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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七章南海之濱(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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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昌輕輕甩動著手中的拂塵,換做一派輕松的面色對幾人說道:“貧道觀幾位施主面色不凡,勢必出身貴胄,貧道無意打探幾位施主的身份和來歷,只是想知道,幾位不遠千裏來到這邊陲僻壤,勢必有要務在身,是否需要貧道略盡綿力?”

黎曜塵聞言,露出一副感激不盡的神色,面對這清昌說道:“到場與我們萍水相逢,竟然縷縷伸出援手,令晚輩不勝感激。到場料事如神,我們叨擾聖地,卻有要事。”

清昌看了看眾人,鐘離瑾月黑裙裹身,面容冷傲清高令人仰望不及,剛剛得知正是禦捕房副指揮使。柳亦楓俠骨錚錚,步履之間柔韌有餘,言談之際瀟灑快暢,勢必是江湖豪俠。蘇菀嬌柔似水,衣著繁華,音容笑貌中盡顯雍容華貴,想來是出身顯貴之庭。黎曜塵仙姿道骨,年紀輕輕卻有一種兼濟天下的豁達和仁愛,氣質尤為出眾,沈穩成熟,和古籍所載的那些隱士高人的描繪如出一轍。

最後一人……當清昌的目光落在楚瀾裳的臉上,絕美的容顏,傾世的絕色,哪怕身為出家之人的清昌,竟然也忍不住深深震愕,就像黃山日暮下的雲海,就像漓江向晚時的漣漪,哪怕耗盡天下的美景,在楚瀾裳的面前也終究抵不過黯然失色的結局,楚瀾裳的美,帶著一種虔誠的力量,讓人有一種誓死相隨的沖動感。

清昌於是撚著胡須笑道:“幾位皆非凡人,貧道不才,鬥膽相測,莫不是為了替這位姑娘醫治眼疾,才千裏迢迢的從中原來到了佛山?”

黎曜塵薄唇微啟,帶著深深的崇拜和敬意,其餘幾人也紛紛肅然起敬,面對這位道行高深的道人表達了最深刻的註目禮。這時黎曜塵代表說道:“道長果然目光獨斷,一語中的。實不相瞞,我們正是為了尋藥,從兗州一路輾轉來到了交州,又在交州一路輾轉來到了南海郡。”

清昌望著楚瀾裳的面色紅潤如潮,這雙眼倒像是先天所致,於是友好的對楚瀾裳伸出雙手說道:“姑娘可否方便,讓貧道略微診斷一番?”

楚瀾裳淡淡一笑,便朝著聲音的方向摸索著伸出了左手,露出了脈心說道:“有勞道長。”

清昌食指輕輕搭在楚瀾裳的脈心,不過三五倒數的時辰,便松開了手掌,輕撚著長須說道:“如此詭異的眼疾倒是貧道生平未見,如若根治,也要集齊一些世面之上罕見的靈藥,不知當初是何人為姑娘診斷開方?”

黎曜塵站出後恭敬說道:“晚輩不才,這疾癥正是晚輩所診,方子也是晚輩所開。”

清昌再度換上一種敬畏的目光望著黎曜塵,不住的讚嘆:“公子年及弱冠,醫道境界竟如此高深,這千百年來還未曾有過,了不得,了不得啊!”

黎曜塵淡笑著虛心推諉,清昌再度盛讚一番,而後便撚須笑道:“公子為治療這位姑娘的眼疾來到交州,又是為了尋找能夠醫治頑疾的奇藥,貧道如果所料不錯,公子莫非是在尋找傳說能夠修覆睫膜的神藥赤練七葉草?”

這番話再次令黎曜塵由不得不驚訝,這道長仙風道骨,竟然憑借只言片語便得知這許多,真是黎曜塵命中的貴人。想罷,黎曜塵驚喜的問道:“道長句句屬實,晚輩懇請道長恩指明路,他日必將厚報。”

清昌淡淡笑道:“道法生自然,世間因果皆有天意指引,我們相識就是緣之其一,這七葉草的下落,貧道倒是略知一二,這便是緣之其二。”

眾人聞言皆自一番喜色,黎曜塵更是喜不勝收的等待著清昌的下文,清昌輕輕甩動拂塵說道:“恩師的道場,羅浮山長生觀之中,恰好栽種了這一種靈藥,羅浮山距此處也不過三五日的行程,待我修書一封,你們到了長生觀親自交給我的大師兄清幽,他自會將靈藥相贈。”

清昌的話語令黎曜塵感動不已連連鞠躬,為了尋找七葉草,他們從荊州到交州一路輾轉千裏,跋山涉水,如今終遇貴人,也算是上蒼垂憐。

夜晚,明月高懸,夏末的晚風帶著些許的涼爽,清脆的蟬鳴就像一曲悠遠的和弦。楚瀾裳獨自站在後殿之前的院落中,她的周圍都是清昌精心栽種的蘭花,在這樣涼爽的夜晚芬芳怡人,而楚瀾裳一身素雪廣袖煙羅裙,柔曼舒展的腰肢就像初春三月的細柳,亭亭玉立的綽約宛如芳菲四月的蓮花,一頭柔順的秀發披散而落,就像粼粼波光的溪澗,一顰一笑都蕩漾著日月同輝般的絕美。

楚瀾裳素凈的容顏平靜無瀾,仿佛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一陣黃芪清香縈繞而來,楚瀾裳旋即聽到了那串熟悉的腳步聲。

月色之下黎曜塵白衣勝雪,墨發紛紛,俊美如畫的容顏之上仿佛鍍了一層皎潔的銀白,他來到楚瀾裳的身邊柔聲說道:“這麽晚了,裳兒怎麽還不回房休息?”

楚瀾裳卻沒有說話,甚至動也沒有動一下,看起來就像帶著幾分賭氣的樣子,黎曜塵嘴角浮笑,思索間便猜度出了幾分,長臂輕輕攬住她的嬌軀,楚瀾裳竟下意識的掙紮了幾下,卻被黎曜塵一再的抱緊。

“裳兒是在置氣我今日對菀兒的言辭過激?”

呵氣如蘭的聲音帶著玩轉獨特的溫柔輕輕吐納在楚瀾裳的耳畔,混合著黎曜塵身上獨有的草藥清香,讓人感到一種情不自禁的凝神靜息,耳鬢廝磨的交錯感讓楚瀾裳的腮畔漾出點點的羞紅,心中早已軟化似水,嘴上卻未曾三緘其口:“塵哥哥平日待人溫柔,菀兒明明是我們的朋友,安公子當初也是為了大局犧牲自己,如今生死未蔔,菀兒憂心忡忡,塵哥哥怎麽可以這麽說話!”

黎曜塵長嘆一聲,緊緊貼在楚瀾裳的身後雙手環著她的腰身,任憑她的賭氣也絲毫不惱,目光溫柔的說道:“人之常情,裳兒還是知之甚少。菀兒和瑾月不同,瑾月看似內斂,實則性情中人,所以瑾月心情不好的時候,更需要的是呵護和慰藉。而菀兒看似天真爛漫,心事一旦沈重起來,就是難以撼動的執著,這個時候,安慰對她來說反而成了一種壓力,只有一針見血的責備,才會喚醒她內心的枯槁。”

楚瀾裳乖順的窩在黎曜塵懷中,傾聽著這些對她來說有些深奧的語言,帶著幾分似懂非懂的表情眨了眨眼,而後小聲問道:“真的麽?”

黎曜塵看著懷中家人可愛的表情,忍不住心中的寵切,唇畔細膩溫柔的輾轉在她的發間,貪婪而依戀的攫取著她發絲之間的芬芳,含糊不清的答道:“裳兒但請勿憂,菀兒的情緒只在一念之間,只有經過自我調整之後,才會緩緩治愈,我們當前最主要的任務,還是要找到赤練七葉草的下落。”

說著,黎曜塵松開環著她的雙手繞到她的身前,輕輕刮著她的鼻尖柔聲問道:“所以,現在你還在和我鬧脾氣麽?”

面對這樣溫柔似水的男人,縱使心中千萬個不願,也難以在他的面前發作絲毫,更何況楚瀾裳早已經被他的溫柔吃的死死的,又怎麽舍得真的和他鬧別扭。

見楚瀾裳不言語,黎曜塵也不忍再逗弄她,便牽著她的手來到了一旁的石桌前坐下,然後順勢傍著她一同坐下,楚瀾裳便有些小心翼翼的問道:“那依塵哥哥之間,安公子……”

“吉人自有天相!”黎曜塵緊緊扣住楚瀾裳的手背柔聲的打斷了她的臆想,“沒有找到屍體,對於我們來說就是希望,而且我也深信著,安公子武功高強,在那種情況下,定然能夠逢兇化吉得以脫身,也許此時正在某處農舍莊園之中療傷,或許等到你的雙眼成功醫治我們回京覆命的時候,就能夠在皇上身邊看到生龍活虎的安公子。”

不得不說,黎曜塵的勸慰永遠都帶著令人陶醉的魔力,哪怕生無可戀的人,在面對黎曜塵的引導之下都能夠重獲生機。

黎曜塵長臂帶著些許溫柔和些許霸道的攬過楚瀾裳的肩膀,柔聲說道:“裳兒憂心的恐怕不僅僅這些而已吧,莫非裳兒的心中還放不下道長的那個故事?”

提到心事凝集之處,楚瀾裳的眸心積累出一層霜凝之色:“一個種族一夜之間的淪亡,聽起來就像一個神話傳說,神哥哥,怪力亂神的跡象這一路走來你我見過太多,哪一次不是人在背後搗鬼?從道長講述這個故事的時候,我的腦海卻再度浮現了銀衣少女的身影。”

黎曜塵淺笑輒止的說道:“裳兒怎會如此多慮,紀公子和沈公子都描述過那個少女不過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道長講述的故事發生在五十多年前,那個時候前朝還尚未滅亡,五國還尚未興起,這件事情是萬萬不可能和銀衣少女相關的。”

“話雖如此……”楚瀾裳面對這種說法的確找不到什麽合適的言辭來反駁,但是她的心中依舊懸掛著慢慢的忐忑不安,總覺得,這一次的交州之行,又將充滿層層未知的艱難險阻。

這時,楚瀾裳忽然從身上掏出那枚精致小巧的玉琵琶,雖然楚瀾裳的雙眼看不見,但是緊緊憑借手感和玉琵琶上面光華細膩的紋路,楚瀾裳就猜得出這枚玉琵琶的精致華貴。

“塵哥哥可還記得此物?”楚瀾裳再次將玉琵琶呈給黎曜塵眼前。

黎曜塵一眼便認了出來:“這是當日我們在萬壽寶塔的暗格之中找到的,當時和那本炎國國歷放在了一起,我原以為你還給了郡主,想不到你竟一直攜帶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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