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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頭的進擊之路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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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頭的進擊之路20

三日後, 沈平之回來了。

沈平之回來的時候,是半夜從忘川路回來的。

這個時候,林三春正在前堂回廊下翻著沈平之提前送過來的柳州記事,看得津津有味。

一旁的蕭琞煮茶, 很是無奈的看著林三春, “大人,待沈平之回來了, 他講給你聽就是了, 時候不早了,該睡了。”

“廂房裏放冰塊,不放冰塊我就在外頭睡。”林三春頭也不擡的說著。

蕭琞擰眉, “大人,孫大夫說過,你現在還不能用冰塊……”

“熱死了,我睡不著!”林三春擡頭,瞪眼, “要不你回來陪我睡?”能夠隨機調低溫度的人形抱枕他也不嫌棄的~

——還能看到蕭琞隱忍的憋著的表情, 啊哈哈哈!

蕭琞,“……”他表明心意後更加無法抑制,睡個三四個晚上還好,天天陪睡,他真怕自己控制不住……

蕭琞揉了揉額頭, 嘆氣, 看向角落裏忍著笑的林大福和影甲, “準備冰塊吧。”

——等大人睡沈了, 再拿走冰塊就是了。

林大福和影甲忍著笑,恭敬拱手應下。

而沈平之匆匆回來, 林三春已經躺在床榻上沈沈睡去了。

蕭琞輕輕拿走冰塊盒子遞給門外的林大福,悄然走出廂房。

林大福恭敬接過,小小聲開口,“蕭公子,剛剛忘川路那邊的看守來稟報,說是沈平之回來了。”

蕭琞點頭,壓低聲音開口,“好好守著,下半夜大人若是醒來,再把冰塊盒子拿進去。”

林大福低聲恭敬應下。

蕭琞隨後前往忘川路,忘川路的亭子裏,沈平之一身風塵仆仆,神色疲憊,但精神奕奕,看來此番出行,收獲不少。

沈平之恭敬的跪地伏首,“拜見宗主!”

“看來你有了不少的收獲。”蕭琞擡手示意沈平之起身,一邊語調緩慢的說著。

“是,平之終於明白當年為什麽宗主要堅持朝政革新了。”沈平之低聲說著,從幽山離開,前往西南柳州,這一路他和沈雲常常易容換裝,微服私訪,看到了真實的大周,看到了十年來攤丁入畝和苛捐雜稅下的民間疾苦,看到了各地動亂和血腥鎮壓,也看到了西南邊境的危機!

而這一切不單單是這十年光景所造成,也是十年前早就埋下的伏筆。

蕭琞微微點頭,背負雙手走到了亭子一側,看著忘川路綿延而下的橘子燈,最近大人說幽山富足,晚上的橘子燈多點一些。

“……時政應因時而變,天下是不斷變化而非一成不變,十年前我看到了弊端,與當時的高宗帝曾經談了一夜,我以為高宗帝是明白的,可惜,他的心裏,大周皇室才是最為重要的。血脈傳承與天下生靈的福祉相比,血脈傳承才是重中之重。”蕭琞說著,語調輕緩平靜,“你和謝羽舒從小就跟著我,我以為我不說,你們跟著我走南闖北,應該也是看到了,沒想到你和謝羽舒卻都沒有看見。”

沈平之羞愧伏首。

“十年前的大人,年歲不過十歲,他卻能對唐家老爺子和林家族長提出,‘世間事都是盛極而衰’,‘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裏’,讓林家早早的去了海州和外島安置布局,讓老爺子將唐家交到唐峰手中,而放縱唐六姑娘在外。”蕭琞繼續說著,微微輕嘆一聲,“如今浙州林家已經在海州和外島經營了起來,林家的下一代都已經送去了海州和外島。將來哪怕是一年之內,大亂爆發,林家也可全身而退了。”

沈平之怔然,大人早就有了這番見識?

“但是,若是大亂暴起,只怕沒有七八年,天下是安定不了的。”蕭琞微微瞇眼說著。

沈平之恭敬伏首,“宗主,平之在西南柳州看到學子們都是極為憤慨如今的朝堂所為……”

蕭琞微微點頭,“我本欲用五年的時間讓天下陷入大亂,再用五年時間安定天下,直取上京。但如今怕是要改一改了,平之,你休整一番,待八月中秋過後,你怕是要再走一次西南柳州。”

沈平之恭敬拱手,“是!”

說到此處,蕭琞轉開話題,“沈雲那邊戰事如何?”

沈平之神色凝重了起來,“如宗主所料,明家給沈雲的兵,都是被明家標記為下等的兵,這一路,沈雲都是一邊行軍,一邊練軍,但效果甚微,幸好有宗主送來的練軍方案,雖然眼下應對苗國那邊還是有些吃力,但總是有些希望了。”

蕭琞微微點頭,“讓沈雲先行撐著,待赤焰衛到來應會輕松一些。”

隨後蕭琞便讓沈平之回去鎖村歇息,待明日再去司監所銷假,拜見大人。

沈平之告退後,蕭琞便也返回司監所,他如今都是在前堂回廊下大人的躺椅上歇息,但也只是閉目養神,更多的是在批閱冊子,處置事情。

計劃已經慢慢改變,有些幾年前定下的章程就要修改,埋下的引子或者伏筆,有些是需要修改,有些需要撤銷。其中千頭萬緒,於是影衛們發現最近的事情特別多,連影甲在做完膳食後都要跑上京去做事。

蕭琞先是去了廂房,林大福正在廂房前摘菜,影甲最近太忙了,摘菜的活就全都扔給他了。

林大福見蕭琞回來了,忙站起身恭敬拱手低聲開口說著,“蕭公子,剛剛公子醒了,問了你的去處,隨後就又睡了。”

蕭琞點頭,“回去歇息吧。”

林大福恭敬拱手應下,但在蕭琞進屋後,還是在臺階上繼續摘菜,身為公子的侍從,他們三人都是必定要留一個人在公子房前守夜,阿財接手了巡視監督的活,林瀾則是去了長春鎮辦事,那麽他今晚必定就是要守夜的。

蕭琞察覺門外頭的林大福沒有走,還在守夜,微微點頭,大人的侍從自然是必須以大人為尊。

“你回來了……”迷迷糊糊的聲音傳來。

蕭琞快步上前,解下外袍,脫鞋,瞥了眼冰塊盒子,似乎融化了?

“蕭琞……”林三春打了一個呵欠,含糊不清的問著,“沈平之到了?”

“嗯。明日他會來給大人請安,銷假,稟報事情。”蕭琞低聲說著,攬過林三春,擡手抹了抹林三春的額頭,有些汗。

只是五月末而已。大人就很怕熱了。孫太一說是大人的體質還是很虛,餘毒清理了,但受損的心肺並沒有那麽容易調理。

林三春半閉著眼,意識有些混沌,習慣性的握住了蕭琞的手,蹭了蹭蕭琞的肩膀,迷迷糊糊的開口,“好……”

蕭琞擡起另一只手輕輕撫著林三春的頭發,眉眼有些擔憂,如此苦夏,真到了炎熱的七八月該怎麽辦?

******

林元財跳躍在幽山高處的林間,還沒有跳躍到最高處,就被一只大手扯回,被緊緊攬住。

林元財生氣轉頭,“我就快到了!”

“輸了。”高大的男人攬著林元財,沈聲說著。

林元財嘖了一聲,有些不服氣,“孟小南教我的這套步法,我再練練肯定能夠贏得過你。”

高大的男人——孔單點頭,攬著林元財躍向高處,幽山最高處,是一個深淵,深淵底下便是天牢。

“這裏,只有我和影衛,宗主來過。”孔單低聲說著,“若我不在,你別來。”

林元財正在探頭研究著有多深,就聽孔單說了這麽一句,不由一楞,轉頭看向孔單,“你要出去?跟沈平之一樣?”

“大人讓你接手了我手中的事,你該知道的。”孔單擡手輕輕的撫了撫林元財的臉頰,一邊將林元財攬向自己的懷裏,聲音喑啞,“我要去東州邊境,打仗。”

林元財頭靠著孔單的肩膀,聲音有些悶悶,“我知道,我以為……只是像沈平之一樣去外頭轉一圈,很快就會回來。是打仗啊……”

“阿財,我不在,你要聽大人的話。”孔單沙啞的聲音說著。

林元財擡頭看向孔單,“那是肯定的啊。我只聽公子的話。”

孔單點頭,“那就好。”

“你要平安。”林元財靜默了一會兒,低聲開口說著。

孔單擡手摸摸林元財的頭發,目光溫柔,“會的。”

“還有……你記著這些話,將來說不定需要你講給大人聽。”孔單低聲說著,“因為大人,本是腥風血雨的一局,如今是艱難行進的變革。”

林元財聽了,默默記下,他聽不懂,但既然孔單說是可能是他們家公子需要的,那他就必須全部記下。

*****

翌日,沈平之一大早的就在司監所外恭候了,和範顯,陳元,鄭秋遠等幾人。

林三春坐在書案後,聽著沈平之將西南柳州之行一一講來,林三春聽得很專註,聽完了,又細細的問了問沈平之是如何和西南柳州的學子接洽,日常言談舉止中有沒有透露過幽山,那兩個柳州學子的代表為人如何?才學品行等等。

待問完問題,林三春笑道,“不錯,很好,你沒有洩露如今幽山的情況,至於你說的的西南柳州學子不想參加恩科,他們打算去外游歷的事,不若待會你跟蕭琞好好說說。嗯……我倒是覺得這些學子閑著也是閑著,倒不如參加寶藏任務算了。”

沈平之一楞,寶藏任務?昨日宗主也有提過,那是什麽?

一旁的範顯撫著胡須笑呵呵的開口,“如此也甚好,一來可以讓他們不要亂跑亂闖的,二來也可以讓他們學習學習。”

“不錯,西南柳州的學子中,也有幾個非常優秀的。”鄭秋遠點頭笑道,“唐山居來信提過,說如今寶藏任務已經正式開啟,各種反饋也是不錯,雖然我那些笨蛋學生他們目前還摸不著頭緒,但是他們已經開始了解大人和宗主所變革的土地之法,也對各地民間的真實有了更深的感觸。”

“只是如今唐山居和李長風帶著岳陽書院的學子,怕是無法顧及西南柳州這邊了。”陳元點頭說道。

林三春點頭,“嗯,的確,我外祖父也挺忙的,這些事你們待會去跟蕭琞說。沈平之,如今你回來了,鎖村那邊的雜事你得接手了,我看範敏德最近這一個月也是很累了,也該讓他休息休息,鎖村的幾件大事,待會讓陳老跟你仔細說說。”

說到這裏,林三春笑道,“其中一件是八月的時候,鎖村要借中秋佳節辦一次集體婚事,這件事比較重要,也比較麻煩。你和陳老他們仔細了解一下。”

沈平之恭敬拱手應下。

隨後又談了幾件瑣事,林三春就揮手,示意範顯他們去找蕭琞說事了。

林三春繼續趴在書案上翻著馮典送來的關於荊棘鎮的幾件事的記錄。

回廊這邊,蕭琞一邊泡茶,一邊開口:

“計劃和章程如今都需要調整,眼下有三件事是必須在年末完成,一件是寶藏任務的第一批學子考核,一件是田畝分配的推廣和問題記錄,最後一件是穩定大周邊境,西南與東洲邊境是心腹大患。西南苗國若是已經造神成功,西南與東洲都將陷入危境。”

林三春正翻著呢,聽到這話,耳朵悄悄豎起。

範顯恭敬拱手,“是,宗主的意思我等明白,寶藏任務的進展目前順利,但恐怕學子考核沒有那麽多人能夠通過。另外,西南柳州學子這邊是否也要讓他們加入寶藏任務中?”

“寶藏任務的事,且待我與大人好好商議一番再做決定。田畝分配的推廣和問題記錄,如果只是由岳陽書院的學子們去推廣的話,恐怕要花費五六年的時間,所以,地方縣府也應參與進來才是。”蕭琞說著,端起茶走向書案,放到林三春的手邊。

林三春端起茶杯,一邊喝一邊沖蕭琞齜牙咧嘴——狡詐多端!

“宗主,若是地方縣府也要加入寶藏任務的話,恐怕我和老陳得花費兩三日的時間整理地方縣府的名單,且從去年述職到現在,怕是地方縣府的人員變動會比較大。若是參加寶藏任務的人選沒有把握好,恐會扯出我們幽山。”範顯一臉嚴肅。

“今後,幽山在外的名字便是天璣。”蕭琞接過林三春喝完的茶杯,一邊走向回廊,一邊似乎輕淡的說著。

範顯等人一怔。

林三春從冊子裏擡頭看向蕭琞的背影,呆了呆,啊,說啥呢,幽山就是天璣?啊!?史書上傳說中的天璣?!

“寶藏任務是天璣三年一度的考核選拔。能入天璣者,唯有三年一次的考核中取得前五的人。入天璣,便不再接受大周朝堂的指令,不再奉大周為主。入天璣者,以天下生靈為重,奉天下生靈為主!”

蕭琞一句一句緩慢而低沈的說著。

範顯等人神色有些激動,林三春甚至都看到鄭秋遠眼眶紅了!

“罪人等必不負宗主所望!必不墜天璣威名!”範顯率先跪地伏首,其他人都紛紛跪地伏首。

坐在書案後的林三春托腮看著,神色有些茫然,能不能來個人告訴他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能說出“入天璣者,以天下生靈為重,奉天下生靈為主”的人,怎麽可能最後暴戾癲狂滅世啊?

——他是不是又走錯片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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