女生苦澀道：“其實我本來也不怎麽信的……我家的貓丟了好幾天，我正在找貓，從這裏經過的時候，那個騙子忽然叫住我，事情還被他說中了，我就……就……”
現在回想起來，那個道士說的都是一些萬能話術，只是她心裏著急，自己對號入座，以為抓住了希望，稀裏糊塗的就信了。
“我猜，是你找貓的樣子太著急，才被騙子挑中。”越是心慌著急的人，越是容易上當受騙，路見星提醒：“損失很大的話可以報警。”
女生搖搖頭：“多虧了你們，我才沒上當，剛才只付了算卦錢，五十塊。”
五十塊一卦。
喬滿：“……”
比他還貴五倍！
不過，他也靈機一動，想到了可以給粉絲的禮物。
喬滿躍躍欲試地舉起小手：“我，我可以幫你找貓。”
女生怔了一下，被從天而降的驚喜砸中，有些反應不過來：“真、真的可以嗎？”
“可以的。”喬滿美滋滋地說：“因為我們倆有緣呀。”
他上前一步，從女生的衣服上撚起一根淡黃色的貓毛，漆黑的眼瞳倒映出這根細細的長毛：“而且，你和你家貓貓也有著好深好深的緣分，你一定很喜歡它吧。”
“是的，嘟嘟……嘟嘟就是我家貓的名字，嘟嘟是我最親近的家人，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我……”女生激動到有些語無倫次，她著急地說：“只要能找到它，我什麽都可以給，真的，想要多少錢都可以，只要能幫我找到嘟嘟……”
路見星安撫道：“冷靜一點，別著急，小滿會幫你找到貓的。”
喬滿舉著那根貓毛，四處張望過後，小短腿噠噠往前跑，已經開始在找貓了。
兩個人一前一後跟了上去。
在路上，女生介紹了自己。
她就住在附近的一個小區裏，一人一貓獨自生活，平時靠畫畫養活自己和貓。貓是撿來的，某個暴雨的晚上，她在路邊躲雨的時候，遇到了一只同樣在躲雨的小奶貓，於是把貓帶回了家，一人一貓相依為命，一直到現在，她的貓已經成了她最重要的存在。
女生沒提自己的家人，路見星也沒問。不是所有人都有可以依靠的父母。
“……自從養了嘟嘟後，我們的生活就過得越來越好了，我家嘟嘟是招財貓。”提起自己的貓，女生臉上忍不住露出滿足的笑臉，但笑容很快黯然：“都是我的錯，那天沒把門關好，嘟嘟偷偷跑了出去，之後就一直沒回來。”
這幾天，她每天都在找貓，吃不好睡不好，什麽辦法都試過了。要不然，也不會被路邊的騙子一句話騙走。
女生憂慮地說：“它膽子很小的，平時大點的聲音都會怕，年紀也不小了，在外面肯定會被野貓欺負……好多天了，不知道它有沒有餓肚子，它平時很挑食的。”
喬滿舉著貓毛在前面帶路，跟在小孩身後走著走著，她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這裏距離她住的小區也很長一段距離，已經走了很遠，也超出了她平時的活動範圍，她還沒來這邊找過。
女生忍不住問：“我家嘟嘟在這裏嗎？這麽遠？”
“沒錯，就是這個方向。”喬滿肯定地說：“就快到了。”
女生按捺住心中的焦急和迫不及待，滿懷希望地跟在他的身後。
很快，喬滿穿進一條小巷裏，這一片是個老小區，建築老化，小巷裏道路凹凸不平，雜草從石縫中鉆出來。黃昏時分，只有半開的窗戶裏傳出飯菜的香味。
一直走到一個雜物堆積處，喬滿才停下腳步，他看看貓毛，又看看前方，“就是這裏。”
“這裏？”
女生遲疑地看向眼前，說是置放雜物，就跟垃圾堆沒什麽區別了，一張破舊的雨布蓋在上面，上面蒙了厚厚一層灰，底下的東西也帶著深深銹跡，幾根舊木頭橫七倒八插在裏面，邊緣已經腐爛，看上去連主人都忘了這些。
“我家嘟嘟在這裏嗎？”
她的話音剛落下，雨布底下，有什麽動了動，很快，一只黑白色的奶牛貓從底下鉆了出來，背後的毛毛炸開，朝著這群突如其來的陌生人弓起脊背，喉嚨裏發出恐嚇驅趕的老吳老吳聲。
是貓，但是……
女生失望地說：“我家嘟嘟是只橘貓。”
喬滿眨了眨眼睛：“不是這只，它還在裏面。”
“裏面？”
看奶牛貓鉆出來的方向，這個雜物堆積處似乎變成了一個野貓的窩，雨布蒙著，看不出裏面的內容，女生呼喚道：“嘟嘟？嘟嘟，你在這裏嗎？媽媽在這裏……”
“喵嗚——”
一聲軟綿綿的貓叫從裏面傳了出來。
女生的眼睛立刻亮了：“是我家貓的叫聲！”
喬滿撓撓耳朵，擡頭看向路見星。在他的耳朵裏，所有的貓的叫聲都沒有區別呀。
可是在主人的耳朵裏，自己家的貓貓的叫聲就是獨一無二，變成什麽模樣都能分辨的清楚。
女生大步走上前，那只奶牛貓嗷嗚嗷嗚叫的更兇了，還伸出爪子想要撓她，但她卻顧不上，掀開臟兮兮的雨布一看，裏面竟然是一個小小的空間，自家那只橘黃色的胖貓就臥在裏面。
“嘟嘟！”
橘貓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了出來。
它用腦袋蹭了蹭主人的手，委屈地“喵喵”叫個不停，朝主人伸出自己潰爛的爪子。它的爪子在外出後受了傷，因此沒有辦法回到主人的身邊。
女生心疼壞了，小心翼翼地捧著它的爪子：“怎麽傷的這麽重呀，嘟嘟，你是不是很痛啊……”
“喵——”
“你怎麽跑那麽遠，我差點就找不到你了……”
“喵——喵喵——”
女生小心翼翼地把自己家的大胖貓抱出來，好多天不見，她的貓變得臟兮兮的，白毛的部分蹭了一層灰，但她絲毫沒有嫌棄，珍惜地抱著自己的珍寶，還拿出隨身攜帶的貓條，撕開包裝餵它。聞到最喜歡的貓條的香味，橘貓迫不及待地撲了過來，喵嗚喵嗚地撒嬌。也許是看到夥伴並不反抗，那只奶牛貓也冷靜了下來，跳到高處蹲下，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們。
喬滿看看自己手心裏的毛毛，呼了一口氣，淡色的毛毛便輕飄飄的隨風飛走了。
“真好呀！”
他忍不住往路見星身上貼，像對面的一人一貓那樣，他也用腦袋往路見星的身上蹭了蹭，在心裏嘿嘿的偷樂。
喬滿雀躍地與他說悄悄話：“他們的親緣線也很深噠！”
路見星納悶低頭：“親緣線還可以和貓綁在一起嗎？”
“為什麽不行？”喬滿理所當然地說：“她很愛貓貓，貓貓也很愛她，他們就是彼此的家人呀。”
路見星張了張口，想說貓只是寵物，但他轉而又想到，在小滿的眼中，一切並不是那麽分的。
小孩的世界簡單多了，一切只看緣分，對於有些人來說，她的貓比其他任何人都重要，既然是無可替代的存在，那是人是貓又有什麽區別呢？
就像是他和小滿，雖然小孩口口聲聲說他們是親父子，但實際上，他們並沒有血緣關系，一開始只是短暫的生活在一起，不知不覺，他已經習慣身邊總是跟著一個粘人的小尾巴，習慣每天醒來都會有一個暖呼呼的小孩窩在自己的懷裏，習慣做兩個人的飯菜，存錢計劃買一個有游泳池的大房子，下意識規劃著兩個人未來的生活。
養個寵物，似乎也挺不錯。他心裏想。
抱著自己家的貓哄了一通，女生抱著橘貓走了回來，感激地對喬滿鞠了一躬，橘貓在她懷裏軟綿綿地叫了一聲。
“謝謝你，小滿大師。”女生誠摯地說：“謝謝你幫我找到嘟嘟，實在是太感謝你了，嘟嘟真的對我很重要，我該怎麽報答你才好？”
“不客氣~”喬滿笑瞇瞇地說：“你是我的粉絲嘛。”
女生楞了一下，繼而用力點頭：“我會繼續支持你的！一直都當你的粉絲！”
“你的貓怎麽樣了？”
女生低頭看向自己的貓，忍不住笑出來：“沒什麽，只是腿受了點傷，回去以後，我就帶它去寵物醫院治療。它的精神很好，看起來流浪的這幾天沒有被欺負。”
“喵嗷——”
蹲在高處的奶牛貓忽然叫了一聲，女生懷裏的橘貓動了動，扭過腦袋，也朝它喵喵叫了一聲。
女生低頭問：“嘟嘟，這是你的朋友嗎？”
橘貓：“喵嗚~”
剛才她找貓的時候，這只黑白色的貓躥出來擋在前面，阻止她的靠近，就算是很怕生人也沒有離開。看來，走失的這幾天，她的貓在外面交到了朋友。
懷裏的大胖貓肉墩墩的，在外面也沒掉幾兩肉。
女生逗著懷裏的橘貓：“那我們收養它好不好？它會願意跟我們走嗎？”
橘貓：“喵喵喵——”
喬滿認真地說：“如果你要收養它的話，你要好好對它，要像對家人那樣對它好。”
女生：“當然啦，它們就是我的家人。”
女生抱著貓，從口袋裏掏出一根貓條，去和奶牛貓交涉了。
黑白色的野貓很警惕，就算人類用最甜蜜的話語哄騙它，它還是蹲在高處，一動不動。但女生比它更有耐心，她懷裏的大胖橘也跟著喵喵叫，像是在幫忙勸說。
喬滿看看她，再看看那只奶牛貓，又往路見星身上貼了貼。
在她動了想要收養這只貓的念頭後，就有一根細細的幾乎難以察覺的線，將一人一貓維系在了一起。
人與人是由感情維系在一起的，因為有感情，所以才會成為朋友、家人、愛人。有情感的支撐，他們之間的聯系才會越來越深厚，互相成為對方世界裏獨一無二的存在。
世界上有那麽多的貓，有那麽多的人，每天都有會有那麽多的相遇，那麽多的分分合合，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就像是貓咪爪子下的毛線團，亂糟糟的纏繞在一起，這就是變幻莫測的天機啦。誰也不知道自己的未來會有什麽變化，只有最最了不起的大師，才能窺探天機，看出底下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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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陽觀門口。
交換了聯系方式, 關註了社交賬號，萬道長有些意猶未盡地收起手機：“也是不巧，現在過年, 連觀中弟子也在放假，換做平時，我們觀中的弟子經常開會互相交流經驗，分享心得，要是小滿大師能加入，我們必然會受益匪淺。”
別的不說, 光是分享一下畫符的經驗, 教大家提升畫符的能力, 就能幫上大忙了！
喬滿猛搖頭：“不要, 不要學習！”
萬道長：“……”
學習是不可能的, 但是能幫忙畫幾張符。
早就從餘大師口中聽說過小滿大師的符畫得又快又好, 質量上乘, 萬道長熱情相邀, 請他幫忙畫了幾張符。當然, 按市價支付。
在與惡鬼的鬥爭之中, 若是有質量上乘的引雷符, 便能多一分勝算, 多一分生機。
喬滿畫完後, 還大方地贈送了一張定魂符。
萬道長楞住：“這是……”
“給陳爺爺的。”喬滿說：“把這個符帶在身上，雖然沒有法器那麽好用，但是也能讓他不經常飄出去。”
萬道長大喜，感激不盡給他作了個揖：“我替陳師兄多謝小滿大師。”
“只是, 好奇怪呀。”喬滿撓了撓腦袋，疑惑地說：“就算他魂魄不全, 頂多也只會心智大變，怎麽會經常出竅離體呢。”
萬道長沈吟道：“此事也確實奇怪，師兄離魂的次數太過頻繁，倒像是有誰在招他的魂魄。據我們猜測，也許是一些心懷叵測的邪道。不過，只要師兄人在觀中，就不會出什麽意外。”
正陽觀是個大觀，弟子無數，陳觀主的事情還輪不到喬滿一個小孩來操心，他點點頭，就不再問了，揮揮小手與各位道士告別，高高興興地拉著路見星繼續去過新年。
距離正陽觀不遠處是一條商業化的老街，過年時節，各處都掛上了紅燈籠，彰顯著新年的熱鬧。官方在老街入口處廣場布置了大舞臺，到準點就會有民間藝人上來表演，舞獅，變臉，雜耍，舞臺前擠滿了人流。
提前在本地公眾號上看到過消息，路見星便帶著自家愛湊熱鬧的小孩來了。
左手舉著一根剛買的糖葫蘆，右手提著一袋糖糕，喬滿興沖沖地沖進人堆裏。
“慢點，小滿！”
舞臺上的雜耍藝人已經開始變臉，喬滿來得晚，個子矮，眼前只能看到密不透風的一條條大腿，他一鼓作氣沖進去，暈頭轉向地從左邊被擠了出來，再低頭一看，袋子裏的糖糕已經被擠成糕餅，裏面的內餡都被擠出來了。
不知道舞臺上發生了什麽，圍觀的人群發出驚呼聲，啪啪啪地開始鼓掌。
路見星雙手叉著他的腰，把他舉了起來，舉得高高的，高過前面觀眾的頭頂：“這樣呢？”
視野一下子變得開闊，舞臺上的內容一覽無遺，喬滿高興：“看見啦！”
雙手舉著太累，路見星便讓他坐在自己的肩膀上，喬滿扶著他的腦袋，新奇地往四周看去，他從來沒有感受過這個視野，平時覺得像小山一樣高的東西，現在也變得不起眼了。他高興地晃起小腳，很快被路見星按住了。
旁邊有個小孩看到，羨慕地拉了拉身邊大人的衣服：“爸爸，我也想要。”
那個年輕的爸爸回頭看過來，掃了二人一眼，再低頭看看自己兒子明顯超出同齡人標準的體型：“……爸爸做不到。”
喬滿抖抖小腳，更得意了。
嘿嘿！
星星被小滿養的很健康，力氣很大的喲！
很快，路見星感覺到頭頂一重，上方傳來塑料袋窸窸窣窣的聲音。
路見星：“……”
路見星警告：“小滿，不可以在我頭上吃東西。”
喬滿含糊不清地應了一聲，塑料袋窸窸窣窣的聲音更響了，緊接著，小手抓著一塊被擠壓扁的糖糕遞到他的嘴邊。
小孩期待地說：“星星吃。”
路見星：“……”
他轉頭咬了一口，註意到小孩的小手上沾滿了糖霜，磨著甜膩糕點的齒尖頓了頓，還是沒將未說出口的話咽了回去。
等到臺上的變臉表演結束，喬滿還是沒有從他的肩膀上下來。
就保持著這個姿勢，兩人走進了老街裏。
坐得高高的，看得遠遠的，喬滿可以將整條街的景象收入眼底，看著從身旁路過的一個個漆黑頭頂，結伴出行的大多都是一家人，很少有形單影只，當然啦，小滿也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
他的小手抓著路見星頭發，像是握著自己的小汽車的方向盤，興奮地指著遠處的小吃攤：“星星，我要吃那個！”
這個章魚小丸子看起來真好吃哇！
那個炸芝士大熱狗看起來也不錯哇！
準點再回到老街廣場，看一眼新的表演。
山下的新年可真熱鬧哇！
等走出小吃街的時候，喬滿吃的肚皮圓滾滾，也不要坐在路見星肩上了，怕頂著自己的小肚子，慢吞吞地走路消食。
托他的福，連路見星都吃飽了。
因為小孩見到什麽都想要，飯量卻只有那麽大，剩下的全都進了他的肚子。
喬滿隔著棉服摸了摸自己圓滾滾的小肚子，低頭都看不到自己的腳，他長長呼出一口氣：“吃不下啦。”
路見星低頭問他：“接下來去哪？”
“我想看煙花，星星。”喬滿仰起腦袋，期待地看著他：“我們去看煙花吧。”
“好。”
新年時分，A市官方也會放煙花，市中心有個人民公園就是煙花點，那裏還有一個挺大的湖。宣傳圖上，瀲灩湖水倒映著夜空裏的絢麗煙火，把小孩迷得神魂顛倒。
時間還早，兩人手牽著手往地鐵站的方向走去，先去湖邊占個絕佳觀景位。
路上，路邊沿街的臨時攤位，看到一個賣小動物的，喬滿雙眼放光，擠進一群小朋友裏，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一群嘰嘰啾啾叫著的嫩黃小雞仔，“星星，我可以養雞嗎？我超會養雞的！”
“不行！”
“我養雞給你吃呀！我養的雞很大很肥，做成雞湯很香的！”
旁邊的小朋友們：“……”
“我們的房子不能養雞。”路見星冷靜地說：“但是你可以養金魚烏龜什麽的。”
攤子上也擺放著大魚缸，裏面有許多顏色鮮艷的小金魚游來游去，喬滿只看了一眼，就遺憾地收回了目光。
“那算了。”他嘆了一口氣，肉乎乎的小臉發愁：“它不能吃呀。”
路見星：“……”
養的是寵物，不是食材……算了。
旁邊帶著小孩的家長們看過來的目光都有些不對，路見星面不改色地牽著自家的小孩走了。
通往地鐵站的路上，有著各種各樣的小攤，許多人趁著新年的熱鬧出來做生意。
“……你最近運勢很低，會遇到不少倒黴事，這卦看起來大兇啊……”
耳朵敏銳地捕捉到關鍵詞，喬滿下意識停下腳步，疑惑地轉頭看去。
路邊一棵樹下，竟然坐著一個道士，穿著道袍，胡子飄飄，看起來仙風道骨，旁邊還立了一個招牌，印著兩個大大的楷體字——算卦。
旁邊小字寫著：測字看相，生肖運勢，男女姻緣，事業財運……
粗略掃了一眼，什麽都能算。
“小滿？”
感覺到小孩突然停下，路見星疑惑地低下頭，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了不遠處的算卦小攤。一個年輕的女孩子站在算卦小攤前，焦急地問：“那怎麽辦啊？我的貓不會有事吧？大師，有什麽解決的辦法嗎？”
路見星收回目光：“怎麽了？”
喬滿疑惑地看著那邊：“奇怪，她的運勢不低啊。”
路見星：“……”
下山以來，喬滿算了不少卦，認識了不少道士，但也是巧，如丁大師之流雖然本事差了一些，卻也是正兒八經有證的真道士，他只見過真道士，還沒見過真騙子。
路見星很快反應過來，但喬滿還一頭霧水，他好奇地走過去，站在旁邊看。
算卦小攤前原本只有年輕女生一人，這會兒又來了兩個人，道士連眼皮都沒擡一下，繼續皺著眉頭給女生測算：“嗯……不過，想要提高你的運勢，解決你的難題，也不是沒有辦法。”
“大師，有什麽辦法？請你一定要幫我找到我的貓！”
年輕女孩子焦急地說著，同時，忍不住分神往新來的二人身上瞟了一眼。
雖然她心裏裝著急事，但平時上網沖浪多，路見星沒戴口罩，所以她一眼就認出來，這會兒突然出現的兩個人是網上的大明星，她之前看過他們的綜藝。
只在手機上見過的明星忽然出現在眼前，女生恍惚了一瞬，就聽面前的道士說：“……方法有是有，只是需要你付出一點代價。”
女生馬上回過神：“是錢嗎？沒關系，多少錢都沒關系！”
道士眉頭緊皺：“可是你的運勢實在太低，這個卦象太不吉利了，怕是有點難，正好，你我今日有緣，我可以……”
女生打開背包，拿出手機，已經準備好掃碼付錢。
“她的運勢不差呀。”喬滿忍不住插嘴：“你再看看，她的事業運很出色的。”
道士說到一半被打斷，惱怒地瞪了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小孩一眼，以及他身後的家長：“請管好你家的孩子。”
路見星沒什麽表示地揚了揚眉，喬滿一臉認真地糾正他：“真的，你再仔細看看，她今年財運也很好，有貴人相助，能在事業上更上一層。”
自己的話術才說到一半，準備好的“轉運法器”還沒推銷出去，忽然冒出一個小孩胡言亂語來拆臺，而原本對他交與信任的顧客已經收起了手機，顯然，本來快達成的這單要吹了。
道士氣得吹胡子：“你懂什麽！我可是在正陽觀修行的道士！你一個小孩，懂什麽是天機，什麽是道法嗎？就在這胡說八道。”
喬滿理直氣壯地昂起腦袋，自信地說：“我很厲害的！”
老道士傲慢：“就你？”
女生：“……”
她上網沖浪多，還知道身邊不僅是有大明星路見星，旁邊這個小孩也是很有名的小滿大師。
雖然年紀小，但他幫影後找到失散多年的親女兒，還幫警察破過大案，上過熱搜，名氣很大。
也是心急蒙蔽了理智，被這麽一打岔，女生發熱的頭腦冷靜下來，想想自己為了找貓而找路邊道士算命，回想起來也有點離譜，再看眼前的道士，怎麽看怎麽不對勁。
她狐疑地問：“你真的能幫我找到我的貓嗎？”
老道士撫了撫胡子：“當然。”
“那它現在在哪？”
“我剛才說了，你的運勢太低，得先提高運勢，才能……”道士的手往包裏伸去，想要推銷自己的轉運法器。
女生打斷了他的話：“你不會是想要推銷什麽轉運法器，說可以提高我的運勢，然後讓我看緣分吧？”
道士：“……”
“我的貓在哪，難道你不能給我一個大致的方向嗎？”
道士：“這……這……世事變幻莫測，你的運勢太差，就算我現在能替你算出來，也會有陰差陽錯的錯過，還是得先提升你的運勢……”
後面的話不用再聽，都是推銷的廢話。女生失望地轉過了身。
喬滿左看右看，後知後覺地恍然大悟：“……噢！你是騙子！”
道士：“……”
遇到活的騙子了！
他以前只在電視裏見過呢！
喬滿頓時興奮起來：“你在這裏騙人多久了？生意好嗎？騙人之後是不是就要換地方？算錯後會被打嗎？正陽觀知道……唔？”
他茫然地仰起腦袋，看捂住自己嘴巴的路見星，烏溜溜的眼睛無辜地眨了眨。
路見星：“……別說了，小滿。”對面的道士看起來好像要打人了。
對面道士胡子後面的臉色變了又變，但對比了一下兩方的戰鬥力，尤其是對面還有一個身材高大的青年，自己的老胳膊老腿不一定能打得過，再看旁邊的女生，握著手機似乎是要報警的樣子。道士收起招牌，罵罵咧咧地走了。
人走後，路見星松開手，喬滿還有點遺憾，巴巴地看著道士離開的方向：“我第一次見到活的騙子呢……”
“路見星，小滿，謝謝你們。”女生感激地說：“要不是你們，我就要被騙了。”
如果不是小孩冒出來打斷，她腦子一熱，說不定就已經掃碼付錢了。
喬滿眼睛滴溜溜地看過去：“你認識我嗎？”
女生點頭：“我看過你的綜藝……我還關註了你的賬號，有經常轉發你的符。”
“真的嗎？”喬滿眼睛一亮：“你是我的粉絲？”
女生遲疑：“……算、算是吧？”
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自己的粉絲！
喬滿下意識求助地去看路見星。星星遇到粉絲的時候會做什麽？合影？簽名？他掏了掏自己的口袋，今天出門玩，沒有帶可以送人的符。喬滿急的在原地團團轉。
路見星揉了一把小孩的頭發，幫他接話：“路邊的道士一般都是騙子，如果有事情需要求助的話，可以直接去正陽觀，那裏是正規道觀，道士們都有道士證。”
女生苦澀道：“其實我本來也不怎麽信的……我家的貓丟了好幾天，我正在找貓，從這裏經過的時候，那個騙子忽然叫住我，事情還被他說中了，我就……就……”
現在回想起來，那個道士說的都是一些萬能話術，只是她心裏著急，自己對號入座，以為抓住了希望，稀裏糊塗的就信了。
“我猜，是你找貓的樣子太著急，才被騙子挑中。”越是心慌著急的人，越是容易上當受騙，路見星提醒：“損失很大的話可以報警。”
女生搖搖頭：“多虧了你們，我才沒上當，剛才只付了算卦錢，五十塊。”
五十塊一卦。
喬滿：“……”
比他還貴五倍！
不過，他也靈機一動，想到了可以給粉絲的禮物。
喬滿躍躍欲試地舉起小手：“我，我可以幫你找貓。”
女生怔了一下，被從天而降的驚喜砸中，有些反應不過來：“真、真的可以嗎？”
“可以的。”喬滿美滋滋地說：“因為我們倆有緣呀。”
他上前一步，從女生的衣服上撚起一根淡黃色的貓毛，漆黑的眼瞳倒映出這根細細的長毛：“而且，你和你家貓貓也有著好深好深的緣分，你一定很喜歡它吧。”
“是的，嘟嘟……嘟嘟就是我家貓的名字，嘟嘟是我最親近的家人，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我……”女生激動到有些語無倫次，她著急地說：“只要能找到它，我什麽都可以給，真的，想要多少錢都可以，只要能幫我找到嘟嘟……”
路見星安撫道：“冷靜一點，別著急，小滿會幫你找到貓的。”
喬滿舉著那根貓毛，四處張望過後，小短腿噠噠往前跑，已經開始在找貓了。
兩個人一前一後跟了上去。
在路上，女生介紹了自己。
她就住在附近的一個小區裏，一人一貓獨自生活，平時靠畫畫養活自己和貓。貓是撿來的，某個暴雨的晚上，她在路邊躲雨的時候，遇到了一只同樣在躲雨的小奶貓，於是把貓帶回了家，一人一貓相依為命，一直到現在，她的貓已經成了她最重要的存在。
女生沒提自己的家人，路見星也沒問。不是所有人都有可以依靠的父母。
“……自從養了嘟嘟後，我們的生活就過得越來越好了，我家嘟嘟是招財貓。”提起自己的貓，女生臉上忍不住露出滿足的笑臉，但笑容很快黯然：“都是我的錯，那天沒把門關好，嘟嘟偷偷跑了出去，之後就一直沒回來。”
這幾天，她每天都在找貓，吃不好睡不好，什麽辦法都試過了。要不然，也不會被路邊的騙子一句話騙走。
女生憂慮地說：“它膽子很小的，平時大點的聲音都會怕，年紀也不小了，在外面肯定會被野貓欺負……好多天了，不知道它有沒有餓肚子，它平時很挑食的。”
喬滿舉著貓毛在前面帶路，跟在小孩身後走著走著，她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這裏距離她住的小區也很長一段距離，已經走了很遠，也超出了她平時的活動範圍，她還沒來這邊找過。
女生忍不住問：“我家嘟嘟在這裏嗎？這麽遠？”
“沒錯，就是這個方向。”喬滿肯定地說：“就快到了。”
女生按捺住心中的焦急和迫不及待，滿懷希望地跟在他的身後。
很快，喬滿穿進一條小巷裏，這一片是個老小區，建築老化，小巷裏道路凹凸不平，雜草從石縫中鉆出來。黃昏時分，只有半開的窗戶裏傳出飯菜的香味。
一直走到一個雜物堆積處，喬滿才停下腳步，他看看貓毛，又看看前方，“就是這裏。”
“這裏？”
女生遲疑地看向眼前，說是置放雜物，就跟垃圾堆沒什麽區別了，一張破舊的雨布蓋在上面，上面蒙了厚厚一層灰，底下的東西也帶著深深銹跡，幾根舊木頭橫七倒八插在裏面，邊緣已經腐爛，看上去連主人都忘了這些。
“我家嘟嘟在這裏嗎？”
她的話音剛落下，雨布底下，有什麽動了動，很快，一只黑白色的奶牛貓從底下鉆了出來，背後的毛毛炸開，朝著這群突如其來的陌生人弓起脊背，喉嚨裏發出恐嚇驅趕的老吳老吳聲。
是貓，但是……
女生失望地說：“我家嘟嘟是只橘貓。”
喬滿眨了眨眼睛：“不是這只，它還在裏面。”
“裏面？”
看奶牛貓鉆出來的方向，這個雜物堆積處似乎變成了一個野貓的窩，雨布蒙著，看不出裏面的內容，女生呼喚道：“嘟嘟？嘟嘟，你在這裏嗎？媽媽在這裏……”
“喵嗚——”
一聲軟綿綿的貓叫從裏面傳了出來。
女生的眼睛立刻亮了：“是我家貓的叫聲！”
喬滿撓撓耳朵，擡頭看向路見星。在他的耳朵裏，所有的貓的叫聲都沒有區別呀。
可是在主人的耳朵裏，自己家的貓貓的叫聲就是獨一無二，變成什麽模樣都能分辨的清楚。
女生大步走上前，那只奶牛貓嗷嗚嗷嗚叫的更兇了，還伸出爪子想要撓她，但她卻顧不上，掀開臟兮兮的雨布一看，裏面竟然是一個小小的空間，自家那只橘黃色的胖貓就臥在裏面。
“嘟嘟！”
橘貓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了出來。
它用腦袋蹭了蹭主人的手，委屈地“喵喵”叫個不停，朝主人伸出自己潰爛的爪子。它的爪子在外出後受了傷，因此沒有辦法回到主人的身邊。
女生心疼壞了，小心翼翼地捧著它的爪子：“怎麽傷的這麽重呀，嘟嘟，你是不是很痛啊……”
“喵——”
“你怎麽跑那麽遠，我差點就找不到你了……”
“喵——喵喵——”
女生小心翼翼地把自己家的大胖貓抱出來，好多天不見，她的貓變得臟兮兮的，白毛的部分蹭了一層灰，但她絲毫沒有嫌棄，珍惜地抱著自己的珍寶，還拿出隨身攜帶的貓條，撕開包裝餵它。聞到最喜歡的貓條的香味，橘貓迫不及待地撲了過來，喵嗚喵嗚地撒嬌。也許是看到夥伴並不反抗，那只奶牛貓也冷靜了下來，跳到高處蹲下，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們。
喬滿看看自己手心裏的毛毛，呼了一口氣，淡色的毛毛便輕飄飄的隨風飛走了。
“真好呀！”
他忍不住往路見星身上貼，像對面的一人一貓那樣，他也用腦袋往路見星的身上蹭了蹭，在心裏嘿嘿的偷樂。
喬滿雀躍地與他說悄悄話：“他們的親緣線也很深噠！”
路見星納悶低頭：“親緣線還可以和貓綁在一起嗎？”
“為什麽不行？”喬滿理所當然地說：“她很愛貓貓，貓貓也很愛她，他們就是彼此的家人呀。”
路見星張了張口，想說貓只是寵物，但他轉而又想到，在小滿的眼中，一切並不是那麽分的。
小孩的世界簡單多了，一切只看緣分，對於有些人來說，她的貓比其他任何人都重要，既然是無可替代的存在，那是人是貓又有什麽區別呢？
就像是他和小滿，雖然小孩口口聲聲說他們是親父子，但實際上，他們並沒有血緣關系，一開始只是短暫的生活在一起，不知不覺，他已經習慣身邊總是跟著一個粘人的小尾巴，習慣每天醒來都會有一個暖呼呼的小孩窩在自己的懷裏，習慣做兩個人的飯菜，存錢計劃買一個有游泳池的大房子，下意識規劃著兩個人未來的生活。
養個寵物，似乎也挺不錯。他心裏想。
抱著自己家的貓哄了一通，女生抱著橘貓走了回來，感激地對喬滿鞠了一躬，橘貓在她懷裏軟綿綿地叫了一聲。
“謝謝你，小滿大師。”女生誠摯地說：“謝謝你幫我找到嘟嘟，實在是太感謝你了，嘟嘟真的對我很重要，我該怎麽報答你才好？”
“不客氣~”喬滿笑瞇瞇地說：“你是我的粉絲嘛。”
女生楞了一下，繼而用力點頭：“我會繼續支持你的！一直都當你的粉絲！”
“你的貓怎麽樣了？”
女生低頭看向自己的貓，忍不住笑出來：“沒什麽，只是腿受了點傷，回去以後，我就帶它去寵物醫院治療。它的精神很好，看起來流浪的這幾天沒有被欺負。”
“喵嗷——”
蹲在高處的奶牛貓忽然叫了一聲，女生懷裏的橘貓動了動，扭過腦袋，也朝它喵喵叫了一聲。
女生低頭問：“嘟嘟，這是你的朋友嗎？”
橘貓：“喵嗚~”
剛才她找貓的時候，這只黑白色的貓躥出來擋在前面，阻止她的靠近，就算是很怕生人也沒有離開。看來，走失的這幾天，她的貓在外面交到了朋友。
懷裏的大胖貓肉墩墩的，在外面也沒掉幾兩肉。
女生逗著懷裏的橘貓：“那我們收養它好不好？它會願意跟我們走嗎？”
橘貓：“喵喵喵——”
喬滿認真地說：“如果你要收養它的話，你要好好對它，要像對家人那樣對它好。”
女生：“當然啦，它們就是我的家人。”
女生抱著貓，從口袋裏掏出一根貓條，去和奶牛貓交涉了。
黑白色的野貓很警惕，就算人類用最甜蜜的話語哄騙它，它還是蹲在高處，一動不動。但女生比它更有耐心，她懷裏的大胖橘也跟著喵喵叫，像是在幫忙勸說。
喬滿看看她，再看看那只奶牛貓，又往路見星身上貼了貼。
在她動了想要收養這只貓的念頭後，就有一根細細的幾乎難以察覺的線，將一人一貓維系在了一起。
人與人是由感情維系在一起的，因為有感情，所以才會成為朋友、家人、愛人。有情感的支撐，他們之間的聯系才會越來越深厚，互相成為對方世界裏獨一無二的存在。
世界上有那麽多的貓，有那麽多的人，每天都有會有那麽多的相遇，那麽多的分分合合，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就像是貓咪爪子下的毛線團，亂糟糟的纏繞在一起，這就是變幻莫測的天機啦。誰也不知道自己的未來會有什麽變化，只有最最了不起的大師，才能窺探天機，看出底下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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