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瀾裳微微瞇起雙眼，其實有很多事情她現在的心中也不能確定，但是剛剛從三姨婆的只言片語裏面還是多少有點收獲的：“塵哥哥，我現在覺得，我們最開始的一切推理已經可以徹底推翻了，有些地方，我們的想法和這個案件的真相已經完全背道而馳了。”

黎曜塵聽到這樣的話語不禁有些微微的驚訝，於是便問道：“裳兒，僅憑一個前朝鏢師的金牌，還有一段含義模糊不清的話語，究竟能夠代表什麽呢？”

楚瀾裳輕輕的咬緊下唇，並沒有回答黎曜塵的問題：“塵哥哥，現在有些事情我還不能回答你，因為我也沒有絕對的把握。”

聞言，黎曜塵便也沒有再追問什麽，楚瀾裳這時便問道：“塵哥哥，三姨婆的身體沒有什麽異樣了麽？”

黎曜塵點頭：“是的，我已經在她的內關神門和天泉分別施針，幫助她進入了睡眠，一覺醒來之後她就沒有任何大礙了。”

楚瀾裳聞言這才終於放寬了內心，黎曜塵這時繼續問道：“裳兒，要不要等到三姨婆醒來之後，再次以這種方法盤問一番，看看還會不會有額外的收獲？”

楚瀾裳搖了搖頭：“不必了，就算再問一遍，得到的也會這樣的瘋言瘋語，如若真的有什麽額外收獲，那除非就是三姨婆真的恢覆了所有的記憶，親口告訴我們當初在林霞山谷運送物資的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黎曜塵輕嘆一聲，不禁有些黯然：“對不起裳兒，要是我的醫術能夠起到作用的話就好了……”

楚瀾裳聽出黎曜塵語氣中的歉疚，急忙緊張起來解釋道：“塵哥哥怎可自責？我們因為這件事情已經盡力，況且塵哥哥的方法又不是真的不見成效，不瞞塵哥哥，我剛剛確實在只言片語之中得到了一些啟示，之所以不說與塵哥哥，也是因為現在有些線索還很朦朧。”

黎曜塵聽到楚瀾裳一番安慰，心中自然踏實許多，便問道：“那接下來我們應該如何著手呢？”

楚瀾裳莞兒一笑：“剛剛我們不是約好，正午的時候去鎮裏面找間茶坊品茶歇息麽，塵哥哥和我連日以來都為案情奔波勞碌，倒不如此刻勞逸結合一番。”

黎曜塵柔和的笑意漫上嘴角，他最欣賞的就是楚瀾裳這副不管何時都談笑自若的從容，即便面對這般疑難的兇案，也能保持著這種淡泊為懷。

“依你。”黎曜塵語氣帶著飽滿的寵溺說道。

二人相攜離開這幢破舊的小院子，關上院門的那一刻，楚瀾裳的心中不禁回想起了剛剛那一句一直令她十分在意的話語。

“被殺的人……都是選中的……”

此時的秦府依舊被濃重的死亡氣息所包圍著，隨著秦員外和張雲昭的死，整座秦府仿佛都被林霞山谷的詛咒陰霾所包圍著。

遍布白綾的靈堂，鮮血和香火的味道交替彌漫著，火盆裏面的炭火逐漸熄滅了，只剩下星星點點的火光和冥幣燃燒之後徒留的灰燼，給人一種淒涼的感覺。

楚瀾裳和黎曜塵離開之後，鐘離瑾月就一直待在靈堂之內，面對著紅漆的棺槨，和裏面兩具鮮血淋漓的屍體。雙重密室的秘密鐘離瑾月卻始終都想不通，她站在棺槨之前擡著頭仰望著牌位之上的天窗，兇手究竟是怎麽做到的這一切呢？

蘇菀看著她已經維持一個姿勢站在那裏很久了，不禁好笑的說道：“鐘離瑾月，你這副樣子就好像被人給點穴了……”

“笨蛋，我在思考案情！”鐘離瑾月愛搭不理的回道。

蘇菀來到鐘離瑾月的身邊，然後白了一個跟她一模一樣的姿勢看著那個小天窗，望了一小會兒忽然突發奇想的說道：“誒，我倒是想到了一點，這個小天窗其實是可以進來人的！”

鐘離瑾月下意識的又以為蘇菀是在捉弄她，便嗤笑道：“呵，進來人？怎麽進來？你沒看到天窗的大小只有幾寸見方，成人就算是拼命的往裏鉆，最多也就只能伸進來一個腦袋，如果真的如你所說的，除非兇手剛滿月，因為恐怕只有那個年齡段的孩子才能通過這個天窗鉆進來吧！”

聽著鐘離瑾月的反駁，蘇菀不禁急切的說道：“哎呀，你別打岔，我說的是真的，我真的知道一種方法，即使是成年人，也能輕而易舉的通過這扇天窗進入靈堂的！”

鐘離瑾月原本準備再度回絕一番，但是轉眼卻看到蘇菀不同於以往的真摯的目光盯著自己，鐘離瑾月心中略微有些動容，但是想到這個女人最擅長就是騙人的伎倆，心中還是有些半信半疑的問道：“你最好不要耍我，否則今後休想讓我再信你！”

蘇菀嘿嘿一笑，然後肩頭輕輕撞了鐘離瑾月一下：“你這廝口氣還挺硬的，你可別忘了，我們之間還有一月之期呢，我隨時都可以號令你的！”

鐘離瑾月用力咬牙：“給我說重點！”

蘇菀背著雙手踱步到鐘離瑾月的身前，擡頭望著那扇天窗，同時背對著鐘離瑾月說道：“原本這件事我堅決不可能告訴任何人的，但是看你查案這麽辛苦，我決定破例一次，你知道我的師父麽？”

鐘離瑾月“喫”了一聲:“我連你爹都不知道，我怎麽會知道你的師父呢？”

蘇菀嗯嗯兩聲，嘆息著說道：“也難怪，就憑你這種庸俗的頭腦，猜不出也是正常的！”

鐘離瑾月聞言二話不說就開始循著腰間準備出鞭子，蘇菀回頭見狀急忙賠笑勸阻：“餵餵餵，你這脾氣可真是……我就開了一個玩笑至於麽，動不動就打打殺殺的，我真是服了你了，我感覺你爹輔佐皇上平定江山都沒有給你找相公難！”

鐘離瑾月已經瀕臨爆發的邊緣，面容極冷的說道：“你還有最後一次機會，信不信我現在點你的穴道，然後把你綁起來扔進秦員外的棺材裏面讓你摟著張雲昭的人頭睡一晚！”

蘇菀聞言臉色發白，咬著下唇態度堅決的喝止道：“你敢！你要是這樣對我，我就……我就去京城寫狀紙告你！”

鐘離瑾月甩出長鞭對準地面重重的一揮，震天的巨響讓蘇菀不禁緊緊捂住耳朵，最後蘇菀只能嘆息著屈居在鐘離瑾月的淫威之下，然後老老實實的對她說道：“說到我的師父，可是一位了不得人物，我的玄學之法還有易容之術都是我師父傳授給我的！”

提到這件事情的時候蘇菀還很自信的高高揚起頭，鐘離瑾月一聲冷笑：“說到底，不就是一個比你出名更早的江湖騙子麽，你是小騙子，他是大騙子，正好應了那句老話，上梁不正下梁歪！”

“哼，我跟你這種人多說無益，料你也不知道我師父的大名，他老人家闖蕩江湖的時候，估計你還在窩在繈褓裏面終日啼哭不止呢！”蘇菀笑瞇瞇的嘲諷著，“我只說一遍你可記好了，我的師父是昔日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五聖’之一，盜聖晏如君！”

“盜聖……晏如君？”鐘離瑾月確實未曾聽聞過這個名字。

“不過這不是重點啦，現在天下大定，師父又是閑雲野鶴之人，就連我都不知道多久才能見他老人家一次，估計你這輩子都夠嗆能夠有幸遇到了。”蘇菀撇嘴說道。

鐘離瑾月面容冰冷滿臉不屑：“說的好像你師父多大魅力似的，還盜聖，聽這名字就不是什麽好人，估計就是一個雞鳴狗盜之輩，坑蒙拐騙之徒，就算讓我遇到了，也只有一個結局，就是送去官府好好整頓一番！”

面對鐘離瑾月如此詆毀自己的恩師，蘇菀倒也不生氣，而是不厭其煩的譏笑道：“不是我說你，我當初跟我師父學藝，只學了易容術和玄學，沒有學武功，你別以為你欺負我的這一套能夠在我師父身上受用，而且你放心吧，我師父的盜聖之名是通貫古今的，你根本抓不到！”

這一次，不等鐘離瑾月作出回覆，蘇菀就搶先說道：“我師父生平有三大絕學，一個就是易容術，還有就是輕功，我師父的輕功號稱踏雪無痕，憑你想抓我師父？最後一個就是我現在要對你說的！”

說到這裏，蘇菀的目光再次看向了頭頂的天窗：“我師父之所以被江湖人尊稱為盜聖，都是由此而來，這個天窗雖說對於常人來說不可逾越，但是如果那個人掌握和我師父一樣的功力，這件事就變得輕而易舉，因為我師父的第三大絕技就是……縮骨功！”

“縮骨功！”鐘離瑾月聽到了這個名字，簡直就是如雷貫耳，她的腦海中瞬間浮現了一個人的影像，鐘離瑾月看著蘇菀的目光從一片訝異繼而轉變為一片豁然。

怪不得，初遇蘇菀的時候，她竟然能夠以一個女兒之身假扮一名須發長髯的道長而全無任何破綻，就和當初初遇柳亦楓的時候，那個混蛋能夠假扮一個瞎眼的乞丐，以及後來為了撮合孔瑩妤和吳凡假扮孔瑩妤的事，現在想來，原來蘇菀和柳亦楓竟然師承一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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