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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九章波瀾再起(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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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瓊花城總是陰晴不定,不久前還是一片晴空萬裏,轉瞬竟然演變成一片灰蒙蒙的霧色。

錦繡龍袍的楚光瀚只身負手站在金殿樓閣的闌珊之前,這裏是整座皇宮視野最好的位置,放眼望去是一座座壯麗雄偉的亭臺樓宇,隱匿在彌漫的霧色之中就像一座又一座虛無縹緲的空中樓閣。

身後的懷揣金柄鶴鬃拂塵的內侍監十分體貼的將一件金黃色披風披在楚光瀚的肩頭,同時柔聲諫道:“陛下,有些起風了,陛下回殿歇息可好?”

“起風了……”楚光瀚幽聲嘆道,望著遠方天宇彌漫的陰霾,一道道霧霭似乎被染上了一層血色,“難道就連上蒼也在憐憫這一切嗎?”

楚光瀚的呢喃自語讓這位上了年紀的老太監一頭霧水,但是宮內的規矩,他可不敢揣測君王的心思,只是躬身的侍立在旁一動不動。

“傳聖天閣大閣領蕭祚仁來見朕。”楚光瀚轉身朝著金殿之內邁去,臨行之際還深深的望了一眼天空的霧色。

聖上的口諭傳播的很快,蕭祚仁絲毫不敢怠慢,架著宮輦就匆匆趕到了皇宮正陽門,在一隊禁軍的護送之下輾轉來到了金殿之內。

“臣參見陛下。”蕭祚仁見到楚光瀚之後便跪地敬道。

端坐龍椅之上的楚光瀚示意蕭祚仁平身,同時凝重的聲音問道:“安煥溟傳來荊州急報,萬壽園之中血案頻發,幾大宗門和侯府之間的矛盾已經進一步激化,甚至三大宗門已經聯合門內弟子準備圍攻三清山,而且,今日早朝過後,內閣也受到了安陽侯的奏折。宗門的首領揚言安陽侯兩日之內交出真兇,否則就會演變成一場朝廷和江湖之間的惡戰。對此愛卿可有良策?”

蕭祚仁深谙權謀的雙眼溜溜一轉,事態的發展似乎也超過了他的想象:“陛下,臣觀此事有些怪異啊,老臣鬥膽請教陛下,昨日陛下召見老臣的時候,安煥溟的信中只是提到了一死兩傷,怎麽才過了短短一個晝夜,竟然演化成了三人死亡?”

楚光瀚面對蕭祚仁的疑惑倒也十分耐心,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聲音緩緩說道:“根據安煥溟的回信,姑蘇十二塢的弟子孟庭鈺以及五岳劍派的弟子簡遇之,都是在重傷昏迷之後被殺,剛好發生在安煥溟第一次回信之後。”

蕭祚仁點了點頭,一副了然的神色說道:“啟稟陛下,如此一來便是了。”

楚光瀚一副探究的神色,蕭祚仁便躬身說道:“陛下試想,這件事裏面有一處巨大的矛盾點。首先,如果我們假設,安陽侯舉辦韶華盛典的目的就是為了利用炎國玉璽集結江湖勢力對我朝不利,那麽這些兇案斷然不可能是安陽侯所為,因為這樣安陽侯等於自斷退路,屆時無論朝廷還是江湖,都將安陽侯視為眾矢之的。”

蕭祚仁的分析句句在理,楚光瀚不禁微微頷首,蕭祚仁繼續說道:“這樣一來,兇案恰恰是安陽侯最不願意見到的事情,如此,面對頻發的兇案,安陽侯應該如何處理?”

楚光瀚轉念一想,便輕喃著答道:“全力以赴封鎖消息。”

蕭祚仁再拜頓首:“陛下真是穎悟絕倫,一語中的。沒錯,安陽侯面對兇案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防止這個消息的外漏,然而如今的局面恰恰相反,兇案外漏的速度竟然比陛下獲悉的速度還要快,這就足以說明一個問題,倘若我們之前的假設是正確的……”

“有人在故意激化這一場矛盾!”楚光瀚終於反省過來,心中了悟般的點了點頭,“如此說來,這侯府之中,除了安陽侯和那些宗門弟子之外,還存在著一個隱藏著第三方勢力!”

蕭祚仁和楚光瀚二人默契的對視一眼,對於這個第三方勢力二人心知肚明,泰山行宮率領黑衣人夜襲楚光瀚寢殿,血洗瑯琊山莊,還有制造了揚州血案的那一股神秘勢力,這一次,他們的魔爪再次伸向了荊州!

蕭祚仁躬身面色凝重的說道:“陛下所言極是,如今,案情的兇手是其次,對於我們來說,最關鍵的就在於,一定要阻止這場戰爭,雖然現在我們還無法判斷安陽侯究竟是敵是友,但是我們至少能夠肯定,侯府之中已經出現了我們的敵人。”

楚光瀚默默的看著蕭祚仁問道:“依卿之見,該當如何?”

“命宋天霆派遣水師沿途江陵密布要塞,扼守各個軍機要道,同時,撥出八千人馬開拔三清山,圍而不攻,旨在震懾,我們要逼對手先出手。”

萬壽園,聖殿之內,崔奕巍一個坐在王座之上沈思了許久,時間不知不覺的過去,他的腦海中浮現了許許多多過去的畫面,最終,他從王座之上默默起身,繞過後殿,來到了那件墻壁之上額外開鑿的石門之前。

六尺見方的墻壁在崔奕巍輕輕推搡之上發生翻轉,燭火的光芒頃刻之間展現,原來此處是一道四面環壁的密室。崔奕巍緩步來到了這個密室之中,神色帶著些許的恍惚和迷離,然而更多的卻是一種莫名的眷戀和懷念。

從密室的門口到盡頭的墻壁,短短幾步的距離,崔奕巍每走一步都顯得小心翼翼,似乎生怕打擾了這間密室的寧靜。密室之中燈火通明,陳設卻十分的簡陋,環徒四壁,只有在正對著密室門口的墻壁之前擺放著一個精致的四角花雕檀木方桌。

桌上一左一右的擺放著兩盞長明的蓮燈,燈火之上是一座祭奠所用的牌位,然而令人驚奇的卻是這個牌位上面竟然一個字都沒有,只有精雕的花紋和漆面的光澤。

而牌位之上,是一幅畫像,長卷的宣紙,即使經過了歲月了磨洗,也保持的煥然一新,長長的畫卷在墻上垂落,那畫像上的,則是一位傾國傾城的佳人,姿容婀娜,美艷無雙,只有一點讓人遺憾的地方,便是那位佳人呈現在畫中的只是一副側臉。

畫中的家人身穿大紅嫁衣,鳳冠霞披,美的幾乎讓天地都為之驚艷,女子的容顏似乎得到了眾神的偏愛,得天獨厚,集世間所有的華美融為一身。

崔奕巍來到方桌之前,望著墻上的佳人,眼中卻隱隱泛出了淚光。隔著冗長的虛空,他輕輕的伸出手,似乎在觸摸著她的臉頰,壓抑已久的情緒久經歲月的沈寂,終於在這一刻傾然爆發。

“十年了,我本不該茍且偷生……如今,我們終於有再會的機會了。”滾燙的淚水劃過了崔奕巍堅毅的臉龐,他的聲音中竟然帶著一絲莫名的激動和欣喜。

“你走以後,我惶惶不可終日,言言這麽多年的成長,我卻沒有盡到絲毫身為一個父親的責任……”崔奕巍的聲音哽咽著,似乎在進行著深刻的懺悔,“現在,所有的一切終於就要結束了,你當年所有的背負,我都幫你討了回來,那些傷害了你的人,註定要為他們昔日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狠厲的聲音從崔奕巍口中溢出,那是視死如歸般的大徹大悟。

可是再多的情愫也難以壓抑崔奕巍此刻心中的疼痛,來到萬壽園這麽多年,這個密室一直都是崔奕巍心中的魔魘。他不敢供奉蝶絮名字的牌位,不敢懸掛蝶絮的正臉,甚至連來到這間密室的次數都是有限。

他害怕,只要想到蝶絮,想到曾經的一切,心中的疼痛就像荊江堤口的浪濤,將他整個人蠶食的一幹二凈。他害怕,這是他今生能夠為心愛的女人所做的最後一件事,他害怕自己在看到蝶絮的時候連最起碼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

十年,他忍辱負重,積極運作,和各方宗門斡旋有餘。朝廷眼中,崔奕巍是鎮守一方勞苦功高的君侯,江湖眼中,崔奕巍是熱情好客,豪肝義膽的好漢,他努力將心中所有的苦痛統統埋沒,不惜耗費了十年的時間極盡所能在天下人面前扮演一個賢明正直的安陽侯。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這一切都是假象,都是為了十年之後的今天,每逢夜晚,他輾轉難眠之際,回憶就像一根根尖銳的針刺,將他的身心蒺藜的鮮血淋漓。白晝降臨,他卻又不得不戴上那層虛偽的面具,積極的游走於各個勢力之間。

可是事實證明,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至少現在發生的一切都是在按照他心中所料想的而進行著,很快,一切就都能夠完美的結束了。

“不會很久的,剩下的等我去找你的時候再慢慢述說吧,等我。”崔奕巍眼含熱淚的最後深深凝望了畫像一眼,便轉身毅然決然的離去。

此刻的頤壽軒依舊蓬蓽在一片鳥語花香之中,一襲淺橘色織錦長裙的崔婉言獨自一人沈默的端坐在藤蘿纏繞的軒亭之下。珠花流蘇,黛眉染鬢,美麗而空靈的神韻就像巫山之上那迷蒙的雲霧。

崔婉言的面前是一臺精美的連珠瑤琴,紋飾蒼勁,形態秀美,放在行家眼中,定是世間不可多得的佳品。只可惜了崔婉言面對瑤琴呆坐許久,空洞的美瞳不知在望著何處,雙手伏在琴弦之上,卻是絲毫沒有流露出音符,只放任著精美的瑤琴寂寞的擱置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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