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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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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寵

晚飯後,裴然和洛星雅同去洛明修工作室換上了定制禮服。

裴然的月白蓬蓬裙沒有太大改變,只是被洛明修優化得更修身了些。

洛星雅這次順利地穿上了那條華貴高雅的歐式公主裙,她火紅的長發盤在腦後,發上插著不少花哨的飾品,看起來像個真正的公主。

而洛明修為自己做的禮服卻十分簡單,不過就是市面上最常見的那一類黑色西裝。

令他看起來更像個沒有人類基本感情的工作狂了。

三人同赴舞會。

聖琉音學園有專門的宴會廳。此刻,平日裏那些礙事的圓形大桌都被移走了,只有晶瑩璀璨的透明水晶大燈,塗著淡淡金粉的墻紙,諸多奢靡貴重的裝潢。

校內師生,校外大佬,男男女女,盡數隆重華服,妝容精致,在閑適優雅的氛圍音樂中交談。

按規矩,每個人都應該在這個階段找到自己心儀的舞伴,待會兒舞會開始才會免於被冷落到一旁的悲慘境遇。

洛家兄妹顯然不用擔心這個問題,畢竟他倆一走進這宴會廳,一群男女便潮水般欣喜急切地擁了過來。

“洛小姐,今夜最美的明星,能和我共舞一曲嗎?”

“洛先生,能鬥膽邀請您做我的舞伴嗎?”

人群如密不透風的墻壁,將洛家兄妹圍困其中,寸步難移。

裴然朝洛星雅道個別,她靈巧地繞開熱情似火的人墻,走向宴會廳更深處。

一路上,議論紛紛,不絕於耳。不少賓客毫不收斂地盯著裴然,話裏的鄙夷也不加掩飾。

真奇怪,這些所謂的正統豪門世家子女,平日裏喊著禮儀莊重,可一見了她,其素質卻連宴會裏的那些清潔阿姨還不如。

“那不是我們今天的女主角嗎?呦,怎麽回事?怎麽沒人邀她做舞伴啊。”

“誰敢?這麽骯臟的血,靠近她不嫌晦氣嗎?”

“拜托,裴然不是裴煊的親生女兒嗎?就算再嫌棄她,釣了她指不定真的會有好處呢。”

真臟。真齷齪。

這群淡妝濃抹,穿得閃閃發亮的大人物們,不過就是這副嘴臉。

裴然無視他們,她走向一張餐桌,她看到那裏有白葡萄酒和餐前涼菜。她對跳舞沒有興趣,她只想品嘗學園舞會提供的餐品會是怎樣的味道。

然而,冷不丁地,一個捧著花束的、白色的俊逸清高身影走到了那張桌邊。

人群躁動起來。

“看!看裴然走向的地方,墨寒在那裏耶!”

“我就說她跑那個小角落去幹嘛,原來還是忘不了攀附墨家啊。”

“墨寒捧著好大一束花呢,他肯定早就定好了心儀的舞伴了。”

裴然沒有因為人們的議論改變自己的行進方向,她旁若無人地走到桌邊,給自己倒了一杯葡萄酒,夾了一筷子涼拌黃瓜,品味起來。

人群低聲交頭接耳。

然後,所有旁觀者都清晰無比地聽到了一句話。

這句羞怯又激動的、帶了點顫音的話,來自身穿白西裝的墨寒:“裴然,這束花送給你。”

說著,銀發的俊美少年將玫瑰花束遞送到了裴然面前。

鮮紅如血的玫瑰朵朵都開得絢爛華美,如同少年誠摯的真心。

“謝謝,但我不打算跳舞。”裴然啜飲葡萄酒,甚至沒有看那束花一眼。

人群鴉雀無聲。

“不喜歡跳舞嗎?那也沒事,收下這束花吧,就當是我的心意。”墨寒笑得憨厚。

“我也不喜歡花。”裴然冷淡。

墨寒只覺心臟像被細小的鐵夾子揪住了,那麽疼,但又不至於因為這種疼而退縮。

“那你喜歡什麽?”墨寒的聲音清晰到半個宴會廳都能聽見,“你要是有別的想要的禮物,我現在就去給你買。”

“呵,墨寒,你沒看出她不想和你說話嗎?”另一個悅耳明亮的嗓音響起。

人群喧鬧。

“快看,是藍森學弟耶!第一次看他穿白襯衫和小西裝,好可愛。”

“聽說他很會,你要不要試著去邀請他跳舞?”

“算了吧,要是沒有洛星雅那種級別的美貌和家世,藍森肯定看不上的。”

若是平常,藍森定會志得意滿地朝他們揮手,一邊對尖叫的女生們送出甜言蜜語,一邊對迎過來的男同輕浮地撩撥。

但這次,藍森沒有把目光放在他們身上哪怕一秒。

他金褐色的剔透眸子中,倒映著一抹璀璨的金色。那是他心中最完美的女主角。

“不喜歡跳舞?沒關系,今夜月明星稀,要不和我去花園賞賞月?”藍森走到裴然面前,輕輕鞠了一躬。

旁邊的人群爆發出驚異之聲:“藍森剛剛在對裴然說話?真的假的?”

“不了。”裴然啜飲一口葡萄酒,“我就想待在宴會廳裏,懶得去外面。”

藍森沒有因為這句拒絕而動搖:“你喜歡品酒?我知道二樓有幾瓶不錯的紅酒,要不也試試?”

裴然說:“聽說宴會廳二樓的酒和菜要花錢的吧。”

藍森等的就是這句話:“沒關系,今晚你所有的花費,我全包了。”

裴然怔了怔,她以為藍森只是隨口過來搭訕,沒料到這小子出手如此大方。

墨寒不樂意了。

“這麽急著灌醉裴然,你到底懷著什麽心思?”墨寒斥道。

“至少不會像某人一樣,對著全學園師生對她摟摟抱抱。”藍森譏諷。

“呵,別以為你這張嘴皮子對裴然有用,裴然她只在乎真心。”墨寒的語氣摻了些威脅之意。

“怎麽,你就有真心了?你當初不還因為裴然是個私生女,非要她在論壇上道歉再主動提出分手嗎?”藍森故意拔高聲調,讓盡可能多的人聽見。

墨寒上前一步,湊近藍森,眼中盈滿怒氣。

墨寒比藍森高了些,身材也更結實,於體型上更有壓迫感。但藍森眼眸不依不饒,毫不畏懼,唇邊微挑的一絲嘲諷更加劇了攻擊性。

兩人劍拔弩張,火藥味十足。

而裴然繼續飲酒吃菜,毫不在乎。

“我的真心,你沒資格懷疑,你這個誘騙女人的花花公子。”墨寒的食指戳在藍森的肩膀上,“誰看不出來你是在覬覦裴然美貌,刻意接近?但我可是真的愛她!”

藍森雖體會到墨寒話語裏的震懾力,反而前進了一步:“你愛她沒用,她根本看不上你。”

旁觀的人越來越多,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男男女女捂著臉小聲交談,興奮得好像看到了世界奇觀。

“哇喔哇喔,現在是怎麽回事?墨寒說他真心愛慕裴然?太突破我想象了!”

“藍森居然在和墨寒爭寵?還是為了一個私生女?雖然裴然確實漂亮,但是……”

“裴然本人怎麽不說話?讓修羅場中心的她說句話唄!”

藍森和墨寒越聊越多,什麽攻擊人的話都飆出來了,就差直接說臟字開噴了。

墨寒見和藍森僵持不下,便索性問裴然道:“然然,你知道我真的很愛你,對吧?”

裴然思考片刻,卻是冷言道:“那又如何?”

墨寒說:”然然,從我認識你開始,我就知道你不是個勢利的女孩,你最看重的就是真情。現在我有這份真情了,你願意原諒我過去犯的錯嗎?”

裴然深感自己沒看走眼,墨寒真的是個下頭男。

下頭就是下頭,長得再面若桃花也改變不了這一點。

要是原書裏的女主,肯定就是當場原諒,和好如初,指不定還要答應墨寒和他跳舞呢。

裴然迎上墨寒熱情的視線,輕聲說:“你犯的錯是指什麽?是指你今天私自瞎改劇本,當著上千人的面、違背我的意願,對我摸來摸去,還強行接吻嗎?”

裴然說話時,在場圍觀的所有人都在期待她的回答。

而他們也得到了這個發自裴然真心的回答。

以裴然為中心十米範圍,變得死寂無聲,針落地亦可聞。

然後,人群爆發了。

“什麽鬼,今天那個《擁你於寒風》原劇情不是那樣的?本來沒有那麽多親密戲的嗎?”

“等等,墨寒私自瞎改劇本……天,是說墨寒為了和裴然多接觸,把好好的一部劇演成那種不堪入目的鬼樣子了嗎?”

“你們是不是錯失重點了,墨寒這應該算性/騷/擾了吧?強制猥/褻算吧?”

裴然等的就是這句話。

她知道墨寒今天違背她意願做的那些肢體活動,其實在法律上是很難界定的。

很多女演員在演戲時,也會遇到這樣難以解決的情況。

一旦劇本裏男女主有愛情戲,某些素質不高的男演員就會摻雜私情,想著在女演員身上多揩一把油。

而女演員就算咖位再大,也有口難言。

更何況裴然這是穿進了古早虐文裏,按照這種文奇葩的腦回路,作者可能會覺得讓帥氣的男主角在女主身上暧昧撫摸是一種蘇爽。

但裴然是個活生生的女性,她絕不會覺得男人看上自己、強行與自己親密接觸是一種獎勵。

裴然希望墨寒聲名掃地。

她發揮鍛煉多年的演技,做出痛苦又憂愁的樣子,說道:“真的,我好難受,那部戲本來沒有那麽多親密戲的,墨寒你為什麽要演成那樣?我被當著那麽多人的面前摸來摸去,以後名聲壞了,誰還看得上我?”

墨寒呼吸一滯,面帶愧疚道:“抱歉,裴然,我那是太愛你了,情難自禁。”

裴然委屈巴巴地說:“墨寒,如果你真的愛我,你不應該更多地考慮我的感受嗎?愛是會克制的。”

墨寒抿了抿唇,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反思:“我只是想要你感受到我的愛……而且,我很害怕,我怕沒有這個演戲的機會,就再也無法擁抱你。”

裴然泫然若泣:“我真的無法接受被不喜歡的男人那樣對待。墨寒,你私自改劇本的事情,我可以不多說什麽,可是我好創傷,我不是那種隨便的女孩兒……”

墨寒哽住了。

不是因為裴然那些如泣如訴的哀怨,只是因為她清晰地說了“不喜歡的男人”。

她當著這麽多豪門世家的少爺千金,清清楚楚地表明了不喜歡他,還被他接著表演之機,強行親密觸摸接吻……墨寒只覺得顏面掃地。

墨寒覺得自己像個舔狗,很丟臉,有點不敢看那些世家子女的眼神了。

裴然倒是在細細觀察旁人的反應。她滿意地看到好幾個手握家族資源的千金小姐都非常憤怒,以鄙夷和嫌惡的眼神看著墨寒。

很好,希望保持。

一邊的藍森不言語,但他暗自欣喜。

裴然和旁觀群眾的反應,無一不表明,是他在這場搶奪舞伴的鬥爭中先下一城了。

現在,他或許可以再嘗試邀請裴然跳舞。

而當藍森理了理淡藍的發絲,邁出步伐,準備開口之時,裴然的目光卻直直地落在了遙遠的另一處。

那是宴會廳大門的方向。

她看到一個意想不到的身影正走進宴會廳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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