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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頭的奮起之路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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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頭的奮起之路4

於是小憩了一半的林三春醒了, 一邊喝著蕭琞特意泡的茶提神,一邊聽著林瀾簡單扼要的講述:

“……我從忘川路出去,就撞到了金來多, 金來多說是從娘子派人急急傳告的,說是看見馮典被明家的護衛給抓走了。”

“就這樣?”林三春問著,覺得非常不可思議, “沒其他了?明家抓馮典幹嘛?確定了, 真的是明家嗎?”

林瀾面無表情的臉開始有些無措, 他也不是很清楚,是金來多讓他馬上稟報公子的!

被召來的曹兵拱手請示,“大人,我去尋!”

何老才也在一旁急急開口,“大人, 不若我也一起去?”

“現在還不能去尋。”林三春開口說著,眉頭皺起,“要等晚上,你們要裝作過了幽山閉門時間馮典依然沒有回來擔心馮典再去尋。”

曹兵和何老才都齊齊點頭, “是。”

“如果真是被明家抓去的話……”林三春轉頭看向一旁的蕭琞,“是為了赤焰衛?”

蕭琞點頭, 低沈的聲音緩慢開口, “除了赤焰衛,沒有第二個原因了。如此,馮典暫時無礙。但恐怕會受些皮肉之苦。”

“受皮肉之苦不怕, 就怕明家會殺人啊。”林三春嘆氣,“這點是我疏忽了, 我不該讓馮典離開幽山去外頭辦事的。”

“大人若是不讓馮典離開幽山,只怕明家會直接沖到幽山來抓人。”蕭琞低沈的聲音冷靜說著, “且這不是大人的疏忽,馮典是明家血脈的事,也就馮典自己知道,明家會知道怕是當初馮典的父親去尋明家人的時候留下了痕跡被明家查到了。”

“那麽……如果馮典不承認,只要馮典不承認他是明家血脈,明家那邊會放人嗎?”林三春思索著,站起身,對曹兵嚴肅說道,“你明日去尋馮典,要很不耐煩的找,一邊找,一邊說是幽山的司監官依賴馮典這個下屬,如今找不到馮典了在發脾氣……找人的時候留意一下明家人會不會跟著你。”

曹兵神色凝重嚴肅的應下。

“還有,赤焰衛隊現在何處?明城玉呢?”林三春看向蕭琞問道。

“赤焰衛在江州,明城玉已經返回北地,此番馮典一事應是上京明家的自作主張所為。”蕭琞說著,語調依然低沈平靜,“大人,若是要明家放人,只怕要聲東擊西才可。”

******

入夜後的上京,依然喧囂繁華。

從娘子步伐搖曳,擡手慢慢的撫了撫頭上的花簪,又拉了拉自己的袖子,一路上不時和這個搭幾句話,和那個說幾句,有人和從娘子調笑,“從娘子,打扮的這麽好看,今天晚上是願意陪我咯?”

“哎呀,少來啦!你都定好了柳兒了,還來騙我!你個死相!”從娘子嬌嗔著說道。

客人哈哈大笑。

從娘子的裝扮很是艷麗,雖然似乎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可老態似乎掩飾不住,客人打情罵俏的不少,但幾乎沒有人會點從娘子,畢竟寶月樓中比從娘子漂亮嬌嫩的可多著呢。

從娘子就這樣慢悠悠的一路調笑,一路招呼的,穿過寶月樓,轉入後院,踏入訓誡院中。

踏入訓誡院後,從娘子的臉上拿浮誇一般的調笑表情就立即收了起來,她快步穿過訓誡院,走入角門,角門打開,外頭陰暗安靜的巷子裏停著一輛馬車,馬車前坐著的駕車人,一身黑色袍服,臉上戴著一個面具,面具是黑色的,只露出眉眼,眉眼極為好看,一片平靜。

從娘子呆了呆,有些困惑,隨即神色凝重的上前,微微做了一個福禮,“客人,可有花令?”

“有,牡丹花令!”伴隨著溫潤好聽的聲音。馬車簾子拉開,露出一張俊秀白皙的臉,泛著散漫的笑意。

從娘子先是一楞,隨即笑著上前,又做了一個福禮,“公子安好。”

“這是蕭琞,他現在是我的車夫,護衛,從娘子,我今日讓阿福來尋你,要你準備的東西,準備好了嗎?”

從娘子點頭,從袖子裏摸出一疊紙張,遞給林三春,“公子,都在這裏了,公子要尋的各戶人家的地址都在這裏了。在半個時辰前,小紅花那邊送來的消息,馮典被關在明家祖祠的後屋。”

林三春點頭,翻了翻手裏的紙張,低聲說道,“好,這兩日你就裝作無事發生,若是明日有什麽流言蜚語的,你稍微推波助瀾一下即可。”

從娘子恭敬點頭應下,隨後又遲疑的低聲開口,“公子……馮典……他不會有事吧。”

林三春一楞,看著從娘子眼底深處的關切和焦慮,恍然了一下,對哦,從娘子也是從幽山走出去的,她似乎比馮典小兩歲。於是,林三春安撫一笑,“放心,沒事,你家公子要救的人可從來沒有失過手。”

從娘子重重點頭,對的,公子從來都沒有失過手。

“大人,該走了。”馬車前駕車的蕭琞低沈的聲音開口說道。

林三春就對從娘子笑了一下,放下簾子,馬車緩緩的朝前方駛去。

“大人,時候尚早,我們先去尋老太妃?”蕭琞低聲問道。

“蕭琞,那我們先走慈恩寺,老太妃從平親王出事後,就一直在慈恩寺中。”林三春坐在馬車裏,借著角落的夜明珠的光,翻著手裏的紙張,一張一張的看著。

“嗯,大人,我放在裏頭的藥茶你喝了嗎?”蕭琞問道,一邊穩穩的駕著馬車。

慈恩寺在上京的西面,是唯一在上京的寺廟,並不是皇家寺廟,聽聞是李家修建的廟宇。

林三春一邊端著藥茶喝著,一邊嫌棄的說著,“喝啦,待會我出面就好,你就是個車夫,護衛,記著啦!”

蕭琞眉眼泛起無奈笑意,他提出聲東擊西,大人在了解後,就立即表示他要親自來完成,他的意思是由他自己來,沒想到大人卻堅決不肯,說是現在不是暴露的時候,且馮典是他的下屬,他這個上司本來就該出面。

“我知道,待會我保證什麽話都不說。”蕭琞語調柔和的說著。

林三春哼唧了一聲,都說了,讓林瀾和他一塊來就好,蕭琞非得要親自陪著他來,還說什麽不讓他陪著來,他馬上就越獄去!

——居然敢威脅他!

他決定了,回去後就給木頭蕭蕭穿那套小蠻腰的裙子!

馬車穩穩的在慈恩寺的角門停下。蕭琞上前敲門。

很快有個老侍者出來了,蕭琞沒有說話,遞上一塊玉佩。

老侍者疑惑接過,微微躬身拱手,便關上角門,匆匆進去稟報了。

林三春掀開馬車窗口的簾子看向背負雙手站在角門前的長身玉立的蕭琞,趴在窗口,好奇問道,“你給的是什麽?”

蕭琞側頭看向林三春,眉眼泛著笑意,“大人聰慧,猜猜看?”

林三春翻了個白眼,“我笨的很,不猜!”

說完,林三春就立即放下簾子。

蕭琞眉眼舒展,濃黑色的占據了大半瞳孔的眼眸幽深柔和。

這時角門開了。一身形微胖圓潤的褐色衣服的老婦人匆匆走了出來,遲疑的看向蕭琞,手裏緊緊的握著玉佩。

蕭琞垂眼,拿過玉佩,擡手示意馬車,低沈的聲音緩慢開口,“大人,老夫人來了。”

馬車裏的林三春拉起披風,下了馬車,看向站在角門的老夫人,微微拱手,“老夫人安好,打擾了,夤夜來訪,有事相求。”

老夫人似乎有些疑惑,怔怔的看了眼蕭琞,見蕭琞不知何時站在了這個從馬車下來的青年身後,而這個青年面容俊秀白皙,眉眼幹凈明亮,便沈默了一會兒,低聲開口,“你相求何事?”

“請老夫人動一動李家的力量,明日朝堂上,狀告明家謀害平親王一事!”

老夫人呆了呆,隨即低聲開口,“此事非同一般,老身為何要應許你?”

“為平親王的命途平安,也是為李家未來平安。”林三春說著,從袖子裏摸出一個薄薄的冊子遞給老婦人,“江州平親王失蹤一事,都在這裏,老夫人細看,看後再做決定。”

老夫人沈默了一會兒,接過,卻是遞給身後的老嬤嬤,然後上前一步,看了眼垂眼背負雙手站著的蕭琞,低聲開口,“即便你沒有說出任何理由,老身最後也會答應你。但……你的名字可否告訴老身?”

林三春眨眼,隨即一笑,“浙州林三春。”說罷,林三春轉身走向馬車,蕭琞緊隨其後。

老夫人呆了呆,急急上前兩步,“那,那你身後的這位?”

林三春站在馬車上,笑著拍了拍蕭琞的肩膀,“他是我的車夫呀。”

蕭琞對著老夫人微微點頭,跳上馬車,駕車離去。這輛素樸的馬車慢慢的溶入夜色之中。

車,車夫?老夫人驚異茫然,呆呆的看著馬車消失不見,她身後的老嬤嬤上前,低聲開口,“主子,您看……”

“傳信,明日朝堂要有一場好戲。”

“是!”

*****

溶入夜色的馬車慢慢的停在了一巷子裏,左側這戶人家的庭院不夠寬敞,角門緊閉。

林三春掀開簾子看了看,嘖嘖兩聲,對已經走到角門的蕭琞說著,“要不是小紅花查出來的,還有你那邊的消息,我都不敢相信,同是明家的,怎麽這堂堂戶部侍郎明昌華是住在這麽一個小地方?”

蕭琞低聲開口,“明昌華為人暴躁,執拗,偏又是明家會讀書的人,他從科舉入仕開始,就是靠著他自己,明家二房想助他一臂之力,被他臭罵了一頓,他是三房嫡系,與明正峰一脈關系比較親近,他有野心,但是他極為厭惡明貴妃這一系的人。”

林三春聽著,若有所思的點頭。

蕭琞敲門,有門房出來,蕭琞摸出手串放到門房手裏,一言不發。

門房疑惑,但還是恭恭敬敬的躬身做禮,隨後匆匆的進去。

“你放的是手串?”林三春跳下馬車,眼睛亮亮的湊前問道。

蕭琞低頭,眉眼一片笑意,“大人聰慧,猜猜看?”

林三春哼了一聲,正欲開口,角門開了。

一瘦削中年人匆匆出來,見蕭琞,似乎呆了一下,眉眼有些激動,正欲上前,蕭琞卻是擡手拿過中年人手裏的玉串,擡手示意林三春,低聲開口,“先生,這是我家大人。”

林三春站直,笑著拱手,“先生安好,夤夜來訪,打擾了。”

中年人——明昌華怔了怔,上下打量了一下林三春,又看向已經一步退到林三春身後的蕭琞,不解遲疑後,拱手,“不知這位公子是?”

“先生,在下浙州林三春,有事相求先生。”林三春拱手笑道。

“公子請說。”明昌華微微點頭,目光再次疑惑的看向林三春身後的蕭琞,蕭琞背負雙手,微微垂著眉眼,面具遮蓋了他的臉。

“請先生於明日朝堂上發起對明家二房當年迫害明家正房的彈劾!”林三春說罷,摸出袖子裏的薄薄的冊子以及一封折疊得整整齊齊的信,“這是明正峰當年留下的血書,以及辛苦搜集來的證據。”

林三春待明昌華接過,再次拱手,“做不做在於先生。告辭。”

林三春說罷,轉身便上了馬車。

蕭琞對明昌華微微點頭,轉身便也上了馬車,駕著馬車慢慢離去。

明昌華捏緊了手裏的冊子和那封折疊得整整齊齊的信,緊緊的抿著唇,看著遠去的馬車。

****

遠去的馬車裏,林三春坐在馬車口,咬了一口軟糕,就餵駕車的蕭琞吃一口。

蕭琞吃了兩口,就微微搖頭,低聲說著,“大人自己吃。我不餓。”

“我知道,你快成仙了嘛。成仙了也得吃飯!”林三春說著,又拈起一塊軟糕餵到蕭琞嘴邊。

蕭琞垂著眼,咬下,然後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舔了一下林三春的手指。

林三春唰的一下臉紅,隨即惡狠狠的瞪了慢條斯理的吃著軟糕的蕭琞一眼。

蕭琞眉眼泛著笑,慢慢的駕著馬車前進。

“蕭琞,接下來的是吏部尚書文鼎?”林三春翻著手裏的紙,問著,“文家真的是很低調了,好像就一個文鼎做官?其他人呢?”

“文家本是武事傳家,但在三十年前,文家一門七子戰死東洲,只留下嗷嗷待哺的嬰兒,後來文家人就不再習武,只準讀書,但在十年前,文家人中還是有人走上了沙場,但他們怕被文家族老知曉,就變易姓名,如今這幾人有的在東洲,有的在北地,有的在神策軍中。”說到此處,蕭琞頓了一下,“神策軍的一營中就有文家人。”

林三春恍然,“所以,今晚你說最容易的便是文鼎,就是這個意思?”

“文鼎為人精明,隱忍,他是當年文家二房嫡子,文家正房嫡系那個嗷嗷待哺的嬰兒是他撫養長大,也是他暗中教他習武,支持他棄筆從戎。他自己的幾個兒子除了最小的一個,其他的如今也都在各處戰場中。”

說話間已經到了,角門處,蕭琞依然是摸出身上的東西,林三春趴在窗口看著,這次還是手串?

很快,一老者匆匆出來了,見蕭琞,便很激動的要跪下,但蕭琞擡手攔住,隨後朝已經下了馬車的林三春示意,“老先生,這是我家大人。”

老者——文鼎有些錯愕,看向笑吟吟的林三春,拱手問道,“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老先生安好,夤夜來訪,打擾了,在下浙州林三春。有事相求。”林三春直接開口說道。

文鼎一怔,隨即見蕭琞退後一步在林三春身後,背負雙手淡然而立,便拱手說道,“公子請說。”

“明日朝堂上,請老先生提一提吏部往年的點墨金一事。”林三春拱手說道。

文鼎楞了一下,又下意識的看向林三春身後的蕭琞,見蕭琞垂眼而立,便低聲開口,帶著幾分遲疑,“公子,可這是為何?”

“明家抓走了我的下屬馮典,馮典是明正峰嫡外孫,不論是從道義,還是從我這個上峰而言,我都不能坐視不管,明日朝堂會很精彩,老先生只需說該說的話便是!其他的無需多管。”林三春說罷,再次拱手,便轉身上了馬車。

文鼎一聽,忙急急開口,“那,那馮典,馮典要怎麽救?公子,也許我可以幫忙?”

“老先生只需做好自己的事情即可。”林三春一笑,在馬車上拱手說道。

林三春說罷,便轉身進了馬車,蕭琞駕駛著馬車緩緩走入夜色之中,文鼎看著那素樸簡單的馬車融入夜色,攥緊了拳頭,神色慢慢的堅定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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