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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九章血暮送葬(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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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鳴日升,悠揚的鐘聲灌溉著整座飛雲頂,道士們紛紛絡繹不絕的離開山房前往長生觀修行早課。此刻就在長生觀沿山中軸線的四聖殿之內,聚集著數之不盡的人影,其中多數都是觀中的道士,其他的便是安南國的使者。

今日對於長生觀和安南使團來說都是一個重要的日子,按照安南國的約定,他們此行一共帶來了三件國寶,均是安南國國王從深山之中獲得的青銅器,其中之一是一只青銅鑄造的神獸,另外兩件分別是一尊青銅樽和一柄青銅扇。此行安南國的國王親自叮囑,首日必須要懇請長生觀的彌遠真人親自主持。

此刻的四聖殿裝點的十分的莊嚴肅穆,寫滿了太極祥雲的簾布就像一片片明艷的彩霞般在殿內點綴著,弟子們之前一天就將這裏整理的幹幹凈凈,四座神獸的神像被清潔的煥然一新,殿內的燭火和供品都是經過更新,而這一天剛好是安南國國王推算而出的黃道吉日。

原本楚瀾裳等人只是逗留在此,等候開光儀式的圓滿結束,然後求得七葉草便離去,這種場合按理來說他們並沒有資格出席,但是彌遠真人卻親自發出邀請,所以楚瀾裳等人此刻全部都聚集在此。蘇菀服過了黎曜塵的藥劑,臉色總算恢覆了一些紅潤,本來她是應該在房中休憩的,但是因為大家都出席開光儀式,沒有人留在房中照顧她,所以楚瀾裳便讓她也隨著大家一起,況且蘇菀本身對這種事情也很感興趣,不知不覺昨夜的那段恐怖經歷便在她的腦海中慢慢淡化了。

四聖殿之內的人群分列大殿兩側,位於神像左邊一側的是觀中的道士們,道眾中為首的二人則是彌遠真人的大弟子清幽以及三弟子清虛。

對於清虛,幾人自然是熟悉的,而昨夜鐘離瑾月和柳亦楓事先也見過了清幽道長。昨日負責接待他們的明意如今並未出現,應該是在山下的小鎮之中迎接貴客,也不知道即將到來的貴賓究竟是什麽人。

眾人在殿中等候已久,但是作為主持的彌遠真人遲遲未見真身,清幽不止一次的催促座下的弟子前往請示,均是無功而返,似乎彌遠真人不在山房也不在觀中,時間不斷飛逝,清幽的心情也愈發的淩亂起來。

而殿內的另一側恭敬排列的,則是安南國的使者,每個人都身著整齊的黑色玄衣,無論身材還是表情都是如出一轍的樣子,黎曜塵只是大致的觀察著這些人的整體素質,可見一定是安南宮廷之中最為優秀的大內侍衛。

阮柏羽則坐在神像坐下的紅漆太師椅之上,身著一件藍紫色垂感極好的直襟長袍,腰間約束著芙蓉璞玉的寬腰帶,其上懸掛了一穗鮮紅柔順的騰纓,古樸沈郁而又不失唯美典雅,完全具備一國儲君之風範。

阮柏羽的身邊站的正是安南國的公主阮夢舒,阮夢舒此刻一襲粉紗織錦的曳地長裙,清澈的雙眸就像空靈透徹的冰雪,黛眉開嬌,唇似樊素,藕白色的手腕之上裝飾著淡藍色的瑪瑙玉鐲,一番精致的裝束卻極盡的突顯出了她的美麗。

阮夢舒對於今天這個場合倒是沒有什麽格外關註的,一臉都是漠不關心的表情,然而自從黎曜塵的身影出現在殿中的時候,她的目光幾乎就沒有從黎曜塵的身上移開過,遺憾的是黎曜塵似乎並沒有投向給她絲毫多餘的目光。

楚瀾裳和黎曜塵伴著眾人靜候在大殿末端的觀禮席位之上,柳亦楓笑嘻嘻的朝著眾人小聲說道:“我剛剛從清幽道長那裏看到了賓客名單,坐在白虎神像旁邊的那個看起來二十多歲的男子就是本次安南使團的領導者,安南國的三王子阮柏羽,據說是下任國王的最有力競爭者!”

鐘離瑾月秀眉微蹙,有些質疑的問道:“道長怎麽可能給你看賓客名單?”

站在一旁的蘇菀一邊活動著因為長時間的躺臥而略微酸痛的頸椎,一邊滿是笑意的說道:“瑾月啊,你和我師兄在一起這麽久了你都不知道師兄的習慣麽?師兄每到一個新的環境的時候,做的第一件事一定是出去偷東西,第二件事就是將偷來的東西送回去!”

柳亦楓被戳中了心事訕訕一笑,鐘離瑾月不禁白了他一眼。

楚瀾裳卻從柳亦楓剛剛的話語中收獲了一個有意思的信息:“柳兄剛剛說,安南國三王子阮柏羽是下一任國君的有力競爭者?”

柳亦楓眼球溜溜一轉,然後開始滔滔不絕的小聲支吾起來:“怎麽說呢……其實安南國的國君到了現在還沒有設立儲君,阮柏羽之前的兩個兒子似乎都已經去世了……而安南國的皇位還有很多皇子都在覬覦著,不過安南國國君最為偏愛的應該就是三王子阮柏羽了。”

楚瀾裳有那麽短暫的剎那似乎想到了什麽,但是由於那道思緒過於短暫,以至於楚瀾裳並沒有及時把握住。這時一直都在觀望著安南使團的馮雨涵不禁輕輕扯了扯柳亦楓的衣袖,小聲問道:“亦楓哥哥,那你知不知道那個身穿靛藍色長衫的男子是何人?”

柳亦楓和鐘離瑾月不約而同的望向了馮雨涵口中的那個男子,他站在安南使者的首位,冷峻的面容猶如鑲嵌著寒冰的璧玉,男子有著極盡姣好的容貌,只是那種氣質過於冰冷了些,甚至給人一種難以接近的感覺。

“長得倒是還行……就是這感覺也太拽了吧?”蘇菀輕輕捏著下巴評論道。

鐘離瑾月雙手環胸冷冷哼道:“看那樣的年紀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似乎比那位皇子還要年幼一些,就算是安南國的使臣,官銜最多不過四品,真是不知道哪來的資本如此目中無人,這要是放在我朝,官場之中定然沒有他一席之地!”

蘇菀學著鐘離瑾月的樣子雙手環胸的挑釁道:“嘖嘖嘖,鐘離大小姐的語氣,看來是相當的熟悉官場的黑暗之中,想必閑暇的時候沒少恰當充分的利用搜刮來的民脂民膏討好上下級吧,真不愧是陛下欽賜的大殷第一女神捕!”

“你少胡說,我什麽時候搜刮民脂民膏!我又什麽時候討好上下級!我堂堂禦捕房副指揮使當朝正四品,就算是州縣節度使見了我也要禮讓三分,我需要去討好別人?”鐘離瑾月氣急敗壞的說道,若不是礙於此刻的場合,恐怕早已發飆了。

為了阻止這一場看不見盡頭的紛爭,柳亦楓立刻回憶著剛剛偷看的安南國賓客名單開始回憶著這個男子的身份:“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個男子應該就是此行前來的隨團使臣,現任安南國兵統司樞密使,兼任持節侍郎的裴玉雄!”

“兵統司樞密使……持節侍郎……”楚瀾裳聽聞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可都是安南國執政重臣官銜,若放到大殷的統制中衡量,恐怕是從二品的銜位,瑾月,你剛剛不是說那人只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少年麽……”

黎曜塵聞言便也敬佩道:“英雄出少年果然不假,想當初安陽侯在這個年紀的時候,已經成為炎國的肱骨之臣,位列三公,那少年竟然得到安南國國君如此的重用,勢必有其過人之處。”

蘇菀捏著鼻子在鐘離瑾月面前發出故意強忍的嗤笑,然後學著鐘離瑾月剛剛的語氣:“就算是安南國的使臣,官銜最多不過四品……人家是從二品啊,比我們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鐘離大小姐足足高居了三個銜次……”

“那又如何,不過彈丸小國,焉能同我泱泱華夏相提並論?”即使如此,鐘離瑾月也絲毫提不起對裴玉雄的好感度,也許是鐘離瑾月本身天生的傲骨,見到和自己氣質相近的人總會莫名的生出一股鄙夷之意,更何況對方還是一個外邦之人。

柳亦楓此刻回憶著名單繼續介紹道:“此次除了三王子阮柏羽,公主阮夢舒,還有持節侍郎裴玉雄之外,賓客中還列舉了安南國現任儀鸞大都統黃文昊,看樣子應該就是位於裴玉雄之左的那位滿臉絡腮胡的中年男子了。”

“儀鸞大都統?”蘇菀對於這個名詞倒是沒有什麽概念,不禁好奇的問向了楚瀾裳道:“瀾裳,這個儀鸞大都統是什麽官職啊,很大嗎?”

楚瀾裳笑著點頭道:“儀鸞大都統相當於我們大殷的皇城禁軍統帥,放在軍旅之中同樣是從二品的軍銜,看來此番安南國使團的陣容亦是十分的強大,除卻一個皇子和一個公主之外,隨行的文武二位時辰都是位高權重之人!”

幾人小聲議論的時候,忽然聽到大殿之內一聲極其不耐煩的呵斥:“我說,你們的那個彌遠真人準備何時出席,我們已經在這裏等候許久了,耽誤了我們的開光儀式,你們小小的長生觀擔待的起這個責任嗎?”

這個聲音帶著極其強烈的蠻橫和霸道,發出聲音之人正是剛剛柳亦楓口中的那位大將軍黃文昊。黃文昊說話的時候臉上的絡腮胡都會跟著一點點的顫動,看上去就帶著蠻橫的氣息,這一席話卻引來了鐘離瑾月極大的不滿,怒而自語道:“邊陲小國的小小都統,放在我大殷不過是一個州縣團練使,有什麽資格在我大殷的國土之上狺狺狂吠!”

就在鐘離瑾月準備開口教訓一下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的時候,忽然從殿外傳來了一道清潤卻極盡優雅的女聲:“誤了貴國的開光盛典,乃是我大殷怠慢不周,賠禮之事自然也是我大殷來做,將軍何故為難一些無辜的道友?”

就在這個聲音剛剛落下的剎那,楚瀾裳整個表情都完全凝滯在臉上,深深的驚訝占據了她的整個表情,她萬萬沒有想到昨夜明意口中的貴客並不是安南國的使臣貴族,而是……大殷的國母——瀟湘皇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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