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5章 小冤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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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5章 小冤種
與想象中闊氣的宅子不同, 許家老宅反而異常規矩簡單。
門房見自己少爺回來，原本波瀾無驚的表情突然興奮起來，一路小跑到跟前。
“少爺回來了, 這兩位是？”
“他們是我好友。”許玉龍邊說邊偷偷對著他瘋狂眨眼, 問道：“我爹在府裏嗎？”
可惜門房沒瞧見他表情，熱情似火地把人往裏引：“老爺今日沒出門, 在府裏歇息呢, 您可別再氣他，說句軟話，表姑娘的事兒也就過去了…”
他自顧自地說, 直把人引到茶廳坐下, 才擡頭看了自家少爺一眼。
臉都沒看清，當頭挨了一敲。
“哎呦～”小廝捂著腦袋，“少爺您打我作甚。”
許玉龍總覺得這姐弟倆今日怪怪的，本想用父親不在家的理由把人搪塞走，結果小廝是個沒眼力見的，把他後路堵死了。
他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最後只憋了倆字：“多嘴。”
“去去去，去請我爹來見客。”
姜書予看得直樂，當即說道：“許公子別怕呀，你家可不是開糧鋪發的家，我問的這些對貴府沒有損傷。”
她又不是傻子, 直接跑到競爭對手家學習經商之道。
“當真？”許玉龍半信半疑。
後院突然平地驚雷般響起一道聲音, 怒氣沖天卻中氣十足。
“逆子！你還敢回來！看老子不給你打得屁股開花！”
聲音由遠及近, 同時, 一只棕褐色半筒靴以一道完美拋物線，就這麽落在了許玉龍的身上。
“啊啊啊啊, 有外人在啊，你又打我！”許玉龍被砸個正著，瞬間鬼叫起來。
姜書予轉頭朝看向側邊小門，只見許老爺身形略微壯碩，在看到廳上有外人在後，頃刻間變了臉，堆著笑意樂呵呵走進來。
瞧著有種彌勒佛的慈祥感。
阿狗拱手道：“許老爺…”
只見他擺擺手：“哎，我不姓許，我姓金，入贅到許家的。”
他說得大方，瞪了一眼自己兒子，然後坐在主位上呷了一口茶，笑呵呵問道：“兩位是我兒的好友，我已經吩咐下人準備，今日中午便留下用膳吧。”
姜書予正要說話，卻被阿狗率先開口。
“是我們唐突登門，還望金老爺見諒，我與許兄相交甚久，雖家中貧寒卻不見他有嫌棄之意，心中一直視他為知己…”
阿狗開口就是對許玉龍大誇特誇，眼都不帶眨的。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許玉龍越聽越得意，原本松散的坐姿也逐漸坐正，挺胸擡頭，幾乎要一頭紮進阿狗誇誇其談的詞海中。
可是聽著聽著，耳朵熱起來，心底也莫名有些心虛…
另一頭的金老爺聽得越來越疑惑，這能是他兒子？
不能吧…
阿狗還在繼續，臉不紅心不跳，“為供我讀書科舉，家中想要經商，偏又碰上新稅令，一時拿不準主意，所以才想到許兄曾說過您，讚您經商有道，決策有度…”
許玉龍：我說過嗎？
金老爺：逆子私下居然如此敬重我…
父子倆聽他一番話，仿佛腳踩雲端，軟塌塌輕飄飄…
不過姜還是老的辣，金老爺做了這麽多年生意，也不是一兩句話就能拿捏住的。
開心歸開心，正事歸正事。
“我雖經商多年，卻也不是什麽都知道，不知這位小娘子所問何事？”
姜書予起身行禮然後介紹了一下自己，隨即把晨間問過許玉龍的問題又說了一遍。
“哈哈哈，姜姑娘與我老妻年輕時頗有些相似，能做尋常婦人所不能之事。”金老爺聽完她的話反而比剛才更加放松了，哈哈大笑道：“你有此心，很是難得。”
“金老爺謬讚了。”
知道她是為了什麽而來，金老爺放下戒心，於是不留私的一一解惑。
“我家雖然有些莊子田產，但也都只是租出去，收些糧食做租，以供自家族人食用，至於糧鋪，只有一家在縣裏，並無太大收益…”
金老爺說起商道，面上表情嚴肅許多，“且新稅令下來後，我關了些鋪子，其中便有這間糧鋪。”
稅令所針對的，除了農便是商，如今情況不明，還是保存實力為主，就在這時，他說著說著，突然開始打量起姜書予來。
許玉龍本來正認真聽著，見著他爹這般表情，又想到他剛才說姜書予像他老娘，於是再次炸了毛。
指著他罵道：“你想幹什麽。這可是我救命恩人，不要把你那些骯臟念頭打到她頭上！”
話音剛落，阿狗一個閃身擋住了金老爺打量的目光。
金老爺被他身手速度嚇了一跳，緊接著下一瞬直接跳腳，剛穿好的筒靴再次朝著自家兒子扔去。
漲紅著臉，破口大罵：“你個兔崽子就這麽想你爹，談著正事呢！逆子啊！逆子！”
許玉龍情況也沒比他爹好多少，鼻子呼哧呼哧喘著粗氣，站得筆直。這種場面旁邊小廝見得多了，面不改色地撿起筒靴屁顛屁顛還回去，垂首站在兩人之間。
“許家這百年基業早晚有一天要死在你手裏，沒腦子的玩意！”金老爺費勁巴拉穿上鞋，重新坐回去。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對著阿狗和姜書予露出略帶歉意的笑容：“兩位見笑，見笑了。”
“我是想說…如果姜姑娘有心，不如接下我許家的鋪子…”金老爺眼睛笑成了一條縫，帶著點老狐貍的味道。
“可是…我們沒錢……”姜書予揪著阿狗的衣袖，有些猶豫，“若是壞了許家的招牌就不好了。”
“哎，你們既是我兒好友，那便萬事好商量。”金老爺邊說邊瞪了許玉龍一眼，繼續道：“糧食我可以供給你，本金和鋪子的租金…待你有了利潤後再給也可……”
知道自己想錯了，許玉龍又溜溜達達重新坐回椅子上，不自在地扭來扭去。
“金老爺確實如許公子說的那般了得。”姜書予盈盈一笑，學著阿狗那般誇了兩句後，話鋒一轉，拒絕了。
“我們只是想做點小本生意，鋪子什麽的實在不敢想，萬一虧了，坑了許家便不好了。”
此話一出，金老爺就知道這姑娘在敷衍他，口中說著不敢，但問的問題可都是往大了問的，若是真不敢，何必問什麽鋪子和商隊。
看來是條件不滿意。
“姜姑娘別急，這事只是我草草的一個念頭，咱們可以午膳時再行詳談…”
鋪子租給她就不用閑置，有租金有收入，不用操心生意還省了一個賬房，這事他算得精，所以想趁熱敲定下來。
可結果卻事與願違，小姑娘看著年紀不大，卻很是倔強，執意要走，不過卻把話說了一半。
“金老爺看得起我願意給我方便是您仁善，只是我們並無本錢，家中還有十幾畝地要照料，只能操心操心到時賣給誰，什麽價，至開糧鋪，實在是有心無力…”
姜書予一臉歉意，“而且到時來光顧的客人，肯定是看在許家百年招牌，若有行差踏錯…我可就真是百死莫贖了。”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她每多說一句，金老爺就心虛多一分，挽留的話再也說不出，只訕訕地笑。
“叨擾金老爺許久，家中還有事，我們就先告辭了。”
你來我往的客氣幾回，兩人出門時剛過巳時三刻。
“走吧，我送你回書院。”
兩人慢步往南走，阿狗問道：“有許家幫忙為何不願意？”
這樣他們也可以早點離開青水村。
“那就是只老狐貍，鋪子是他家的，招牌也是他家的，就連我的貨也是他家的，那我是什麽？”
“我是幫他打工的小冤種啊，自負盈虧，交著租金幫他賺錢，成了響得也是他許家的名頭，跟我有什麽關系？”
這老頭子看著慈眉善目的，內裏花花腸子繞了十八個彎都不止，自己接收即負債，不止是錢債，還有人情債。
“招牌很重要？”阿狗問。
“當然，糧價每家都一樣，有差距也不會差太多，百年老店或者是人口皆傳的良心店鋪，和名不見經傳的小店，是你，你會選哪個？”姜書予為的是以後做出自己的品牌，而不是給大戶打工。
所以這事她絕不可能答應。
“就比如，王都最好的酒樓是春風樓，最好的金器鋪子是玉滿堂，最有名的綢緞莊是瓊華莊…街頭隨便打聽，十個有九個會這麽說，如此便是招牌帶來的。”
阿狗若有所思地想了想，然後點頭道：“確實如此，名聲傳出去才最好。”
“沒錯，所以要做就做自己的招牌，這樣才有動力。”姜書予握緊拳頭，對著天空揮了揮。
兩人一路走一路聊，到書院後把尖叫從後山牽出來。
姜書予擡手幫他整理下衣領，認真說道：“以後可能會辛苦些，但是會好起來的，你好好讀書，我好好種地，爭取年底就搬出青水村。”
走了一路，少女額上有一層薄汗，在陽光的輕撫下閃著微光，眼睛烏黑明亮，皮膚被一層柔和的光暈籠罩，甚至能清楚的看到細絨毛，猶如春日裏剛剛破土而出的嫩芽，充滿生機。
阿狗攬袖擦去她臉上的汗，“放心吧，我會好好讀書的。”
“那我走了，下次再來接你。”姜書予咧嘴一笑，透著幾分輕松。
“不要麻煩了，以後我跟周逢澤一樣，坐牛車回去。”
姜書予想到以後自己可能會很忙，便也不再堅持，對著他揮揮手，揚鞭離去。
接下來的日子確實跟她預測的一樣。
新稅令下來，青水村鬧了許久，跑去裏正家哭的，說活不起要跳河的，還有抱著孩子要去賣兒賣女的…
重稅壓得村裏人都沒時間到處閑聊了，多的是人蹲在地頭看著田發愁。
如今新秧苗還沒下地，卻欠了朝廷的稅，實在憋屈。
再後來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村裏有人議論起世家子弟和宗親欺瞞天子，爭權奪利，草菅人命貪汙納賄等許多說頭。
詳細的仿佛自己親眼所見似的。雖然這些說法來得晚了些，但與沈知季預測的相差不大。
村子住的時間久了，也有人上門來想要跟姜書予和桑晴走動，但卻被她們不冷不熱地給推了。
第一批秧苗下地的時候，阿狗自書院告假兩日，幾人連夜把活幹完，還幹得漂亮。
直到這時候，村裏人才知道，原來兩人買了十幾畝水田，可把不少人看得眼都紅了。
第二日就有人拖著許清秋一起上門來探聽姜書予和阿狗的婚事。
“哎呀，這事你找我無用，我又不是予姐兒的娘，她的婚事我做不得住……”
許清秋在桑家門口跟一婦人拉拉扯扯，面上盡是緊張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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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顧自地說, 直把人引到茶廳坐下, 才擡頭看了自家少爺一眼。
臉都沒看清，當頭挨了一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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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最後只憋了倆字：“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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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不是傻子, 直接跑到競爭對手家學習經商之道。
“當真？”許玉龍半信半疑。
後院突然平地驚雷般響起一道聲音, 怒氣沖天卻中氣十足。
“逆子！你還敢回來！看老子不給你打得屁股開花！”
聲音由遠及近, 同時, 一只棕褐色半筒靴以一道完美拋物線，就這麽落在了許玉龍的身上。
“啊啊啊啊, 有外人在啊，你又打我！”許玉龍被砸個正著，瞬間鬼叫起來。
姜書予轉頭朝看向側邊小門，只見許老爺身形略微壯碩，在看到廳上有外人在後，頃刻間變了臉，堆著笑意樂呵呵走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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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狗拱手道：“許老爺…”
只見他擺擺手：“哎，我不姓許，我姓金，入贅到許家的。”
他說得大方，瞪了一眼自己兒子，然後坐在主位上呷了一口茶，笑呵呵問道：“兩位是我兒的好友，我已經吩咐下人準備，今日中午便留下用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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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玉龍：我說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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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雖經商多年，卻也不是什麽都知道，不知這位小娘子所問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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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姜姑娘與我老妻年輕時頗有些相似，能做尋常婦人所不能之事。”金老爺聽完她的話反而比剛才更加放松了，哈哈大笑道：“你有此心，很是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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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雖然有些莊子田產，但也都只是租出去，收些糧食做租，以供自家族人食用，至於糧鋪，只有一家在縣裏，並無太大收益…”
金老爺說起商道，面上表情嚴肅許多，“且新稅令下來後，我關了些鋪子，其中便有這間糧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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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想說…如果姜姑娘有心，不如接下我許家的鋪子…”金老爺眼睛笑成了一條縫，帶著點老狐貍的味道。
“可是…我們沒錢……”姜書予揪著阿狗的衣袖，有些猶豫，“若是壞了許家的招牌就不好了。”
“哎，你們既是我兒好友，那便萬事好商量。”金老爺邊說邊瞪了許玉龍一眼，繼續道：“糧食我可以供給你，本金和鋪子的租金…待你有了利潤後再給也可……”
知道自己想錯了，許玉龍又溜溜達達重新坐回椅子上，不自在地扭來扭去。
“金老爺確實如許公子說的那般了得。”姜書予盈盈一笑，學著阿狗那般誇了兩句後，話鋒一轉，拒絕了。
“我們只是想做點小本生意，鋪子什麽的實在不敢想，萬一虧了，坑了許家便不好了。”
此話一出，金老爺就知道這姑娘在敷衍他，口中說著不敢，但問的問題可都是往大了問的，若是真不敢，何必問什麽鋪子和商隊。
看來是條件不滿意。
“姜姑娘別急，這事只是我草草的一個念頭，咱們可以午膳時再行詳談…”
鋪子租給她就不用閑置，有租金有收入，不用操心生意還省了一個賬房，這事他算得精，所以想趁熱敲定下來。
可結果卻事與願違，小姑娘看著年紀不大，卻很是倔強，執意要走，不過卻把話說了一半。
“金老爺看得起我願意給我方便是您仁善，只是我們並無本錢，家中還有十幾畝地要照料，只能操心操心到時賣給誰，什麽價，至開糧鋪，實在是有心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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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幫他打工的小冤種啊，自負盈虧，交著租金幫他賺錢，成了響得也是他許家的名頭，跟我有什麽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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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狗若有所思地想了想，然後點頭道：“確實如此，名聲傳出去才最好。”
“沒錯，所以要做就做自己的招牌，這樣才有動力。”姜書予握緊拳頭，對著天空揮了揮。
兩人一路走一路聊，到書院後把尖叫從後山牽出來。
姜書予擡手幫他整理下衣領，認真說道：“以後可能會辛苦些，但是會好起來的，你好好讀書，我好好種地，爭取年底就搬出青水村。”
走了一路，少女額上有一層薄汗，在陽光的輕撫下閃著微光，眼睛烏黑明亮，皮膚被一層柔和的光暈籠罩，甚至能清楚的看到細絨毛，猶如春日裏剛剛破土而出的嫩芽，充滿生機。
阿狗攬袖擦去她臉上的汗，“放心吧，我會好好讀書的。”
“那我走了，下次再來接你。”姜書予咧嘴一笑，透著幾分輕松。
“不要麻煩了，以後我跟周逢澤一樣，坐牛車回去。”
姜書予想到以後自己可能會很忙，便也不再堅持，對著他揮揮手，揚鞭離去。
接下來的日子確實跟她預測的一樣。
新稅令下來，青水村鬧了許久，跑去裏正家哭的，說活不起要跳河的，還有抱著孩子要去賣兒賣女的…
重稅壓得村裏人都沒時間到處閑聊了，多的是人蹲在地頭看著田發愁。
如今新秧苗還沒下地，卻欠了朝廷的稅，實在憋屈。
再後來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村裏有人議論起世家子弟和宗親欺瞞天子，爭權奪利，草菅人命貪汙納賄等許多說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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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住的時間久了，也有人上門來想要跟姜書予和桑晴走動，但卻被她們不冷不熱地給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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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這時候，村裏人才知道，原來兩人買了十幾畝水田，可把不少人看得眼都紅了。
第二日就有人拖著許清秋一起上門來探聽姜書予和阿狗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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