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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五章兇影再現(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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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夜幕就像一道渲染在天際的濃墨,沒有星光,也沒有皎月,細碎的夜風在院落中的軒闈之間回蕩著。忽而一道優雅綿延的錦瑟之音從頤壽軒傳來,炫妙多姿的音符就像一只只舞動在夜色之下的精靈。

琴聲傳出的地方正是崔婉言的寢殿,此刻崔婉言端坐在琴臺之前,纖柔曼妙的玉指在琴弦之間靈巧的撥弄著,編織著一首又一首迷醉人心的旋律。

此刻的蘇菀就像學堂中專心聽講的仕子一般,坐在殿內的客席之上雙手托腮聚精會神的看著崔婉言撫琴的柔情姿態,目光流轉之間盡是縱情的安享,倘佯在崔婉言的音樂生中,似乎再沒什麽比這一刻的愜意更加令人心滿意足。

蘇菀過於專註崔婉言的琴聲,卻沒有註意到此刻崔婉言略顯心事的雙眸,許是心中思緒萬千,忽而一個明顯的走音,崔婉言微微一怔,琴聲便隨之停頓下來。

被無數音符充滿的夢幻霎時間變成一片寂靜,縱享其中的蘇菀還有些始料未及,眨了眨一雙碩大的杏眸,蘇菀一臉懵懂的問道:“言言,你怎麽不彈了?”

崔婉言面對好友關切的目光,眸間閃過一絲淡淡的赧色,一聲輕嘆,卻相顧無言。

蘇菀微微抿唇,便從客席上離開,直奔到崔婉言的身旁挨著她就坐在琴臺之前,伸開手臂親昵的攬過崔婉言的肩頭,柔聲的寬慰道:“言言,是不是你還在想著侯府中發生的事情?”

“來此的眾人俱是由於受到父侯的邀請,如今多半死傷,他們背後的宗門勢力如若集結一處,憑我父親一人之力……”敘說之間,崔婉言冰清玉潤的絕色容顏之上盡是惆悵與惋惜。

蘇菀自然理解好友心中的愁緒,奈何自己現在一事無成,只能押寶在楚瀾裳的身上,但是憑借蘇菀對楚瀾裳的了解,她完全相信楚瀾裳能夠幫助侯府解決這次危機,便信誓旦旦的對崔婉言勸慰道:“言言,我知道你的擔憂和顧慮,但是你別忘了,瀾裳可是站在我們這邊的,這件案子交由瀾裳來處理,真相一定會大白人間的,你可不知道瀾裳推理案情簡直就像神仙一樣,就連兇手的祖宗八代都逃不過她的法眼!”

崔婉言被蘇菀誇張的陳詞說的連連發笑,心中倒是欽佩自己這位好友無論何時都能如此樂觀豁達的心性,蘇菀傻傻的賠笑,然後半是撒嬌般的摟住崔婉言的手臂輕輕搖晃著:“所以你要答應我,不要再擔心了,看著你這般神色憔悴每日為瑣事所累,我的心中也不好受的!”

“嗯,有莞兒在我身邊真好,就算不開心,也會被你哄的開心。”崔婉言淡淡笑道。

蘇菀略顯幾分羞澀的成就感揉了揉鼻尖然後對崔婉言自誇道:“那是,也不看看咱倆是什麽關系,所以你現在就放心的把這個案子交給瀾裳就行啦,如果你硬是要做點什麽以盡地主之誼的話,就在案情圓滿結束之後給瀾裳彈奏一曲以示鳴謝吧。”

崔婉言眸光掩笑:“莞兒莫再取笑,公主殿下的琴藝天下無雙,我又怎敢班門弄斧?”

“言言你也太謙虛了吧,瀾裳可是親口承認過你的琴藝的,你若不信,找個時間你可與她以琴會友。”蘇菀不以為然的張羅起來,忽然目光一凜,繼而面色嚴肅的對崔婉言說道:“言言,其他的我都可以不幹涉,但是我想知道,你的心中是不是還記掛著那個沈俊琪?”

聽到沈俊琪的名字,崔婉言的眸光忽然劃過一抹不自然的閃爍,被蘇菀捕捉到這一幕之後,她不禁有些氣憤的說道:“我真的不知道那個人給你吃了什麽迷藥?言言,雖然我不了解那個人,但是他明顯就是一個表裏不一的花花公子,你都不知道,我們在荊州的客棧曾經偶遇,當時他看著瀾裳恨不得那雙眼珠子都飛出去,這種人根本不配在你心中占據任何角落,聽我的你趕快把這個負心漢給忘了吧!”

“我……”崔婉言面對好友愛恨交加的斥責,猶豫著卻不知如何開口。

最終她漫不經心的隨後撥弄了幾下琴弦,半是自嘲的笑道:“很小的時候,我們就經常在一起,那時候,先帝剛剛將萬壽園賜予父侯,俊琪經常在這兒一住下就是幾個月的時間,我曾經還天真的以為,或許我們會這樣一直在一起,直到慢慢的喜歡上彼此,然後再也不分開,任憑時光靜靜蒼老,我們也會攜手一起看盡這盛世的每一場日出日落……”

蘇菀咬牙切齒的聽著崔婉言的回憶,心中對沈俊琪更是罪加一等的冠上了負心漢花心男等等一系列不堪入耳的惡俗稱號。

“可是事實上是你現在一個人在自己的回憶裏舔舐傷口,你臆想之中的那個陪你一起看日落的人此刻心中正在對其他的女子魂牽夢縈!”蘇菀毫不客氣打斷了崔婉言所有的遐想,然後扳過好友的雙肩目光真摯的望著她說道:“言言,你醒醒吧,《詩經》讀了太多遍的人都會像你一樣,覺得執子之手了就一定會與子偕老,然而你根本不懂,這個世上太美好的東西只能是詩!”

崔婉言的神色之中無限落寞,想到不久前在會仙臺之前,沈俊琪當眾承諾退出的時候,她在想那個時候自己真的已經心死了嗎?

“莞兒,其實,早就在很久以前,我就知道我和他已經註定不可能會在一起了,也許你誤會了他,但是他並沒有負我。”崔婉言的聲音夾帶著濃濃的傷感。

蘇菀微微一楞,崔婉言便繼續道:“算了,莞兒,事已至此,現在侯府正值難處,我的個人得失於侯府相比自然是滄海一粟,我答應你不再去想了。”

蘇菀輕嘆一聲,然後對崔婉言說道:“你只要記得,不管到什麽時候,我都會跟你站在一邊的。你也不要多想了,看你晚飯都沒怎麽吃,我去廚房給你弄一碗燕窩粥,你等著我!”

萬壽寶塔在黑暗的夜色中聳立著,就像一只直插雲霄的利刃,黎曜塵挽著楚瀾裳的手來到了萬壽寶塔之前,黎曜塵擡首望著逶迤的寶塔,昨夜唐季安墜塔的一幕依舊在眼前揮之不去。

一路上,黎曜塵一直在同楚瀾裳講述今日在八陣圖之內發生的一切,楚瀾裳一邊聽著,一邊在心中鋪就開一道無數思緒所編織而成的網絡。

“塵哥哥,你是說,你和柳兄本已經擺脫虎翼陣的時候,簡遇之忽然朝著你們攻擊過來?”楚瀾裳再一次確認一遍的問道。

黎曜塵點了點頭:“當時簡遇之仿佛已經失去了理智,就連他的劍招都亂無章法,完全都是憑借渾厚的內力在肆意揮砍,倘若在他全盛之態之下與我交手,或許要頗費一番周折。”

“這八陣圖的威名我也早有耳聞。”楚瀾裳輕聲呢喃著,“虎翼陣為四奇之一,乃內四陣,簡遇之入陣的方位和塵哥哥相異,怎麽會突然出現在虎翼陣之內呢?”

“裳兒所慮,正是我和柳兄百思不得其解之處。”黎曜塵緩緩說道,“而且簡遇之的雙眼是被海芋的毒性所傷,據我所知這種毒只能侵襲雙眼,又怎麽會讓他在陣中變得狂性大發呢?”

楚瀾裳兀自沈默下來,原本安煥溟是最讓人懷疑的,但是剛剛經過鐘離瑾月一番解釋之後,確實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洗脫他的嫌疑,那麽今日之事就出現了最為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個問題,就是兇手如此在八陣入口被侯府家丁牢牢把守之下進入了八陣之內?

轉眼之間二人已經來到了萬壽寶塔的拱門之前,黎曜塵四下望了望,這一路上他們的行蹤十分小心,所以並沒有什麽閑雜人等尾隨,黎曜塵便對楚瀾裳說道:“這都是柳兄給我們爭取的寶貴時間,在段總管徹底發現之前,我們一定要盡快查出想要的線索。”

楚瀾裳簡單整理了思緒,二人相顧點頭,黎曜塵便上前將那道漆黑的鎖鏈一點點的解開,隨著鎖孔之內“哢”的一聲響起,同時也預示著這座封印了無數滄桑寶塔正是對著他們打開了大門。

黎曜塵深吸一口氣,然後習慣性的扯緊楚瀾裳的手心,護在她的身前率先躍過拱門的門縫進入了寶塔之內,盡管楚瀾裳的眼中遍布無盡的黑暗,卻在黎曜塵的守護之下心中全然沒有絲毫的恐懼。

寶塔之內一片漆黑,常年沒有人跡經過,讓這裏的空氣充斥著一種腐朽濕糜的味道,呼吸之間似乎都能感受到厚重的灰塵,楚瀾裳輕咳數聲,用衣袖掩住鼻腔,悶悶的說道:“塵哥哥,這裏的灰塵好重!”

黎曜塵摟緊了她,然後取出事先準備好的火折子,為了以防萬一,黎曜塵隨手將身後的拱門重新合上,點亮火折子之後,微弱的光線驅散了他眼前的黑暗,直到黎曜塵徹底適應了這種光強。

“塵哥哥,怎麽樣了,有什麽發現嗎?”楚瀾裳在他耳邊小聲的說道,微微帶點回音。

黎曜塵望著周圍的陳設,沿著門口的一側順著塔內的範圍繞行起來,沿途盡是一些佛陀降妖除魔的精美壁畫,然而在火光的映照之下,卻發現壁畫之上漂浮著一層灰燼般的灼痕,遠遠的甚至能夠嗅到一絲淡淡的焦糊味道。整個第一層都是空曠的,空曠到連他們如此微小的腳步聲都無法掩蓋。四壁和穹頂的角落隨處可見密布的蛛網,甚至其中還能聽到夾雜著一些老鼠覓食的吱吱聲,可見這裏已經相當一段時間沒有人來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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