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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頭的經營大業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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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頭的經營大業5

如今卻來問教樂坊女官的死?

林三春點頭, 對呀,他說過的,他相信蕭琞!

“蕭琞, 我信任你,我沒有懷疑你, 問你教樂坊女官之死,是因為我知道你籌謀做事很厲害, 而你做事定然是為大局考慮, 必定是會犧牲什麽, 舍棄什麽。而成大事者哪裏可能會沒有血腥?但是我很笨,我看不出你的籌謀布局,我不知道教樂坊女官的死是不是你的籌謀算計, 如果是,這雖然很遺憾,但我相信你定然有你的理由。”

說到這裏, 林三春用筷子撥弄了一下酸甜排骨, 平常也是很喜歡的菜,如今卻沒有什麽胃口。

“蕭琞,我很虛偽, 明明無能為力去解救他們, 明明這件事要拜托於你,我卻還因為教樂坊女官的死來問你……對不起。”林三春擡頭看向靜靜看著他的蕭琞,扯出嘴角幾分自嘲的笑, “我這人就是這樣,你別介意啊。”

蕭琞的目光卻是一點點的柔和了下來, 他擡手,輕輕的摘掉林三春嘴角的不知何時沾上的飯粒, “大人已經做得很好了。”

林三春搖頭,哪裏做得很好,他不該來問蕭琞的,可他一時沖動來問了。

——因為心裏對男主有了先入為主的定義,在他的認知裏,男主他又厲害又帥,可也很狠厲無情,該舍棄的,哪怕是跟隨多年的影衛,他都毫不留情的拿來布局……所以,他才會認定是男主算計讓教樂坊的女官自縊而死。

——但大概的劇情哪裏能完整的投射出一個人呢?

人是覆雜的,更何況是蕭琞這樣經歷過從最高處跌落到深淵的人?

他對蕭琞,應該認真的了解認知才是。

“大人,你已經知道這次的布局始末了,你說說看,我為何要這樣的安排?”蕭琞轉移話題,慢慢的問著,一邊將林三春撥弄的排骨夾到自己的碗裏。

林三春搖頭,誠懇開口,“我看不懂。”

蕭琞一邊慢條斯理的拆著排骨的肉,一邊溫和開口,“大人試著說說看。”

林三春托腮,看著蕭琞拆著排骨的肉,一邊思索,“嗯……北地死了一個夷族小郡主,那這樣子,北地的邊境線就有危機了,剛好裴年光在北地?額,你是想讓裴年光練練手?”

蕭琞將拆好的排骨肉放到林三春的碗裏,一邊讚許點頭,“大人,你說得很好。”

林三春眨眼,哎?蕭琞真是這樣打算的?

“如今大周的邊境線上,北地夷族很強,西南苗國,東南芳國雖然多年來贏了不少,但是苗國中有祭師與皇室爭權,芳國中女帝很強大,但是芳國沒有如裴年光,孔單,明城玉這樣的戰將,所以,芳國女帝只能送出百花公主。百花公主是天下第一美人,而她還是女帝中意的繼承者,這樣的一位公主來到大周皇庭,攪動的豈是宮鬥?眼下大周內部危機已起,明家和謝家,白家是唯一明面上能打的了,但是哪怕是明城玉,也無法與孔單,裴年光相比。大周可以內鬥,但是大周眼下還不能被苗國芳國侵占,至於北地夷國,那是裴年光的練兵場,他應該不會讓我失望。”

林三春聽著,茫然臉,啊,這樣的嗎???

蕭琞卻是不再說了,只是眉眼一片溫和的笑意催促著林三春快吃碗裏的排骨肉。

林三春下意識的低頭夾起,吃掉,吃著吃著,林三春突兀的開口,“可是,既然這樣的話,蕭琞,你還是沒有說清楚啊,你讓王啟任燒掉淩煙閣,這是為什麽?”

“因為不喜歡。”蕭琞說著,將碗裏已經拆掉魚刺的魚肉,放到林三春的碗裏,看著林三春下意識的夾起吃掉他夾的飯菜,黑底泛紅的眼眸越加溫潤了。

“你不喜歡淩煙閣?”林三春托腮,點頭,“嗯,我也覺得擺淩煙閣在上京挺別扭的。”

明明是表示對開國功臣感念之意的地方,可後來者對開國功臣的窮兇極惡的誅殺殆盡,讓那個地方的存在就變成了一種笑話和諷刺了。

“四月清明的時候,要不我們弄個公祭?”林三春說著,接過蕭琞端給他的燉湯,一邊慢慢的喝著。

“公祭?”

“我們林家在海州每年清明都會有一個公祭,海州的情況你知道吧,海寇曾經特別的猖狂,殺人放火無惡不作,後來海州的望海村就組了一個剿滅團,和海寇大戰了三天三夜,最後整個望海村死掉了將近大半,才將海寇剿滅,此後,海州那一帶就平靜了好多……死的人太多了,望海村活著的也都是老弱婦孺,我們林家的老祖宗就年年去拜祭,後來我接手了這活,我就豎了一塊石碑,按照海州的習俗,每年清明,進行公祭,大家都來祭拜……”

林三春說著,接過蕭琞遞過來的絹帕,擦了擦嘴,笑道,“我想著,清明都是祭拜先祖的,不若我們幽山也來一次公祭,就祭拜那些為了我們而死去的人……我們的先祖,父母,親人,朋友……”

蕭琞看著林三春臉上的溫軟淺淡的笑,眉眼不由一片柔和,慢慢的點頭,聲音有些沙啞,“好,都聽大人的。”

******

天牢外。

影甲和林大福蹲在青石板路邊,在他們的四周還蹲著範顯和陳元,沈平之,謝羽舒,王佑仁。

“……教樂坊女官的死,真的不能怪蕭公子。”範顯再次低聲開口,對著林大福,神色嚴肅,“並非是我等偏袒,就事論事來說,蕭公子做的安排沒有錯。”

林大福微微皺眉,盯著範顯,“我知道。但是公子必須知道一切,誰都不可以遮瞞公子!”

沈平之輕咳一聲,低聲開口,“我們沒有遮瞞,不敢也不會隱瞞大人。”

林大福點頭,“那便是最好了。”

“阿福管事也不必擔心,蕭公子對大人很信任也很尊重。”王佑仁低聲說著,“每次蕭公子見了大人,都很高興的。”

——那神色和氣息都不一樣了。

一旁的影甲重重點頭,想了想,低聲開口,“主子讓我稱呼大人為少主子。”

林大福一聽,瞬間皺眉,帶著幾分警告的看向影甲,“那是我們的公子!”之前影甲喊了一次,他以為是鬧著玩。現在居然真的是——還是天牢那位的命令?!

——什麽少主子?!那是他們的公子!

“咳,阿福管事,這是好事,這說明蕭公子非常信任大人!”一旁的陳元忙開口說著。

林大福不吭聲,只是皺眉低著頭。

影甲看了看林大福,擡眼看向範顯幾人,拱手說道,“剛剛主子和少主子都讓幾位下次用晚膳了,時候不早了,幾位先行回鎖村吧。”

範顯和陳元對視一樣,又看向沈平之幾人,隨後站起,拱手,“如此,我們就先告辭了。”

林大福站起身,躬身拱手,“幾位走好。”

待範顯陳元等人離去,影甲看向林大福,低聲開口,“你擔心什麽?”

林大福看向影甲,帶著幾分冷凝的開口,“你知道的!我們是不會讓任何人來傷害我家公子的。”

影甲沈默的看著林大福,好一會兒,才低聲開口,“不該跟你說這些的,但是,我還是想告訴你,主子十年來,唯有在林大人面前,他才會平靜一些。”才會放松自己,才會稍微的睡一個晚上……

林大福沈默的看著影甲,這點,他也註意到了,在他面前,在範顯等人面前的蕭公子的確是讓人有些心驚,可在他們家公子面前,蕭公子卻是氣息平和的沒有讓人心驚的感覺。

——可也是因為如此,他總覺得,有些不太好的感覺。

“我知道了。”林大福開口,眉眼稍微松開了一些,“我們好好伺候照顧好公子就是了。”

影甲看著林大福,林大福似乎還是帶著警惕懷疑,不過,這也是正常的,身為管事和侍從,林大福的反應這樣才對。

影甲也沒有再說,只是擡眼看向夜空,今晚好像有了星星?忽然間就想起了十年前,他好不容易摸進了當時戒備極為森嚴的天牢,看到了被鎖在牢房裏的一身血肉模糊,神色癲狂憤怒的主子: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

那時候的主子反反覆覆的就一句話——殺了他們。

說著這句話的主子又顫抖著一點點的用他帶來的針線,縫制著被釘在墻上而快要碎掉的手掌,將肉和筋脈一點點的縫制,將碎裂的皮一點點的撿起來,一點點的縫制……

重覆著,一日日,神經質的念叨著,帶著恨不得咀嚼血肉的恨意。

然後,主子在手掌縫制好的那天,似乎平靜了下來。

他以為,是平靜了下來。

直到林大人來到了幽山,他才恍然,在林大人面前的主子,才是真正的平靜下來了。

******

慢步走回鎖村的範顯幾人,一邊走著一邊低聲說話。

走在最前的範顯和陳元兩人一邊慢慢的說著:

“……大人沒有說錯,宗主所見是整個天下啊。”範顯感慨說道。

“……宗主雖然變了很多,但是本質裏的骨子裏的東西是不會改變的。”陳元顯得有些激動。

後頭聽著的沈平之和謝羽舒對視一眼,兩人都沈默的聽著。

“你看這次的籌謀布局,苗國現在肯定是安分了,白明和謝長傑的死會讓後宮的太皇太後安分下來,如此,百花公主和明貴妃的爭鬥就會落了下風,那麽,芳國那邊想必也會安分了不少!”範顯低聲分析著。

“還有北地,夷國小郡主的死會讓北地成為焦點,對在北地的裴年光將軍來說,這可是難得的機會啊。”陳元低聲說著。

“那麽邊境線現在在宗主的掌控之內了,剩下的就是各個地方的問題,也不知道宗主接下來是要從西南礦山那邊入手,還是要從哪裏入手呢?”範顯撫著胡須思索著。

王佑仁後頭聽著,忍不住開口了,“……兩位……即便宗主所見便是天下,可是……宗主和十年前的蕭首輔不一樣的啊!”

——為何這兩人會認定宗主是在為天下蒼生籌謀?!不可能的好吧!

範顯卻是覺得好笑,“那肯定是不同。我和老陳可沒有這麽想過!”

王佑仁,“……”

“只是比我們所以為的要好得多了。”陳元說著,神色溫和,大概是因為有林大人在幽山吧。

“經歷了十年前的事情,不管宗主現在變成什麽樣,在做什麽,我們都不會覺得意外,也不會覺得不對,我們也只會一心一意的跟隨而已。”範顯低聲說著,擡頭看向不知不覺中暗沈下來的天空,帶著幾分喟嘆的開口,“只是……真的,很意外啊,宗主似乎比我們所以為的要好得多了。”

——本來以為這次的籌謀布局,宗主會做得更加狠厲,比如說,把明家也拖下局,或者幹脆一把火燒了綠園,引發西南邊境危機!如此,天下動蕩,宗主也才會有機會不是?

但是,宗主的作為卻是相反,借著這次的謀劃,穩定了西南的邊境!讓大周有了茍延殘喘的機會!

沈平之微微點頭,慢步走下來,也看向夜空,許久,才低聲開口,“是因為大人來了。”

——因為大人的出現,披著人皮的從深淵地獄爬出來的惡鬼,才似乎不舍得脫下那層皮。

然後,這層皮,又能披著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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