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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血之序幕(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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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和日麗,邊城小縣的懸壺醫館,邢瑛自昨日與黎曜塵不歡而散的話題,時間一過,氣便也慢慢的消了。他自從數年前將黎曜塵救出日月城,這麽多年將他含辛茹苦的撫養成人,在他的心中,黎曜塵不僅是他的太子,更是他的孩子,對於自己的孩子,他怎麽可能真的去生氣和怪罪。

可是本來晚上已經做好了晚餐等候黎曜塵回來,卻不想這一等就過了許久,黎曜塵回到醫館之後似乎徹夜未眠,直到天亮之際,邢瑛來到院子裏將那些家禽一一哺餵,隨即來到黎曜塵的房間還能從裏面看到隱約的油燈在閃爍著昏黃的光線。

“晨兒,可是一夜未眠?”邢瑛悄聲步入了黎曜塵的屋內,黎曜塵埋首案牘之前,專心致志的忘乎所以,邢瑛的問話似乎都沒有驚動到他。

邢瑛心中疑惑著,徒步來到了他的書案之前,竟看到黎曜塵在刻苦的翻閱著一本厚厚的醫典古籍,而在書案的其他角落,早已散亂的堆放著大量的醫藥典籍,許多書籍上還夾著竹葉的書簽,黎曜塵的右手邊是幾十頁手抄的記錄,硯臺中的墨跡都已經幹涸了厚厚一層,黎曜塵手中的毛筆都已經卷起了毛玼,他卻依舊在奮筆疾書的寫著什麽。

邢瑛擡眼望去,竟然都是一些有關眼疾方面的醫理病理,不禁心下疑惑,黎曜塵明顯是在強制性的吸納這些知識,可是好端端的為什麽要如此大量的研習眼疾之理呢?

黎曜塵寫著寫著,似乎真的有些倦了,眼見窗外的晨曦都已經大亮,這才恍然發覺自己俯首案前已經過了一夜的光景,好在這一次收獲頗豐,不僅研讀了許多先賢的著作,就連師父留下的手劄中也記載了大量有關眼疾之類的描述,心中對楚瀾裳的病情也有了一個大致的把握,便決心去尋找楚瀾裳將她的雙眼了解透徹。

疲倦之間不禁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擡首之際這才看到了一直默默站在他身邊的邢瑛。

“邢叔叔?”黎曜塵慌忙起身問安,肩上的毛毯隨之滑落,露出了裹在白衣之內消瘦的肩胛。

邢瑛百般溺愛的嘆了一聲,看著黎曜塵原本雪潤的明眸因為熬夜染上的那一抹深沈的倦怠,澄澈的眸心湧現出了一絲疲憊的渾濁之色,就像瑩潤的美玉染上了瑕疵一般,邢瑛的心中不禁劃過一道隱隱的心疼。

伸過手輕輕的撫平他額角有些散亂的發絲,拇指的指腹輕揉的揉撚著殘留在他眉梢的眼紋,滿是嘆息的說道:“晨兒可是遇到了什麽惱心之事,你的作息一向規律,極少見你熬夜至此。”

“勞叔叔掛念,只是昨夜相識一位朋友雙眼成疾……”說到此處,黎曜塵的神色都不禁染上一抹驚詫,“不瞞叔叔,我那位朋友的眼疾實屬當世罕見,我行醫至今都未曾聽聞,更別說目睹,只是我那位朋友被頑疾所困多年,昨日晨兒為她診治之際,已經發現了病情愈發的嚴重,這才連夜補習一些眼疾方面的知識,意圖幫助我的朋友。”

“世所罕見的眼疾……”剛開始的時候就連邢瑛也有些驚異,黎曜塵在醫術方面呈現千年一遇的天賦異稟,更得當今的世外高人加以指點,可以說黎曜塵的醫術已經步入天下三甲之列,竟然能夠出現讓他都感到束手無策的疾病。

心中一個恍惚,腦海裏竟然浮現了那一抹屹立於疆場之上纖細柔弱的身影,邢瑛的雙手攥緊了拳心,那個與大明不共戴天的女人,據聞也患有一種世所罕見的眼疾。

旋即又笑自己的多心,世事怎能如此之巧,那人此刻定當遠在朝堂,怎麽可能在兗州與晨兒相遇,想必晨兒說的定是另外一人。想到這裏,邢瑛的心中不禁又松了一口氣,本以為楚光瀚會在幾日之後才來兗州,想不到封禪大典就定在明日,而邢瑛早已得到線報,楚光瀚今日便會來到兗州,此刻說不定已經入駐了泰山行宮。

邢瑛的雙眼不禁劃過一抹狠戾之色,黎曜塵宅心仁厚,不忍殺戮,邢瑛心知肚明,然而他卻做不到這樣的心境。大殷害死了他的君主,踐踏了他的國家,這筆血債一定要以鮮血償還,此刻黎曜塵一心琢磨著他的朋友所患的眼疾,自己剛好可以趁著這個機會前往泰山行宮蟄伏待機,一旦得到半點機會,立時便讓楚光瀚血債血償!

“晨兒,叔叔知道你救人心切,但是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的身子,否則人還沒有救好,你卻先行倒下。”邢瑛滿是關切的責備道,黎曜塵虛心的聽受著。

邢瑛不忍說重,便道:“晨兒,我給你盛碗粥,你喝罷便先去小憩片刻,上午的病人我來幫你接診。”

邢瑛處處都為黎曜塵設身處地,黎曜塵心下感動,自然不忍再去拂了邢瑛的好意。然而就在這時,一陣快馬加鞭的聲音便從醫館的院落之外傳來。

“黎公子,黎公子在嗎,我是李府的衙差,有要事求見黎公子!”這時一位身穿衙役制服的男子駕馭著馬車一路疾馳的來到了醫館的門前,勒住韁繩之後便滿臉急切的踱步到了院子裏。

刑瑛和黎曜塵在房中隔著紗窗分別對視一眼,便相繼走出了房間,那位衙役黎曜塵顯然是見過的,昨日李棠佑受了腿傷前來尋醫的也是這個人。

“黎公子,大事不妙,李大人身陷危難之中,勞請公子速速前往解救!”那位衙役見到了黎曜塵之後顧不得些許便噗通一聲的跪在地上。

黎曜塵一臉驚訝的快步上前將他扶起來,溫潤的面色也不禁嚴重了幾分:“兄臺這是何意,李大哥昨日的腿傷明明已經處理妥善,莫不是善後未愈,感染了新傷?”

那位衙役面連的焦急,顧不得解釋許多的慌忙扯住了黎曜塵的衣袖道:“公子,來不及解釋了,公子若不立即動身,大人恐有性命之憂啊!”說著說著,竟不禁落下了兩行熱淚。

此情此景就連一旁的刑瑛都感受到了事態的嚴重,刑瑛知道李棠佑和黎曜塵私交甚密,此刻李棠佑有了為難黎曜塵斷然不會袖手旁觀,果然黎曜塵聞言之後便換上了一臉鄭重的表情道:“衙差大哥先行引路,你我即刻啟程。”

衙役感激涕零去院子外面牽馬車,刑瑛不禁心疼起了黎曜塵一天一夜未曾休息,至今水米未進,身子骨再好又如何經得住如此操勞,可是一方面又太了解黎曜塵的性格,便回過身去了廚房片刻之後覆返:“晨兒,路上勞頓,你且帶著這兩餅充饑,待到處理妥善回來,叔叔便做一桌好菜給你。”

黎曜塵感激的看了刑瑛一眼,她的父皇母後死於戰火,普天之下,怕也只有邢叔叔待他如骨肉至親一般,噓寒問暖不可或缺。

馬車在鄉間的沙土路上飛奔著,一路劇烈的顛簸,黎曜塵的身體越發的困倦和疲憊,然而想到李大哥處於危難之中,即便如此也能夠生生的堅持下來。然而不經意之間撩開馬車側窗的窗布,發現一路的沿途並非前往李府的通徑。

“兄臺這是要引我去往何處,目的地似乎並非李府……”黎曜塵疑惑間便開口對著車廂之外的衙役問道。

那位衙役還在大聲的駕馭著拉車的駿馬,聞言後便高聲回道:“公子,具體詳情到了便知,想必這天下之間能夠救我家大人的只有公子您了。”

如若不是黎曜塵確實了解這位衙差的底細,說不定此刻早已發功踏平這輛馬車,然而他心心念念的卻都是李棠佑的吉兇現狀,衙役反常的神色更是令他百般不解。然而直到馬車停在了險峻逶迤的山口之間,黎曜塵下車心中沒來由的一片驚訝。

“這是……”黎曜塵分明一頭霧水,全然不解為何這位衙差要帶著自己來到泰山腳下。

“公子莫慌,在下所言句句屬實,絕無半分戲弄隱瞞之意,李大人就在前方不遠處,公子見到大人,一切全部明了。”那位衙差說著便先行在前。

黎曜塵隨著他一路走上山間狹長的石徑,兩旁都是翡林翠竹,清潤怡人的氣息散發著無窮的芬芳,此刻日上三竿,紛落而下的光影稀稀落落打落在竹葉之間,黃鸝鳴柳一片祥和。

一路來到了傲徠峰之下,黎曜塵遠遠便看到了一座坐落在險峰之下的鬼斧神工的宮殿,以及在宮殿正門處一臉翹首望眼欲穿的李棠佑。

“塵弟,愚兄總算將你盼來!”李棠佑見到了黎曜塵之後遠遠便趕上來相迎,此刻滿是笑臉的樣子讓黎曜塵絲毫感受不到任何的危機。

黎曜塵目光仔細的在李棠佑的身上搜索一番,並未發現任何的異樣,心中更為驚奇,便開口問道:“李大哥的身體哪裏不適?恕曜塵未能參透。”

李棠佑微微一笑便道:“塵弟多慮,我的腿傷經過塵弟昨日的治療已無大礙,今日我之所以如此焦急的差人將你請到這裏,卻不是為了救我的性命,而是為了一個身份地位遠勝我千倍萬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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