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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頭的進擊之路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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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頭的進擊之路3

唐山居顫了顫, 聲音艱澀的開口,“對不起,殿下……是老朽糊塗了……”

殿下好意,若是十年前他知道了海州閔家被滅了滿門, 上京禦書院又燒了圖紙, 唐家就會被迫走入局中……可如今,如今不也要一樣!

想到家中的逆子十年來的所做所為, 唐山居閉了閉眼, 他們唐家……如今已經深陷泥沼了!都怪他自己,明知逆子愚蠢貪婪又短視,還將家業全部交托, 以為有祖宗規矩在,逆子行事自會收斂!可沒有想到啊!

“老太爺也不必過分憂慮,如今你來了,便是唐家的機會了。”蕭琞慢慢的說著,又倒了一杯茶, 放到唐山居跟前。

唐山居睜開眼, 看著眼前的蕭琞,聲音透著幾分艱澀,“殿下,老朽只求不要株連!我那小孫女唐棠,我女兒, 我的外孫他們, 他們都不知此事!”

“有大人在, 自然不會株連。”蕭琞語調放緩了許多, 一邊端起茶,一邊說道, “如今要將唐家拉出泥沼,就看老太爺的選擇了。”

唐山居站起,深深的躬身拱手,沙啞開口,“殿下,一切但憑殿下的吩咐!”說罷,摸出懷裏的一枚玉佩,恭敬的雙手呈遞。

蕭琞擡手輕輕推回了唐山居的玉佩,一邊站起身,語調放緩平靜說道,“老太爺放心,我只想將唐家從這萬臭的淤泥中拉出來,並無他意,當年淩煙閣的第七聖像忠義雙絕的唐家不該淪落至此。”

唐山居一震,眼眶泛紅,深深的躬身再拜。

“老太爺,此事,就暫且別告訴大人了,大人最近在休養,身上的餘毒雖然清了,但還是需要好好調理,不宜過分傷神。”蕭琞轉開話題說道。

唐山居怔了怔,隨即擔憂的出聲問道,“怎麽回事?怎麽,怎麽就中毒了?”說罷,轉頭怒視角落裏的已經默默躬身拱手的林大福。

“此事就讓阿福管事慢慢的告知吧,天色已晚,大雨之夜,老太爺一路到來也是辛苦了。阿福管事,帶老太爺先行到鎖村那邊休息吧。”蕭琞說罷,便慢步轉身,踏入雨中,一直沈默跟隨的影甲迅速打起傘,和影乙兩人緊隨蕭琞而去。

唐山居看著蕭琞離去的背影,神色覆雜,垂下眼,看著蕭琞留下的冊子和圖紙,慢慢的坐下,他以為十年前他已經勘破了那位年輕的殿下,但……直到現在,他才知道,他從未勘破過……可笑上京的那些人,還以為他們已經將那位年輕的殿下已經磋磨成泥了!

幽山的十年吶,這位殿下,早已脫胎換骨,即將涅槃重生了吧。

“老祖宗……我們先去鎖村歇息吧。”林大福上前,低聲說道,這雨看著可是越來越大了啊。

唐山居慢慢點頭,站起身,將冊子圖紙塞入袖子裏,跟著林大福慢慢的走向鎖村。

路上,唐山居仔仔細細的追問了中毒的事,待知道是浙州陶家當年所為後,便極為生氣,又從林大福含糊的話語裏知道浙州陶家的那個陶明德已經中了合歡花的毒死了,還是那位所為後,唐山居頓住了腳步,帶著幾分遲疑開口,“你們公子和殿下相處不錯?”

豈止是不錯……

林大福躬身拱手,恭敬說著,“公子和蕭公子是好朋友。”

好朋友?唐山居思索了一下,微微點頭,他的那個外孫做事向來都是極為跳脫,又很是聰慧,大概,是殿下欣賞他?

待踏上了幽山小徑,看著這一路的青石板和兩側的橘子燈,不由嘆氣笑道,“都是你們家公子搞的吧?”

“是,公子說這樣走路舒服,晚上也方便。”林大福低聲說著。

雖然大雨磅礴,但還是偶爾有鎖村犯人出入,見林大福紛紛拱手打招呼:

“阿福管事你可回來了!”

“阿福管事,多日不見,有空可要尋我啊,咱再一起論文喝茶!”

“阿福管事……木之理這幾日正找你呢,哈哈哈……”

……

唐山居一旁看著,覺得稀奇,待人走了,才低聲問著,“這些是幽山的山民?”看著不像啊,都穿著一樣的深藍色的布袍,等等,剛剛殿下好像也是穿著布袍?但氣質和談吐,看著可都不像是山民啊……倒像是世家子弟?

林大福輕咳一聲,小聲的細細的介紹了一下公子所說的“幽山特色牢獄”

介紹完,唐山居撫了撫胡須,微微點頭,倒是多了些趣味,“不錯,昭昭那小子就是會整事!”

待來到轉彎處,看著石桌和凳子,又滿意的笑了起來,對林大福說道,“你家公子,看著頑皮不靠譜,但這心啊,就是善,就是軟,這是給來來往往的老者們備著的吧。”

林大福笑著點頭。

唐山居感慨完,待走入幽山鎖村,看著大廣場,一旁的公告欄,周遭每隔三四步的橘子燈,以及雨中的一座一座的小院子,還有一棟一棟的小閣樓,唐山居呆了呆,喃喃的說著,“昭昭這小子啊,這哪裏像是牢獄啊,倒像是仙境了!”

林大福一旁默默的點頭,他有時候晚間或者早晨來到鎖村的時候,總會誤以為,這是哪裏的世外桃源,人間仙境……林大福心裏騰起一種自豪感,他們家公子就是厲害!

待進入廣場了,在廣場旁小亭子裏和值夜班的何老才登記造冊,拿了一塊出入自由的牌子,唐山居反覆摩挲著,心頭有些驚訝,這“出入自由”四個字,似乎是王家那書畫一絕的王佑仁的字跡?

待從林大福那裏知道王佑仁的確還活著,眼下正為他的外孫打工畫畫呢,不由長嘆一聲,對林大福說著,帶著幾分痛心疾首,“昭昭簡直是暴殄天物!那王佑仁當年的一幅畫一幅字可都是能夠賣出上百金子的!”

林大福訕笑一聲,心裏默默吐槽,對他家公子來說,能做事才是最重要的,公子才不管這些人之前名氣多大呢,在幽山的犯人,用公子的話來說,就是打工人!

“哎呦!我道是誰呢,這麽三更半夜的,原來是你啊,老唐頭!你小子也入獄啦,哈哈哈!”不遠處,鄭秋遠和範顯兩人撐著傘,大笑了起來。

唐山居先是錯愕,隨即磨牙瞪眼,“我倒是忘了!還有你們兩個小子呢!”

“不止呢,來來來,過來,這雨忒大了!”範顯招手示意,笑道。

唐山居快步走了過去,沒好氣的翻了翻白眼,隨後進入了院子,這小院子都是統一的五間三堂,範顯自己一間房,範敏德和範之虞各自一間,剩下兩間房,一間給了鄭秋遠,另一間還空著。

唐山居逛了一圈,點點頭,正欲入住,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轉頭急急喊住正躬身拱手離開的林大福,“哎!阿福!你家公子呢!你家公子住哪呢!”

林大福正要拱手解釋,那邊的範顯已經揮手笑呵呵說著,“阿福管事回去伺候大人吧,這事呀,我來跟唐老頭說。”

唐山居瞪眼,“說什麽說!我來找我外孫的!”

“那你就趕緊去歇一歇,要不,你不要睡覺了,聽我們說說?”鄭秋遠嘿嘿笑著說著。

唐山居斜睨了兩人一眼,哼了一聲,背負雙手進房間歇息去了。

*****

蕭琞慢步走回司監所,身後的影甲給他打著傘,影乙一邊低聲稟報:

“主子,江州恩科已經開始罷考了,淮南的岳陽書院的書生們都集結了起來,打算趕赴江州和柳州為這兩地學子吶喊助威。”

蕭琞微微點頭,“如此,那寶藏任務的事就得抓緊了。告知影午,唐家的事可開始進行,到時候會有唐家老爺子跟他聯系。”

影乙恭敬應下。

待到了司監所,蕭琞微微擺手,影乙和影甲便退後,蕭琞慢步悄聲的走向廂房,廂房門口守夜的林元財和林瀾微微躬身拱手,蕭琞擺手示意起身,便悄然進入。

廂房裏,淡黃色的夜明珠光芒下,床榻上的俊秀白皙的青年沈沈睡著,本來蓋在身上的被子又被踢走了,一身單薄的裏衣,若隱若現的鎖骨。

蕭琞眼眸暗沈了一下,但眉梢微微擰起,快步上前,將被子拉起,輕輕的蓋好,如大人這般半夜喜歡踢被子的,還不喜歡有人在房間裏給他守夜……難怪之前總是會風寒咳嗽。

“蕭琞……”本來沈沈入睡的白皙俊秀的青年迷迷糊糊的睜開眼,見坐在床榻上的蕭琞,便彎了一下眉眼笑了一下,隨即下意識的湊了過去,打了一個呵欠,含糊不清的說著,“蕭琞……我好困……”

困了就睡吧,但蕭琞沒有說出來,只是脫下外袍,鞋子,翻身上床,將湊過來的青年攬入懷裏,一邊輕輕的撫著青年的背脊,帶著幾分溫柔安撫。

他知道,青年喜歡在他的懷裏睡覺,至於為何喜歡,大概是因為他可以用心法調節自身的體溫,讓青年喜歡的溫度,還有這氣息,和青年一樣的墨香味道的氣息,混合著從孫太一那裏拿的可以讓人更好入睡的久星花的味道……

——這樣的作為帶著幾分算計和無恥,還記得跟孫太一要這久星花的時候,孫太一那錯愕為難的神色,最後還吞吞吐吐的反覆嘮叨著大人多好多好……

蕭琞低頭,濃黑色泛著紅的眼眸滿是暗沈,又極為溫柔的凝視著習慣性抓著他手掌沈睡的青年,而不可言說的沸騰,和隱隱有些癲狂的偏執很好的藏在了暗沈溫柔之後。

“睡吧,我的大人……”

*****

司監所外,影甲低聲跟著影乙說話,“處置唐家事的時候,跟影午說,不可趕盡殺絕。主子的意思便是要留唐家了。”

影乙點頭,“這點我明白。唐家是大人的外家。”

影甲搖頭,“不單單是因為這個原因,咳,當然,這個是主要原因。”

影乙不明白了,難道不是?主子今夜冒著大雨等著唐山居,不就是因為唐山居是大人的外祖父嗎?

“……是主子的處理方式已經開始變了。”影甲提醒道,帶著幾分嚴肅,“影乙你該好好再看從大人出現後主子在處置事情上的一些變化。”

影乙怔了怔,隨即若有所思,“影甲,你的意思我明白了,的確……主子最近處置的方式沒有以前那麽血腥了。”

影甲低聲道,“只要大人在,主子就會慢慢的變好。”

當然,主子不可能是以前那個一心為民,大公無私的首輔了,但是,至少,沒有那麽決絕狠厲,沒有那麽暴戾血腥。

影乙默然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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